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仙女
鄭意然沒有跟宋锵玉提過蕭然來找她的事情,蕭然也斷不會跟他說,宋锵玉自然不知道。
夜晚,宋锵玉迎着月光踏進她的屋中。
鄭意然打了個哈欠,眼睛半寐半醒的看向來人,這男人溜進她屋中倒是越來越熟練了,以往還會象征性的敲敲門,現在倒好,門都不敲,一進來就直接爬她床了,盡毀她清譽。
鄭意然重新阖上眼睛,佯裝不知道他回來了,天天一回來就跟她待一起,也不嫌膩的慌。
看着她撲動的小扇子,宋锵玉了然的笑笑,前幾日他一回來恨不得挂他身上,今日倒給他裝睡,他順着腰肢把手伸到她的腰窩,指尖狀似不經意的掠過。
床榻上的人還在忍着,宋锵玉并不着急,指尖一遍遍在她腰窩裏打轉,腰窩是她最敏感的地方,他倒要看看她能忍的了多久。
果不其然,鄭意然往裏側縮了縮,一手拍打着他的手,“咯咯咯”的笑出聲來,“阿玉,癢。”控訴完他又繼續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小臉通紅一片。
最後直接出聲求饒了,“阿玉,我錯了。”
聽到他的求饒聲,宋锵玉戀戀不舍的放開了手,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聽到她肆無忌憚的笑聲,聽着她恣意的笑聲,他心底的憂愁消了一大半。“看你還敢不敢裝睡。”
鄭意然揪着他的衣襟,不滿的撅着嘴,“誰讓你總是半夜爬我的床,我好歹是未出閣的姑娘。”
宋锵玉帶笑的眸子凝着她,又猝不及防的把她帶入懷中,“未出閣的姑娘?阿意,你遲早是我宋锵玉的人。”
挺有信心的,鄭意然撈撈耳垂,故意唱反調,“誰的人?”
“我的人。”宋锵玉揪着她耳朵,灼熱的氣息噴在她側臉上,性感撩人的嗓音簡直要人命。
鄭意然在他臉上印下一口,“啵”的一聲,極為清脆悅耳,對上他戲谑的笑容,又覺得不好意思,她撓撓頭,補了一句:“賞你的。”
宋锵玉眼中流光閃動,喉結滾動了下,稍作遲疑便俯身在她唇上重重碾壓兩下便退開,額頭抵着她的,與她鼻尖相貼,“阿意,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你面前不堪一擊。”
他的呼吸又粗又重,墨黑如漆的黑眸欲望在翻湧,鄭意然摸摸自己被弄疼的唇,別過臉,避開他眼中灼灼的目光,“阿玉,夜深了。”孤男寡女,心意相通,你未娶,我未嫁,幹柴烈火肆意猖狂,很容易失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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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锵玉埋首在她頸側,聞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氣息,漸漸平靜下來,“阿意,我今晚想跟你一起。”
鄭意然覺得自己腦袋受到了風暴襲擊,“我想跟你一起”,這是什麽虎狼之詞,她從還是不從?她拽着自己胸前的衣襟,陡然想到自己穿着的小熊肚兜。
這小熊肚兜是她自己無聊時打發時間繡的,可謂是腦滿腸肥屁股大,小熊寶寶的頭被她繡的比身子還大,關鍵還是殘疾的,四條腿她只繡了兩條就沒耐心堅持下去了。
這肚兜她也拿出來給宋锵玉看過,他看了後樂不可支,整整嘲笑了她一晚上,作為報複,她也追着他打了一頓。
他越嘲笑她,她越要穿,這肚兜現在可是她的心頭寵,隔三差五都要拿出來穿穿,但現在這男人的意思是要睡她,碰巧她穿的是這肚兜,萬一他脫完這衣服,發現她裏邊穿的那麽滑稽的肚兜,會不會光顧着笑就忘了要跟她睡覺的事情了?
鄭意然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被自己腦補的畫面刺激到,全然忘了眼前的男人是她惹不起的人,撈起枕頭就往他身上呼,“小小年紀不學好,想什麽呢,心思不正。”
鄭意然打累了便停了下來,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蠢事,瞎撚老虎須,她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被打的時候宋锵玉并沒有反抗,就是現在,他也是一臉笑意,只是這笑意怎麽看起來有些滲人,還有他唇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小,最後接近于無,“阿意,你剛剛把我打疼了。”
鄭意然猛地咽了下口水,在心裏為自己祈禱,現在是咽口水,希望待會不是咽氣,“阿玉,我剛才就是想跟你撒撒嬌,我不是故意的。”
她把頭伸過去,“大不了,你打回來好了。”閉上眼睛,又忍不住撩開一條眼縫觀察他的神情,看他沒有真的生氣,就松了口氣,在他肩上讨好似的揉揉捏捏,“阿玉真好。”
時間不早了,要是以往他還會跟她鬧一會,但今天在外奔波一天,他也實在是累了,他把她撈到自己身上,兩人交疊在一起,他一如往常般偏開頭,把脖頸充分暴露出來,大掌罩在她的頂上的發絲,“阿意,來。”
鄭意然心裏一陣酸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纖纖長指插入他發絲中,在他脖頸上吸吮舔吻,落下的紅痕尤為明顯,眼睫顫巍巍的抖動着,又憑着感覺尋到他的柔唇,用自己細細的尖牙在他唇上打轉,企圖讓他松嘴讓自己進入。
但他唇瓣抿的緊緊的,半點沒有松動的意思,鄭意然磨了一會牙就氣餒了,腦袋在他頸側一拱一拱的撒嬌,“阿玉,你就不能讓着我點?”
宋锵玉固定住她的頭,“阿意,別鬧,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我今天不餓。”
宋锵玉嗤笑一聲,“不餓?阿意,別讓我逼你。”
“我真不餓,今天筎意說我像下凡的仙女一樣,阿玉,你知道的,仙女是不用吃東西的,吸收天地精華就行了,我今天出去站了會,現在已經飽了。”鄭意然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宋锵玉臉上的諷意越來越盛,“那煩請這位仙女給我個面子,吃點凡間俗物可否?”
鄭意然一噎,面上讪讪傻笑,“不好意思,仙女聽不懂凡言,還有仙女要休息了。”她拉起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蓋,裝死。
過了一會,就聽到了宋锵玉起床的聲音,他在自己床榻邊停留了許久才說:“阿意,要是發現你今晚跑出去吃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斷手斷腳事小,丢命事大。”
“我才不出去。”鄭意然悶在被子中嘀咕了一句。
死要面子活受罪,還真被宋锵玉說中了,現在的她餓的睡不着,翻來覆去,心煩意亂,她把他房子占了,宋锵玉只能去書房呆着了,現在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睡不着,倒不如起來走走,半夜三更,她披着一頭散發,穿着一身白衣在院子中晃動,但黑燈瞎火的,人又不舒服,能有什麽心思。
憶起福伯跟她說的,宋锵玉在府中養了兔子,鄭意然咽了咽口水,決定去會會這兔子。
還真讓她給找到了,一群兔子窩在窩裏,毛色白皙透亮,可見被養的很好,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想吃它們,“咕哝”她咽了咽口水,把其中最為健碩肥大的拎起來,眼睛逐漸變得猩紅。
但她理智猶在,小兔子的目光中不僅帶着對她的駭意,還帶着乞求,她終究是不忍心,她提着它跟它說了會話,把自己連日來對着宋锵玉無法訴說的彷徨無助全都傾訴出來,倒騰完後,她突然覺得自己其中并沒有那麽難受了,看,如果她心裏足夠堅定,其實她還是可以忍住的。
但她那麽想,宋锵玉并不是那麽想的,他最近夜裏總睡不安穩,為了不吵到阿意,他自己索性搬去書房住了。
睡前鄭意然不知道又鬧什麽小性子,又跟他鬧起了絕食,他半夜驚醒,對她終歸放心不下,就想着來她屋裏看看,一進屋,人都不見了。
宋锵玉冷笑一聲,他的擔心果然不無道理。
她現在身上染上了他的氣息,他找她易如反掌,不多時,他便在西邊小屋發現了她的身影。
只是她蹲在地上,雙手撐着下巴,眼巴巴看着小兔子的身影,怎麽看都覺得又蠢又萌,宋锵玉站在門口,捏了捏額角,饒有興致的調侃她:“那邊撅着屁股的小仙女,不吸收日月精華,改吃肉了?”
鄭意然提着的兔子還來不及放下,就僵硬的轉過身,欲蓋彌彰的解釋,“阿玉,我就是覺得兔兔很可愛。”
宋锵玉懶得拆穿她,“嗯,是可愛,可愛到我的阿意半夜不休息都要來這裏看它們。”
鄭意然卻沒有與他貧嘴的心思,看到憐惜自己的人,心中的委屈都會無限被放大,她把兔子放回去,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阿玉,我難受。”
宋锵玉快步走向她,把她拉起來,撈入懷中,面上盡是對她的擔憂,“哪裏難受?”
鄭意然無力的靠在他身上,“渾身都難受,看到它們,我渾身像被螞蟻咬一樣難受,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叫嚣着對鮮血的渴望。”
“阿玉,你知道嗎?我差點就殺了它們,我差點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沒關系的。”
鄭意然擡首凝着他,眸中泛着水霧,她眨了眨眼,淚水便順着她的面頰留下,“阿玉,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萬一有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傷到你怎麽辦?”
宋锵玉心痛的無以複加,但他卻什麽法子都沒有,只能溫柔的幫她揩去她眼角的淚水,更加用力把她往自己身上圈,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安撫,“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發生的。”
“辦法總會有的。”
一聽到有辦法,鄭意然眼睛一亮,但一想到這可能只是他安撫自己的話語,眼神又變得黯淡了些,撇撇嘴,“阿玉騙人。”
宋锵玉也不跟她多加解釋,把她扛起來就往屋中走去,看的出來,她的體力已到極限,要是再不及時進補,恐怕又得像以前那樣了,他把她養成這樣可花費了不少心思。
鄭意然可能真的累了,乖乖趴在他肩上,不發一言。
三日後,宋锵玉打理好一切就帶着鄭意然和茗伊踏上了回青林的路程,青林是他另一個家,父親、母親上了年紀後就到青林休養了,那裏依山傍水,山清水秀,很适合居住,是以他們一年到頭就只回宋府一兩次。
他常年在外,回家的日子并不多,但與家人的感情并沒有因此而生疏,這次把鄭意然帶回家,一來是想帶她見見自己的父母,二來是想讓宋麗娘也見見她。
茗伊是原本并不姓茗,她不過是茗府的養女,但她對他至關重要,除了鄭意然,她便是鄭氏這一族僅剩的血脈,這便是他處處維護她的原因。
她長得跟原先的鄭意然極為相像,看着她,他有時候也會恍神,誤以為是她回來了,說起來他跟鄭意然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他卻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對她着了魔,對她念念不忘。
他的好友都以為茗伊是他心底藏着的人,殊不知,他心底另有其人。
世間都在傳骷髅王曾在宋府出現過,這事不假,因為他親眼見到過。
他出生那日在府外聚集的骷髅便是他吸引來的,而相傳的骷髅在府外頂禮膜拜,久久不願離去也不過是它們在哀悼骷髅王和對新王表示擁護罷了。
骷髅王雖統領百家骷髅,卻與常人無異,他擁有人形,身體也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衰敗,在死去前,他會重新尋覓可以擔當統領百家骷髅大任的人。
骷髅王落地降生之時,烏雲會盡數掩蓋月輝流光,天地呈現一片混沌,不僅如此,只有生于月圓之夜的東南方、擁有至陰之體的人的初生兒才有資格成為骷髅王。
好巧不巧,宋锵玉全都符合這些條件,由于此種特殊的體質,自小圍繞在他身旁的骷髅數不勝數,就連狼群,也對他有着天生的臣服感,只要他揮揮手,它們便會為他出生入死。
他很享受這種備受擁護、随時随地掌控一切的感覺,他喜歡站在權利的頂峰看着別人在他腳下匍匐。
但有得必有失,他從一出生就被賦以大任,不僅擔當着統領骷髅的重擔,還肩負着振興宋府的責任,所有的種種,都要求他縱觀全局,事事仔細思量,是以他小小年紀便心思深沉,有着超乎同齡人的成熟與睿智,做事狠辣決絕,性子向來也是冷冷清清的,對誰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他父母也曾說他性子太過于寡淡了,沒有一點煙火氣息,他聽了後只是付之一笑,并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麽不好,多情容易誤事,生性涼薄的人往往更易于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