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下藥
鄭意然覺得自己又困又累,一片昏糊,“阿玉,我好累。”
“阿意,你不要睡,你睡了我就不要你了。”
鄭意然用僅剩的力氣攬緊他的腰身,在他懷中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阿玉,我太累了,忍不了了,讓我好好睡一覺,不要打擾我。”語氣還有些兇。
回到房中,宋锵玉将她放到床榻上,看着床榻上一動不動的人兒,在屋內徘徊,但卻想不出好的辦法,他坐在床沿,掏出匕首,往自己手心上一劃,看着掌心上的血怔楞一會,卻始終下不了手,阿意,如果我這麽做,你是不是會怪我?我對可以對自己狠,對你,始終狠不下心來。
宋锵玉把手移開,用帕子胡亂包紮了下,用沒有受傷的那手在她面骨上揉捏,力輕如羽,生怕驚擾到床榻上的人,“阿意,我該拿你怎麽辦?”
轉眼間,三天過去了,鄭意然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而茗伊雖然受了風寒,但經過這幾日的調理,身體總算是恢複過來了。
休養期間,宋锵玉來看了她一次,在她房中匆匆坐了一會就走了,這跟她預想中的根本不一樣,而且府中也沒有風聲傳出鄭意然受罰的事情,真的是讓她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是低賤的骷髅,宋锵玉到底被她灌了什麽迷魂湯?
“春香,你去打聽打聽,看看那骷髅在什麽地方?”
“小姐,聽聞那骷髅進了少爺的卧房後再也沒有出來過,聽其他丫鬟說,那房中沒有半點動靜,那骷髅一向最能鬧騰,不可能會乖乖呆着,所以小的猜測她會不會被少爺給咔嚓掉了?”
“蠢貨,宋锵玉每日都會到那房中待上一會,你以為他是閑着無聊才去那房中呆着的?”
被罵了,春香低着頭不敢再出聲。
果然沒腦子,怪不得會被小姐罵,蓮香把提前打聽的消息告訴主子,“依小的看,那骷髅必定還在那房中,聽聞少爺每日酉時都會離開,讓蕭然來把守,戌時才會回來,我們不妨趁那個動手,畢竟蕭然總比少爺好對付些。”
茗伊贊賞的瞥了蓮香一眼,“蓮香,你自小就跟着我,幫了我不少忙,這次的事情結束後,我便着手操辦你跟阿绫的婚事怎麽樣?”
蓮香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她跟阿绫的私通的事情居然被她知道了,她有些害怕,小姐向來喜怒無常,現在被她抓到了把柄,日後豈不是就任她揉捏了?她忍住心中的害怕,低眉順眼的應了聲:“謝謝小姐。”
春香不甘心的咬了咬唇,總有一天,她一定要把蓮香這臭丫頭給除掉。
“春香,這件事就由你來操辦,辦好了重重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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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一喜,小姐還是器重她的,等她辦好這件事情,大哥娶媳婦的錢就有着落了,她也可以置辦幾件新衣裳。
蓮香面色有些難看,無論這件事情成功或是失敗,都需要有一個人當替死鬼,春香跟了她們不少日子,雖不是太精明,但對小姐也算是忠心耿耿,但小姐今日卻毫不猶豫的把她推了出去,今天推的是春香,說不定下一個就輪到她了。她們下人的命還真是低賤至極。
酉時一到,蕭然如約而至,他敲了敲門,“少爺。”
“塔塔嗒”,宋锵玉打開門,衣袍還未系好,整個人帶着剛睡醒後的慵懶與随性,嗓音沙啞,“來了。”
蕭然點點頭,這幾日,他都會在屋外守上一陣,戌時一到便離開,主子交代,期間,不能讓任何人進入這屋中。
他雖然整日在門外守着,但除了知道意然姑娘在這屋中之外,其他的一無所知,意然姑娘的好友蘇音多番向他打聽她的情況,他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他能有什麽辦法,他是真的不知道。
這日,主子離開後,他如往常般在門外守着,絲毫不敢有松懈,夕陽西下,眼看着就要熬到頭了,他肚子咕嚕嚕的響,一陣陣絞痛傳來,他不斷變換着姿勢,站着、蹲着、坐着、倚着,疼痛絲毫沒有得到緩解,反倒是越演越烈,冷汗順着他頰側漫延至頸側,蕭然絕望的想,也許他的一世英名今日就交代在這了。
他回想了一遍,中午他只啃了一包子,這包子是大華那家夥從家裏帶來的,不可能會有問題,照這樣看來,問題就只能出在那碗面身上了,他出門前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碗面,以為是那幫家夥用來孝敬他的,沒多想三兩口便吃完下肚了。
他當時還以為他帶的小崽子懂事了,現在看來,這他媽是有人要整他,要是被他揪出來,非把他鞭屍不可。
春香躲在暗處看他遲遲沒有動靜,着急的跳腳,早知道把料下猛一些好了,這黑心的大夫,分明是在忽悠她,還誇下海口一包見效,她下了三倍的量,蕭然還有閑情逸致跳悠,想想那錢就心疼。
她挎着小籃子,屁股一扭一扭的向他走過去,“蕭然大哥,當值累了吧?我這做了些饅頭,要不要來幾個?”
他現在是需要饅頭的人嗎?沒眼見力的鬼丫頭,他不耐的擺擺手,“走走走,別來這煩我。”
看她眼神閃躲,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一個茗香居的丫鬟,跑來這裏幹什麽?”
她向他靠近了些,她鼓囊囊的一團貼着他如鐵般手臂,委屈的紅了眼,“蕭然大哥。”
蕭然耳根子“轟”的變紅了,這小丫頭看着那麽瘦,沒想到還挺有料的,他心思四轉,盯着她的目光森冷中又帶了些火。
得到默許,春香向他貼近了些,在他耳邊呵氣如蘭,“蕭然大哥今晚要不要來看看春香?近日府中的狼嚎聲不斷,吓的春香都睡不好。”
蕭然的臉更紅了,這次是被憋的,他憋不住了,要拉褲子裏了,顧不上其他的,他捂着屁股,一跳一跳的往茅坑裏去了,天大的事也不能阻止他,要他拉褲子裏,還不如要了他的命。
春香面上戚戚然,她都按小姐說的做了,也反複練習多次,怎麽蕭然一點回應都沒有,她雖說姿色平庸,但這臭蕭然的反應也太傷人了,他寧願跑去茅廁也不願意跟她待一塊。
想起小姐交代的事情,她快步往屋內走去,看到床榻上一動不動的骷髅,掏出藥粉的手有些顫抖,“鄭骷髅,冤有頭債有主,是茗伊小姐讓我這麽做的,你如果要報仇就去找她。”
念叨完後,她小心翼翼的把藥粉撒在她的面骨上,眼睜睜的看着藥粉被她身體慢慢吸收,她覺得神奇極了,又把餘下的藥粉倒完,同理,都被她吸收完了。
她光顧着好奇,卻忘了還有蕭然這人的存在了。
蕭然如廁回來,看到門似乎有被人打開過的痕跡,心下一緊,大踏步往屋內走去,一打開門,便看到春香在鄭意然床前鬼鬼祟祟,他行至床前,看到鄭意然還完好無損後,松了一口氣,掏出佩劍,架到她脖子上,“春香,果然是你使的計,如實交代,你到底有什麽陰謀?”
脖子上被架刀,任誰都冷靜不下來,她不敢動,眼淚一直往下掉,“我只是想來看意然小姐一眼,我之前對小姐出言不遜,我後悔了,想來向意然小姐賠禮道歉。”
蕭然刀鋒一偏,在她稍稍用力,出言威脅她,“再不說實話,你腦袋可就落地了。”
春香察覺到頸側的濡濕,認命般閉上了眼,她說不了,也不能說,茗伊小姐說過了,如果事情敗露,要是她還想讓她家人好好的,就閉上她的嘴,什麽都不說。
“還真是嘴硬,府中的酷刑不少,割舌、剝皮、挖眼,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
春香瞳孔急劇收縮,尖叫一聲,“怪物。”
蕭然順着她目光向的地方看去,驚訝不已,剛剛還好好躺着的骷髅轉眼就變成一具沒有生氣的枯骨,骨頭褪去光澤,剩下的便只有衰敗後的暗沉,僵直的躺着床上,倒像是一副恐怖的人偶。
蕭然面色蕭索,大禍已釀成,看來這一劫他是逃不過了,他咯噔坐在凳上,冷冷的看着癱軟在地的春香,“明年今日就是你我的忌日了,少爺回來後,你好好跟他交代交代,否則,就讓你家人來陪葬。”
他這心七上八下的,總不安穩,這女人只知道傻哭,一個完整的字都吐不出來,要不是要留着她的命來揪出背後之人,他恨不得一刀了結她。
他坐不安穩,上前仔細觀察着鄭意然,祈禱她能恢複原樣,不然主子回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盯了一會,奇怪的是剛剛還灰敗枯槁的骨頭好像恢複了些光澤,唯恐是自己眼花,他揉了揉眼睛,還真是,可真是一樁怪事。
他本想湊近些,便于觀察,床榻上躺着的骷髅突然一躍而起,腦袋咔嚓咔嚓響動,略顯茫然巡視了四周,目标鎖定後,越過他往春香的靠近,速度快的出奇。
只見她把大力的把春香提起,又重重摔至地下,把她掙紮的手腳困住,指尖在她頸側的濡濕上搔刮,直至傷口慢慢變大,血流越發充盛才放手。
看她行為,明顯就是入了魔,蕭然上前牽制住她,“意然姑娘,清醒些。”
她意識不清,他的只言片語根本不起作用,她還是執拗的往春香的頸側湊,妄圖把那濡濕收入口中。
鄭意然的力氣大的吓人,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有阻止她的行為,心中祈禱着主子能快點回來。
身子被鉗制住,她大概不樂意了,語氣一改平日的冷硬,變得嬌軟磨人,“蕭然,你把我放開好不好?我很乖的。”
她轉過身,歪着頭來跟他說話,并沒看出什麽異常,但蕭然卻不敢輕易放手,只是把牽制住她身子的力道松了些。
鄭意然繼續對他軟磨硬泡,“蕭然,我不是怪物,不要像怪物一樣把我困住,我難受。”
蕭然狠下心來,一動不動,盡管她看着正常了些,但她卻不知道她的語氣出賣了她,以往的她從來不會用中嬌軟的語氣跟他說話。
鄭意然發力掙脫他,伸出利爪直擊他頸側要害,蕭然沒有防備,沒有及時退開被撓了一下,脖頸火辣辣的疼,要是他避的遲一些,說不定她的利爪早就穿透他脖頸了。
沒有得手,她就把目标轉到春香身上,上前擒住了她,聞及到她身上香甜的血液氣息,滿足的輕嘆一聲,“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乖,不要動。”
她撥開她垂落在頸側的發絲,盤口大張,附身而下。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鄭意然動作一頓,把春香推倒在地,往一側的窗戶一躍,匆忙逃竄。
宋锵玉推門而入,屋內狼藉一片,窗棂發出嘎吱的響聲,邊沿還留下一串腳印子。
床上的人早已不知所蹤,春香倒在地上,蕭然衣衫淩亂,發絲不整,從現下的情形看來,他也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只是事情是怎麽發生的他就要問問他們了。
蕭然把大概的情況說了一遍,宋锵玉眼眸墨黑暗沉不見底,眼中有細碎的流光閃爍,“春香,你說是你自己的主意?”語氣柔和的讓人心驚。
春香不安的點了點頭。
宋锵玉“呵”了一聲,“沒想到你那麽衷主,倒也是個難得的。”
“愚昧的人果然不值得同情。”
“阿意是我捧在手心的人,我平日裏都舍不得動她一下,今日你卻把她逼上了絕路,你讓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你這命,我是要定了,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好好享受生不如死帶來的快感。”
“蕭然,你先帶她下去,跟你的賬日後再慢慢算。”
“還有吩咐下去,不準茗伊邁出茗香居,斷了她的糧,我倒要看看她能撐多久。”
春香這一刻才清醒的意識到眼前的男人有多可怕,他平時裏的溫潤不過是他外在的僞裝,對小姐親近示好不過是虛僞的掩飾,小姐不過是他閑暇之餘的逗趣的樂子罷了,只是苦了小姐,把一腔真心都錯付了。
還傻傻的讓自己為他所用,和親之時,小姐及其不情願的,但後來态度驟變,在她看來,肯定是少爺用了什麽手段誘哄她,果真是無情,千般萬般的好在錯誤面前也變得罪無可赦,小姐現在也成了他可以随意丢棄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