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綜]敬水流深

第51章

小太子也正努力忍耐着,在又一次得到賈敬依然沒信來的回複之後。

他對賈敬有着莫名的信心，那種信心能讓他就算确認了賈敬果然在海上出事之後,依然堅信他會安然回來，就只因為已經确定了是賈敬出事的那天,他在原本不該午睡的時間忽然犯困眯了一刻鐘，期間見到賈敬悠然漫步在碧藍海水之上,手扶着一條奇怪的只有腦袋和尾巴卻沒有身體的大魚,笑着對他說不要擔心，他只是為了更強大的力量需要暫時離開一下,一回來就給他傳信……

可是,無論對賈敬的信心多堅定,這一天又一天,轉眼就都一個多月了,他的生日都快到了，賈敬居然還不回來！

孤的生日禮物啊啊啊！

自從相識之後，就一次也沒被賈敬空過生日禮物的小太子果斷傲嬌了，他才不會承認今年只要賈敬來一封信，就是比什麽閑趣圖什麽小驚喜都更好的禮物了呢！

哼！

內心傲嬌一甩頭，不過作為一個好太子，小太子還是很努力地忍耐着端正坐好，淡淡點了點頭，何砌迅速退到一邊兒去。

小太子踱着小方步，徑直進了內室，由着宮人小心地幫他換了寬松的睡衣，端端正正地躺倒床上，等宮人吹熄大燈退出去，才猛地睜開眼睛在床上一陣翻騰，順便小小咬了幾下被角狠狠磨牙，只有枕邊那套兒閑趣圖，卻是好好避開了，半點沒碰着。

翻滾了好一會，小太子又端端正正睡好，閉上眼睛默默念叨，我才沒擔心我才不在乎……如此大約一百二十遍之後，果然睡着了。

至于次日宮人們看着明明睡得和昨兒剛睡下時幾無二致的小太子，為那一床鋪只有枕邊沒有什麽褶皺其他地方各種淩亂的床褥被子暗暗奇怪什麽的，就不在小太子的考慮範圍內了。

他現在每天考慮的，除了功課練字，努力跟着皇父學做一個好太子，在皇父心情不佳的時候當個好兒子服侍賣萌之外，就只有一個念頭：讨厭賈卿，孤的生日禮物啊生日禮物！

所以在皇帝努力掩飾對寶貝兒子的心疼擔憂時，小太子挂念的只有自己的生日禮物：雖然不在乎賈卿送了什麽，但如果直到生日那天賈卿都沒送禮物來，孤會很失望很失望的。

說不定連對賈卿答應的只是暫時離開的信心都會因為失望垮掉了哦！

日子一天天近了，每天清晨來為太子殿下收拾床鋪的宮人發現床鋪越發混亂，有次枕邊被角上，還有淡淡的水痕……

面對小太子瞬間漲紅的臉頰，宮人們眼觀鼻鼻觀心地表示什麽也沒看到，手腳麻利地将小太子夜裏流口水的證據迅速毀滅掉了。

皇帝聽說了，暗暗心疼又略微放松下來，不管怎麽說，雖然對于自家寶貝兒子也終于有一天走到了哭泣要躲被窩裏、而不是自己這個父親懷裏，皇帝很有幾分心酸，但小保成能哭出來是好事兒，哭出來就是認清了現實——以後，就讓時間慢慢埋葬那道傷吧！

不過皇帝隔天就越發心憂了，明明哭過了，小保成怎麽還在問賈敬有沒有信來呢？都在大海上失蹤了近兩月了，怎麽可能還有信來？

皇帝開始擔憂自家小保成因為過于傷心失常了，本來三日一次的平安脈在改成一日一次之後又迅速改成一日三次，可禦醫每次的答案都是殿下身體無恙，可小太子明明還一日六七遍地詢問賈敬是否有信來的——

皇帝暗暗急得嘴裏都冒泡了，不只擔心太子，還擔心賈代化：保成都這樣了，化化可怎麽好？

賈代化确實不太好，可憐他連對大兒子都要瞞着小兒子失蹤的事兒，不過是一來新式船舶正是要緊關頭；二來對那夥子膽敢殺害大青舉人的倭寇的追擊已經到了末聲；三來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不過他一樣做了賈敬說會回來的夢兒，又因賈敷的态度潛移默化得對賈敬信心頗足，方才沒有亂了陣腳罷了。

不過小太子保成殿下，卻遠不到皇帝所腦補的“都這樣”了的地步，只是一來皇帝掩飾功夫極其到家，哪怕是小太子也沒發現皇父的憂心，完全将皇帝嘴裏冒出來的一個個火泡歸到國事上頭了；二來小太子性子傲嬌，哪怕是對着最毫不保留的皇父，也很難做到将事實真相說出來吧？

這麽大個人了，還咬枕頭被角出氣什麽的，好幼稚……

太子殿下嚴肅臉，決定就算被誤會是流口水的小屁孩也堅決不承認事實：比起流口水之類客觀生理條件導致的小丢臉，果然還是咬枕頭出氣之類的主觀幼稚更丢人啊！

都怪賈卿不好！

小太子再次悄悄地在被窩裏各種翻滾折騰，但努力忍住不再咬被角。

枕頭也不咬！就算相對不那麽丢臉，被誤會成還是會流口水的小屁孩兒，也是很丢臉的！

……可是不能大聲折騰恐怕引來宮人損壞自己近來越發得體的太子威儀，連枕頭被角都不能咬了真心不夠出氣的。

小太子撅着嘴，對被連累到如此地步還不舍得決定等賈卿回來狠狠打他板子的自己鄙視了半刻鐘，舉起手狠狠拍向枕邊那套兒閑趣圖：還不回來還不回來！孤都生氣了！

……嫩臉兒呲牙咧嘴十分兇狠，胖爪子卻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傷害值連0.5的渣渣都不到。

終于長齊全的牙齒在唇上磨了又磨，忽然覺得很沒意思，于是又端端正正躺下，默念“我才不擔心我才不在乎我才沒生氣”大約一百三十一遍，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深海之中渾身火焰沸騰了大片海水的玄色巨獸懶洋洋地翻了個身，似虎非虎、似獅非獅的大腦袋蹭了蹭，玄色的奇異烈焰騰了一下，燃海水沸得越發厲害，神奇的是巨獸腦袋枕着的珊瑚卻絲毫未損。

只見那濃密的長毛間，整體比例相對圓短的鼻子下咧出兩根尖銳的牙齒，顯得越發兇悍。而兇獸的意識海，盤腿而坐的賈敬，卻露出了一個溫和得已經算得上溫柔的笑。

他“看到”了自家小保成幼稚可愛的表現，尤其為他在惱怒之中依然珍惜自己所贈與的小東西而欣喜不已。

也內疚不已。

這次築基，超出賈敬的預想。

當然，結果是好的，只是所需耗費的時間，比賈敬預想的要長不少。

賈敬的母體本是混沌中的頂級靈物，雖賈敬只是其中殘片所化，不過也天然帶了混沌氣息，只是也不知為何，他生性喜暖，師傅也沒強要他保持原來的混沌平衡，又有一幹或者真心看他憨态可愛、或者只是單純為了讨師尊歡心的師兄師姐師侄侄孫兒們縱容讨好着，身上的氣息理所當然地偏向了火屬性。

這本也不算什麽，雖是火屬性居多，到底是混沌孕育出來的靈種，水屬性也融合得。此次恰好到了海邊，這東海之上的靈氣還恰好是此間難得一見的濃郁，對于築基的賈敬，自然是更好的。

只是略微太好了點。

賈敬一開始又略微貪心了點。

或許也不該怪賈敬貪心，雖然他确實想着多多吸收靈氣、最好一躍而過築基初期，以便更好地帶小保成雙修來着，但作為一個只用了十來年就習慣了此間稀少靈氣、雖然尚未築基卻曾有過超越大羅金仙修為的修者來說，一時不查用因為十來年靈氣稀少而越發兇猛的吸收靈氣速度，去吸收東海那幾乎都比得上賈敬記憶裏曾經洪荒時期某些普通靈脈才能有的靈氣，其結果……

很可喜的是，賈敬一舉沖過了築基期，直往金丹期邁進不說，就連身體，都順利融合了歷劫重生時攜帶在靈識中的原血，順利化回原身。

雖然還是很虛弱的原身，不過賈敬的原身就是再虛弱，也是絕對的兇器。

不過實力修煉雖然可喜，可惜的卻是，就算靈氣再充足，賈敬前世的修為再厲害，一舉從練氣大圓滿沖擊金丹期，也是要代價的。

很微不足道也很要命的代價。

時間。

曾經一覺就能睡一會元的賈敬，現在兩三個月都拖不起的賈敬。

小保成就要八生日了，禮物還沒開始做呢！

賈敬一邊凝聚丹液一邊憂心，差點兒一着不慎走火入魔，虧得他家師傅寵溺他，早在一量劫前算出他有重修之劫後，就在他靈識裏留了點東西，才及時喚醒他，不曾真的入魔去。

不過賈敬本來凝聚了好些的丹液也重新散開，只好無奈地重新凝聚，雖然還會三不五時借着留在小太子身上的法術偷看一下他，卻再不敢肆意分心了。

于是現在，可要怎麽好？

自從五年前，可再沒錯過小保成的生日呢！

識海中的小賈敬依然盤腿運功，沸騰海水中的巨獸卻又翻了個身，大大的腦門下頭，眼睛就是緊閉着，也狠狠皺了皺。

可憐賈敬到底不敢再擅動，小太子的八歲生日禮物，只能用神識借着原先留在他身上的法術連接，再一次入夢，帶他看一回海底風光混了過去。

賈敬頗內疚，虧得小太子不嫌棄，雖然之前還氣鼓鼓的，不過在賈敬解釋過後，也體諒賈敬想要進一步獲取實力——

最重要的是追求實力的過程中也沒忘記孤，且将就原諒你了！

因為孤是個好太子，才不是因為被親了臉頰不好意思了呢！

正日子的太子千秋宴上，小太子一身杏黃大禮服，端坐在皇帝下首，嫩臉兒或笑或板，恰到好處，威儀天成，看得衆人滿口交贊，都說陛下教的好儲君。

皇帝卻越發憂心，在看到自家小保成即使是板着臉，眼底也隐約帶着笑的時候。

明明昨兒臨睡前還在惱怒賈敬不曾給他送來生日禮物的，怎麽現在就……

可恨那些個庸醫，保成明明就不對勁，偏偏一個個都說他好好兒的！

皇帝心底火急火燎的，還要撐起一副得意笑臉回應諸多太妃臣子，越發想念賈代化了。

只是不知道他的化化，雖是送來了利錢，但到底，是否真的能心無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