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任南
一連好幾天,淩寒對她一直都沒有好臉色,動不動就對她甩臉子,鄭意然猜測估計那晚的事情惹到他了,但她現在是有宋锵玉萬事足,對此也不放在心上,只要宋锵玉對她好就行了。
但鄭意然心中一直都有一個疑惑,抓心撓肝的,那就是宋锵玉為什麽那麽摳,她也曾私底下問過福伯,但福伯說了,他家少爺不是摳,只是最近府中的銀兩用在其他地方了,她也知道福伯愛面子,不說實話也正常,沒錢就沒錢,承認也不是什麽丢臉的事情。
鄭意然逮着機會問淩寒,淩寒收起往日裏對她的冷嘲暗諷,一臉凝重,“沒想到他竟自己一個人抗下了所有,別看阿玉家大業大,其實身上沒有幾個子,只是平日裏他愛面子,總是習慣把苦往自己心裏咽,所以他一般不會輕易以柔弱示人,……。”
鄭意然有些急了,這淩寒賊啰嗦,唠叨老半天了還沒說到點子上,前面一大堆廢話都是在渲染宋锵玉如何慘,如何可憐,如何愛面子,但她也不敢吼他,生怕她一吼他就撂手走人。
“他七歲那年家中沒落,還欠了不少債,這些年他都把錢用來還債了,至今還沒還完。”
鄭意然心中信了大半,洗衣的婆子也提過這件事,他的青梅便是在他落魄的時候離開他的。
淩寒生怕她不信,極力證言:“別的府中骷髅都是有月銀的,宋府是不是沒有?”
鄭意然點點頭。
“他平日裏生活是不是特別儉樸?”
是又不是,平日裏他的吃穿用度都極為講究,但衣服穿爛了都舍不得扔,随手便可拿出一疊破洞的舊衣服,這應該也算儉樸,鄭意然再次點了點頭。
“他平日裏是不是多花點銀子就心疼的要緊?”
上次在客棧,她就花了一百兩的銀子,他就追着屁股讓她還,還有她撒嬌央求他買的小馬駒他也沒有答應,這應該也算,鄭意然果斷的點了點頭。
淩寒面上不顯,內心大震,他胡編亂造的竟然都說到點子上了,宋锵玉呀宋锵玉,裝的倒挺像那麽回事的,看看把小骷髅唬的一愣一愣的。
鄭意然掏出帕子拭了拭眼眶,“沒想到阿玉身世那麽坎坷,阿寒,放心吧,我以後一定要對他好的。”
淩寒有些心虛,他有什麽不放心的,他不放心的是宋锵玉知道實情後會不會把他府給轟了。
翌日,霍山和一位不知名的好友來淩府拜訪,鄭意然和府中的小丫鬟玩的正歡,因此也無暇顧及誰來了,昨夜只聽聞宋锵玉說有好友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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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山來的時候她正在淩府的空地上放風筝,“依依,高些、再高些。”
霍山和任南剛好路過瞥見這一幕,“這便是阿玉這次帶來的小骷髅,聽說寵的不像話。”
任南神色淡淡的在鄭意然的身上的巡視一遍,随即收回目光,低語道:“原來是她。”
霍山拍了拍好友,“你嘀嘀咕咕說什麽呢?”
任南斂神低聲道:“沒事,就是覺得阿玉帶回的骷髅跟我一舊友長的有些像。”
霍山聞及他的話悠然而笑,又重新打量了一遍鄭意然,“就一副空殼子,你能看出什麽?”
骷髅他見多了,不都一個樣?因此對這骷髅也沒什麽好奇之心,在他看來自家好友對這骷髅估計也是一時興起,逗逗玩玩而已,玩膩了便會丢棄,況且今日他們還有正事要談,犯不着為一具骷髅耽誤正事,“好了,阿玉還在等着我們,再看下去,阿玉就該不開心了。”
任南應聲了,但腳卻半步不挪,目光還停留在那拽着風筝線的骷髅身上。
不遠處女孩的嫣語巧笑不斷,身邊跟着兩個丫鬟,一左一右立于身側,風筝吹落至枝丫上,那姑娘不顧丫鬟的勸阻一點點的爬上去,單薄的枝丫承受不住搖搖晃晃,那姑娘卻恍若未覺,收了風筝還在上邊觀景,垂落的腳丫一晃一晃,一晃一晃,似是在他的心上晃動,晃的他心癢難耐。
寒風一吹,樹上的姑娘也随之一動,樹下的丫鬟被驚得尖叫一聲。
任南心也跟着往上提,這樹那麽高,要是摔下來可要受不少苦,本想出聲苛責她,卻頹然的發現自己并沒有身份立場。
任南垂下眼眸,掩住眸中的不甘與憤郁,不動聲色跟打探:“不過阿玉不是一向不喜骷髅嗎?這次怎麽跟骷髅走的那麽近。”
“對呀,我也想不明白,要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他竟然會把一具骷髅寵成這樣。”
任南藏在袖中的雙拳悄悄收緊,眸中的不郁之色一閃而過,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談,“走吧。”
來到書房,宋锵玉一臉享受的品着好茶,微眯的雙眸中似是有萬語訴說,“你們來了?嘗嘗這茶,醇香沁人。”
霍山坐于一旁,“剛剛來的路上碰上你家的小骷髅,日子過得挺快活的。”
宋锵玉眸色晦暗不明,“嗯,只要我樂意寵着,還能不快活?”
話題都跑偏了,感覺再聊下去就要打起來了,淩寒趕緊出聲打诨:“好了,談正事要緊。”
談起正事大家都一臉肅然,霍山先發的聲:“淩陽縣最近時有百姓莫名其妙失蹤,最近這幾日,縣中欲嫁的新娘子都會在大婚前日莫名其妙失蹤,現在問題就是不止平民百姓家,連達官貴人也不能免除。”
淩寒冷笑一聲:“以前發生在尋常百姓家倒沒引起他們的重視,現在一涉及到他們身上就開始急了。”
霍山安慰好友,“何必動氣,借這次的機會剛好給他們一個教訓。”
宋锵玉漫不經心的晃動盞中的茶水,“阿南,你有什麽看法。”
陡然被點到,任南抛開腦中的雜亂,思岑着出聲:“這事情已經引起了官府的重視,如果不解決必定會弄的人心惶惶的,但如果我們那麽輕易就出手解決豈不是遂了他們的願,讓官府把功勞都歸到他們身上,天下那麽好占的便宜?所以我覺得當前我們可以在暗中把事情查清楚,待官府真的對此事無辄了我們再出手解決。”
淩寒出聲:“這件事情有線索了嗎?”
“我們可以從縣裏最近湧入的富商入手,一直相安無事的淩縣自他們來了後便事發不斷,這事就算不是他們幹的也跟他們脫不了幹系。”霍山淡淡道。
宋锵玉一直不出聲,看他們讨論的差不多了才開口道:“那我們這幾天一起去外邊探探,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最近北邊動蕩不安,殺戮不斷,骷髅為了尋求安定便尋找時機湧入,萬事過猶不及,骷髅多了管理起來也困難,你們督促下邊的人讓他們注意下這件事,加強對邊防的管理。”
“阿玉說的确實有道理,骷髅不斷變異,我們對我們領土的骷髅尚且掌控不住更不用提北邊的骷髅了,這事必須足夠重視才行。”
他們陸陸續續聊了其他事,完事後淩寒本想留他們在府中喝酒的,但他們都有事推脫了,他也只好作罷。
臨行前,宋锵玉站起來,“我送你們出門。”
淩寒對着他胸口就是一拳,半開玩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宋锵玉捂住被打的胸口眉尖一挑,在他猝不及防之時手肘一拐勒住他脖子,“能耐了是不是?”
淩寒捏着嗓音嬌柔造作的求饒,“大人饒命,小女子知錯了。”
宋锵玉被惡心到了趕緊松開自己的手,幾個人頓時笑成一團,但只有任南的笑意不及眼底。
這旁的鄭意然玩了那麽久也玩累了,正坐在涼亭中休憩,丫鬟阿七眼尖的發現他們的身影,趕緊提醒鄭意然,“姑娘,少爺他們來了。”
鄭意然跑至宋锵玉的跟前,嬌嬌的叫了聲:“阿玉。”
宋锵玉皺着眉,掏出手帕在她額際上拭了拭,“怎麽玩的滿頭大汗,快進屋休息一下。”
正在撒嬌的鄭意然喘着粗氣,額際沁着汗意,明明沒有面皮,但卻讓人仿佛看到她面上的嬌俏與肆意。
任南把已經掏出的帕子默默收回,本還含笑的雙眼在看到宋锵玉的動作後眼眸暗得就是狂風暴來臨之際,随即又盡數掩去,只剩下滿眼淡然。
鄭意然偏頭看向任南,又看看宋锵玉,意思是讓他介紹一下。
“這是任南。”
鄭意然仰頭的同時任南也剛好看過來,兩人視線相交,任南稍稍別過臉,耳尖有些紅,低低叫了聲:“鄭姑娘。”
鄭意然禮貌性的應了聲,但并未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反倒是倚在宋锵玉的身側,鬧着他訴說着剛剛發生的趣事,宋锵玉時不時應她一句,她便開心的不成樣子。
任南目光黯然,失神的把臉擺過一邊,不忍再看眼前這刺眼的一幕。
宋锵玉被她鬧的沒法,“乖,我先去送送阿山他們。”
鄭意然主動送上自己的額頭,宋锵玉默契的伸掌過來,她的額在他掌心中柔蹭,“我跟你一起。”
行至池邊,看到池子中魚鄭意然便想到了霍山的小馬駒,也不知道小馬駒過的怎麽樣了,“霍山,你的小馬駒還好嗎?”
說起這個霍山就郁悶,“我家的小馬駒去了一趟城郊回來就不對勁了,逮着機會就往我嘴上湊,我估摸着它是想找婆娘了,不是給它配了幾匹小馬駒嗎?它竟一匹都看不上,我平日裏雖然寵它,但也沒忘記自己是個人,沒想到它倒是挺有眼光的,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我爹說了,要是再那麽荒唐下去,就讓我幹脆跟它湊一對,一起過算了,免得礙他的眼。”
鄭意然心虛的摳着指骨,這小馬駒發、情估計是那晚留下的後遺症,但她沒敢把實情吐露,擔憂霍山會砍死她,責罵她亵渎了他家神聖純潔的小馬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