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被擄
宋锵玉将她拉到腿上坐下,“那日我聽到了一些,還有夜裏自你口中發出的喃喃聲,不難猜測。”
鄭意然伸出指尖在他掌心上畫圈,“那你給我分析分析。”
宋锵玉覺得癢,把她手拽在掌心中,“石頭嶺不是什麽好地方,關于它的傳說你也聽說過,我不管裏邊又什麽吸引你的,我只知道我不願讓你冒這個險。”
“阿玉,那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訴你,石頭嶺我非去不可,我也說不上是什麽原因,但我也知道如果不去,我肯定會後悔。”
兩人僵持不下,宋锵玉嘆了口氣,下颌支在她腦袋上,“你怎麽那麽倔。”
“你先不要輕舉妄動,等我查清楚後你再行動。”
這已經是他對她最大的妥協了,自己去這一趟,不知道會有什麽事情發生,生死難料,宋锵玉又在為查案的事情奔波,她搞那麽一出,實際上是給他添亂,她也知道自己任性,但她也沒辦法。
宋锵玉沉默片刻後長籲了一口氣,“阿意,事到如今,我也跟你坦白了,你原是骷髅王的女兒,出身的不平凡注定你與常人必然存在差異,這次他喚你去石頭嶺,說不定就是想利用你這身份來達到他們的目的,而我被選為骷髅王,……。”宋锵玉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她撸了一遍。
宋锵玉這話如同悶頭一棍,将她腦袋敲的哐當響,原來一切都是他的預謀,那她豈不是別人的替身?如果他知道她并不是他的阿意,他還會喜歡她嗎?“阿玉,那你是喜歡原來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鄭意然睫毛不安的顫動着,唯恐他說出的話不是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
宋锵玉笑了笑,思緒飄遠,“以前的你小小一只,一雙帶水的眸子總是跟随着我,我走到那你跟到那,說實話,那時候雖然喜歡你,但更多的是憐惜,年少不更事,還是毛頭小子一個,對這些情情愛愛又能懂的了多少。”
“再次遇到你,我就想,我喜歡你那麽多年,你讓我愧疚痛苦那麽多年,也夠了,對你,我還完自己的債,做到問心無愧就行。”
“我以為自己自制力驚人,對你,也照樣可以做到無動于衷,但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對我的吸引力。”
“與你相處的時間越久,我就越離不開你。”
鄭意然一臉驕傲的笑着,“哼哼,我就知道。”
宋锵玉臉上也揚起了柔和的笑意,他從後面攬住她的腰,“而且也漸漸發現,這姑娘雖然長得好看,但呆呆傻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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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意然笑意僵在臉上,果然,嘴賤的毛病又犯了,她支着手肘,往後一掄,如願的聽到了痛呼的聲音。
“鄭意然,你反了?”
“嗯哼。”
宋锵玉一向将自己的心思藏起來,這次他願意跟她坦白,算是不小的進步,她跳起來,在他臉上“啵啵啵”的糊口水。
宋锵玉嫌棄的往後退,被鄭意然摁住了。
房中不斷傳來宋锵玉氣急敗壞的聲音與鄭意然沒羞沒躁的親吻聲,在門外守着的福伯老臉一紅,默默退開了。
在這之後,鄭意然一直等待一個合适的時機前往石頭嶺,只是還沒等宋锵玉部署好,她就被人擄去了。
蕭然這次倒沒失職,只是被人打的癱在床上起不來了。
淩寒以為鄭意然失蹤後宋锵玉會瘋了呢,但他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冷靜。
“那人長了什麽模樣?”
蕭然被人打傷了頭,一時半會還沒恢複過來,躺在床上掙紮着起來去尋人,嘴裏反複念叨着“他一拳就把我打趴下了。”
明知道不該笑,淩寒還是不厚道的笑了,蕭然也算是江湖上排的上號的武功高強之人,被人一拳打趴下,倒地不起,這應該算是他的恥辱。
宋锵玉被這兩人煩的不行,一個不靠譜,另一個更不靠譜。
他現在倒不擔心阿意的生命安全,他擔憂的就是她要是克制不住自己,又或者是她被有心人利用。
察覺到宋锵玉淩厲的目光,淩寒抿住唇邊的笑意,把蕭然摁回床上,“蕭然,你就好好休息,把身體給養好再說,有什麽事你家少爺會解決的。”
“阿玉,有什麽頭緒了嗎?”
宋锵玉搖搖頭,“只怕這幾天我們要進石頭嶺一趟了。”
淩寒不贊同的看向他,“石頭嶺地勢極為複雜,匆匆忙忙進去未必是辦法,稍有不慎,恐怕連你自己都得搭進去,阿玉,時機未到,這是你以往最忌諱的。”
“那你告訴我怎麽辦?阿寒。”
他語中帶着太多的無奈,淩寒一時也沒了話語,是呀,他要是有辦法就不會冒這個險,但抛開其他不說,鄭意然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沒有他的好友重要,不得已之下,他首先要保全的就是他的好友。
“也許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壞,阿玉,如果你這樣貿然行事,我是不會答應的。”
宋锵玉一言不發,顯然是有自己的思量。
而鄭意然這邊,她醒來後首先檢查的是自己的衣服,看到衣服沒有被人動過她才下放心來。
她是被人迷暈帶走的,現在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她揉了揉酸脹的額際,朝周圍打量,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究竟是誰,竟然那麽大的本事将她從府中帶到這。
她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打開門,入眼的竟是一片海,海上繁花一片,都是叫不出名的雜花,茫茫一片,看不到邊際,也看不到通往門口的路。
陣陣幽香撲鼻而來,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但又不至于太濃烈醉人,如果是平時她看到這美景,自然會欣賞一番,但現在她自身難保,也沒什麽心思欣賞這美景。
況且這美景是她幻想出來的也不一定。
“哪個王八蛋把我擄來的?”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空曠的環境中響起的還是她自己的回聲。
所幸那人并沒有讓她等太久,響午之際,“任南”就現身了,鄭意然自言自語了一個早上,現在好不容易碰到個人。
她生無可戀的看向來人,“就是你将我擄來的?”
“卑鄙、下流、無恥……。”
“任南”看起來相當的好,他倚在門邊,淡笑看着她,“罵完了嗎?”
鄭意然一噎,她能想到的都罵完了,現在還真是不知道應該罵什麽了。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已經罵完了,好了,那現在我們就來談正事。”
“鄭意然,我需要你,确切來說,我要完成這份霸業,需要你的幫助,因為你是骷髅王的女兒,只要你開啓打開繁花門,這天下必定是我的天下。”
比起他的鬥志昂揚,她就顯得特別頹敗,她滿心滿腦想着怎麽回去,根本無暇理會他的霸業之計,“哦,我幫了你你會放過我嗎?”
“任南”一愣,她已經知道了他的秘密,他自然不會放過她,不過這話他自然不會當着她的面來說,“這天下有你的一份勞力,我不僅會放過你,還會重重賞你。”
“如果我不幫呢?”
“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條。”
幫也是死,不幫也是死,那她幹嘛要幫他,她撩起眼簾看向他,無所謂的聳聳肩,“那就讓我死好了,反正我現在也是生不如死。”
“任南”哼笑一聲,“你想清楚了?待在這暗無天日的房中,沒有你所需要的食物,只怕是比死還難受。”
他說的确實是事實,接連幾日不得進食,想想都覺得難受,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堅持多久,但至少現在她不想向他妥協,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實在不行再另尋他法,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任南”似乎是料定她必然會向他妥協,氣定神閑的立于一旁,也沒有為難她,“既然你現在還想不通,那就慢慢想,諒你也堅持不了多久。”
一日過去了,除了有些無聊,在這面朝大海,花開不敗的房子中呆着也還算不錯。
第二日過去了,她想宋锵玉了,一來是真的想念他了,二來,她肚子餓的難受,她不止想他的人,她還惦記他的血。
第三日,鄭意然坐在門邊,腮邊鼓鼓,嘴邊像倉鼠般一動一動的嚼着。
“呸,這花聞着香,吃起來味道真不怎麽好。”
第四日,鄭意然覺得自己真的堅持不住了,接連三四天沒有進食,她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當然,這還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她餓的已經出現了幻覺了,看那片花海,像是無數個宋锵玉站在那裏。
她朝着花海伸手,做了一個虛空的動作,抓到的只是一團空氣,“任南,王八蛋,給我出來。”
“任南”似有感應似的,中午的時候真的出現在這裏了,他一臉看好戲的态度,“忍不住了?”
鄭意然忍不住爆了粗,“我□□大爺的。”
“任南”樂不可支,“你可真是有趣極了。”
他拿出一袋鮮血,“想吃嗎?想就求我。”
“呸,求你?我寧願跳進那花海淹死。”
他一愣,對她沒來由的硬氣表示疑惑,他還以為他拿出這袋血後她會對他感恩戴德,沒想到食物都放在她嘴邊了,她還是那麽倔,有點意思。
“我知道你拿你自己不當回事,但宋锵玉這人,你不會也不管他吧?”
宋锵玉這人是她的軟肋,任何人都不能傷他,她快步移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衣襟,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陰冷,“你要是敢碰他,我饒不了你。”
“任南”斂了斂眼中的笑意,一點點的将衣襟從她手中拽出來,面露譏诮,“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拿什麽來保他?”
“就憑你非我不可。”
“那好,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定然不會動他。”
鄭意然前後态度轉變的很快,“任南,你當我是傻的嗎?宋锵玉這人,生性涼薄,他對我固然有幾分情意,但卻沒有深情到為我以身試險的地步,他也不是什麽無用之人,要一個女人去保護他。”宋锵玉,你千萬不要為了我把自己給賠上了,不值得。
“你倒是頭腦清醒,但你似乎低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他昨日已經上到西牛嶺了,但石頭嶺地勢複雜,他縱然再神通廣大,這一趟只怕是有去無回了。”
“任南”把血袋扔在她面前,“要想救他,先把自己身體養好。”
這氣息,這人肯定是他剛殺不久的,她仰起頭,“我不喝人血。”
“任南”被她這話逗笑了,“吸食骷髅王血液的人現在跟我說不吸人血?我原想着你習慣了宋锵玉那高貴的血液,一般的血液肯定看不上,特定幫你找了個新鮮的,你現在是在耍我?”
“反正我就不吸,你去幫我找兩只雞來,就用雞血代替就行了。”
“任南”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對她怪異的行為理解不了,“鄭意然,不要得寸進尺。”
“我就要兩只雞就算得寸進尺了?還說事成之後許我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我現在就要兩只雞而已,你這樣的态度讓我怎麽相信你。”
“任南”被她堵的啞口無言,道理好像還真是這樣,罷了,兩只雞确實不是什麽難事,找給她就是了。
不多時,“任南”還真提了兩只公雞來見她。
鄭 意然對自己麻煩別人的事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拿着一個破碗,蹲在地上,把公雞翻來翻去看了個遍,溢着盈盈秋水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你可以幫我幫我殺了它嗎?”主要是她沒殺過雞。
“任南”蹲下來與她平視,學着她的樣子,也把公雞翻來翻去看了個遍,無辜的眨巴眼,“可我只殺過人,沒殺過雞。”
鄭意然把雞往她這旁一撥,剜了他一眼,“不會還翻來翻去的,把雞都給弄暈了,影響口感。”
前一瞬還柔柔動人,下一瞬就橫眉冷對,這就是女人,求人總得有點求人的态度,這兇巴巴的樣子,還想讓人幫忙,他又不是受虐狂。
事實證明,他雖然不是受虐狂,卻也離受虐狂不遠了,不然怎麽會受她支使。
“哎,小心些,毛都掉裏面了。”
“任南”有想甩手不幹的沖動。
“你說要不要把毛都拔了再放血?這樣就毛就不會掉裏面了。”
他不客氣的回她一句:“沒想到你比我還要殘忍,居然想生拔雞毛,你考慮過雞的感受嗎?”
鄭意然被怼的悻悻不說話。
雞血果然比不了人血,人血也比不了宋锵玉的血,光是聞着這雞血味,就讓人作嘔。
她又把責任賴到他身上,“你偷的雞味道太大了,一股雞屎味。”
“任南”:……。什麽都要怪他,而且這雞是他正兒八經去集上買的,怎麽可以污蔑是他偷的呢。
任南語氣不善,“鄭意然,我他娘的是讓雞把屎拉進碗中了嗎?不然雞血裏邊怎麽會有雞屎味?”
鄭意然看他揚起巴掌又落下,她不怕死的怼他,“我說有就是有。”
最終,鄭意然還是沒有把血喝進去,還順帶把“任南”給氣走了。
她怔怔的看着碗中的血失神,她不肯服下這血,一來是這血真的不合她胃口,二來,她在等待,她在等宋锵玉來救她,以他的本事,找到她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而已。
她将目光轉向花海,又是一頓嘆息,別人被擄,發揮聰明才智跟山賊強盜鬥智鬥勇,最終順利逃脫,她被擄,連個人影都不見,她連跟別人鬥智鬥勇的機會都沒有。
想逃跑,看着一片汪洋,估計得游個三天三夜,結果還沒到達岸邊,她就被淹死了,還真是慘。
“任南”大概是真的迫不及待實現他霸業,第二日就把她帶離了這屋中,前往他所說的繁花門。
按照他的意思,他們今日只不過是去探一探。
一路上她都被蒙住眼睛,踉踉跄跄的被他扯着走,“快到了嗎?”
“任南”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到了我自然會說,才走了那麽一小段路,你已經問了不下十次,鄭意然,你也太嬌氣了。”
她嬌氣,她承認,只是被一個大老爺們扯着走,換做是那個姑娘都受不了,她小聲的埋怨他,“路途那麽遠,你怎麽不找輛馬車?”
今天的“任南”心情不怎麽好,對她也沒有以往的耐心,聽到她嬌滴滴的出聲,心裏沒來由的煩躁,更加大步伐的扯着她往前走,“鄭意然,你要是再出聲,我拔了你的舌頭。”
他話一出,身邊的女人哆嗦了一下,撅着她的紅唇,嬌嬌的回了句:“動不動就威脅人,要不是我慫,我才不會受你威脅。”
果然女人害人不淺,看她小嘴叭叭叭的,他這棵萬年不開一次花的老樹竟也忍不住生了其他心思,他更加暴躁,拽她手的力重了些,“閉嘴。”
鄭意然抿了抿唇,焉巴的腦袋低垂着,一言不發。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到了“任南”所說的地方。
眼罩被拿下,她內心奔騰翻湧,鄭意然被眼前的所見驚到了,什麽言語都不能表達她此刻的震驚,眼前的一景一物竟與那日她在宋锵玉身上所看到的所差無幾,繁華的宮殿、盤旋在空中的如意鳥、皚皚覆蓋的白雪、“任南”,這一切都那麽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