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 道別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簡知這人, 在追姑娘這一方面,應是和趙回不相上下。
畢竟這二人臭味相投。
所以他能該很明确的意識到,灼華如今無心談情。
而如今的做法, 大約便說明簡知不想在灼華剛被兩夥劫匪夾擊的心理陰影沒治愈之前, 貿然給她壓力。
這種溫水煮青蛙,讓人十分容易從虧欠生感情的方式, 才是最難防得住的。
畢竟灼華對別人的惡意習慣了, 可溫柔和善意……
好吧, 也挺習慣的。
這時候就不得不感激一下老大哥姜濯川了!因為他如兄如父的關懷,讓灼華對體貼的觸動,阈值很高, 很習慣。
于是雖然後知後覺,卻也為時未晚的升起了危機感。
灼華心內感慨了一下簡知就是輸在來的太晚上了, 若是在她穿越之初, 就得到這樣的關心,大約就會破防,對他死心塌地了。
系統:等等等等, 所以說你是故意不談戀愛的?
簡直像是在打攻防戰一樣的嚴防死守!
若是宿主一直這樣,它什麽時候可以完成任務, 離開這方小世界啊……
灼華卻并不在乎系統的哀嚎。
她當然要嚴防死守了!
男配們愛她,可愛的又不是真正的她。
Advertisement
所處的位置不尴不尬,就是替身文裏的那個替身罷了。唯一的區別就是, 愛慕者自己并沒意識到這一點,而且正主也永遠不可能出現。
衆人皆醉我獨醒,結果就是比衆人都辛苦,還得不到理解。
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簡知的套路, 灼華防範起來實在是困難。她剛下定決心,從明天開始跟簡知拉開距離,別看到簡知那一張看似人畜無害的推銷員臉+營業笑容,就又把他當個推銷保健品的,從而忽略了感情方面的防備,光顧着保護錢包。
這樣的拉鋸戰持續了幾天,直到去送信的管事終于從金陵回來了,帶來了銀子和回信,還有一包衣物跟首飾。
沐成禮當然不知道閨房中的物件什麽可替代,什麽不可,但想着閨女如今在外漂泊,身邊總要有點熟悉的東西,這才好不至于太想家。
結果灼華眼圈兒就紅了,鼻子一酸,就哭了一場。
在昭王手底下的時候她沒哭,死裏逃生傷病加身的時候她沒哭,如今還是忍不住了。
不怕風霜如刀,就怕溫柔叮咛。
簡知原本是聽說她得了府裏送來的財物,想來逗她跟她拌嘴的,結果剛一走到馬車旁邊,就聽到了啜泣聲,腳步立刻就止住了。
簡知當然知道,這時候他應該去安慰,逗姑娘開心。
但他潛意識裏總覺着他喜愛的姑娘,不是個會因為這種事哭泣的性格。
或者說,她沒道理如此想念親人。
沒有根據,但他總覺着沐姑娘該是跟他一樣,和親人話不投機半句多,所以親緣淡薄的人。
如今看來,遠非如此。
簡知一時五味陳雜,偏偏他只有在親情上,實在講不出什麽道理來,長嘆一聲,轉頭回了隊伍最前頭。
灼華哭了一場之後,算是将近些日子來的委屈,又用淚水沖刷幹淨了,抹幹淨臉,又是一條好漢。
然後,她就發現,簡知接下來殷勤的程度,好像減弱了些。
雖然很是不明所以,但總歸是好事……吧?
這一路,是比金陵還要往南的,秋老虎性子烈,早晚雖然涼快,可正午并不比夏日舒服多少,車廂裏又悶又熱。
商隊原本就被前幾日的大雨耽誤了行程,如今趕速度,正午并不會停下歇息,灼華也跟着受罪。
先前在昭王那兒也是吃住都在馬車上,暈車的毛病已經硬生生的自愈,雖然難受,但也堅持得住,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
經過幾日的休養,手腕腳腕那些看起來觸目驚心的傷口,兩頭的結痂已經開始逐漸剝落。
看起來不像是會留疤的樣子。
還好,否則就跟多次自殺未遂似的,太容易被人誤會了。
饒是如此,灼華還是有點後悔跟着商隊一道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将這看成是旅游,畢竟無污染的鄉野風光,對她的兩輩子而言都狠難得。
但接連好幾天,撩開簾子看見的,不是村子便是小鎮,再就是一成不變的綠色,就很審美疲勞了。
果然,她對自然的喜愛只有短暫的一點點,葉公好龍罷了。
她心內嘀咕:古人輕商是有道理的,如果一年到頭都是在路上過這種日子,确實不如守着老婆孩子熱炕頭舒服。這就導致了大多數人是不得已才去做買賣,真樂在其中的,少有。
穿越這麽久,也就只有個簡知如此。
至于她二哥麽,只算半個,畢竟他每次行商回來,在金陵城裏都至少要享受上二三個月再啓程,可見本身也沒那麽熱愛……
如今灼華就希望,趕快到一個女子抛頭露面買車買馬也不會太引人注意的大城市,然後跟簡知的商隊分道揚镳。
但建議,她是不敢提的,生怕簡知嗅出味兒來,專挑窮鄉僻壤走。
反正他收貨的地方,大多不富裕,這才能任由信息不對等肆意開價。
啧,奸商。
就這樣盼星星盼月亮的,終于盼來了一座城鎮。
灼華也沒聽清楚這到底是哪座城,就知道這兒距離港口不遠,一些南洋的商船經過,會交換不少貨物,所以新奇的小玩意兒甚多。
海外民風開放,商船上偶爾也會有女人,連帶着這地方抛頭露面的女人也多,有錢人家的小姐獨自出行,不算稀罕事。
灼華覺着時機到了,去跟簡知辭行。
簡知看着灼華,沒跟往常一樣逗殼子說些真真假假的玩笑話。他猶豫了很久,答應了,只提醒灼華別被奸商給騙了——
他雖然也是個奸商,但此奸非彼奸,不會欺淩落單的姑娘。
灼華表示,她可以把先前自己出銀子雇的農婦繼續雇一陣。
雖然不會武功,可那大嬸看起來五大三粗,腰有尋常男子一個半那麽粗,帶在身邊也是挺唬人的,估計不會被欺負。
被騙就更不可能了,騙子只能騙到有所圖的人,而灼華如今也只需要車馬而已。
若是灼華也會看人的好感度,就能發現,簡知對她的好感度,從85%左右,一點點的消退,最終停留在50%這個微妙的數字上。
不願意經商,甚至不願意跟着商隊一同行遍大江南北,她是真的不想。
哪怕是有足夠的天賦,但不願意就是不願意,這種事勉強不來,沐姑娘終究也只是他的鏡花水月。
簡知這人自認為,他最厲害的并不是經商的頭腦,而是足夠通透,總能第一時間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麽,從而不會把心血浪費在無用之地。
對待事業如此,對待人,也該是如此。
先前沐姑娘說她看不上商人,是氣話,簡知看得出。
但如今,她并沒有瞧不起人,而是在體會到了商人是如何生活之後,确認了并不喜歡,也不接受。
既然他會去做一輩子的事業,并不是她想要的,那麽果然二人還是沒有緣分。
于是也就真的該放手了。
“既如此,在下派人去幫你買車馬,雇車夫好了,不收銀子,就當是補償沐姑娘這段時間随着在下颠沛流離的辛苦。”
是挺辛苦沒錯,若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灼華不會多想。可是簡知的話,不跟她讨價還價,擡手就是白送,那估計着就是生氣了。
她原本還想解釋一下,随後硬生生的剎住了閘。
還是別解釋了,這樣江湖不見,才是最好的結果。如今為了可以有個慰藉跟陪伴,就去維持他虛假的夢境,那也太渣了。
所以灼華謝過了簡知,等他安排人來幫她購置車馬,而她自己則去集市逛了逛。
能到這種集市上就賣南洋特産的地方,十分難得。來都來了,灼華也不介意帶點旅游紀念品回去。
在這兒,最常見的就是珍珠和貝殼。
貝殼多半尖銳且重,若是敲碎了做成小配件,或者美甲素材,灼華還可以接受,但這兒市場上明顯都是比較原始的,灼華就沒興趣了。
珍珠倒是很吸引眼球。
各種各樣的珍珠,品相顏色不一而是。作為從古至今唯一的有機物寶石,珍珠市場上水非一般的深,有些珠子看似渾圓,其實是打磨過,被磨掉了最上頭那層表皮,戴上幾年就會起層開裂。
還有些珠子顏色格外正,其實都是漂過或者染過,時間久了會褪色,斑斑駁駁甚是難看。
而如今,市場上別管是大店小攤,那帶着美好光暈的珠子旁邊,寫着的标牌有一個算一個,都說是南洋珠。
呵,就跟本地産的珍珠都被你們碾碎了做面霜一樣!
灼華有點小錢,但還沒到可以肆意揮霍的程度,欣賞歸欣賞,并不打算掏錢,除非是那種便宜到你明知是假,但就算假貨,這價格也值的小東西,還可以買回去。
若有朝一日再回金陵,還可以分出去當紀念品。
從集市的一頭溜達到另一頭,在比較便宜的小巷子頭,她就看到了自己最感興趣的那種珍珠。
光澤很好,但不是渾圓,甚至可說是千奇百怪,說是人參果算擡舉,直觀上就是鍍了一層膜的微型土豆。
灼華眼前一亮,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