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破舟
陸淼在一張寬敞的大床上醒來，身邊坐着一個低着頭正在看英文手稿的男人。頸部的傷口隐隐作痛，陸淼微微低下頭，看到傷處已經被細致地包紮起來。
“醒了。”男人合起手中的舊手稿，擡起頭。随即，陸淼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巨蟒的人。”陸淼微微皺眉。
“看來你軍方的朋友已經向你介紹過我們。”破舟靠在黑色的藤椅上，露出一個舒展的笑容。
“略有耳聞。”陸淼也僅僅只是知道巨蟒的名字和性質而已。
“不如，考慮一下加入我們。”破舟把左手的食指放在唇間，俯下一點身子對陸淼說。
“如果，這是你們把我的命留到現在的原因，那麽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陸淼對破舟的建議似乎完全沒有興趣。
“如果你是在道德層面無法接受，”破舟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陸淼打斷，
“就我所知，特殊部隊做的事情和你們所差無幾。與道德無關，我只是不想和先是陷害我，後是追殺我的人有一丁點的幹系。這種感覺簡直是太差勁了。”陸淼從床上坐起來，微微仰起頭，對着破舟的眼睛說。
破舟笑了，從腰間掏出自己的配槍，指着陸淼的太陽穴，“你的選擇，是這個嗎。”
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一拳。陸淼知道在這麽近的距離，以她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逃出破舟的掌控。陸淼握住了破舟的手腕，“開槍吧，這是我很多天前就應該面對的結果。”
“你一點也不害怕嗎。”破舟忍住內心的訝異，離陸淼更近一寸，他深沉的眼睛注視着陸淼暗綠色的瞳孔。那雙眼睛告訴他，眼前的人确實無所畏懼。
“你看我像是害怕的人嗎？”陸淼笑了，手上的力量又重了一分，破舟灼燙的槍口已經完全抵住陸淼的太陽穴。
破舟扣動了扳機，然而子彈卻沒有在陸淼的腦袋上留下痕跡，只是蹭着陸淼的發梢打進了床頭的牆壁上。破舟立掌一切，砍在陸淼的後脖頸。
“青狐，把她關在我的獸籠裏，四肢都扣上鐵鏈。兩日內絕水絕糧。”
巨蟒在淮揚的基地是一座兩棟三層的別墅，破舟住在別墅的頂層，地下室也是他活動的主要地區，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破舟的獸籠也在地下室，就在同大床一室的角落裏。青狐把陸淼扔進籠子，并按照吩咐将其手腳加以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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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爺可也算疼你了，這平日裏都是鎖野獸的，今天也讓你享用一下。”青狐鎖住鎖鏈，把鑰匙扔進一旁的火盆裏。許是弄疼了陸淼，陸淼擡頭瞪了青狐一眼。
“性子挺烈，不錯。”青狐關上籠子，用鐵鏈纏了幾圈鎖住，“拜拜。”
陸淼往四周看了一看，這裏陰暗潮濕，即使有火盆取暖，也有幾分冷意。不知究竟是個什麽鬼地方。既然不殺自己，只能姑且這樣活上幾日了。陸淼松了一口氣，但手腕上鐵鏈的長度卻不容她松懈，只要放下手臂，卡住手腕的鐵環便會把皮膚割破，瞬間讓陸淼疼痛幾分。
＊
兩日後，馬佳杭等人在子彈上找到了金雀的血液，并采集到他的DNA，在與國際刑警進行核對後，他們得到了金雀的個人基本信息和照片。他曾因走私軍火被亞洲某一國家列入通緝。
“給內線信息，把這人找出來。”這是解救陸淼，成功破解巨蟒在淮揚地區基地的最佳突破口。
“金雀，你的血液有很大可能被警方采集到了。如果你想保證安全，全天都不要離開基地。即使警方有內線，他們也無法滲透到支隊力量中來，他們絕找不到這裏。”破舟正在這裏梳理他們此次行動的成果。除了陸淼以外，其餘洩漏名單的家屬無一幸免。軍方雖然還沒有松口的意思，但顯然這個打擊足以讓他們重新審視巨蟒的力量。
“都怪那個娘們，老子都被她傷了兩次了。”金雀忿忿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還有臉說。”破舟的臉色一沉，金雀立即不再說話。
“陸淼如何。”破舟又看向一旁的青狐。
“挺好的，我看她不吃不喝，倒也安逸。”青狐随口答，破舟放下手裏的書，
“青狐，你看好金雀，哪兒也不準去。我去看陸淼。”
事實上，陸淼斷絕水糧早已超過48小時，加上手腕和腳腕的傷口感染，她幾乎暈厥過去。破舟站在獸籠之外。
“你若是改變了主意，我還是可以饒你一命，把你留在巨蟒。”破舟看到她手腕上的傷口緩緩流出血來，血液裏還夾帶着鐵鏈的銅鏽。便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用，這種方法，留在隊伍裏的人，你還敢用嗎。”陸淼用微弱的聲音說，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若忠誠，必定忠心。”破舟俯下身子，蹲在陸淼的面前，
“你的膽子還挺大的。”陸淼微微笑了一下，“你叫破舟，是嗎。”
破舟倒沒有想到陸淼會問這個問題，看來平日裏衆人的對話，她也盡聽了去。
“我見過你們的臉，也聽過你們說話。若是我不入巨蟒，死路一條，倒不如給我一個痛快。臨死之前，我有一件事奉勸你。軍方絕不會妥協，你們留在這裏會剩下更多的破綻給特殊部隊，提早撤離才是最好的方法，一旦出境，他們拿你們無可奈何，此事也就作罷。”
“你勸我們離開。”破舟疑惑，對上陸淼一雙快要失去焦點的眸子。
“畢竟少死一個人也是很好的。”陸淼倒在地上，徹底暈了過去。
“青狐，金雀，帶上分隊全部的人，我們今晚從水、陸、空三地分別撤離，返回仙羅國基地。”破舟把陸淼從地下室抱出來，和青狐，金雀二人說。
“小六爺，我們這就走嗎。可是還沒有和四姐彙合。”青狐放下手裏的茶杯。
“第六小分隊的任務完成，現在軍方勢力緊逼，加上金雀的身份信息洩漏，再留下來恐怕會有危險，我剛才和火鳳聯絡過了，我的情況和決定她已知曉。”
“既然如此，我立刻通知大家撤退的規劃和路線。”青狐對破舟的決定絕對信任，加上他所言形勢皆屬實情。軍方特殊部隊的實力不容小觑，若是他們找到淮揚基地，巨蟒在此的勢力恐付之一炬。他們不僅要帶走人，而且還要帶走大部分的軍火。
青狐口中的四姐，是巨蟒六位核心成員中唯一一位女性成員，花名火鳳，年齡在四十歲上下，較為擅長制作和使用□□和□□等危險武器。她來淮揚的任務是帶領第四小分隊清理巨蟒小分隊，小組以下的警方內線；并随時準備和軍方發生正面沖突。
破舟今晚帶領撤離的人，是全部小分隊成員，而小組以下的成員則被留在淮揚，他們無法接觸淮揚基地的情況，只分布在淮揚各個地區的據點。
“她怎麽辦。”金雀指了指破舟懷裏的女人，
“她跟我走。”破舟從櫃子裏翻出醫藥箱，給陸淼先打了兩針破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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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雀好像消失了，根據內線回報，他應該是躲在淮揚的基地。現在唯一的線索中斷了。”楓林難忍急躁，對馬佳杭說。
“青禾，有消息，巨蟒的火鳳出現了，她會清理警方的內線。我們的人很危險。”白葉從小會議室門外跑進來。
“看來破舟此處是行不通，就從火鳳下手。讓我們的人給他們錯誤情報，攪亂巨蟒內部，讓他們互相猜忌懷疑。既然找不到基地，先清理他們的據點。不能再等了。”馬佳杭迅速聯系警方合作，直搗巨蟒的分區據點。
火鳳對于軍方的開火并不意外，這也是破舟提醒過她的地方。但火鳳沒有想到的是，軍方幾乎在各個分區據點都有情報人員潛伏，一時間整個淮揚地區都陷入接連的火拼之中。馬佳杭等人盡可能多地擒獲巨蟒的成員，大規模使用心理戰術，通過審問試圖找到巨蟒的淮揚基地。楓林敲了敲玻璃門，把馬佳杭叫出來，“有一個和之前情報有出入的地方，破舟的人沒有和火鳳的彙合。現在抓到的人，都是第四分隊下面的成員。”
“糟了，他可能跑了。”馬佳杭用拳頭砸了一下牆壁。破舟跑了，那陸淼呢？
“青禾，火鳳帶着第四分隊走海運和空運分別撤離，小組的人全部被扔下作掩護。”白葉接到情報向馬佳杭彙報。
“聯系仙羅國警方，截他們。”即使截不住破舟，也一定要截住火鳳，
“小組的人，一個一個抓回來審！”馬佳杭跑出去之前，對警方的人吼道。
最終軍方在火鳳抵達仙羅國前，攔截了他們這一分隊的成員，大規模的火拼在海上進行，軍方四艘沉沒，兩艘軍艦遭不同程度損毀；巨蟒五艘船只沉沒。雙方均損失慘重。但巨蟒的走私的軍火已同破舟一起撤離至仙羅國基地，并未被軍方繳獲。軍方逮捕火鳳等第四分隊成員共計二百餘名。
火鳳于遣返途中傷重不治身亡，根據第四分隊成員招供，馬佳杭終于在淮揚找到巨蟒的基地，此處已是人去樓空，不過由于破舟等人撤離匆忙，依舊可以留下一些有用的線索。馬佳杭在地下室發現了獸籠。
現場的血液經化驗顯示與陸淼的DNA相符。
“陸淼恐怕是兇多吉少，青禾，你已經做了你該做的，別太自責了。”白葉拍了拍馬佳杭的肩膀。
“我真的已經做了我該做的嗎，真的嗎。”馬佳杭握着尚帶着血痕的鐵鎖鏈，一點眼淚猝不及防地掉落下來。
“這次任務也算有所收獲，捕獲一支小分隊，一名核心成員身死。繼續審問，說不定能得到一些關于仙羅國基地的情況，那才是巨蟒的大本營。”楓林安慰馬佳杭。
“有所收獲，”馬佳杭笑了，“可是那麽多的人已經死了。”
“說不定陸淼沒有死，破舟此人做事，一向不同常理。”一直沉默不語的橄榄說。
“只有殺到仙羅國基地才知道。走，回去審人。”馬佳杭扔掉手裏的鐵鏈，大步跨出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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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是陸淼，我也不會這麽着急撤離淮揚。”破舟坐在仙羅國基地的土磚屋裏，手裏端着上好的葡萄酒。
“這麽說，我還得感謝她。”金雀聽完軍方和火鳳第四分隊的激戰情況，忍不住說。
“嗯，還真得感謝她。”青狐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沒想到，她會在那種境況下勸我們離開。小六爺，豈非更舍不得殺她。”
“或許她正是算準我此番更不忍殺她，所以才勸我們離開。”破舟只是笑，旁人難見其心思。
“此份心機，更不該殺。”青狐捏了捏茶蓋兒。
“不過，我倒很有興趣知道，她下一步的打算。”破舟飲下葡萄酒，“火鳳一死，巨蟒的勢力恐怕會有動蕩，青狐，好生觀察，時時彙報。”
“是，小六爺。”青狐是破舟的一雙眼，生得心思聰慧，識知人心，善于謀劃，精于測算。格鬥射擊醫術無不精通。更加難得的是忠心。
陸淼被破舟帶回仙羅國基地後，一直被關押在雇傭兵基地的一間茅草屋中，由兩名雇傭兵看守。屋裏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聊以陳設。以月光為燈，以茅草為被。青狐每天會差人給她換藥，送飯食。
最近這兩三日，陸淼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雇傭兵便用鐵鏈鎖住她的手腳，帶她到基地的後山做一些體力活，比如種植蔬菜或者掩埋屍體。
“小六爺。”雇傭兵尊敬地向破舟行禮。
“沒事了，你們先去休息。”破舟打開茅草屋的門，陸淼正坐在茅草屋裏擺茅草。破舟定睛一看，陸淼已經把雇傭兵基地的地形熟悉得差不多了。
“你最近對死這件事，還有什麽想法。對了，你在淮揚的案子已經撤訴了，你現在是自由身。”破舟把雙手背在身後，笑着對陸淼說，
“難道我還要對你說感謝嗎。我知道你在淮揚沒有殺我，現在更不會殺我。我很确定，我對你的利用價值，絕不只是你想讓我加入巨蟒這麽簡單。既然你不想讓我死，我好好活着就是了。”陸淼從茅草鋪上跳下來，“不過，我對種地和埋屍這兩件事的興趣都不大。”
破舟的個子很高，将近一米九，陸淼揚起頭，才可以平視他的雙眼。一雙深棕色的大眼睛，有濃重的神采和傲然的神情。
“你對什麽感興趣。”破舟用手指，輕柔地撿起陸淼衣襟上粘着的茅草。
“我想，和雇傭兵學。”
“好啊。不過有一個條件，”破舟看着陸淼說，“在24小時之內，如果你能在這個基地，躲避門口這兩位雇傭兵的追擊，不被他們所擒獲。我就答應你。”
“你不怕我之後會逃跑嗎。”
“你在這裏，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破舟伸出自己的手掌，在陸淼的眼前晃了一晃。
“現在開始吧。”陸淼閃過破舟的身子，從門口鑽了出去。破舟揚起下巴笑了。
“我和這丫頭打了個賭，從現在到明天的這個時候，你們盡全力抓她。如果沒有抓到，你們可要教她能耐了。”破舟對門外不遠處一臉恍惚的兩個雇傭兵說。
“是，小六爺，我們這就去。”二人點了點頭。
“傷她可以，若有殘缺，你們就拿自己的賠吧。”破舟的臉色沉了一下。二人立即點頭，朝陸淼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巨蟒在仙羅國的基地，以雇傭兵基地為中心，向四周擴張。雇傭兵基地平時主要的管理者即破舟，除了破舟之外的另外四位核心成員，以雇傭兵基地為中心畫圓，從內到外依次是白虎的第一小分隊、馬蜂的第二小分隊、将軍的第三小分隊（火鳳的第四小分隊所管理區域，已被将軍暫時兼并），以及餓狼的第五小分隊。目前在基地的人只有破舟和白虎，其餘三位核心成員在走私線路途中，尚未返回。
從理論上來講，陸淼一己之力難以逃出巨蟒的基地，因為她需要突破五層軍事屏障。陸淼沒有全盤的計劃，她只想暫時在破舟的地盤找到生存的法則。
關于這場賭局，陸淼不打算躲在一個自以為安全的地方，等待別人來捕獲自己。相反，她要一直奔跑，以最快并且最大程度地了解這裏。
于是，陸淼将沒有去過的地方也幾乎跑了個遍，地形圖在她腦海裏瘋狂地補充着、豐富着。眼見天色已經完全變黑，這個時候是人的身體最容易放松的時間段之一，陸淼擦了一下滿臉的汗水，在一米五高的茅草叢中矮下身子，迅速用幾條草編了一頂帽子，遮在頭上。
陸淼的聽力一向很敏銳，她知道，跑了大半天，終于還是等到了交手的時刻。正面對抗，她毫無勝算。關于雇傭兵的傳說不是一個玩笑。所以唯一的方法，還是跑。陸淼印象中朝一點鐘方向再跑兩公裏有一片水域，游過那裏，再往北是一片有衆多遮擋的地區。如果逃到那裏，勝算會大一點。
電光火石之間，陸淼已經在飛速地奔跑，她往四處扔了幾顆石子，用來擾亂追擊者的方向。受茅草叢的視線遮擋影響，加上擔心将陸淼打殘，身後的兩個雇傭兵只是放了兩槍試探，未敢再繼續射擊。趁着這功夫，陸淼又多跑出幾百米。
“她穿過水域，到石壁區以後可就不好抓了。到前面堵她去。”兩個雇傭兵交流了一下，從另一條路包抄到陸淼的前面，在她出水之時，将她擒獲。
陸淼聽到後面的追趕聲換了方向，預感他們會在前面圍堵自己。繼而轉念一想，向五點鐘方向的埋屍區跑去，埋屍區人多。如果這兩位雇傭兵将自己追丢了，那麽最好的掩護方法就是到人多的地方去。
陸淼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顯眼的白色囚服。她趕到埋屍區的時候，正好有新鮮的屍體剛剛被掩埋進泥土裏，又是雇傭兵的換崗時間。陸淼猶豫了一下，把白色囚服脫下來，換上屍體的綠色迷彩軍裝。她靠在土堆上，看着陸陸續續聚集在一起喝酒的雇傭兵，心下安定下來。這一晚大概是安全了。
夜晚埋屍區的雇傭兵大隊也不會沉寂，這裏會有格鬥比賽和射擊比賽。很難想象，埋屍區，實際上是雇傭兵的休息區，他們在屍體沉睡的泥土上狂歡和奔跑。陸淼坐在他們之間。不一會兒人群中出現了騷動。
破舟來了。
和破舟一同來的還有一頭雪白色的狼——狼在獸籠裏。陸淼立即明白了淮揚地下室關押自己的籠子，原本是關押野獸的。從雇傭兵的談話中，陸淼隐約猜到，破舟有一個習慣，他會和野獸厮殺。這簡直是雇傭兵基地的一大節日。
仙羅國地處熱帶雨林，這裏野獸叢生，被餓了數天的動物，會被激發起體內全部的潛力。而破舟要的就是這樣的野獸。陸淼忍不住打了個顫。
破舟緊握一把匕首信步走進獸籠中，陸淼知道他一定會成功，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破舟和雪狼的厮殺引得身邊的人不斷叫好，陸淼卻感到一陣心酸。這就是他們的生活，命懸一線間，富貴險中求。或許，他們求的也不是富貴，只是生下來便有這樣的命運，不做強者，便只能做地上的淤泥，任人踐踏。
陸淼想到了馬佳杭。
破舟将匕首插進雪狼的身體裏，鮮血濺了他一臉、一身，旁人見了定會害怕，覺得殘忍和惡心，但在場的雇傭兵見了，無不覺得神勇無比，英雄難得。破舟的眼睛，穿過衆人，好似在和陸淼對視。
那一刻，陸淼沒有害怕，她的眼裏似乎有光，也有淚。
破舟從獸籠裏走出來，用青狐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血。
“弟兄們玩吧，我帶了些籌碼。”
金雀端上來鋒利的匕首，上好的槍支，昂貴的酒水，珍貴的珠寶，還有現金鈔票。陸淼歪着頭，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這裏人太多了，破舟三人也在，陸淼趁着他們分組下注的空隙，腳底抹油溜掉了。追捕陸淼的雇傭兵确實把陸淼追丢了。于是他們二人分頭行動，開始在區域內大規模的搜索。而陸淼則折返回水域區，在那兒附近度過了一夜。天微微亮的時候，陸淼脫掉迷彩軍裝，只剩下上下兩件內衣，便跳進水裏，游到石壁區暫避。
“她可真能跑。”基地遍布眼線，破舟、青狐，和金雀三人自然知道陸淼都跑去了哪裏。青狐放下手裏的茶杯，啧啧贊嘆。
“連死屍的衣服都穿，真是百無禁忌。”金雀看了一眼破舟，“小六爺，這娘們要是真贏了，還真讓她跟着雇傭兵學？”
“金雀，稱呼不要這麽難聽。”青狐遞給他一個白眼。
“我向來一言九鼎。”破舟微笑，把左手的食指放在唇間磨砂了一下。
陸淼在石壁區遇到了其中一個追捕她的雇傭兵，二人正面交手了一個來回，陸淼左耳耳後到肩膀的地方便被豁出了一條刀口，但是她并未被這人擒住。她昨日換死屍衣服之時，順了一把小刀，此時也扔了出去。雇傭兵本沒想到這樣的事情，一躲閃和恍神的功夫，陸淼就不知跑到哪塊石壁後面去了。
“我看看。”破舟在石壁的後面将陸淼的傷口轉到眼前，“疼嗎。”
“算我贏了嗎。”陸淼警惕地看着他，
“贏了，贏了。”破舟笑了，用紗布捂住她的傷口。粗糙的手掌墊在陸淼的耳後，溫熱而濕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