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不會跟你走的
五天之後, 中川集團的發布會如常舉行。
這五天內,不知道昭川是以什麽方法辦,他沒有動用中川裏的任何一個人, 任何一張紙, 除了發布會上的中川集團四個字屬于許中川,其餘的人力物力再沒有任何一樣屬于他。
Anna用盡了渾身解數, 但她無力阻止昭川用不屬于中川集團的力量做成的事情,不止是她,就連許中川都已經看出,昭川正在逐漸脫離他們的掌控。
眼見着昭川如此大的動作,許中川便明白當年那個被他撿回來的雛鷹,如今已經成長到了如何地步。
昭川這一次是有備而來。
發布會當天早上,Anna那張美豔的面孔上難得布滿憂心。
巨大的落地窗旁,許中川站在他一慣熟悉的老位置, 看着日複一日都能看見的景色,心境卻和從前大不相同。
望着許中川的背影, Anna小心問:“發布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您……”過去嗎?
這個問題她到底是沒有問出口。
明眼人都看得出昭川這樣忤逆的舉動無異于是在向許中川宣戰。
Anna不明白,姜知桐究竟有怎樣的魅力,能讓昭川忘掉從前的仇恨,不惜與許中川為敵都要與她在一起。
許中川沉默地望着窗外,良久,他忽然問Anna:“昭川在我身邊待了幾年?十年?十一年?”
Anna美眸微頓, 答:“已經十三年了。”
“十三年。”許中川喃喃念着, 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十三年了。”
“容家養他十二年,他可以用十年的時間蟄伏隐忍, 只為報仇。為什麽我養他十三年,他卻只用了三年就與我反目成仇?”許中川說着,側過臉來。
Anna心裏一驚。
她竟從許中川臉上看出了類似受傷失落的神情。
她說不出話。
手機這時震動起來,Anna看一眼來電顯示,是發布會那邊的人在催問。
許中川這時轉過身,他到辦公桌旁拿起自己的拐杖,沉聲道:“走吧。”
Anna不解:“董事長?”
許中川摩挲着手中拐杖的龍頭,眨眼之間,那些失落和受傷便都像是Anna的錯覺一般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只有無盡的陰鸷與冰冷。
“他費心設局,想逼我就範,我豈能不配合?”
今日的發布會,姜知桐原是要被留在家中的。
她不習慣面對鏡頭,那一次畫展外的圍堵更是讓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昭川讓她在家看轉播就好,其餘的事情交給他。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昭川說不用擔心,但姜知桐心裏卻一直有些沉悶的感覺。
她總覺得今天可能不會像他們預想的那樣順利。
臨出門前,她抱着昭川,不說話,也不放手。
昭川感受到她的不安,溫柔地回抱她,沉聲問:“怎麽了?”
姜知桐搖頭,她也不知道。“可能是你要出門,你一不在身邊,我就覺得害怕。”
昭川頓了頓,低頭吻她的肩膀,“那,我們一起去。”
姜知桐想答應,但又猶豫。
今天怎麽說都算是集團的發布會,不管要宣布的事情是什麽,現場一定會有很多人,那種混亂的場合,只怕昭川為了護着她難免分心,她不想拖累他。
但昭川卻不管那麽許多。
從浦早已準備好了車子,正在車門邊等着,一轉頭見兩人一塊出來,他愣了一下,但很快還是反應迅速地替他們拉開後排車門。
上了車之後姜知桐才想起來,她沒有化妝。
早上她是真的不準備出門的,起床後便沒有做什麽打扮。
她此時還穿着一身居家睡裙,雖然是可以出門的樣式,但這樣暴露在大衆面前總歸是不太好的。
昭川讓她不要擔心,他打了一個電話。
快到會場的時候,車子便在路邊停了一下。
有專門的人來給姜知桐送了一套适合上鏡的衣服。
她在車裏換裝,車上的三個大男人,包括昭川都下了車,一直等姜知桐說好了才重新上車。
關于今天的這場發布會早已有風聲放出,各種風言風語可謂是漫天亂飛。
有說中川集團要宣布繼承人的,有說這個繼承人不是昭川的,也有說昭川要為美人放棄江山的。
于公于私,不管是中川集團的繼承權還是昭川個人的私生活,大衆對這場發布會的期待值已經點滿。
有狗仔從他們出門開始就一路尾随,沒想到就偷拍到了這樣一幕。
“發布會臨近,太子爺點滿的依舊是寵妻人設!”一時間,發布會還未開始,昭川和姜知桐的名字就被頂到了熱搜第一名。
很快到了會場,姜知桐和昭川從安排好的側門入場。
姜知桐好奇往會場裏看了一眼,所見之處果然人山人海。
場面之盛大,好像N城之內的各路記者媒體幾乎全部到場,比上次的畫展發布會的人數多了幾倍不止。
姜知桐立刻就有些緊張起來,她緊緊依在昭川身邊,昭川牢牢牽着她,邊走邊在她耳邊低聲安撫:“別怕,有我在。”
在車上他就說過,一會兒她什麽都不用說也不用做,只要待在他身邊,牽緊他就好。
“嗯。”姜知桐謹慎地點頭。
發布會原定于十二點開始。
姜知桐和昭川都在舞臺側後方的位置等着,熱烈的陽光透過會展廳內巨大的透明玻璃頂灑入室內,曬在那些人臉上,好像很燥熱。
但十二點過了十分鐘,還沒人來帶他們上臺。
有個工作人員慌忙地跑過來覆在昭川耳邊說了什麽,昭川神情不變,對他點點頭,工作人員便很快退下去。
很快,會場的廣播裏就傳來發布會要推遲五十分鐘的消息。
今天發布會的兩位主人公都已經到了,推遲是為了什麽,姜知桐只要略微想想便能明白。
一想到等會要見到許中川,她不由有些擔心。
上次他幫自己慶生,她和昭川卻那麽不客氣地對他,他一定恨死他們了吧。
不知道他今天過來會做些什麽。
工作人員安排他們到臨時準備的休息室裏休息。
五十分鐘,竟也一晃而過。
姜知桐覺得自己才剛剛坐下來,卻就有人過來通知他們,可以上臺了。
許中川沒有到休息室裏來,他們出去的時候,他已經獨自坐在臺上了。
比起上次見面,今天的許中川好像明顯蒼老了許多。
不知是不是因為陽光太過強烈的原因,他撐着拐杖,面色有些青白,略顯呆滞的神情只在看見昭川他們過來的時候才稍微有了些神采。
昭川幾乎是一見到他,就猜到他在打什麽主意了。
走近了,姜知桐還念及他是長輩,禮貌地與他打過照顧:“許伯伯。”
但昭川卻一直冷着臉色,甚至沒有叫他一聲。
許中川将他的臉色看在眼裏,眼色黯淡了一分,對姜知桐點了點頭。
姜知桐忽然就從他的神情中讀出了一些無可奈何的意味。
她心下一沉,對他心裏想做的事情,莫名就有了頭緒。
今天發布會的內容很簡單,簡單到在之前的五天裏都一一被網友們全都猜透了。
關于姜知桐的身份,關于她畫家的身份,以及她和昭川之間的關系。
如他們說好的一樣,姜知桐全程只用坐着,昭川替她回答了一切,包括他要和葉家聯姻的事情,他也進行了澄清,表示當時只是誤傳,真正要和他結婚的人是姜知桐。
但這些如大衆所猜測一般的沒有新意的信息,無法滿足這麽多人的胃口,提問環節裏,記者們開始以各種古怪刁鑽的角度提問。
“請問姜小姐,外界傳言您父親曾因巨額商業詐欺案入獄,不知您是否如實告知了您的…未婚夫?”
姜知桐怔住,什麽入獄?
她未開口,昭川已經替她回答:“我們在一起只是因為我們相愛,其餘事情我并不在乎。”
那個記者又緊跟着問:“那請問許中川董事長,您是否也不在意您的兒媳家族裏有這樣的污點?”
許中川往這邊看了一眼,淡聲答:“桐桐是個好女孩,至于其他……昭川說不在乎,那就是不在乎。”
看起來他是在幫姜知桐講話,但實際上話音一落,他便開始咳嗽。
Anna上臺來給他送了水和毛巾,一直幫他拍背順氣了好一陣。
如此景象,大家心裏不由都開始猜測他是不是迫于無奈才會這樣說。
緊跟着又有記者提出更加尖銳的問題:“據知情人透露,中川集團本年度的股東大會上,您将要宣布繼承人?”
這又是提給許中川的問題。
Anna幫他扶正話筒,許中川緩緩答:“基本上每年都會有一些人事上的變動和調整,這沒什麽好意外的。至于繼承人……”
他說着,渾濁的雙眼忽然轉了轉方向,但視線還未觸及昭川,他便又極快地收回了目光。
“咳咳,沒有意外的話,我當然是要将中川交到我兒子手裏。”
許中川這一番停頓,給足了臺下的人想象空間。
他剛才的眼神,似懼似憂,其中的意味深長簡直讓人浮想聯翩。
一時間臺下的閃光燈閃成一片,快門聲不斷響起,充斥在整個會場之內。
姜知桐在一旁聽着許中川的回答,她沒有看見他剛才的眼神,卻也不難聽出他話裏有話。
沒有意外的話,那有意外呢?
他難道是在說,她就是那個意外?
想着,姜知桐側眸憂心地望向昭川。
他仍保持着初時的表情,淡漠,冷然,似乎沒将這些話聽在心裏,也絲毫不意外許中川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來之前,姜知桐不知道今天的場面會大到如此地步,更沒想到會直接牽扯到中川集團。
不知道昭川是不是真的已經做好了準備,萬一許中川老謀深算,又重新給他挖了個坑讓他跳,那該怎麽辦?
她不由擔憂地握了握他的手。
昭川聲色未動,但從他回握她的力度來看,他似乎很有把握。
接下來的一些問題幾乎都是針對許中川、昭川,還有他們背後的中川集團。
姜知桐徹底淪為了背景板。
許中川并非每個問題都會回答,Anna只在他要回答時才會上前給他調整話筒。
提問到了尾聲,這場發布會的主角已經完全變成了許中川。
但昭川顯然不會只做到如此準備。
主持人看了眼時間,提醒各位記者時間差不多了,只能最後再提一個問題。
臺下的人紛紛舉手,但只有一個人竟直接從位置上沖上前去搶過了主持人的話筒。
姜知桐蹙眉定睛一看,那個人的身形好熟悉……竟然是上次在畫展發布會的狗仔?!
此時的他表情慌張,急促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會場內的每一個角落:“許董事長說要把中川集團交到他兒子手裏,但據我所知,您根本不是許中川先生的親生兒子,是這樣嗎,昭川先生?!”
此話一出,整個會場都安靜了下來。
姜知桐明顯感覺到面前的長桌另一端猛地震動了一下,是許中川盛怒之下差點用拐杖掀翻了桌子。
她不禁轉頭看向昭川。
死一般的寂靜之持續了不到三秒,落在有些人心裏卻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所有的快門聲和閃光燈全都被按下了停止鍵。
三秒之後,Anna的反應極快,她迅速穩住許中川,而後對臺下的兩個黑衣打扮的人使了個眼色,很快那個提問的記者就被人捂着嘴從旁邊拖下去了。
但她反應再快,也沒有昭川反應快。
姜知桐只覺得手上一松,落空的感覺讓她的內心猛地往下一墜。
身旁的男人淡淡起身,端起話筒來,冷淡的音色即便被音響扭曲了音調,也一樣震撼所有人的耳膜。
他說:“沒錯,這也是今天我要說的主題之一。”
“我确實并非許中川先生所生。”
嘩——
臺下又是一片嘩然。
“感謝許中川先生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但我自問無法滿足他對于一個繼承人的要求與條件,所以我決定放棄關于中川集團的一切繼承權。”
他話音落下,場內又陷入了長達十秒的死寂。
十秒之後,快門和閃光燈迅速響起,臺下以極快的速度嘈雜成了一片。
姜知桐後知後覺他說了什麽,還未起身,那方的許中川卻已經拍案而起。
“昭川!”
他一手死死捏着拐杖,一手撐在桌面,渾身顫抖的樣子好像真的氣急,烏青的嘴唇和劇烈起伏的胸口仿佛他随時都會倒下去一般。
Anna迅速上前将他扶住,許中川卻用力将她甩開,他掄起拐杖,不由分說地朝着昭川的頭面部揮去,“你這個孽障——!”
“昭川小心!”
姜知桐眼見他朝昭川打了下去,想都沒想,撲過去想将昭川拉開,但她剛一抱住他的腰身,便覺昭川的身體猛地一怔。
心髒狂跳不止,她驚慌地擡眼望去,卻見昭川的臉偏向她的方向,發絲淩亂地在他額邊極輕的顫動,然而後停止。
“昭川……”
姜知桐有些失聲。
從她這個角度,她看不見昭川到底被打到沒有,直到她看見有大顆殷紅的血珠順着他左側的額角一滴一滴地彙聚在他的下颌。
心尖倏地一縮。
他受傷了。
昭川受傷了。
姜知桐滿腦子只剩下這一個認知。
“老板!”
“董事長、董事長!擔架、擔架快點!”
“快快把人帶下臺去!”
“叫救護車來、快點!保全、保全!”
“發布會結束了、發布會結束了!”
……
身邊一片混亂,姜知桐只聽見從浦沖上來,焦急的聲音炸開在耳邊。
他拖着姜知桐的手臂,姜知桐又抱着昭川的,眼前的舞臺上很快就變得混亂一片。
姜知桐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許中川,他倒在Anna懷裏,灰白的面色好像突發疾病,他也正看着他們的方向。
那種憤然的,痛恨的,間或夾雜着一些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姜知桐沒有看懂那是什麽,她暫時也不想去懂。
因為他傷了昭川。
她恨他。
後臺休息室裏,從浦帶了醫護來給昭川處理傷口。
還好,傷口不深,靠近太陽穴和眼睛,幸而沒傷得更深,只是眼角擦傷導致眼眶裏的血絲一時難以消除。
包紮好了傷口,從浦主動将空間留給了他們。
等他出去,休息室裏只剩下姜知桐和昭川兩個。
“疼嗎?”姜知桐小心翼翼地撫過他傷口邊緣的皮膚,不敢輕易觸碰到紗布,生怕牽動他的傷口。
昭川似乎很疲憊,他抓住姜知桐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沉重地閉上眼睛,淡淡搖頭:“我沒事。”
怎麽會沒事呢。
那麽駭人的傷口,還是在太陽穴附近,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留了那麽多血,一定很疼。
姜知桐眼眶一酸,忍不住抱住昭川的肩膀。
她貼在他肩頭上,哽咽問:“你為什麽不躲?”
昭川沉默良久,才沉聲道:“我欠他的。”
無論今天的許中川有多麽可怕可恨,但他始終是他的養父。
過去十三年,昭川雖然過得晦暗和痛苦,但他心裏終究有一部分是感謝他的。
如果他未曾将他帶回N城,當年的容昭約莫已經死在了那座破敗的房子裏。
他不躲,是還敬他為長輩。
對此,姜知桐其實心知肚明。但聽見他親口說出來,卻仍然覺得心痛。
昭川看似淡漠,冷血,對什麽痛苦和喜悅都沒有特別的感知力,但其實他內心比誰都要知冷暖。
即便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他和許中川的反目已經成為既定事實,但他始終不會允許自己躲開許中川屬于養父這個角色的責罰。
姜知桐不知道能說什麽來安慰他,只有抱緊他,緊緊抱着他,希望給他一點點安慰,消除他一點點的疼痛。
休息室裏一時寂靜無聲。
就在這時,從浦突然在外面敲門,聽聲音似乎又出了什麽事。
“姜小姐,有人要見你。”
姜知桐聞聲從昭川身上直起身來:“誰要見我?”
“好像、是……是姜知年。”
聽見這個名字,昭川驀地掀開眼簾,姜知桐也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是…我哥嗎?”
姜知年前腳回國,許中川的人後腳就被人截到了發布會現場。
剛才的情況他都已經看見了。
如果不出意外,許中川應該要以他為底牌,讓他這個親哥哥出面,阻止昭川要和姜知桐結婚的事情。
但誰也沒想到,中川的太子爺竟然為愛甘願放棄大好前程,甚至親口自爆并非許中川親生,那般決絕的态度好像是要和他從此斷絕關系一般。
真是十足的癡情種子。
姜知桐跟着從浦到了側門,剛才那些記者都已經被人給清理幹淨了。
從浦身後還跟着兩個保镖,他們各守一角,以防萬一。
狹長的走道裏,姜知桐遠遠看見門邊那個長身而立的人影還不敢相信那真的是姜知年。
她試探着叫了他一聲:“哥……?”
離開N城三年,姜知年去過許多地方,但無論這世界上的哪一處,都不曾讓他真切地産生歸屬感,直到見到姜知桐。
多年不見,當年那個嬌俏的小姑娘長成了大人模樣,亭亭玉立,纖瘦的身材漸漸展露出若隐若現的成熟韻味,美得清雅毫不豔俗。
此時她正望着自己,表情從迷茫到呆滞再到驚喜。
姜知年不由笑着朝她張開手臂,用她最熟悉的語調喊她的名字。“桐桐。”
“哥!”
真的是姜知年!
姜知桐狂奔着沖過去,姜知年将她穩穩當當接了滿懷。
“哥,真的是你!”
“是我。”
這三年,姜知年鮮少與她聯系,就算是視頻,但隔着屏幕,到底還是和真人有所差距。
姜知年比之三年前,更瘦了些,也更成熟了些。仔細看,他眼角甚至都有了些滄桑的痕跡。
姜知桐一見,鼻頭更是忍不住的泛酸,“哥,你這幾年到底去哪了,為什麽都不回來看我……”
在哥哥面前,姜知桐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她的委屈和脆弱都幾乎是瞬間朝他傾瀉而去的。
姜知年何嘗不想來接她,不想帶她一起走。
只是他自己都暫且無法安定下來,又怎麽能帶着姜知桐一起漂泊?
“是哥哥不好,沒有照顧到桐桐的心情。”他愛憐地撫着姜知桐的長發,眼中盛滿了對她的歉疚與疼愛,“不過今後不會了,今後不管哥哥去哪裏,都帶着你一起,好不好?”
姜知桐用力地點頭:“好!”
得到應允,姜知年當真就要帶着姜知桐走了,“那我們先回家去拿你的護照,等明天一早,我們就去瑞士。”
姜知桐一愣,“瑞士?哥……”
從浦一直在不遠處聽着他們的動靜,一聽這動向好像不對,他很快悄悄撥通了昭川的電話。
姜知桐的猶豫是姜知年沒有想到的。
他以為憑他和姜知桐之間的兄妹情深,姜知桐會立刻放下一切跟他走。
但她不僅猶豫了,他甚至感覺她猶豫的并不是跟他走,而是拒絕他。
“哥,你才剛回來,為什麽又要走呢?”姜知桐是真的不明白,他明明才剛剛回來,為什麽要急着走?“你先跟我回家好不好?這幾年N城變化很大的,你休息兩天,我可以帶你四處轉轉的,好不好哥哥?”
“如果我說不好呢。”姜知年自始至終都是無法對姜知桐狠下心腸的,他板起臉,卻在看見姜知桐對他露出了怯意時還是忍不住軟下聲調,“桐桐聽話,先跟哥哥走,到了國外我再跟你解釋這一切。”
他不由分說拽緊了姜知桐的胳膊,強制性地拉着她朝外走。
“哥、哥!”姜知年此時力氣之大,姜知桐一時竟掙脫不能。
從浦和另外兩個保镖轉頭看見他們拉扯正要上前,昭川卻不知何時出現在姜知桐身邊。
他只輕輕擡手,姜知年便驀地失去了對姜知桐的掌控。
昭川額角處還貼着紗布,隐約血色的印記配上紗布下方斷裂的眉尾,他眉眼陰沉又充滿了暗色的戾氣。
姜知桐被他藏到身後。
姜知桐:“昭川……”
“你已經把她交給我了。”
昭川聲調冷淡。
“她不會跟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