第60章 ☆、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宋韌洗完澡出來,陶喬剛好結束和席錦的通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席錦說那天我們走之後,梁禹很生氣。”剛升級為爸爸的梁少爺當然不會容許宋韌說他們家小公主一點點壞話,所以陶喬一點都不懷疑那天要是她不拉着宋韌趕緊走,梁禹會對宋韌動手。
“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宋韌走近床邊,在她身旁坐下來,自然地伸出手環住陶喬的腰,下巴擱在她的頸邊蹭了蹭,含糊不清地道,“梁禹從小就聽不得人家說實話。”這一點宋韌倒是沒說謊,他和梁禹第一次見面就打了起來,原因是宋韌毫不留情地指出他的發型很醜。
但不知道這些事情的陶喬聽到宋韌的話只當他是在耍小孩子脾氣,于是笑着問,“我明天打算去看席錦,你要一起嗎?”
她和經紀公司的合約早已結束,除了之前已經簽訂的幾個代言,現在也沒有其他特別的工作。陶喬本來是想逐漸退出娛樂圈之後,重新拾起大學時的專業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可這個計劃也被她現在身為周尚政女兒這個身份所打亂。
宋韌收緊自己的手,沉吟半刻之後回答道,“我明天有一個重要的會議。”這也就是說他不能一起去了,不過宋韌一向不舍得讓老婆失望,他接着說,“會議結束之後我來醫院找你吧。”
“嗯。”陶喬笑着應下,她不知道其他夫妻之間是如何相處的,但她卻覺得自己和宋韌越來越像真正的夫妻。她的生父周尚政對她很好,周夫人對她也視如己出,她現在偶爾也會去他們家裏住上一晚。
現在的生活實在太美好,以至于陶喬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還記得當初在飯局上第一次見到宋韌時,他握着她的手不放,陶喬當時嘴上說沒什麽,可心裏卻是厭惡的。
第二次見面時,他便提出結婚的建議來,陶喬當時因為母親的病和周北航的背叛十分疲憊,聽到宋韌的話因為他是在那她取樂,那一瞬間甚至想拿過桌上的水杯潑他一臉水,然而她終究還是沒有這麽做。
那個時候誰能想到将來會有現在這樣一天呢。
“老婆,我們也要一個孩子吧。”宋韌狀似不經意地說道,說完之後見陶喬沉默,他又欲蓋拟彰地補充,“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比梁禹的孩子好看的。”
陶喬本來正在因為他的直接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聽到他後面一句話差點笑出聲來,她扭過頭看着他的眼睛,希望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點,“我給你說,你以後不能再說梁禹和席錦的女兒難看了。”說完頓了頓陶喬又補充,“當然,也不能這樣說其他人的孩子。”
聽到陶喬難得嚴肅的話,宋韌有些委屈,“就算他們真的醜我也不能說嗎?”
“嗯,”陶喬用力地點頭,“”你想想啊,要是将來我們的孩子被梁禹嘲笑,你會不會生氣?”
“當然。”陶喬的話剛落音,宋韌就迫不及待地表明自己的立場,“不過我們覺得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很好看的。”宋韌一想到那天在醫院裏看到的那個皺皺巴巴像小猴子一樣難看的嬰兒,再看看陶喬,自信滿滿地覺得他們的基因肯定會生出比那好看的孩子。
陶喬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将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宋韌在某些事情上十分固執,即使是她也沒辦法改變他的想法。陶喬看了他一眼,無力道,“總之,你以後絕對不可以再說別人家的小孩長得醜了。”
宋韌沒有回答,而是認真地思考,片刻之後才問,“我可以在心裏面保留我自己的看法嗎?”
陶喬帶着無可奈何的笑容點點頭。
得到自己滿意的回答,宋韌笑着把陶喬放倒在床上,他的雙手支在她的身側,眼神專注地盯着她看。已經漸漸熟悉彼此的身體,陶喬鼓足勇氣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然後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唇。
宋韌的雙眼因為她的主動而變得暗沉,啞着聲音道,“我們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即使之前不知不覺被轉換了話題,這個時候宋韌依舊記得這件重要的事情。
雖然夜還很長,但他們花了那麽多時間讨論別人的孩子,如果繼續下去,他們自己的孩子永遠都不會出現了。
宋韌鎮定泰然地坐在椅子上,回答對面的人提出的問題。其實他告訴陶喬的那個“重要的會議”是約了相關人見面協助調查黃凱鵬,爆出了常年和有夫之婦通、奸甚至還有私生子的醜聞,不關黃凱鵬現在位置有多高,他本人又多有本事,都注定他的仕途就就此打住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宋韌當初所做的鋪墊也終于可以派上用場,他不需要對那些事情做任何修飾,只要實話實說就能為黃凱鵬的“資料”上多添一筆,何樂而不為。
“宋先生,據你所說,是因為黃凱鵬以權謀私宋宇才能拿到那塊地,你能不能為我們提供一些證據呢?”宋韌現在的身份是證人,對方對他的态度還算客氣,不過除了證詞,他們還需要更有利的證據。
聞言宋韌低頭想了想,“宋宇曾經試圖收買宋氏旗下負責那個工程的經理王揚,不過後者後來對我坦誠了,我聽他說宋宇曾經帶他去見過黃凱鵬,還有一些其他相關官員。”宋韌知道,他這樣說了之後,王揚肯定會被牽扯進來,不過他應該不會牽涉太深,更何況宋韌一早便和王揚打了招呼。
宋韌的話一出,坐在他對面負責向他了解情況的兩位工作人員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其中一人問宋韌,“其他官員?”僅僅只牽涉到黃凱鵬,這件事就已經很嚴重了,而宋韌的話表示還有更多的官員牽涉到這件事。
“嗯,”宋韌雙手交握放在桌上,不急不緩地道,“大概就是負責那塊地的那些人。”他當初花了那麽多心思繞了那麽多彎就是為了這一天,不過他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此刻他看起來就和任何一個被要求協助調查的普通商人一樣,甚至更加鎮靜。
從封閉的房間裏出來,走出那棟大樓的一刻,宋韌擡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片刻之後收回視線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他該去接陶喬了。
有了上次的事情,這一次梁禹十分不待見宋韌,如果不是席錦開口,他根本不樂意讓宋韌見自己家的小女兒。
小嬰兒的生活環境不久前就已經從保溫箱變成了母親席錦的懷抱,陶喬一邊逗着躺在席錦身邊的寶寶,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問道,“對了,你們給她取名字了嗎?”
席錦生産時受了一點苦,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臉色紅潤了不少,她笑着朝陶喬點點頭。
“叫梁餘錦,”梁禹得意揚揚地看着宋韌,“怎麽樣,好聽吧?”顯然梁禹還是記恨着上次的事情,而他一向是有仇必報的,更何況對象還是宋韌。
宋韌沒回答他的話,盯着床上的小嬰兒看了許久,覺得有些疑惑。明明上次他見到的是一個醜巴巴的小猴子,可現在躺在席錦懷裏的孩子卻長得白白嫩嫩的,睜着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很可愛。
不過這種事情他當然不會告訴梁禹,所以宋韌只是收好了自己的疑惑,沉默地站在陶喬身邊,看她逗孩子。從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柔和的側臉,她臉上的表情是宋韌從未見過的,她也從沒有對他這樣笑過,也從裏沒有如此忽視過他。
宋韌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克制住自己想要拉着陶喬離開的沖動,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
長得可愛有乖巧的孩子只是安靜地躺在母親懷裏就已經讨得無數人歡心,陶喬就是其中一員。其實她原本并不太喜歡孩子,可自從宋韌失憶之前那樣說過之後,她就開始不自覺地關注起自己身邊的孩子,偶爾還會想象自己以後和宋韌的孩子會長什麽樣。
握着寶寶柔軟的小手,陶喬擡起頭看看身旁的宋韌,後者見狀迅速地朝她露出一個笑容。她希望他們的孩子以後像宋韌一樣,智商高又有責任感,長得還好看。
陶喬和宋韌在醫院待了許久,直到梁夫人給席錦送湯過來,他們離開。走出醫院到停車場拿了車,宋韌難得地一邊開車一邊和陶喬說話,“席錦和梁伯母關系好像很好?”
陶喬點點頭,笑着道,“梁伯母不是在畫漫畫嗎?席錦是她的粉絲。”能夠這樣遇到也算是緣分了,當初席錦決定要和梁禹在一起的時候,陶喬曾經十分擔心,總害怕席錦不适應梁家的生活,也擔心梁禹婚後對她不好,可事實證明這些是她多慮了。
一路上宋韌又和陶喬說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陶喬一開始只是覺得奇怪,宋韌的話一向很少,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大都是她說他聽,可今天的宋韌就像突然打開了話匣子一樣。
快到家的時候,陶喬終于發現哪裏不對了,宋韌還是以前的那個話少的男人,他只不過是在努力找話題想要和她說話而已。到後面陶喬幾乎可以感受到他為了找話題有多辛苦。
到家進門之後,陶喬終于沒忍住,從身後抱住男人,臉貼在他的後背上,輕聲道,“比起寶寶,我更喜歡你。”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然而陶喬卻很确定宋韌會喜歡這句話,而且這句話本來就是她的心理話。
宋韌僵硬着身體,即使已經有過比這更加親密的接觸,可此時他還是緊張地手足無措,良久才憋出一句,“我知道。”
聞言陶喬低低地笑出聲來,他根本就是覺得自己在醫院裏忽視了他,所以才努力找話題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被她戳穿之後還故意做出無所謂的樣子來,陶喬帶着笑意想,如果他的語氣不那麽生硬,耳朵沒有那麽紅的話,她說不定會考慮相信他的話的。
她放開他,“我該去做飯了。”說完便擡腳朝廚房走去,腳步還沒來得及落下去,陶喬就看到宋韌怪異地捂住鼻子,他的樣子突然讓陶喬想到有一次宋韌快出門了卻突然流鼻血的事情,湊近一看,宋韌的指縫間已經有鮮紅的液體慢慢滲出。
随手從客廳裏抽了紙遞給宋韌,“你先捂住。“陶喬說完這句話之後便跑去找毛巾和冰水去了。
畢竟有了一次“經驗”,兩個人都不像以前那樣慌亂,止住血之後,陶喬一邊給宋韌擦臉,一邊随意地問,“你怎麽總是流鼻血?”那個時候他們之間的關系并不好,宋韌甚至不願意觸碰她,陶喬自然不會以為他是因為自己才流鼻血,只以為他是上火罷了。
宋韌沒回答,仰頭靠在沙發上,任陶喬拿着毛巾在他臉上擦拭。眼神卻不自在地投向其他地方,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丢人的一天,還是在陶喬面前。如果她知道自己那一次是因為剛在夢裏對她做了奇怪的事情,早上又看到她穿着圍裙一時想入非非才會流鼻血,她肯定會生氣的。
把宋韌臉上的血漬處理好之後,陶喬才去廚房做飯。宋韌被安置在客廳仰着頭休息,有些郁悶地想其實也沒有經常流鼻血,也就兩次而已。
廚房裏陶喬切着菜,微微上揚顯示了她現在的好心情。宋韌一直都是一個嚴肅認真的男人,然而第一次見面卻是意外的輕浮,後來他卻盡量避免解除自己。
陶喬偷偷問過宋家的管家,宋韌從小就很健康,從未流過鼻血,可加上這一次他已經兩次流鼻血都在自己面前了,陶喬把這些事情一件一件串聯起來,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了不得事情。
那個時候他并不是厭惡觸碰自己,而是克制不住自己,一想到這個陶喬就忍不住想要擁抱那個男人。不過她還是沒有這麽做,既然他不想自己知道,那她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好了。
宋韌半夜和往常一樣的時間醒來,小心翼翼地側過身體,伸出手仔細地描摹還在熟睡中的陶喬的臉。他想這麽做很久了。車禍之後在醫院那段日子,他根本就不像陶喬以為的那樣早睡早起,在病床上躺很久才能入睡,然後在這個時候醒來。
在那間病房中的每一個夜晚,他借着昏暗的燈光遠遠地看着陶喬所在的位置,直到天亮。發現車子的剎車有問題的時候,宋韌其實有過機會減少對自己的傷害的,可他放棄了。在電話裏聽到陶喬那頭有周尚政的聲音時,他心裏突然生出前所未有過的害怕,他怕她離開自己。為了不讓這件事發生,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深夜裏,他這樣看了陶喬許久,才終于輕輕地掀開被子起床到書房。他給秦路打了電話,和往常不同,花了一點時間電話才被接起來,秦路的聲音裏透露出些許睡意,應該是還在床上,“早。”
雖然一早說話這個時候要通話,秦路還是差點睡過了。自從找回妹妹之後,他的生活比以前有規律多了,秦路竭盡自己所有能力想要照顧好朱蕊,可住在一起之後他才發現,反而是朱蕊在照顧自己。她的作息十分規律,即使是假日也從不睡懶覺,不到七點起床,洗漱之後做早餐,然後叫他起床。
這讓秦路覺得很羞愧,并且發誓要改正,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他的表現終于改善。
宋韌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開始進入正題,“資料準備好了?”當初宋宇想要操縱他公司的股票來獲取暴利,雖然最後失敗了,可這件事不僅和宋宇有關,還和黃凱鵬有關,那些人總會查到這件事上來,而在這件事中真正盈利的秦路肯定會進入他們的視線。
不過宋韌不擔心這個,秦路在美國做過幾年股票投資,在宋宇那件事上操作手法也沒有任何違規,憑這些那些人最多讓秦路配合調查之後就放人。
只是宋韌想讓這件事有更多的價值,比如不經意間告訴調查的人,他在前期考察時發現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宋韌讓他準備的資料就是有技巧地把那些內容穿插在裏面的文件。
“當然。”秦路迅速地回答,當初宋韌讓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已經隐約感覺到有些奇怪,到現在他才終于明白宋韌想做什麽,也心驚與宋韌的謀劃,和其他人不同,秦路幾乎可以在所有事情中發現宋韌的身影。
挂了電話,宋韌回到卧室,确定陶喬還在熟睡中,他倒了一杯紅酒走到落地窗前。C城的夜晚依舊燈火通明,宋韌低下頭俯瞰腳下的世界,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輕輕搖晃手中的酒杯,宋韌眼神冰冷。
黃凱鵬正在被調查,即使和宋韌無關,周尚政也不會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對他落井下石,不管怎麽樣,黃凱鵬都将不再是宋韌忌諱的對象。
宋氏發了新聞稿之後,宋宇和謝芸已經被趕出宋家了,謝芸之前要求巨額的補償費用而遲遲拖着不肯離婚,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作為過失方,在這場婚姻中她幾乎是什麽都沒有得到。
宋韌最近常常夢見前世那些事情,所有場景中最多的是謝芸和宋宇趾高氣揚的樣子,而所有夢的結局都結束在他被困在車裏,周圍都是熊熊的火焰,讓他無處可逃。
宋宇現在的日子過得很艱難,沒有了宋氏在背後,生父黃凱鵬此時又自身難保根本無暇顧及他。可這還不夠,宋韌想,前世就是因為他做得不夠徹底,所以才會被反撲,現在他要讓宋宇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不過宋韌不會過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他要保護陶喬,将來還要保護他們的孩子,所以宋韌不會做傻事。
他當初陶喬從周尚政那兒拿到的資料馬上就會發揮作用了。說起來這算是意外的收獲,那時候宋韌意識到車子的剎車有問題時,他正在和陶喬通話,幾乎沒有猶豫的,他放任了那場車禍的發生。那個時候他并沒有想太多,卻沒想到現在能成為打擊宋宇的武器。
耳邊傳來輕柔的呓語聲,宋韌放下酒杯,走過去給陶喬掖了被角之後,站在床邊凝視片刻之後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很快就結束了,到時候他一定會履行自己的承諾。
“那個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去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