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吻
路西斐爾搬到學院後,尤利爾感覺到自己的睡眠質量得到了質的飛躍。
頂着一臉傻白甜的笑容,大天使長迅速收服了每日淩晨都會來趴窗戶的沙利葉,用幾招無比陰損卻直接有效的戰鬥技,将沙利葉哄得眉開眼笑,迫不及待地就找欺負他的同學試了試,然後毫無懸念地被然德基爾罰了抄書。
看着路西斐爾陪着沙利葉一邊笑得沒心沒肺一邊抄書的樣子,尤利爾現在一點都不奇怪為什麽他兒子會如此偏愛路西斐爾,也不奇怪為什麽那幾個天使長會對路西斐爾言聽計從。
因為路西斐爾太有拐孩子的天賦了。
路西斐爾除了解決了沙利葉的學校霸淩問題,還會每天晚上跑到他的卧室來蹭床,美其名曰愛人就要住在一起。但是他真正的功能就是一臺全自動按摩儀。由于在魔界的時候一起睡慣了,尤利爾很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倒是路西斐爾對于他如此好說話有幾分驚訝,随即抱着他笑得春暖花開陽光燦爛。
睡覺前,路西斐爾通常會給他講一些過去或者日間見聞的趣事。那些趣事其實大部分在尤利爾聽來都很是無聊,因此特別催眠。
但是今天這一件,雖然無聊程度差不多,但聽完尤利爾卻還很精神。
今天的這個睡前故事,發生在去年的豐收祭典。
天界的豐收祭典有一個民間保留項目,就是在祭典前後,人們會向自己的心上人送上愛語和禮物。作為萬民偶像中的佼佼者,拉斐爾同米迦勒多喝了幾杯酒,就要比誰收到的禮物多,還約定如果誰輸了,便将自己主城的交通站都貼滿親筆情書。結果拉斐爾以極小的優勢勝出,米迦勒就将澤布城的交通站弄成了路西斐爾的個人展覽館,氣得拉斐爾差點去砸場子。
路西斐爾當時很認真地去找米迦勒談了這件事,結果米迦勒特別無所謂地說:“我就随便一弄,但求氣死拉斐爾,跟你并沒有什麽幹系。”
拉斐爾則如此诠釋自己的憤怒:“米迦勒這就是可恥地作弊,完全滿足不了我高雅的興趣。”
路西斐爾心想你高雅的興趣就是偷窺欲吧。
但是那兩位就這樣扛上了,米迦勒後來連交通站的立柱都換成了路西斐爾的雕像,弄得路西斐爾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再踏入澤布城一步。
講完這個故事,路西斐爾握着尤利爾的手,輕聲說:“這就是澤布城的交通站為什麽是那個樣子,我覺得你可能會誤會。不過你大概不會在意……”
尤利爾不是很理解自己現在的心情。但是他覺得此刻十分不想搭理路西斐爾,便将手抽了回來,轉過身。即便睡意全無,仍然閉上雙眼。
這其實與他以往聽故事到睡着時的反應并無太大區別,因此路西斐爾完全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只看着尤利爾形狀美好的肩頸、發出淡淡柔光的銀發,空握了溫度漸失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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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斐爾如今的課業基本上都要靠自學,尤利爾也不知道他具體在學什麽,只知道他每天日出時分便輕手輕腳地離開,每天傍晚的時候精神奕奕地回來。他現在已經極少去找拉貴爾請教問題,但偶爾會向尤利爾詢問一二。他問的問題,基本都是關于魔法符文繪制和神聖能量的儲存及如何爆發性使用這方面的。
尤利爾在一次給他說完幾個精簡符文線路的小技巧後,忍不住說道:“你尚未成年,所以在神聖之力的控制方面才會不夠精準。随着你聖靈的成熟,你的力量會日益增強,沒有必要太深究這些旁門的技巧。等你的神聖之力穩定後,再反過來研究技巧,可能會事半功倍。”
路西斐爾則笑呵呵地看着他,直到看得尤利爾眸色漸冷,才說道:“我喜歡聽你說話。你只有講東西聽的時候,才會多說幾句。”
路西斐爾的聲音帶着少年的清朗,但又能聽出幾分成年後撒旦特有的磁性,此刻半帶控訴半撒嬌地說着這句話,那期冀又小心翼翼的神色,實在讓尤利爾有些不能直視。
放下為路西斐爾圖解紋樣的羽毛筆,尤利爾倒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胎動突然頻繁起來的小腹前,垂眸道:“如果你想與我聊天,可以直說。”
路西斐爾目光一亮,拉過椅子向尤利爾身邊挪了挪,張了張嘴,卻發現想說的太多不知從何說起。
尤利爾覺得此刻的路西斐爾真是傻透了。
路西斐爾本人也如此覺得。
有些挫敗地敲了敲自己的額角,路西斐爾深吸了一口氣,用極其鄭重的語氣問道:“你對我的第一印象是什麽樣的?”
尤利爾看着路西斐爾滿臉緊張的樣子,覺得如此生硬的話題,也真是難為他如何想得出來。稍作回憶,尤利爾一本正經地說:“你與米迦勒同日出生,因為你們兩個的關系,生命之樹當時幾乎能量耗盡。我只匆匆看了你們一眼,便去搶救其他的花苞。印象裏,你們兩個都又紅又皺,像是兩只沒長毛的小猴子。”
路西斐爾很是尴尬地眨了眨眼,心想,我要問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好嗎!
尤利爾卻在此時驀然一笑,将一只手挪到扶手上撐住了側着的頭,銀發漫過手背,纏繞在他露出的一截小臂上,冰藍色的雙眸閃爍着幾分促狹,看起來鮮活又閃亮。
路西斐爾就這樣看得癡了,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沒立刻撲過去将尤利爾抱住親吻。
尤利爾卻仍呷笑看着路西斐爾,慢悠悠地問道:“你呢?”
路西斐爾反應了一瞬,才明白尤利爾這是在問自己對他的第一印象。當下想也沒想便說道:“那是我二十歲生日那天的神聖階級集會,你是最後一個到。當時聖歌已經奏響,神殿的天頂被打開,漫天的星輝隕落,都凝聚在你一個人身上,我就想,你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人。”
尤利爾聞言加深了笑容:“然後呢,看見我的臉之後被吓了一跳?”
路西斐爾恍惚地搖了搖頭,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幾乎颠覆了他人生的夜晚,帶着一絲甜蜜的笑意,他緩緩說道:“然後,我就認識了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人。那是我此生最重要的時刻之一。”
尤利爾默默地給路西斐爾甜言蜜語的技能打了個滿分,向他伸出一只手。
路西斐爾連忙站起來,握住尤利爾的手,結果被尤利爾輕輕一帶,便趴在了尤利爾身上。為了不壓到尤利爾,他連忙調整姿勢,匆忙間,被尤利爾挑起了下巴,接着便感到唇上一軟。
一觸即離的吻,如璨群星的雙眸,路西斐爾呆呆地看着尤利爾的眼睛,那雙眼睛中雖無寒意,亦無柔情。
用一種無比平靜的語氣,尤利爾清冷的聲音直達他的靈魂深處。
尤利爾說:“如果你想吻我,那便吻好了。”
路西斐爾心中繃緊的一根弦驟然斷裂,發出铮然鳴響,将他的腦海震得一片空白。在這片空白中,他猛然低頭,銜住了尤利爾的雙唇。他記憶中與尤利爾那唯一的一次靈魂交合中,幾乎全都是靈與肉的交融,并沒有親吻的內容;之前雖然尤利爾多次給他喂過藥、送過人工呼吸,可那些都是不含□□的碰觸。
這是他與尤利爾之間,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吻。
路西斐爾極盡所能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盡量溫柔地舔舐着、吸吮着尤利爾的雙唇,舌尖處嘗到的溫軟和甘美幾乎讓他陷入了瘋狂,讓他忍不住想要更加深入、索取更多。可他依然小心翼翼地試探着,生怕給尤利爾帶來半分不适。然而,這一切理智的克制,在尤利爾雙唇輕啓的剎那全面崩潰。路西斐爾長驅直入,尋到尤利爾溫軟的舌尖,反複地勾挑逗弄。對于這種程度的試探,尤利爾無疑是生澀的,這種感覺讓路西斐爾感到幾乎滅頂的興奮。他輕輕地吸住尤利爾的舌尖,吮舔着、旋轉着,進而捧住尤利爾的面頰,逼迫他将嘴張大,将舌尖直接抵到了尤利爾的喉口。尤利爾逐漸變得深重的喘息聲,此刻在路西斐爾的耳中就像是邀約的魔咒,驅使他忍不住想要攫取更多他的呼吸。
就在這時,尤利爾的舌尖輕輕一動,推拒着抵上了路西斐爾幾乎阻塞了他氣道的舌體。路西斐爾立即吸住了他的舌尖,同時也吸走了他口中僅存的空氣。尤利爾用力地吸着氣,但卻只吸到了路西斐爾更加瘋狂的吮吻。他的舌頭霸道又靈巧,變換着各種方式在他的口腔中橫沖直撞,時而溫柔缱绻,時而強勢有力,卻無時無刻不侵占着他的呼吸。尤利爾只覺得眼前一陣陣地發黑,似乎已經不知身在何處,仿佛漂浮在永恒的宇宙中失去了重力。這種失重的錯覺,迫使他下意識地圈住了路西斐爾的後背。可他的動作,卻換來了更具侵略性的進占。口中滋味難言的汁液幾乎滿得溢出,尤利爾卻連一個吞咽的動作都無法完成,只覺得一陣燥熱以滅頂之勢自下腹竄上,讓他忍不住一聲低吟。
尤利爾的低吟聲,就像是一潑冷水,澆在路西斐爾如鑄鐵般被燒得通紅的腦海中,瞬間蒸騰的水汽,發出一連串尖銳的警告。路西斐爾猛地回過神,身體上的反應脹痛難耐,可心中的脹痛卻更加難以忍受。
松開了尤利爾的唇,深吻形成的真空在他離去的剎那發出了“啵”的一聲輕響,一條銀線尚連在他與尤利爾的雙唇之間。
路西斐爾有些無措地看着尤利爾籠上了一層霧氣的雙眼,尤利爾微微張着嘴,用力地呼吸着,素來蒼白的面頰此刻竟染上了一層紅暈。
路西斐爾這一刻幾乎再次崩斷了神經,身下的燥熱讓他的理智瀕臨崩潰。從尤利爾的身上跳了起來,他幾乎用逃跑的速度沖出了門去。
尤利爾用力平複着無論如何都無法平複的呼吸,眼中的迷蒙漸漸變成清明,然後清明化作自嘲,自嘲最後凝成了幾分哀傷的冷意。
路西斐爾則一路跑回了自己房間的浴室,亟不可待地擰開淋浴的冷水開關,然後坐在冰冷的水幕下,深深地埋下了頭。
即便是接近零度的冰水,也澆不滅他身體的熱度,可他心中的冰冷,卻無法用身體的熱度來溫暖。
尤利爾染上□□的表情,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還記得,上一次尤利爾露出那樣的表情,是在他第二次試圖對他用愈靈術的時候。
那個時候,尤利爾用那樣深情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也能成為他的全世界。
路西斐爾還記得自己當時感覺到的幾乎将他淹沒的幸福。
然後,尤利爾輕輕地念出了一個名字。
撒旦。
幸福就那樣支離破碎,無法撿拾。瞬間沖出他口腔的鮮紅液體,鮮豔得極致諷刺。天國到地獄之間,如果憑借重力墜落,需要整整七個晝夜,可對于他來說,那只是兩個字節的距離。
跪在被冰水激得刺骨的地面上,路西斐爾将額頭用力抵着地面,發出一聲瀕死般壓抑的低吼。
作者有話要說: 審核者大大,這個吻真的很純潔,請不要讓它不過審,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