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 大婚 沒想到進展這麽快吧!
姜濯川這人, 文采好,字寫的也好,但在寫信的時候,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 還是在遷就灼華這個鄉野長大的姑娘,從來不跟她拽文, 信裏的內容都很直白簡約。
灼華一開始還斟酌遣詞造句, 也就沒了心理壓力, 回信時也很随意。這樣一來二去,她覺着自己在網戀。
她歷來是鍵盤強者,用文字來描繪心情, 比見面直接說,要更加得心應手, 情難自已的時候, 甚至還畫了表情包。
轉頭覺着臊得慌,哪想到下一次姜濯川的回信裏,也多了個筆觸生疏的笑臉。
越看越是可愛。
但從這可愛之中, 灼華還品出了些別的東西。
敏感的鍵盤強者,就是有本事從看起來歡快的文字中, 揣摩出一些隐藏在水面下的煩惱和憂慮,這是灼華從前并不很希望自己掌握的能力。
畢竟知道的多,就會想得多, 人就會很辛苦嘛!
但如今,灼華卻覺着,自己敏感一些,也沒什麽不好。
姜濯川沒主動訴苦或者求安慰,她也沒直接問, 只是每日說些閑散小事,逗逗姜濯川開心,讓他能還記得自己是個人,而非處理政務的機器。
就這樣,金陵城在緊張嚴肅,以及對宮內情況的揣測中,安穩的度過了半個冬天。
期間,灼華唯一一次跟姜濯川見面,又是在大理寺。
是謝廷玉那邊,審出了結果。
不算最終定論,因為那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說自己是泰王舊部。
最近打着這旗號在各地搞事的人不少,真真假假的,按下葫蘆浮起瓢,說了等于沒說。但唯有一點,就是這些事,都尚未搞到金陵城來。
灼華覺着,這明顯不是寂緣的處事風格,而且他若是想從府裏帶走自己,大可親自來——他武功夠好,而且對于二人之間的情誼,應該挺盲目自信的。
Advertisement
犯不着用迷煙。
眼看着謝廷玉審到這一步,暫且停了用刑,将她跟姜濯川都請去商議,灼華心內猜了個七八分。
“是就這樣結案,還是繼續審下去?”謝廷玉将問題抛出來,讓太子殿下跟當事人自己決定。
姜濯川看向灼華:“你來決定。”
灼華很清楚,為何這個問題最終會丢給她這個選擇困難症。
“就這樣定案吧,他這個本事,不管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都掀不起太大風浪,昭王在南疆日子過得不錯,我不想給我的好友宛多找麻煩,讓她年輕輕就守寡。”
而且掐指一算,過兩年老皇帝身體也垮了之後,北疆那邊的游牧部族也會蠢蠢欲動,朝廷沒有那麽多的錢,去維持一南一北雙線作戰。
既然如今姜慕白夠消停,而且按宛多的意思,他很有可能永遠消停下去,那這最後的一撲騰,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當今聖上給泰王定罪的時候,罪證不夠确鑿,不清不楚,因着言官的口誅筆伐,如今姜濯川想要公開徹查所有跟泰王相關之人,束手束腳的。
可若是能以太子妃被騷擾當做理由,就能堵上那幫腐儒的嘴了。
姜濯川似乎早就能猜到灼華的決定,但還是道:“這樣倒是于黎民安定最有力,只是委屈了你,要忍下這口氣。”
他雖然努力沒讓自己的眉頭皺起來,可是真的心疼灼華。
灼華自己反而沒覺着委屈。
畢竟別的備胎,哪怕是內心陰暗的狗比姜慕白,最多也就是要關她小黑屋,可寂緣手底下那幫不聽話的老東西,那可是還想利用她,甚至狗急跳牆的時候還想要她的命吶!
別管理由夠不夠光明正大,搞死他們,才是最快樂的事!
若說此案的結果有什麽不良影響,或許就是,姜濯川此後,變的更忙了。
于是自那日大理寺內短暫會面之後,灼華又過上了網戀阿宅的快樂日子。
一轉眼,日子就沒心沒肺的走到了因着邱太後情況不妙,而一再提前的婚期當日。
鳳冠霞帔的出門們,蓋頭遮住了不知多少人豔羨的目光,新娘子本人,心內則是很忐忑的。
但願她能擁有個平凡的,沒有風波的婚禮吧……
她兩輩子加起來,估計也就只結這一次婚了!
似乎是老天終于聽了一回她的訴求,按部就班的繁雜流程之中,都沒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故。
直到蓋頭被溫柔的掀起來,灼華再見到姜濯川的時候,甚至愣了一下。
他比印象裏的,似乎更成熟深沉了一點。
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太忙,人更瘦了的緣故。
面前的男子瘦成了棱角分明的模樣,在跟下人交代事時,能看出其目光中的冷冽和漫不經心,只有在和灼華目光相接時,才一如既往的溫柔。
偷眼看他側顏時,感受到的那份冷冽和深沉,倒是跟原文之中的那位帝王有了相似的影子。
果然,那些溫柔的,糾結的,瞻前顧後的,甚至有些時候固執的讓人覺着犯傻的,都只是因為,從一開始就心動了。
燭光在新人身周,映出不真實的光暈。
在交杯酒喝過之後,照例,新郎還要出去答謝一圈來道賀的親友和臣下。
而新娘麽,則終于可以将那重的要壓斷脖子的鳳冠霞帔都撤掉,随後換上一身輕柔舒适的衣服,安靜淑貞的等夫君回來。
只是灼華也只知道剛才那一句,具體細節流程,因為按規矩會從宮中派到她身邊的教習嬷嬷被姜濯川貼心的省略了,所以灼華啥也不知道。
換完衣服之後,看着一屋子宮人大眼瞪小眼,灼華總覺着好像該幹點什麽。
“那個,被子下頭那些花生蓮子之類的,撤了吧?”
誰還不是個身嬌體軟的姑娘了,怎麽可能在那玩意兒上睡覺!
小宮女們都被支使着動起來,不再大眼瞪小眼,只有個老嬷嬷始終不去幹活。
灼華瞥了她一眼,心說這人是來幹嘛的?
據說這年頭,大戶人家新婚之夜基本沒什麽隐私,都會有個下人在外間專門聽着,來監視裏頭夫妻生活是否和諧。
可皇家一般這事兒,不都是太監來麽?灼華一開始都擔心,闫道蘊會毛遂自薦來着……
再說了,真要聽也是偷偷摸摸的,哪有到新房內當面聽的,也不怕本來沒障礙,也被盯的有障礙了!
兩輩子加起來的第一夜啊,不行,得趕走。
結果灼華還沒開口,老嬷嬷已經也不客氣的反客為主,将那些收拾完屋子的宮人打發出去,又神神秘秘的掏了本冊子來遞給灼華。
“殿下之前身邊沒有教習女官,而因為婚期提前,也沒來得及派人過去教您一些規矩,少不得就要趁着現在來……”
嗐,原來是幹這個的。
灼華一臉淡定:“不用,謝謝。”
作為一個健全的現代人,一個鍵盤強者,如果只是理論知識的話,她還是很懂的。
就算只是熟悉理論,但也不想跟個拿着蹩腳春宮圖的老嬷嬷探讨。
這不會增加知識,只會讓恥度上升。
只是這老嬷嬷估計是術業有專攻,平日是沒什麽差事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用武之地,格外積極,哪怕被太子妃拒絕了,還是不肯走。
正僵持不下,姜濯川及時殺到。
對太子妃還肯“好言相勸”的老嬷嬷,見到姜濯川瞬間就慫了,立刻躬身告退。
灼華一陣無語,感情是覺着她好欺負?!
姜濯川見她氣鼓鼓的,忍笑道:“你就是性子太軟,以後多立立威,就再沒人敢跟你多廢話了。”
然後就給灼華講了十分鐘,在宮內該如何讓那些慣會欺軟怕硬的宮人妃嫔們閉嘴。
灼華聽了一會兒,才注意到姜濯川的肩膀上,有星星點點的水痕。
天氣很冷,白日還晴着,但如今似乎又下起雪來,姜濯川回來的匆忙,似乎沒打傘,所以才将雪花也帶了進來。
灼華立刻從旁邊扯了衣衫來給他換上。
他自己不小心,萬一大婚第二日就病了,那自己禍水的名號,估計就要被實錘。
哪知要去夠衣服的手,途中就被一只帶着冬日清冽氣息,卻從內透着火熱的大掌捉住了。
随後,就被攏進了懷裏。
姜濯川确實不覺着冷,新郎官往往會被灌不少酒,先前那一路他故意沒撐傘,就是希望自己可以顯得冷靜一些,不會太過把持不住,吓到灼華。
但好似沒什麽用。
灼華第一次意識到,姜濯川也是會在她面前,露出富有攻擊性的一面。
吻來的突如其然,熾熱纏綿之中夾雜了酒氣,灼華素來是不愛飲酒的——
酒精特有的氣味中夾雜了太多不美好的回憶,但這一次,微醺的氣息她卻意外的并不讨厭,反而感受到了甜香,混雜了奶與蜜的甘甜,讓人不知不覺就會沉浸其中。
于是清醒和酣夢的區別,也就不再重要了。
這夜之後,灼華總是很恍惚。
她時常懷疑,自己還活在夢裏。
也太平穩了!
就連一些尋常人也會遇到的小煩惱,都不曾出現在她面前。
就比如說,在新婚第二日,歷來會給新婦立規矩的場合,令人畏懼的一連串請安都省了——
貴妃娘娘再怎麽有後宮內的實權,到底沒那個名分,也不是太子生母;邱太後別管是昏迷着還是清醒着,大概都不太會想要見到灼華,侍疾更是大可不必。
給老皇帝敬茶倒是必要的,只是在兒子大婚那夜,他也沒閑着,照樣招了比灼華還年輕的妃子侍寝,第二日去請安的時候,都已經快到中午了……
有人覺着,這是老皇帝對這個風口浪尖的兒媳婦,委婉表達不待見的方式。
對此,灼華只覺着:爽翻了,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