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回來了
今天是姜知桐的生日派對, 從浦原本也是在派對上玩的,但他突然接到高媽的電話,讓他回去取一個包裹。
他剛上車, 正要啓動引擎, 姜知桐突然慌慌張張地抱着一個橘色的禮物盒子跑過來了。
她看起來面色慌亂,從浦心頭一凜, 正要降下車窗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姜知桐卻跳上車來,催着他趕快開車。
從浦一看這樣子,以為真的出事,趕忙沒再多問什麽,發動了車子。
一路很通暢,到了家,一進家門姜知桐便踢了鞋子奔回房間。
高媽聞聲出來, 只看見從浦站在門邊以及地上躺着的高跟鞋,她驚訝問:“小姐呢?”
從浦道:“上樓了。”
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 姜知桐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鎮定。
他收回疑惑的視線, 環顧家裏,問高媽:“是什麽包裹要我過來簽?”
“哦,是從意大利寄過來的。”高媽說着将他引到一旁玄關,“我說你回來還要一段時間,那人就把東西放下了。你看。”
“意大利?”從浦一頓。
難道是昭川寄來的?
他彎腰查看,正要拆封, 剛才上樓的姜知桐這時又登登登地光着腳跑下來了。
她手裏抱着什麽東西, 黑色的,像是錄像帶。
“小姐,你這是要去哪?”
姜知桐從高媽身旁掠過, 急急忙忙說:“我到隔壁去一下,不用擔心我!”
隔壁是容公館。
昭川臨走之前将這裏的鑰匙留給了姜知桐。
姜知桐奔出門去,卻沒從正門過去,而是轉向一旁花園裏的側門。
這也是昭川事先留好的,他說如果遇到什麽事情,不要走正門出去,先從這裏暫時到容公館裏避一避。
姜知桐謹慎,此時外面雖好像一片太平,但她仍然小心。
誠如她今天對許中川說的話一般,給許中川發邀請函,姜知桐純粹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
她想讓許中川知道,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但卻不會徹底受制于他,他想用她來威脅昭川,她一點都不害怕。
她想過許中川會看穿她的小心思,會覺得她自不量力,大概會派個人來給她一個下馬威,又或者幹脆就不理她,但姜知桐萬萬沒想到他竟親自來了,還送了她一個極其貴重的禮物。
那個橘色禮盒裝着的是品牌今年的新品限量款,七字開頭,七位數。
也許對他來說這些錢不算什麽,但姜知桐絕不相信他今天的出現會只是一個巧合,更不相信他只是給她送一個禮物這麽簡單。
從他轉身下船那一刻開始,他說的每一句話就都在姜知桐心裏重複過了兩三遍。
‘別着急謝我,回去好好看看,說不定還有驚喜。’
……
她直覺這個禮盒裏絕不止一個包那麽簡單,可她剛才打開禮盒,翻遍了盒子裏的每一個角落,除了那個包和一些皺紋紙之外再沒別的東西了。
姜知桐以為是自己猜錯了,但将包包拿在手裏掂量幾下,發現分量有些不一般。
等她打開包,果然發現幾個黑色的方型盒子在包內安靜躺着,那些黑盒子裏裝的全部都是老式錄像帶。
她家裏沒有播放這種錄像帶的設備,但她想起昭川這裏是有放映機的。
二樓的放映室裏沒有開燈,姜知桐摸索了一陣才找到放映機的正确打開方式。
錄像帶在機器裏緩速運轉,黑白的影像沒有預兆地投映了在白色的幕布之上。
許中川果然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影片沒有開頭,幾乎沒給姜知桐任何緩沖的機會,激烈的打鬥聲和喘息聲響起,姜知桐毫無防備,猛一側眸,便看見了昭川狠戾的眉眼赫然出現。
膝蓋仿佛被什麽擊中,突如其來的酸軟讓姜知桐無法保持站立,她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嘴,順着身旁的放映機噗通一聲滑坐在地上。
地磚上的涼意很快從腳底竄入骨髓,一點點爬滿全身。
幕布之上,昭川的身形還不如現在那般高大挺拔,那張蒼白的面容雖依稀能辨出與如今相似的精致,卻又陌生得仿佛另一個人一般。
他此時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但他眉目間冷漠的戾氣卻仿佛深刻入了骨髓。他正與一個與他身形相似的少年搏鬥着,不出兩招,陌生的少年便被摁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嗚咽。
從這個角度,恰能看見他左眉上的那道突兀斷裂。
這段影像是人為拍攝的,畫面中是一個空曠的空間,燈光灰暗,唯有他們所處的位置有點點光亮。
似乎是不滿兩個人就停在這個狀态,拿着攝像機的人正在催促他。
“川,給他致命一擊。就是現在!”
周圍響起了口哨的聲音,略帶笑意的調侃不斷傳來,旁觀者們似乎根本未将畫面中的兩個少年看做作為人類的個體,那種冷漠的、看熱鬧的姿态仿佛他們只不過是在欣賞着兩只被逼入絕境的困獸互相殘殺。
終于,昭川動了,畫面之中,他突然猛地松開了對身下人的壓制,他冷厲的眼神掃了過來,鎖定了地板上的姜知桐。
姜知桐心頭一跳,仿佛被那樣冷酷的殺氣扼住了咽喉,她呆呆地望着畫面裏的少年猛地躍起,朝着畫面中心的位置沖了過來——哀嚎聲響起,畫面抖動着變成一片黑暗,周圍人越發興奮的歡呼聲卻仍未斷掉。
心中湧起巨大的恐慌感,緊迫地擠壓着她的心髒。
不知道為什麽,她明明很害怕,可她沒有閉上眼睛,只是緊緊盯着屏幕中央,等待着昭川的臉再度出現。
很快,她發現這并不是一段黑白影像。當畫面再度亮起,她看見了一抹鮮豔的紅,從右上方劃破屏幕,一直蔓延到左下。
昭川喘着粗氣将鏡頭對準自己。
隔着熒幕,他那雙黝黑的眼瞳仿佛就在姜知桐眼前。
他們安靜地,沉默地對視。
眼眶忽然感受到了溫熱的暖流,心尖刺刺的痛感傳來。
短短三秒的對視,姜知桐從昭川的眼睛裏看見的只是無盡的冰冷,還有痛苦。
那是身心都被禁锢的痛苦,是靈魂被囚禁的巨大悲哀。
她突然意識到,這是他在所謂的訓練營裏的畫面。
姜知桐想起他在與自己訴說這段過往的時候,臉色是那麽平靜。
而實際上他已被荊棘刺穿透了身體。
痛苦與他,已是尋常。
攝影機被打碎,昭川拳頭上斑斑血跡在姜知桐眼前一閃而過。
一陣滋啦滋啦的電流聲過後又是一段新的畫面。
明亮的室內,數十名觀衆高低圍坐,衆人的雙眼緊盯着中間的擂臺。
裁判高舉着帶紅色拳套的選手右手宣布勝利,而後不過十秒,藍方選手被自己的隊伍拉下臺去,另一名拳手翻身上臺。
姜知桐從來沒見過這樣慘烈的搏鬥。
紅藍雙方仿佛是連性命都不要了一般,一招一式都透着必死的決心,他們心頭唯一的目标只有一個,那就是将對手打倒。
這次的錄像者坐在觀衆席的上方,畫面距離擂臺很遠,姜知桐一時分不清到底哪個是昭川。
她跪爬着靠近幕布,仔細辨認着臺上糾纏的雙方。
驀地,她在紅方選手的眉目上看到了熟悉的疤痕。
那就是昭川!
姜知桐驚心地分辨出他鼻青臉腫的模樣,那預示着他已經經歷過了一番鏖戰,然而緊接着又是如此激烈的下一場,就算他的身體素質再如何頑強也會受不了啊!
姜知桐的目光緊跟着擂臺上的紅色全套,提心吊膽地擔心他随時可能會倒下。
但出乎意料的,這又是一場絕對的勝利。
昭川憑借着他的身手與力量,壓倒性地将對手再度按在了擂臺邊緣。裁判過來數秒,很快宣布了他的勝利。
觀衆席上一片歡呼。
但沒有給他任何多餘的喘息時間,藍方選手如上一個被打倒的人一般,迅速被人拖下臺去,然後立刻又補上了另一個人。
如此緊迫的車輪戰,如此劇烈的強度,根本就無視了人類體能的極限。
姜知桐不是沒有看過拳擊比賽,但那些正規比賽有時都會讓她無法直面賽場,更別提像這樣不要命的打法。
因為畫面距離太遠,姜知桐這次沒有看見他是否有明顯的傷口,但随着他越發遲緩的動作,接連挨到的拳頭,他的身形每一次搖晃都讓姜知桐的心跟着揪起。
眼淚大顆地滑落,姜知桐不懂為什麽會有這樣反人類的比賽,更不懂觀衆席上這些興奮的眼神和歡呼到底處于什麽心态,難道看着兩個人互相殘殺就這麽令人亢奮嗎?
她根本不敢眨眼,她怕一眨眼,昭川就會從視線中消失。
然而就算她如何不願看到他倒下的一幕,昭川的體能終究是有極限。
當戰到第五輪的時候,昭川第一招就被人掀翻在地。
他重重地向後跌倒,姜知桐的心也跟着重重一沉。
對手似乎并不滿足他只是倒地,竟曲起手肘,跳起對着昭川的腹部就是一擊。
“不要!”
姜知桐無法身臨其境,卻已然感受到了真切的痛苦,她無法想象真正經歷過這一切的昭川究竟承受了多少。
周圍的觀衆似乎對昭川的倒地很不滿意,幾乎全場都在歡呼着讓他再站起來。那刺耳的聲音讓姜知桐受不了地捂住了耳朵。
昭川到了極限。
拍攝視頻的人似乎也清楚了解了這點,畫面再次被切斷。
姜知桐泣不成聲,就在這時,新的影像再度出現。
仍舊是小型的拳場,畫面裏的觀衆人數比上次多出一倍,這次的畫面距離拳臺更近。
并且,姜知桐隐約在裏面聽到了許中川的聲音。
有幾個人在對話,但她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麽,只聽見許中川的聲音冷漠地說着“十個吧。”
十個,什麽十個?
不等她多想,拳臺上選手上場。
這一次,她清楚地看見了昭川。
除了拳套,他再沒有任何防護。
裸*露的上身過于蒼白的皮膚分明透着病态,但有力的肌肉與縱橫交錯的傷痕卻寸寸都在叫嚣着他不好惹。
從他與如今相差無幾的身形判斷,這個時候他至少已經二十歲了。
可他面容中的冷厲完全不似任何姜知桐曾經見過的模樣。
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姜知桐便如同被雷劈中,麻意從頭頂開始遍布全身,她在顫抖,但她沒有發覺。
她好像終于明白了許中川的意圖。
少年時的昭川消瘦,蒼白,冷漠又陌生。
姜知桐看見他時,心痛是情緒的主調。
而此時幕布裏的昭川,身形挺拔,眉眼見清晰是她熟悉的樣子。
不用看下去,姜知桐已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她慌張地拿過遙控器,迅速地快進、快進,一直快進到某一個鏡頭——昭川将對頭的脖頸強壓在擂臺邊緣,如同那時在酒吧裏他按着向飛的脖子。
他高揚起手臂,毫無疑問地,只要他這一拳下去,眼前這個人的脖頸會被他直接打斷。
而對手的掙紮顯然給了昭川巨大的刺激,他雙目赤紅,汗水混雜着血液從額角處滑落,黑眸之中森冷的殺意已經快要溢出屏幕。
姜知桐心尖倏地一緊,手指不聽使喚地按下了暫停。
畫面定格在昭川的側臉。
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恐慌情緒漫了上來,姜知桐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虛汗,濕透的禮服被夜風一吹,刺骨寒涼。
她顫抖着抱緊膝蓋,貼着幕布緩緩倒下。
這就是許中川的目的。
他真的好狠。
他将昭川的年少與成長都擺在了她眼前,讓她親眼看着他是如何一步一步地成長為無情的機器。
當他周身流轉的血液失去了溫度,當他的眼神不再溫柔,當他所有的一切都背離了姜知桐的想象。
心痛變成了恐懼,他失去理智的模樣成了姜知桐心裏的一根刺。
這根刺會時時刻刻提醒她,昭川曾經的兇狠,他殘忍沾染着血腥的模樣将成為她一輩子都抹不去的陰影。
姜知桐趴在地上,埋在手臂裏嗚咽出聲。
這時,放映室外突然有人敲門。
伏在地上的小小身影猛地一怔,姜知桐迅速撐起身子,下一瞬卻又頓住。
從浦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桐桐,你在裏面嗎?”
聽見他的聲音,姜知桐肩膀驟然垮下。
從浦等了許久沒有得到回應,但門下隐約透出的光影說明屋裏确實有人。
他猶豫了一下,将手裏的東西放在門邊,然後輕道:“昭川寄了東西回來,我幫你拆開了。”
這次,屋內很快傳來了姜知桐的聲音。
“是什麽?”
“是一個盒子,卡片上寫着讓你來打開。”
姜知桐的聲音很輕,從浦聽不出她的情緒如何。
他等了一會兒,屋內什麽動靜都沒有。
他皺眉正要敲門,姜知桐的聲音才再度響起。
“就放在門口吧。”
“你确定嗎?你要不開一下門。”
又沒了聲音。
從浦眉頭皺得更緊,但猶豫片刻,他還是放下了手裏的東西。
“那我在樓下等你。”
等他的腳步聲遠去,姜知桐打開門,門口果然有個黑色的盒子。
她将盒子抱起,轉身再度将門關緊。
從浦隐在暗處,見她将盒子拿進去的時候沒什麽異樣,這才轉身下樓。
這個盒子不大,裏頭不知裝的什麽,略有些分量。
姜知桐看着盒子上面的卡片,昭川的字跡飛舞,一撇一捺卻極有力道。
上面寫着:給桐桐,十七歲快樂
只看了前面三個字,姜知桐的眼淚便又開始止不住地往下墜。
她伸出手,盒蓋被掀起的同時,有什麽聲音在裏面咔噠一下。
下一瞬,淡淡乳白的光暈躍入了眼簾。
那是一只荊棘鳥,小小的一團白色,像雲朵,像棉花,纖小的體型柔弱,卻蘊藏着無盡的光芒。
那乳白的光便是從鳥兒的身體發出來的。
盒子內部,墨綠的荊棘遍布,那些刺尖利逼真,它們在盒子裏肆意生長,将中間一顆粗壯的樹幹孤獨地捆綁,樹幹上的每一寸都布滿了尖刺,只有那只荊棘鳥栖息的地方沒有阻礙。
它寧靜地躺在樹幹最中心的部位,安心地甜睡。
眼前的一切讓姜知桐的眼淚瞬間決堤。
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昭川說過,如果她是荊棘鳥,他就會成為那顆荊棘樹,成為她的歸宿,她的依靠。
他會收起自己的尖利,讓她永無顧慮地栖息于此。
‘我沒有殺過人。’
……
昭川的聲音和他苦澀的微笑這時一齊躍入了姜知桐的腦海。
她猛地想起那天他在這裏對她說過的話。
他說過他沒有。
他說過要她信任。
她應該相信他。
她明知道許中川的目的就是要讓她害怕,就是要将他們離間,她怎麽能中計呢。
再度回頭,幕布上昭川的臉色和他隐忍的痛苦都那麽明顯。
他根本就是被逼迫這樣做的。
姜知桐又想起了什麽,迅速将盒子放下,重新拿起遙控器。
快退、快進,重複了十幾次。
她将剩下的畫面逐一看過,從昭川上場到他被擡下去,一共經歷了十輪。
十輪,十個對手。
十個。
她終于明白了許中川一開始說的十個是什麽意思。
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他一定是讓昭川打敗十個對手,以達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與變态的控制欲。
她什麽都明白了。
昭川告訴她的一切都是真的,而這些黑暗痛苦則是他不能言說的過往。
他怕吓到她。
但許中川不怕。
他就是要讓姜知桐害怕,要讓姜知桐知難而退。
秋夜漸涼,卻吹不進鋼筋水泥建造的大廈。
中川集團董事長辦公室裏,許中川端着水晶杯望着窗外繁華夜景,Anna正溫順地為他添酒。
從高處俯視一切,N城的一切都顯得那麽渺小。
這讓許中川不由有了一種錯覺,一種自己才是一切的造物主的錯覺。
透明的玻璃映出許中川面含笑意的臉孔,即便有無數燈火點綴,他眉眼間的陰鸷仍然無比詭異。
那天之後,關于許中川親自光臨姜知桐生日派對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N城的上層圈子,一時間姜知桐的名字被衆人擡到了某個頂點。
所有人都在猜,她也許會是許中川未來的兒媳婦,中川集團的老板娘。
但這個猜測還未擴大到整個N城,中川集團卻率先将昭川即将與葉氏聯姻的消息昭告天下——太子爺正在國外打拼事業,待他回國,便會即刻與葉靜怡成婚。
與此同時傳出來的,是姜知桐請了病假的消息。
瞬間,姜知桐這個名字從高高在上的雲端跌落進泥土,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被所有人踩在腳下。
從浦一聽說姜知桐請了病假的消息便立刻趕回家裏,他甚至還帶了醫生來,但他在家裏見到的卻是姜知桐正淡定地在庭院裏喝着下午茶。
她悠閑的姿态和恬靜的面容仿佛絲毫不将外界那些流言放在眼裏,更完全不見病态。
從浦突然有些懵了。他可以理解她不在意那些閑言碎語,但中川集團突然宣布了要和葉氏聯姻她難道也不在乎嗎?
姜知桐聽見身後的腳步,轉眼看見從浦,淡淡一笑,“你來得正好,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從浦以為她是氣傻了,忙不疊就點頭:“行行行,你說,只要我能辦到。”
姜知桐眨眨眼,“我要轉學。”
從浦驚呆了,“轉學?”
至此之後,姜知桐便銷聲匿跡。
她在N城最閃耀的時候隐去了姓名,就好像從未有過這個人存在一樣。
許中川派去的人查到她辦了轉學,轉入了一間普通高中。
她仍住在桦同大道的洋房裏,上下學仍有人接送,但昭川派去的那些人通通都被撤走,衣食住行都成了普通的标準,表面看上去,她似乎不再享有任何被昭川庇護的光環。
許中川很滿意她的識相,吩咐了只要她不再興什麽風浪,N城這個地界,不會有人去為難她。
就這樣,所有的一切都好似回歸了原位,都重新被許中川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手心裏。
N城依舊繁華,中川集團依舊雄霸一方。
但這般讓許中川順心的日子結束在三年後。
昭川回國的前一晚。
許中川剛剛結束一個收購會議,股東們前腳離開會議室,Anna後腳就沖了進來。
她抱着平板,面露急色。
“董事長,出事了。”
許中川側目,接過她手上的平板,一目十行地浏覽過上面的新聞,眉頭逐漸皺緊,到了最後,他幹脆将平板摔在桌子上,憤然起身,龍頭拐杖被他捏得很緊。
“混賬!”
平板上,N城最大的娛樂新聞媒體的今日頭條顯示了這樣一則标題——“勁爆!美女畫家和保镖癡纏共度24小時?!”
新聞下面的配圖是一張模糊不堪的偷拍照,桦同大道上的标志性法式洋房十分好認。
畫面中的年輕女人身穿白色長裙,正回頭對身後高大的黑衣男人甜蜜微笑,兩人緊貼着進門。
那個黑衣男子只有一個側面,過于模糊的光線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長相,但熟悉他的人都可一眼從他左眉處那道标志性的疤痕認出他是誰。
去了國外三年,他竟還學不會什麽叫聽話!
許中川怒不可遏地踏出會議室,厲聲吩咐Anna:“馬上打電話讓昭川給我滾過來!”
而此時,光線靜谧的房間裏,熟悉的冷冽氣息密不透風地将姜知桐包圍。
男人将她抵在門後,低頭急不可耐地尋到她的粉唇,炙熱的吻讓兩人的體溫迅速攀升。
姜知桐雙手抵住男人的胸膛,他滾燙的體溫熨帖着她的掌心,她在他唇下融化,嗚咽的聲音幾乎是要哭出來了。
男人愛憐又溫柔地吻掉她臉上的淚珠,低沉的嗓音愈發性感,震動着姜知桐每一寸心房。
“別哭。”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