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 與賈同行 凡事都得多留個心眼兒啊!……
灼華是不想這麽急着走的, 而簡知搖着扇子,靠在窗邊懶洋洋的,一張圓臉像極了在曬太陽的貓。
實際上卻是立即就要出發的行動派。
“已經晴了一天, 再不走, 可就趕不上第一茬新茶,還有今年才重見天日, 還要趕早去挑選的翡翠, 耽誤不得。”
灼華也懶洋洋的:“那簡公子可以先走, 不用等我傷愈。”
簡知則是笑:“那怎麽行,将沐姑娘獨自留下,在下可不放心, 而且沐姑娘你就不怕先前那兩撥人馬,會順流而下, 找到這兒來嗎?”
灼華本來是不太怕的。
在她之前掉下水的就不止一個, 之後肯定還會絡繹不絕下餃子似的往下掉,而這些天來,灼華打聽着, 得知一具穿着護衛衣衫的屍體都沒能打撈上來。
這說明,如果不是她這樣一直清醒着, 并且很努力的調整位置,落水的人不論死活,都不可能順利飄到這麽遠的位置來。
恐怕都會在更早些時候就沉底, 或者卡在什麽地方了。
姜慕白總不會以游泳健将的标準來搜索,多半以為她葬身魚腹。
只不過……
“你等等,兩撥人馬?後來那些假裝農人的,不是劫財麽?找我幹嘛?”
簡知“唰”地抖開折扇,遮臉打了個哈欠:“姑娘明明心裏很清楚, 何必找我求證,我又沒證據。”
灼華面無表情的站起來。
不能再懶散下去了,沒躲過就是沒躲過,不好自欺欺人。
特意盯上昭王連同寮國使臣這一行人,而且專門趕在他們于渡口處發難,比起圖財,确實更像是另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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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若是将人逼的魚死網破了,直接鑿穿船底沉河,不就血本無歸?
搶錢的話,果然還是在兩旁無人,求救都找不到方向的山路上最合适吧!
況且,尋常山賊沒必要故意得罪這樣貴重的人物,畢竟這容易引來朝廷的重視,平日地方官兵難搜其蹤跡,可一旦大軍前來,鐵騎踏平荒山,定然無處可藏。
那些人訓練有素,埋伏許久,出手穩準狠,明顯一切都是奔着昭王去的。
她立刻想到了寂緣。
姜和玉仗着自己是國師,手底下很多親信也是僞裝成了出家人,或許是打探出了些什麽,知道姜慕白有本事将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出城。
他是為了劫人,如果可以在混戰之中,僞造她已死的假象,那是再好沒有。
姜慕白可以搞出假死的事,寂緣也可以,然後就能獨占他的女菩薩了。
至于那些泰王舊部,估計是打着能弄死昭王和寮國使臣,從而讓南疆再起戰亂的打算,還能借此大做文章,質疑一切都是當今聖上的自導自演。
一箭三雕,主仆盡歡,歹毒的令人脊背生寒。
好吧,也沒那麽難以接受,她心底早就隐約有了些預感。
“所以,昭王和寮國使臣的隊伍,沒事了?”她問。
簡知心說,她倒是善良,那些不相幹之人的死活還記挂着,只聳肩道:“大約是沒事,否則這一片該增派官兵排查那些賊人的身份才對。”
算是給了灼華半顆定心丸吃。
宛多公主他們沒事,能照常上路,這只能說明面上不會有大規模的官兵搜尋過來,将她抓回金陵。昭王的勢力在這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旅途中央,最是薄弱,就算能派出幾個好手……
簡知行商許多年,始終沒遇到過兇險,他身邊的護衛,也不是吃素的。
麻煩的兩隊人馬之中,其中一隊不需太擔心。
但泰王舊部就不一樣了,那活脫脫就是一大幫恐【】怖【】分【】子,碰上就難全身而退,不受傷都得惹一身腥,能躲就躲開的好。
灼華立刻一改态度,決定跟簡知一同上路。
簡知笑眯眯的:“不等傷養好了?”
灼華:“不等了。”
簡知:“嗯,很知道審時度勢,聰明。”
灼華:……
為什麽被誇獎了,也不覺着開心呢!
簡知見她上鈎,笑眯眯的表示,她這樣的傷,如果太颠簸了,肯定容易影響恢複從而留疤,所以最好呢,就是專門給她去搞輛豪華型的,再專門雇個會醫術的人随身伺候着。
灼華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這樣會很貴吧?”
簡知:“不會不會,車馬費跟雇人的工錢,我都會差人記賬,姑娘你只按成本支付就行了。”
聽起來挺美好的,但灼華卻沒就此放寬心。
這個年代的大家閨秀,很少有自己購物的時候,可灼華不一樣,哪怕是常年住療養院的人,可網購也是消費,常年跟電商鬥智鬥勇的經驗,讓她不可能輕易相信簡知。
“所以說,我現在支付不起,你記在賬上的,就等于替我墊付了……那這樣一來,可需要我付利息?”
簡知一眯眼睛,終于将自己從陽光照耀之中,挪到了陰影下。
“當然要付啦,而且出門在外,怎麽也應該比金陵城裏頭的錢莊,利息再高一點,嗯不會太多的,只高二分利。”
灼華心內暗罵了一句大奸商。
金陵的錢莊最高也不過收二分利,再高,那叫高利貸!
搭救落難的姑娘,還是他有好感的姑娘,借錢都要是錢莊的二倍利息,真不是人!
不過這也大概用不了多少銀子,灼華財大氣粗,剛要答應,突然又意識到一個問題:“這一共五分利,是按月還是按年算的?”
簡知再次露出欣賞的笑容,然後說出了最殘酷的話:“當然是按天。”
灼華表示,她不走了,毀滅吧,被抓回寂緣身邊當尼姑,似乎也比當破産執行人好點兒……
系統:宿主別這樣想嘛,這年頭出家是可以逃債的!你可以先當破産執行人,實在賴不過去了,再出家!
灼華: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雖然但是,她還是跟着簡知一同上路了。
車馬直接算是買的,沒利息。
倒不是簡知憐香惜玉,給她開綠燈了,單純是因為灼華竟然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條金絲攢花,綴了祖母綠的手鏈。
這玩意兒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就算是簡知這樣的大奸商,也沒法昧着良心說這東西不值車馬和雇大夫的錢。
能不值錢麽,這可是禦賜的!
眼看着東西被簡知收入囊中,灼華久違的感受到了心疼的滋味。
之所以這東西會始終帶在灼華身上……純粹是因為她總設想着,萬一自己被劫走,或者迷路了,可以搞個只有她擁有的東西當信物。
她原本身上全套的東西都被收走了,奈何姜慕白善妒,女子的醋都吃,還不止一次,所以叫人給灼華換衣服,也是沒換貼身小衣的。
而灼華是将這玩意兒,塞在了最貼身的肚兜內側。
她的肚兜還叫丫鬟們幫忙改過,頗有胸罩的意味,所以夾層裏的鏈子,被藏到了如今。
其實一共藏了兩條,但另一條真的就是壓箱底的救命錢了,所以灼華并不打算将其存在透給簡知。
簡知這一次的路程,直接規劃到了半年之後,比起沐文海每次行商時間還要久。
本沒有這個必要,但他只要留在金陵,簡家人就會拼命勸他去走仕途。
哪怕他如今每月賺的銀子,遠超任何一位官員的俸祿。
灼華倒是很理解他這種一邊投身熱愛的事業,一邊躲清淨的心理,但對于他的路線規劃,還是很抗拒。
因為第一步,就要坐船!
她雖然如今也是浪裏白條——飄的筆直那種,但上一次随波逐流的滋味兒留下了老大一塊心理陰影,以至于上船的時候,情不自禁的抓着身邊仆婦的胳膊死緊。
這回跟着伺候的,雖然是臨時在鎮上雇來的寡婦,看起來五大三粗,但不是肌肉硬實的習武之人,被灼華這樣抓着,就痛呼出聲,好懸沒直接将人揚出去。
簡知看不下去,讓那仆婦退後:“我來扶吧。”
灼華沒領情:“不了不了,我覺着我付不起簡公子你的價格。”
保住棺材本的願望戰勝了恐懼,灼華一鼓作氣飛快的跑上船,鑽進船艙裏,省着看到水面就難受。
過了河之後的旅途倒是還算平順,簡知雖然時常在錢財上表現的很是計較,恨不得将灼華的體己錢都算計到自己的口袋裏,但行動上還是對她多加照拂。
灼華最開始幾天,還能心安理得的享受。
之後就反應過來,完了,大意了,離開金陵城之後,不用随時提防身邊竄出一二三四五個備胎,形成多邊形修羅場,就讓她疏于防範,竟然讓滿好感度的大備胎之一簡知給趁虛而入了!
說是完全趁虛而入,那當然不至于,只是每日噓寒問暖,至少兩次親自送來些解悶的小玩意兒,對皮膚好的祛疤藥膏之類讓人無法拒絕的東西。
而且還每每在灼華提防的眼神注視下,很滿足的笑眯眯,再表示這些都是他的一番心意,不要錢。
在意識到對方刷好感的意圖之後,一回頭,馬車裏至少三分之一的空間都是簡知送來的東西,灼華揉了揉眉心。
如今再拒絕,是不是太渣了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