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昭川的側臉冷硬,牽着姜……
從浦去追那個記者, 竟然一直到下午才回來。
他一進門就猛地灌了兩口水,高媽見他着急火燎的,沒來得及跟他說水剛燒開就看見他被燙得吱哇亂叫。
姜知桐和昭川在庭院外賞雨, 聽見動靜, 兩人一塊轉身進了屋內。
見從浦被燙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姜知桐忙幫着高媽一塊翻找止痛藥。
昭川比較直接, 在冰箱裏接了幾個冰塊往他嘴裏一塞。
冰涼抵消了灼痛,從浦很快就能正常說話了。
他大張着嘴,一邊囫囵咽口水,一邊大聲說:“別忙了別忙了!我沒事!”
“我已經查到那個記者的底細了!”
姜知桐聞言從廚房裏探出腦袋來,疑惑地望着他:“什麽記者?”
今天本來召開的是畫展發布會,主辦方事先找來的應該都是藝術圈裏的媒體人,但只有那個記者提的問題跟別人不一樣,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故意的。
只可惜當時臺上混亂, 從浦被絆了一下,追上去的時候慢了一步, 追出去時眼見着那個記者上了一輛銀色面包車, 他馬上開車過去追。
奇怪的是那輛面包車的行駛途徑很正常,似乎是沒有發現有人在後面跟着,他們一直開到某個寫字樓的樓下。
這種寫字樓裏面不只有一家公司辦公,從浦進去一問,發現裏面同類型的狗仔媒體有十幾家。
他沒見着那個狗仔進了去了哪一層,又不能一間間地找過去, 他決定守株待兔。
寫字樓對面有家輕食店, 大門正對着寫字樓的出口和停車場。
從浦打聽過了,這個停車場就只有一個出口。
不得不說,守株待兔這個方法雖笨, 但确實有效。
他緊盯着寫字樓裏進進出出的人和車,兩個小時後果然就看見那個記者出來了。
他手裏抱着照相機,鬼鬼祟祟地站在路口張望了一會兒,很快上了路邊的一輛黑色奔馳車。
這奔馳車什麽時候停在這的,從浦沒看見,但沒一會兒那狗仔從車上下來,照相機變成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資料袋。
不用猜也知道裏面裝的肯定錢。
昭川聽到這裏,眉間微冷,沉了聲問:“看見車上是誰了嗎?”
從浦被冰塊凍得腦仁疼,他忙将冰塊吐出來,嚴肅道:“是Anna。”
意料之中。
昭川的目的就是要讓許中川他們開始行動,不過沒想到他們會動的這麽快。
許中川大約是猜到了他想做什麽,所以想先一步将姜知桐暴露在大衆的輿論中,好阻攔他的計劃。
不過他也是過于自負,他根本想不到現在年輕人的世界和他那時的游戲規則完全不同了。
當天晚上,四個人圍坐一桌慶祝姜知桐20歲的生日。
餐桌上的光影溫暖,每個人臉上都有幸福的笑容。
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都是陪着姜知桐一路走過來的。
高媽與她有養育之恩;從浦的非連鎖曾給了姜知桐短暫逃避的避風港;這三年姜家傾倒,昭川又不在,一直都是他們兩個在照顧她。
姜知桐給他們每個人都準備了一份禮物。
給高媽的是一份巨額保險,五年之後高媽退休,可以在這份保險裏領到巨額的養老金,到時無論她還想不想繼續待在姜知桐身邊,都可以由她自己選擇。
至于給從浦的,東西太大,一時拿不出來。
姜知桐便神神秘秘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這兩份禮物都是昭川幫姜知桐想的。
他體貼地照顧到了她所有的心情,周全又缜密。
所以姜知桐要送給他的,也是最特殊的。
暫時保密。
酒足飯飽,高媽端上來蛋糕。
姜知桐帶上生日皇冠,雙手合十許願的樣子,漂亮優雅,笑容甜美得像個幸福的公主。
昭川握着她的手在蛋糕上切下第一刀。
從浦拉響禮炮,彩帶漫天飛舞。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平順和溫馨。
但有些人注定不會讓這個晚上如此平靜的結束。
剛過吃過蛋糕,家裏的電話就開始響個不停。
高媽接了兩個,全部都是媒體打來的。
娛樂媒體、藝術媒體、甚至有金融媒體。
高媽應接不暇,從浦幹脆把家裏電話線給掐斷了。
而有個人的電話卻直接打到了姜知桐的手機上。
看着來電顯示,即便沒有備注,但那一串極容易記住的數字,仍然讓姜知桐的心頭一沉。
她望向昭川,他卻已經料到了一般,伸手接過她的手機,淡淡喚了一聲:“許叔。”
夜半的中川大廈高層內仍舊燈火通明。
66樓的空中酒廊向外延伸,被玻璃包裹住的露臺夜景極佳,星星點點布置的燈光更讓這裏的氛圍變得夢幻非常。
姜知桐之前從未來過這裏,她竟不知有家五星級的酒店設在此地。
她和昭川并肩走進露臺,Anna已經在入口處等着他們了。
“姜小姐,昭總。”
姜知桐這才注意到Anna對昭川的稱呼,不是少爺,不是太子爺,而是昭總。
這麽有距離感的稱呼,像是根本不将昭川當成許中川的家人。
或者,許中川本人也是這麽想的。
Anna美豔的面容依舊恭敬疏離,她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請二位跟我來。”帶着他們走向露臺的最深處。
許中川已經等在那裏了。
遠遠望去,他一身銀色唐裝的模樣,讓姜知桐仿佛看見了從前的姜力華。
這裏似乎被許中川包場了,從入口到這裏,除了他們之外,再沒有別的人了。
遙遙見他們攜手而來,許中川面含笑意,走近了卻不難看出他眉目之間有些陰沉。
“許叔。”
“許伯伯。”
打過招呼,許中川扶着拐杖輕輕敲了敲地板,對他們道:“坐。”
待兩人落座,姜知桐忽聞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從身後由遠及近。
她回頭望去,竟是一只小型的交響樂隊,一邊演奏着一邊朝這邊過來。
姜知桐見此,似乎明白了什麽。
果然,一首致愛麗絲結束後,緊跟着就是生日快樂。
演奏結束,樂手們異口同聲對姜知桐道:“祝姜小姐生日快樂。”
在來之前,姜知桐想過許中川今天會發脾氣,會對他們怒目相待,但她萬萬沒想到他一開始竟是要幫她慶祝生日。
她一時覺得是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許伯伯……”
許中川擡擡手,示意她不用多說,又以眼神示意不遠處的Anna可以上菜了。
很快,精致的餐點和紅酒伴随着搖曳的燭光在姜知桐眼前閃爍。
許中川此時率先端起酒杯,朗聲大笑道:“一轉眼姜小姐都20歲了,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
“來,阿川。你也把酒杯端起來,我們一起祝福姜小姐生日快樂。”
他這麽說,姜知桐不由側眸。
昭川此時垂下眼簾,與她對視一眼,片刻,他也伸手端起了酒杯,溫聲對着姜知桐:“生日快樂。”
事已至此,姜知桐不得不接下這份祝福。
三個人輕輕碰杯,卻各懷心思。
喝過酒,許中川眼中笑意更濃。
Anna這時抱着一個禮盒過來,她半蹲在姜知桐身邊,打開盒子對她道:“姜小姐,這是董事長的一點心意,希望你會喜歡。”
姜知桐側眸去看,是條連衣裙。
奶白的顏色,一字領的設計,領口處還有一串閃着耀眼光芒的鑽石項鏈。
姜知桐一頓,轉眼對許中川道:“許伯伯,這太貴重了,我……”
“诶,禮物不談貴重,只要你喜歡。”許中川笑笑說,“同樣的話,三年前我似乎已經說過一遍了。”
三年前。
姜知桐眸子一怔。
許中川接着道:“我老了,也追不上什麽潮流,送的都是實用品,還請你不要嫌棄啊。”
他示意Anna放下禮盒,說話間慈愛的語氣仿佛全然不知姜知桐當時看見他準備的那些驚喜後會有怎樣的反應,“對了,我還忘了問,當年的雙重驚喜不知姜小姐是否滿意啊?”
“那個包怎麽一直不見你用呢?”
許中川明擺是故意提起此事,他似是生怕姜知桐忘了當年的錄像帶一般,一雙鷹眼中的笑意變得更為陰沉。
姜知桐知他何意,心中一凜。
身旁的昭川眉眼也沉了下來,他正要說話,姜知桐卻暗暗握住了他的手掌。
出門前,姜知桐特意上樓換了一身衣服,也順便換了一個包。
此時面對許中川不懷好意的試探,她面帶微笑,緩緩從身後将那只包拿了出來。
眼見許中川在看見那只包的時候笑意褪去,姜知桐便笑得更加甜美。
“許伯伯送的禮物這麽貴重,這些年我又過得寒酸,實在沒有場合用這麽好的東西。”姜知桐笑說:“不過我一直都有好好保養,知道今天是來見您,才特意拿出來的。”
她将包包不輕不重地放在腳邊的禮物盒上,淡淡說:“我也一直忘了告訴您,這個包,我很喜歡,謝謝您當年的好意。因為,那讓我更堅定了自己的心意。”
一番話落下,不知從哪裏吹來的風,桌上的燭火被風吹得晃蕩一下,卻并未熄滅。
昭川目不轉睛地看着姜知桐的側臉,眸中忽然就有了些不一樣的情緒。
當年在花園中喊他大哥哥的小姑娘,現在似乎長大了。
自信,美麗,聰慧,堅強。
姜知桐只感覺昭川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幾分,她心中了然,目不斜視,也暗暗用力回握了他的。
兩人之間流轉的感情無須溢于言表,只憑眼神和感覺就已經足夠讓許中川的臉色登時崩塌。
他不由冷下聲調,“姜小姐這是何意?難道你忘了,三年前,我已經宣布了阿川回國之後就會和葉家聯姻的消息。如果你執意留在阿川身邊,恐怕不太好吧。”
他話音落下,昭川便立時轉過頭來,冷聲道:“許叔,我當年答應你出國,但沒答應要和葉家聯姻。”
許中川皺眉,手裏的拐杖被他握得很緊:“你答不答應重要嗎?!你——”
“我的意見的确不重要,但輿論對你來說卻很重要。”
——昭川說着,牽着姜知桐起身。
夜色朦胧,燈光夢幻。
昭川的側臉冷硬,牽着姜知桐的手卻出奇溫柔。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這樣對許中川說話的時候,姜知桐當真從他的眉眼之間看見了和許中川相似的東西。
只不過相比起許中川,昭川的更炙熱,更有生機。
她知道他們是不一樣的。
盡管昭川被他養育成人,被他灌輸了那麽多可怕的東西,但他仍然是他自己。
他心裏永遠有一塊地方屬于幹淨與光明。
昭川說:“五天後,我會以中川集團的名義召開記者會。您是長輩,如果您不想出席,也沒關系。”
許中川:“你!”
昭川未理會他鐵青的臉色,帶着姜知桐就要離開。
但兩人沒走兩步,他又停下來。
昭川回頭,唇角勾了勾,似是十分愉悅:“今天謝謝你替桐桐慶生。”
“我很開心。”
說罷,他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原地只留下了那只價格昂貴的包包和同樣昂貴的禮盒,以及滿面陰沉的許中川。
Anna在他們兩人走後很快進來,她小心地關切許中川的狀态:“董事長,您還好麽?”
許中川不好,很不好。
他剛才在姜知桐手上看見了一樣他極熟悉的東西。
那枚戒指。
她竟然戴着那個,昭川竟然把那個給了她。
一想到剛才兩人相攜而立的模樣,許中川怒發沖冠,猛地用手中的拐杖在桌上一掃。
噼裏啪啦——
Anna被滿地狼藉吓得臉色蒼白,卻一動未動地立在原地。
許中川嘴裏念着昭川的名字,似乎要将他嚼碎一般:“容昭!容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