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離開
他還分出心思給向淩寒投去一瞥,大意是讓他滾,淩寒哪裏經歷過那麽大的陣仗,以往他去那青樓中也只是摸摸小手而已,現在都看直了眼。
某人不識擡舉宋锵玉也沒辦法,他也沒有被人觀賞的嗜好,心中的耐心早在剛剛與任南的虛與委蛇中耗盡,他幹脆把屈身把懷中的人抱起,穩穩當當的鎖在懷中,頭也不回的命令他:“阿寒,幫我叫水。”
淩寒下意識的拒絕,“我不。”憑什麽好處都是他來占,卻讓他來幹這種打雜的活?
宋锵玉如同鬼魅般幽幽的嘆息一聲,“阿寒,你可沒有拒絕的餘地。”
寒意從腳底直沖眉心,有時候他真的有種感覺,自己雖然認識他,卻又沒有從真正意義上認識他,他可以對你溫和有加,也可以用最溫和的話語對你說出最絕情的話,比如說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他有種很強烈的預感,他的話不只是說說那麽簡單,畢竟,他從來就不開玩笑。
心底的寒意消散後,剩下的就只有哀愁,自從茗伊出嫁後,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以前的他雖然強勢而霸道,卻不會像這樣無情,至少不會像這樣動不動來威脅他,悲從中來,他伸袖掩了掩眼角。
不知何時至此的福伯如同幽靈般出聲:“男子漢大丈夫,動不動就落淚,難矣,難矣。”語氣難掩對他失望。
“我沒有。”
福伯神情古怪:“解釋就是掩飾。”
“我不是。”
“再出聲就是心虛。”沒聽到他反駁又得寸進尺,“自古真理果然誠不欺我。”
淩寒咬牙啓齒,“我是這府中的少爺。”他的原意是暗諷福伯只是一介下人,憑什麽來取笑他,大家都是聰明人,用不着事事都挑的那麽清,相信福伯也能聽懂他的話,但福伯并沒有被羞辱的自覺,反倒是躬身作揖,一本正經的叫了聲:“少爺好。”
一拳打在棉花上,淩寒覺得這主仆兩人就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他用他自以為殺意滿滿的大眼瞪着福伯,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盯着。
福伯不知道是裝傻還是如何,踮起腳尖往他眼睛呼氣,“好了,氣也呼了,賴也耍了,少爺還是快去幫我家少爺叫水吧,叫晚了他可就生氣了,生氣起來,這怒意可不是你我能抵擋的了的。”
淩寒面色漲紅,顯然被氣的不輕,看着福伯的無辜的眼神,又不知道這氣該如何撒出來,只能悶悶的哼了一聲,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後離去。
淩寒離去後,福伯摸摸自己的下颌冷硬的毛須,若有所思,生活太無聊,只能靠捉弄別人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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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午時候,鄭意然如時被趕上了馬車,宋锵玉這家夥不知道發什麽瘋,把她扛回屋中後扔在床上,看她的眼神就像匹眼冒綠光的餓狼,幽幽怨怨,她明明沒背着他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但一對上他的目光她莫名的底氣不足。
最後還是她自己受不住,朝他兇了一聲:“看什麽看,再看就咬你。”
宋锵玉雙手支在她身邊的兩側,一膝強勢的介入她兩膝的間隙,精致出塵的五官陡然在她面前放大,鄭意然緊張的拽緊兩側的衣角,被他迫人的氣勢唬到,不自覺的向後仰。
宋锵玉顯然是不打算放過她,步步緊逼,奈何她的腰力有限,不到一會,“咚”的一聲,她的腦袋便磕在了床榻上,而他離她原來越近,鄭意然在緊張之餘做了生平第一次最快的決定,那就是從了他。
但她好歹是一個女孩子,又不好太主動,因此她只是主動的圈住他的脖頸,表明自己此時的意願,靜靜的等待他的下一個動作。
兩人快要貼在一起的時候宋锵玉卻停了下來,目光越過她往前看去,伸出一手拿起了放在床上的書冊,到手後還向她揚了揚,目光停留在她圈着他脖子的臂膀,“我只是想拿書。”
鄭意然像燙手般松開了自己的手,尴尬得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主要是宋锵玉的表情太一本正經了,反襯的她就想個急不可耐的女流氓,她嗫嗫嚅嚅出聲:“拿書就拿書,你靠的那麽近,又趴在我身上算怎麽回事?”
宋锵玉用書的一隅擡起她的下颌,動作極為随性,又往她身上靠近幾分,“阿意可就冤枉我了,這才叫靠近,這才叫趴在你身上。”至此,兩人交疊在一起,近的沒有一絲距離,他身上的雪松香的味道更加濃郁,她近乎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氣息。
他語中帶着些許憾意,“只可惜我現在不喜歡阿意身上的味道。”
又是叫水又是不喜歡她身上的味道,鄭意然以為他是嫌棄她昨晚沒有洗澡,她一個女孩子,被人明晃晃的嫌棄,說出去還不得被人笑掉大牙?“誰稀罕。”
宋锵玉只是虛虛的壓在她身上,并未用力,因此她稍稍一用力,便将他給推開了。
宋锵玉與她并排躺在床榻上,她一側身便可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睫毛如羽般輕顫,看起來極為乖巧。
只是這寧靜下一瞬就被擡水而來的小厮給打破了,再是宋锵玉這家夥毫不留情的搓洗她的骨頭,他總說她最近身子清減了些,天天這麽搓,磨都被磨沒了,能不清減嗎?
這次出行,福伯給他們準備了馬車,但宋锵玉卻臨時決定不要馬車了,他嫌棄馬車太慢,會耽誤了行程,彼時的鄭意然已經坐在馬車了。
聽了他的話死活不肯下來,他就那麽着急着回去?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她就是看不慣他為別的女人着急的模樣。
“鄭意然,我再問一次,你下不下來?”
鄭意然難得硬氣,“那我再說一次,不下。”
他生氣的樣子淩寒看着都直冒虛汗,提着的心一直放不下來,他向她使了個眼神:還是聽話些吧,畢竟這可是個可與閻王媲比的惡魔。
他一勸,鄭意然直接把頭別過一邊,他可真是裏外不是人,兩邊都得勸,“阿玉,消消氣,估計是在跟你鬧着玩的呢。”
宋锵玉冷笑,“鬧着玩?想玩是嗎?那我就跟她玩個夠。”
這笑,不妙呀,淩寒支起手肘頂了頂福伯,“你好歹勸勸。”
他的勸誡并沒有起到作用,福伯擡頭望了望天,虛僞至極:“今天的天氣不錯。”為了戰火延及自身,直接走到門口觀望去了。
這沒義氣的老頑固,沒人幫自己,他也只能暗自着急,發揮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的作用,唠唠叨叨,反複勸阻,希望他倆人能聽進一點勸。
而這旁宋锵玉已經上馬車捉人了,鄭意然的凄厲的叫喊聲陣陣刺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什麽酷刑,聽聲音淩寒也是那麽以為的,但掀開簾子一看,宋锵玉并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只是想把她拉出馬車。
他這次可是見識了女人撒潑打滾的厲害之處,那叫聲險些刺破他的耳膜,一手使勁拽着車沿不放,一手往他臉上撲騰,大有跟他拼命的意味,“宋锵玉,你別動我。”
宋锵玉被她氣到了,也學着她的口氣回怼她:“就動你,就動你。”
費了一番的勁,宋锵玉才把她扛在馬背上,順手把她的包袱扔在上面。
淩寒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動作就不能輕點?阿意身嬌骨脆,哪裏經得起他這麽折騰,“阿玉,把阿然照顧好。”
宋锵玉給他一記寒光,嗓音低啞中帶着些不悅:“用你廢話。”
宋锵玉頭也不回的策馬而走,鄭意然大抵是認命了,被扔在馬背上就乖乖不動了,片刻後才出聲:“宋锵玉,你相好出事了?”
宋锵玉銳利的眸光緊盯着前方,“我相好?我相好不就是你嗎?”
他剛剛明顯就是逃避了,并沒有正面回答的她的問題,算了,就讓她享受這一刻的安好吧。
鄭意然仰頭,與他交頸而纏,在他滾動的喉結上落下一吻,他的眸中幽沉暗欲湧動,“別鬧。”
想起任南那個人,鄭意然便想試探一下他的态度,“阿玉,如果你的朋友背叛你,你會怎麽樣?”
“我并不會因此而怎麽樣,他背叛我,說明我們的志向并不相投,利益不同,走不到一起也很正常。”
看來三觀很正,自己看上的男人果然不一樣,鄭意然開心的想轉圈,在馬背上轉圈是不可能轉圈了,但她可以小幅度的搖搖擺擺。
騎個馬就那麽開心?宋锵玉實在是不能理解,往她腰間一捏,示意她安分些,奈何鄭意然還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甜寵世界中不能自拔,以為宋锵玉這動作是他刻意的示好,更是興奮的不得了。
這頭擺來擺去的,已經嚴重幹擾到他了,宋锵玉只得勒馬停下。
這馬一停,就少了點感覺,鄭意然偏頭問他:“怎麽不繼續走?”
毒舌一世再現了,“你搖來搖去的,是中了含笑半步癫嗎?晃的我頭都暈了,還有你的大頭把路都給擋住了。”
鄭意然摸摸自己的光頭,對他的人身攻擊表示很大的不悅,“你攻擊我?”
“嗯,待會就不只是言語攻擊你了,你要是再搖來搖去的,給我到後邊坐去,提前提醒你,在後邊坐着,待會我駕馬的時候很有可能不小心把你甩下去,到了宋府我可不保證你還安安穩穩的坐在我後面,可能在半途中就掉下去了,我可不會還回頭找你。”
他這麽一吓唬,鄭意然立即安分了下來。
除了剛剛的小插曲,他對她還是貼心的,在陡峭的坡壁會故意放慢速度,沿途有美景也會讓她有機會細細欣賞。
鄭意然慵懶随性的倚在他身上,慢慢感受輕風拂面的溫柔,一路緩行,累了便停下來休息,晚上就找間客棧歇下,路途中偶有不識相的山賊上來挑釁,但宋锵玉為了趕路并不戀戰,三兩下就把人給解決了,盡管他沒有表現出來,但阿意還是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焦急,連日的趕路,他眼中有清晰可見的憊意。
“阿玉,我累了,我們停下來休息一下好嗎?”鄭意然終究是有些不忍,就找了個借口讓他休息。
宋锵玉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同意了,停下來,從馬上一躍而下,順便把她也提溜下來。
說好的愛的抱抱呢?鄭意然不滿他像提東西一樣把自己提來提去,故意找茬,“我本想自己輕盈的一躍而下的,你讓我失去了這個機會。”
聞及她的話,宋锵玉眼神帶着些無奈,牽着馬繩把馬拴在樹上,朝她招了招手,鄭意然不解的走過去,他卻做出了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把自己提溜上馬,就走開了,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