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昭川,我要你愛我
那個雨夜, 姜知桐第一次見識到臺風的威力。
她明明關着窗子,卻還是感覺有風從四面八方吹進來。
狂風呼嘯着要沖破這些阻擋,卷進屋內, 将所有都淋個透濕。
而她被保護在昭川的懷裏, 任何一切都傷不到她分毫。
身旁是男人滾燙的軀體,他的懷抱完美貼合着姜知桐的身體曲線。
少女柔軟的發絲在男人有力的臂膀上散亂, 她蜷縮着身體,外面暴雨傾盆,卻半分也無法撼動她在男人懷裏感受到的溫暖與安全。
昭川的呼吸沉穩綿長,他抱着姜知桐,像抱着一件珍貴的寶物。
虔誠,小心,不敢輕易用力。
他怕将她碰碎。
“對不起。”
昭川說。
“我不該将你卷進來。”
從一開始,到現在。
姜知桐的出現是無意, 也是天意。
他曾以為上蒼為了讓他擺脫黑暗,才将這一抹純白賜予他。
但他現在才明白, 老天只是讓他仰望這片潔白, 并未準許他将她占為己有。
與其說許中川太過殘酷,不如說是他自己太過自私。
如果他沒有這麽堅決地要擁有她,她現在是不是就不會面臨危險。
許中川今天的每一句話都在告訴他,如果他試圖反抗,他絕不會給自己留下後患,那姜知桐就……
姜知桐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也不知道他這些天都經歷了什麽。
他突然出現, 伴随着電閃雷鳴,那個濕漉漉的擁抱讓她的內心到現在都還是潮濕的。
慌亂的心跳只在确定了他還好生生地抱着自己,才得以安寧。
她真的怕死了。
怕他出事, 怕許中川又讓他做些他不想做的事情,怕他會……離開自己。
姜知桐起初不理解心有靈犀是怎麽一回事,但此時昭川擁着她,那樣小心翼翼的姿态,帶着傷感與歉意的語調,這都讓她感覺有些她不能接受的想法正在他腦孩中滋生。
她直覺,他或許正在計劃着怎麽離開她。
她不明白為什麽。
但又好像知道為什麽。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姜知桐先一步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昭川。”
姜知桐問他:“你說過尊重我,說過會保護我,現在都還算話麽?”
昭川頓了半晌,低沉的嗓音伴着他喉間輕微的震動摩挲着姜知桐的額頭。
“算。”
“那就行了。”姜知桐将自己埋進他懷裏更深一些,她用纖細的手臂用力抱緊他的後背,白皙的肌膚在他黑色的襯衫上印出美麗的褶皺,直到眼前的黑暗裏全部都是她熟悉的冷冽氣息,溫暖,溫柔,熟悉的安全感充滿她的心房。
她說:“我不要離開你。我要你保護我,要你尊重我。”
男人的胸膛一怔。
她還小,可她好像很成熟。
不用他說什麽,她卻已經懂得了他的欲言又止。
昭川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姜知桐這時擡起臉來,消瘦精致的小臉染着一點點薄紅,她定定望着昭川,杏眼明亮,眼角微紅的顏色将她此時小女兒的嬌态映襯得格外誘人。
她說:“昭川,我要你愛我。”
心頭仿佛被什麽擠壓着,些微的酸楚湧出,随後是無盡溫柔滾燙的綿軟。
昭川很深很深地望着她。
“你怕嗎。”
姜知桐搖頭,再度将臉頰貼到他的胸膛。“我不怕。”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怕。”
那個雨夜,姜知桐第一次與這個男人同床共枕。
他們什麽也沒做,沒有親吻,沒有多餘的任何親密,就只是擁抱。
密切的擁抱。
相愛的兩個人都會用這樣的方式來确定彼此的心跳。
直到他們從中得出相愛的答案。
姜知桐一直到很多年後被人問起,她對愛情的答案都還是很模糊不堪。
但她記得這個雨夜。
記得和昭川擁抱時的體溫、心跳、呼吸。
那是他愛她的答案。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昭川已經不在了。
姜知桐伸手探向身旁的位置,有淡淡的餘溫留在上面。
他剛走不久。
有失落的感覺在心裏回蕩,不太好受。
但只要一想到昨晚的一切,失落的部位又被很快填滿。
能被一個人那麽堅定的愛着,其他一切都顯得不再重要。
姜知桐于是照常地起床,照常吃飯,照常上學。
昭川昨晚來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她現在的表現也好像昨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車上,從浦看着她的臉色,小心說起:“他明天就要走了。”
姜知桐望着窗外的眼神一頓,然後很輕地嗯了一聲。
從浦不知她此時的淡然是不是情緒達到極致的表現,他斟酌着用詞解釋:“他不是不想來跟你道別,只是他被……”
“我知道。”姜知桐打斷他。
她收回目光,臉上帶着平靜的微笑,“他已經跟我道過別了。”
從浦一驚:“什麽時候?”
姜知桐不說話,只是笑笑地又再望向窗外。
臺風過後,今天的天空格外明亮。
姜知桐看着天上清淡的白雲,耳邊是昨晚昭川說過的話。
‘等你長大。’
‘等我回來。’
嗯,等我長大。
等你回來。
姜知桐十七歲的生日宴,喬莎辦的很盛大。
她借了喬紹的游艇,在N城最繁華的碼頭,給姜知桐辦了一場浩大的游艇趴。
來的人很多,認識的不認識的,學校裏、學校外的,燈光閃耀之間人人都笑語晏晏,對姜知桐恭維不斷。
姜知桐身着俏皮的晚禮服,保持着禮貌得體的笑容站在人群最中央的位置,才短短一年,她便已經從一個懵懂少女蛻變出了沉靜的氣質。
就連葉靜怡來的時候都說,桐桐比剛來的時候好像長大不少。
姜知桐聞言只是淡淡笑着說了聲謝謝。
今晚的賓客衆多,馮佳欣被衆人按着無法上前發威,但姜知桐顯然也并不在意她是否過來找茬。
她一直望着入口處,像是在等什麽。
有人在猜她等的人是誰,卻不想來的那位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許中川帶着Anna一踏上游艇,立刻就有人發出驚呼。
彼時姜知桐正和喬莎兄妹說笑,聞聲望過去,看清來人,她立刻朝那邊去。
喬紹見來人竟是許中川,不禁皺了皺眉頭。
“他怎麽會來?”
喬莎也十分意外。“天吶,他竟然真的來了!”
一周前在确定來賓名單的時候,姜知桐特意說要發一份邀請函到中川集團去。
喬莎以為她是瘋了。
中川集團是什麽樣的存在,就是今晚游艇上的所有人加起來都抵不過人家一個小指頭,更何況據她所知,那個人已經不在N城了。萬一許老爺子不高興,當場給她些臉色,那今天這場派對就白搭了。
但姜知桐堅持,喬莎只好照辦。
可她萬萬沒想到許中川竟然真的來了,不僅來了,看他們說話的樣子好像還十分熟悉似的。
喬莎既好奇又害怕,忙放下酒杯,拉着喬紹一塊跟過去。
九月底的N城已經有了些涼意,尤其碼頭風大,姜知桐與許中川打過招呼後,貼心地将他引到一旁的背風口說話。
“沒想到許伯伯今天真的來了,真是我的榮幸。”姜知桐說。
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許中川将今日打扮光鮮的姜知桐上下一打量,點頭贊道:“果然是長大了啊,去年葉家的晚宴,我遙遙看見過你一次,如今再見,還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啊。”
姜知桐腼腆笑笑:“哪裏,許伯伯過獎了。”
“之前一直久仰您的大名,但我來N城來得匆忙,沒來得及正式拜見您一下。還請您不要見怪。”
許中川聞言哈哈大笑,“想不到你這個小丫頭這麽會說話,早知如此,我那個傻兒子就不必百般阻攔,不讓我見你了。”
兒子。
是說昭川。
姜知桐神色微頓,但很快恢複如常。
許中川将她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裏,笑意深了些:“不得不說,你今天能主動邀請我來這裏,确實頗有膽識啊。”
姜知桐道:“不瞞您說,其實我也挺緊張的,之前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給您發了個邀請,沒想到您竟然真的來了,我實在是受寵若驚。”
“哈哈,好說好說。”許中川被姜知桐哄得十分高興的樣子,大笑着揮揮手,他身後的Anna便端着一個橘色的禮盒上前來了,“我只有一個兒子,他過生日我也沒管過,不知道你們女孩子家都喜歡什麽,随便準備了一點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姜知桐看一眼那個盒子,大致猜到裏面裝的是什麽,也不多扭捏,接過來說了聲謝謝,“讓您破費了,謝謝許伯伯……”
但她還未說完,緊接着又聽見許中川說:“別着急謝,回去好好看看,說不定還有別的驚喜。”
他這麽說着,沒給姜知桐反應的時間,側眸望了一眼船舷處偷聽的兩條人影,沉聲笑道:“好了,禮物我送到了,你們慢慢玩,我先走了。”
姜知桐下意識地留了一句:“許伯伯等我們一起切完蛋糕再走吧。”
許中川腳步一頓,搖了搖頭,手裏的拐杖輕輕點地,言語間意味深長:“不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這個老頭子還是不摻和了。”
說罷,再沒給姜知桐挽留的機會,徑直下了船去。
Anna也對姜知桐點點頭,跟了過去。
等他們一走,喬莎和喬紹兩個人立刻圍過來。
喬莎盯着姜知桐手裏的大禮盒,驚嘆道:“哇,這真的是許……老爺子送你的啊?!”
姜知桐點點頭,“嗯。”
喬紹這時問:“你竟然認得許中川?那怎麽還……”
他沒說完,姜知桐腦海裏突然閃過許中川剛才說的那些話。
‘別急着謝……’
‘說不定還有別的驚喜……’
姜知桐忽然想到了什麽,匆忙打斷了喬紹,對喬莎道:“莎莎,我還有事,你幫我招呼客人,我先走了。”說罷,她提起裙擺,纖細的銀色高跟鞋踩在甲板上,被月光映照着泛出了和水波一樣耀眼的銀色亮光。
喬莎一臉懵逼地對着她的背影大喊:“你去哪啊!蛋糕還沒切呢!”
姜知桐的回答遠遠被風送過來:“你幫我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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