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信你
今日的畫展發布會是由幾天前的畫家沙龍牽頭人舉辦的。
姜知桐沒有見過他的真人, 但聽說有意思的是,這位老兄不是畫家,甚至沒有學過畫畫, 原本是個在山西挖煤起家的, 卻偏偏極度鐘愛他們藝術圈的東西。
這些年來開畫展、辦拍賣,圈中不少前輩都是他的之交好友。
雖然有些人對這位煤老板門外漢的身份頗有微詞, 但大多數都還是抱着感恩的心态,感恩他提供平臺和場地,讓大家發揮拳腳的同時還能獲得不錯的報酬。
今日的發布會為了宣傳他即将舉辦的一場畫展,據說他邀請了國內幾家藝術界內響當當有名的媒體和評論家,準備好好為年底的畫展造一造聲勢。
由于這次畫展的規模較大,受邀參展的幾乎都是國內知名畫家,有些前輩的資歷甚至是國字號的。
原本姜知桐一個新人,是不太有資格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但她第一幅畫就拍出了天價,并且當天沙龍裏的人都對她贊不絕口, 這才讓她今天能有機會站在這裏。
發布會原定于上午十點半開始。
姜知桐十點到的時候, 小宴會廳裏已經來了不少人,看樣子好像都是記者。
她尋了個角落坐下,掃了一圈會場內沒看見熟悉的面孔,倒是坐席上的那些陌生人手裏都拿着□□短炮。
一想到待會要面對鏡頭,她莫名就有些緊張。
姜知桐下意識回頭,昭川一身黑色西裝, 面容冷肅, 他旁邊的從浦今天也穿得比以往精神許多。
兩個人就像守護神一樣,挺拔魁梧地站在她身後。
感受到姜知桐的目光,昭川眼簾微垂, 黑眸裏一閃而過的淡淡溫柔似是安慰。
看見他,姜知桐緊張的心很快就放松下來了。
從前就是這樣,無論姜知桐走到哪裏,只要回頭,昭川一定都在她身後。
現在他回來了,也還是這樣守在她身邊。
真的太好了。
兩人的互動被從浦看在眼裏,他默默在心中嘆氣。
只怪他吃飯太慢,不過才晚走一步,就被昭川抓來當電燈泡了。
唉,失策失策。
略坐了一會兒,會場開始陸續進人。
姜知桐很快看見了幾個之前在沙龍見過的前輩,還有一些她沒見過的人。
寒暄過後,衆人好奇地看着她身後兩個門神一樣的男人。
“這兩位是?”
“哦,他們是……”姜知桐剛開口,面前一位長者便奇怪地看着昭川。
“這位先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昭川目不斜視,姜知桐見他似是不想開口的樣子,正要幫他解釋,卻又聽另外一位年輕些的女士開口道:“咦,他是不是昨晚和你一起上頭條的那個男人?”
姜知桐一愣,什麽頭條?
那位女士又接着道:“我們的美女畫家真是好福氣啊,竟然能請到這麽帥的保镖先生。”
姜知桐一頭霧水,她還沒有介紹,她怎麽知道他是保镖?
難道是因為黑西裝?
她望過去,可那位女士的眼神卻一直停留在昭川的身上,并未看她。
沒等這邊将事情搞明白,工作人員很快過來讓畫家們先到後臺稍等,發布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姜知桐只得先随衆人走向後臺。
十點半,發布會準時開始。
主持人簡短的發言之後,畫家們依次亮相。
由于姜知桐是新人,走在最後,也沒有發言的機會,一直安靜地站在最側。
因為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她難免有些緊張,但良好的修養讓她依然能在表面上保持滴水不漏的禮貌微笑。
昭川和從浦在臺側靜候。
看着展臺上的姜知桐,從浦不由小聲問:“老板,昨天那熱搜是你幹的吧?”
自從跟着昭川做事,從浦對昭川的稱呼就從川哥變成了老板。
雖然他比昭川還大兩歲,但奈何人家有錢有勢有顏值,而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打工人。
昭川聞言目不轉睛,“何以見得。”
“這還用何以?”從浦說:“且不說你這剛回來沒幾天,那老狐貍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就算他知道了,也絕對不可能派人跟蹤你,還把你跟桐桐的照片登頭條上去啊。”
昭川眉尾微挑,轉眼睨了他一眼,“糾正一下你的叫法。”
從浦:“啥?”
“老板娘。”
“……”
從浦懂了。
服了。
昭川收回視線,淡聲道:“你沒猜錯。”
從浦不解:“你為什麽這樣做?”
這三年他和姜知桐都費盡心思想在許中川那只老狐貍的眼皮子底下隐身,結果他現在剛一回來,就這麽高調要把自己暴露在敵人視線之下,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昭川沉默不語,目光冷淡,又夾雜着點點難以察覺的溫柔。
而這溫柔,是屬于姜知桐的。
當主持人一一介紹過臺上的人,畫家代表發過言後就到了記者提問環節。
姜知桐雖然一直安靜地在當背景板,但倒也有幾個問題是向她提出的。無非是些關于畫展的展願,還有她對自己未來發展的一些想法。
這些她都已經提前看過,并在來的路上想好了答案,禮貌地回應過後,正要将話筒交還給主持人,突然又有人站起來。
“請問姜知桐小姐,有傳聞說您的畫作之所以能被拍出六千萬的高價,是有金主在背後支持,對此您有什麽要對大衆解釋的嗎?”
此問題一出,舞臺上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舞臺下的快門聲卻在瞬間興奮了起來。
這個問題顯然是沒有提前和臺上的人套過詞的,衆人眼見臺上的幾個人面面相觑,主持人焦急地在臺下尋找着,卻怎麽也找不到控場人員在哪。
“我去!”明明說好這是一場畫展發布會,但這個記者提出的問題明顯是有目的有針對的,簡直比狗仔還狗。但姜知桐又不是娛樂圈的人。
從浦有些氣不過,挽起袖子正要上去将那個提問的人揪出去,昭川卻伸手将他攔住。
他目不轉睛盯着舞臺,很快鎖定了側後方一道鬼祟的身影。
從浦不知緣由,急問:“你攔着我幹什麽?!”
與此同時,那道鬼祟人影突然向舞臺上沖了過去,嘴裏還高聲喊着:“姜知桐嫁給我!”
昭川這時動了起來。
從浦只覺身旁掠過一道疾風,昭川的聲音還在耳旁“扣下他的記者證。”但人卻已經不在旁邊了。
幾乎是下一瞬,舞臺上方爆發出一陣騷亂。
從浦還沒來得及往臺上看,便見臺下混亂之中,所有人都在往臺上圍過去,只有那個提問的人是往後跑的。
他當即意識到不對,拔腿追上去:“給我站住!”
姜知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正在想要怎麽回答那個記者的提問,側後方卻突然傳來了一道陌生亢奮的男聲,緊接着就是什麽東西轟然倒地。
她還沒有轉頭去看,男人熟悉的冷冽氣息便猝不及防地出現。
她慌亂地擡起眼來,昭川側臉近乎完美的下颌線冷硬又溫柔,他的臉色被臺下的閃光燈映到蒼白,冷淡的眉宇因左眉那道斷裂變得充滿戾氣。
他半展着手臂将她護在身側,目光冷淡地看着不遠處的騷亂。
眨眼之間,餘光之外有很多人都圍了上來。
大家七嘴八舌地在說些什麽,姜知桐一句都沒聽清,她耳邊除了吵鬧只剩雜亂。
她好奇地看着不遠處倒塌的展牌和幾個在地上扭成一團的人,眉頭剛剛皺起,不等她發問,姜知桐便覺肩膀一沉。
昭川握着她的手臂将她護到身前,低沉的聲線冷冰冰的拒絕了所有人的好奇與關切。
“發布會結束,我先帶姜小姐離開了。”
休息室裏。
姜知桐喝着壓驚的姜茶,身邊的休息室大門不斷開開合合。
從場務小工到會場的承辦策劃,從臺上的前輩到臺下的陌生人,各個都來向她表示慰問和關心。
姜知桐呆滞的表情果真像是被吓到了,但實際上她其實一點也沒有受驚。
從他們的言語間,姜知桐拼拼湊湊地對剛才的情形有了大概了解。
無非是有人沖上了臺想把她撲倒,但昭川神兵天降似的在他靠近姜知桐之前就将他踹翻在地了。
雖然不太明白怎麽會有人沖到臺上來,策劃和場務都各自來承認過錯誤,說今後會加強安保,但姜知桐并不太在意他們的安保是否周全。
因為只要有昭川在,她就是周全的。
一杯姜茶捧在手裏,從熱到冷,姜知桐一口都沒動。
之前一直盯着昭川的女士最後一個過來慰問,卻一直不肯離開。
說話的時候,她有意無意地看向門邊的昭川,明明是在問姜知桐有沒有受傷,但她看着的人卻是他。
姜知桐略有一些無語,等手裏的姜茶徹底涼透,她才道:“不好意思,我有些頭暈,想先休息一下。”
那位女士這才意興闌珊地起身離開。
臨出門前,她不忘回頭找昭川要了張名片。
昭川沒有名片,只報了一串數字。
女士記下了,意味深長地道:“好的,我會盡快和你聯系。”
等她離開,休息室裏終于安靜了。
姜知桐原本沒有什麽不舒服的,但被這樣反複慰問,還真的有些頭暈了。
她正撐着額頭想靠一下,忽聽門被咔嗒一聲落了鎖。
眼前覆過來一道高大的身影,姜知桐沒擡頭,腰肢和手臂一緊,眨眼之間,身下的沙發便變成了男人結實有力的雙腿。
姜知桐身量嬌小,纖瘦非常,昭川将她抱在懷裏,像抱着一個人形玩偶一樣。
“不舒服?”昭川見她臉色不好,擡手幫她揉了揉額角,指腹下的溫度不高,沒有發燒。
姜知桐在他懷裏放松地閉上眼睛,悶悶地嗯了一聲:“他們吵得我頭暈。”
她聲音軟綿,帶着些撒嬌的意味,像只羽毛撓在昭川的心房。
他吻了吻姜知桐的發頂,柔聲道:“那我們回家。”
“嗯。”
從浦去追那個記者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車鑰匙在他那裏,昭川便讓人重新送了輛車過來。
從出事到準備離開,姜知桐在休息室裏的時間不短。
她以為外面早就應該散場了,但沒想到她和昭川剛一出門,便被各種□□短炮給包圍了。
“姜小姐聽說你今天被襲擊了是嗎?!”
“請問你和從前的姜式企業是什麽關系?!”
“有傳言說你插足了葉氏集團千金的感情是真的嗎?!”
……
這些記者都不知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竟在這裏堵人。
姜知桐猝不及防地被閃光燈閃花了眼,耳邊嘈雜的問句更是讓她頭暈目眩。
不過一秒,昭川便敏捷地脫下自己的外套将她罩在懷裏,她緊緊抓着他的衣擺,他抱着她的姿态,寬闊的身影幾乎将她與衆人隔絕。
車子很快來了,昭川護着姜知桐上了車,關上車門,他面容冷淡地回身面對諸多媒體的鏡頭。
“中川集團擇日會召開新聞發布會,有什麽問題,到時再問吧。”
說完,他轉身上車。
黑色的保姆車很快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餘下的媒體記者們面面相觑,都有些沒明白姜知桐怎麽會和中川集團扯上關系。
但很快有人認出了昭川。
“那個人……不是中川的太子爺嗎?!”
“啊?!”
……
今天是姜知桐的生日,昭川也回來了,她原本以為今天會過得很開心,很幸福。
但她毫無防備之下,接連的事情都砸了過來。
回家路上,她在手機裏看到了那人說的頭條新聞,以及兩張照片。
一張是昨晚他們回家的時候,一張是今早出門的時候。
偷拍者離他們的距離雖遠,但仍然不難在畫面中看出她言行之間與昭川的親密。
而這則新聞的最後修改時間是今天早上,标題已經變成了“美女畫家疑與神秘男同居!”
姜知桐初時略感莫名,但細想之下忽然想到出這條消息可能出自哪裏。
她蹙眉望向副駕駛上的男人,眼光有些深沉。
到了家,高媽已經提前備好了洗澡水。
姜知桐洗完澡,剛換完衣服便被昭川強制押進了被子裏。
高媽将準備好的熱茶與小點送到房裏,之後便再未打擾。
此時尚早,卻像是要下雨似的。
午間的陽光卻被烏雲遮蓋,只剩一些陰陰的光線,灰蒙蒙的。
昭川探過姜知桐額頭的溫度,确定她沒有發燒,可她沒有血色的臉頰仍然讓他有些擔心。
“吓到你了。”他用指尖在她臉頰上摩挲,怕弄疼她,他很小心。
癢癢的感覺在皮膚上游走,姜知桐心間微動,側過臉貼住他的掌心,搖頭說:“沒有。”
“因為知道有你在,所以我一點也不害怕。”姜知桐輕聲說着,傾身貼近他懷裏。
她沒有撒謊。
不管是在臺上的時候還是剛才,只要感受到這個男人的存在,她就什麽都不害怕,也不擔心。
這種絕對的安全感,真是奇妙又令人滿足。
貼着昭川的胸口,在他懷裏賴了一會兒,姜知桐才直起身來,“但是。”
“但是?”
“但是你為什麽不先告訴我昨天安排了人偷拍?”
昭川黑眸微頓。
姜知桐鼓起腮幫子來,不滿道:“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我就稍微打扮一下…然後也不喝酒了。我剛才看見那兩張照片,感覺我最近好像長胖了些,上鏡好奇怪呀……”
她看似抱怨,可昭川看她的眼神卻越來越深。
不待她說完,他有些迫切地吻了過去。
昨夜光線昏暗,所有的暧昧與羞澀都被包裹得很好;
早晨又還沒清醒,姜知桐連自己挂在他身上都不覺得有異;
可此時如此明亮,她又意識清楚,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姜知桐後知後覺地有了羞怯。
臉上不受控制地發燒,眼角迷離的水痕讓她不敢擡頭去看他。
眼睫輕輕地顫動,若有似無地劃過他的鼻尖。
她一定不知道她現在的模樣有多讓昭川難以自持。
似乎要将她肺裏的空氣全部抽幹,昭川放開她的時候,姜知桐急促的喘息在他意猶未盡的輕啄之下顯得有些狼狽。
昭川扣着她的後腦,手臂上緊繃的肌肉有力地将她圍困在自己随時能夠吻到的範圍。
他啞聲問她:“你不怪我。”
姜知桐氣息不勻,雙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讓他再度壓下。
“不……”她搖搖頭,然後頓住,花了好一會兒才讓自己的呼吸恢複到能夠開口說話,“我、信你的。”
姜知桐說:“你說過,要我信你。”
所以,她從未懷疑過他。
即便她猜到那個頭條是他安排的,也想過今天發生的事情可能也和他有關,但她未曾懷疑過他的用心。
不論他想做什麽,想達到什麽樣的目的,她都相信那絕不會是以傷害她為前提。
昭川說不清心裏酸脹的感覺是什麽,他只知道他想擁有她。
這種欲*望經過三年的醞釀和沉澱,然後在她此時天真的信任中膨脹到了極致。
他再度吻下去,姜知桐的抵抗根本不堪一擊。
他用力侵*占她的口腔,姜知桐被迫仰頭迎合着他。
難以形容的奇妙感覺傳遍了她身上的每一寸。
她很快癱軟在他懷裏。
“唔唔……”姜知桐細細的嗚咽,可憐得讓人忍不住心癢。
昭川極想将她就這樣揉進自己的骨血,但來日方長,他不舍得在第一次就吓壞了她。
他戀戀不舍地停下了動作,卻仍未從她唇上離開。
低沉的嗓音變得黯啞,震動着姜知桐的心房,性感到了極點。
“我愛你。”
“勝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