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半夜,蔣成旭翻個身,沒摟到應有的人,伸着胳膊無意識的劃拉了下。
下一秒,他就蹭的坐起了身,渾身冷汗的發現身旁确實沒有人,也不顧床下的拖鞋是否穿妥當,拉開卧室的門要往外奔,随即又瞬間停住了步子,重重的松口氣。
正挨陽臺落地窗的角落坐着抽煙的陸彬聽見動靜,扭頭看向蔣成旭。
蔣爺期期艾艾的過來,“不睡?睡不着?”
陸彬面無表情的看了他片刻,又收回視線,輕“嗯”了聲。
瓷磚上散落了一地的煙頭,陸彬只一件睡衣,穿的也單薄,如今天氣越來越冷,蔣成旭怕他生病,尤其怕他自己給自己找病然後拖着不去看弄死自己,“不睡就不睡,咱們去屋子裏坐着行麽?”見陸彬微微蹙眉,又趕忙改口,“要不我去拿條毛毯來,你裹嚴實了願意在哪兒呆着都行。”
陸彬實在受不了他這幅小媳婦般的小心翼翼,尤其蔣爺該毛病最近越發嚴重,導致他總覺得蔣成旭完全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吃錯了藥,然後過來挑戰自己的神經。
陸彬撐着膝蓋起身,蔣成旭就轉悠在他身後,見他進了洗手間後等在門外,盯着時間預防陸彬在裏頭呆太久他好及時闖進去。
不過陸桑倒沒有讓蔣爺懸着的心飄蕩的更久,刷了個牙洗洗臉就出來了。
知不覺已經到了三點多,看蔣成旭一副強忍着困意一定要陪他的架勢,陸彬雖然自己不打算再睡了,然而他還沒打算讓對方陪着他一塊兒失眠,于是就回卧室爬到了被子裏。
蔣成旭也趕忙鑽了進去,摸摸陸彬冰涼的手腳,上去就把人拽過來往自己懷裏焐。
陸彬沒反抗,安靜的窩在蔣成旭懷裏呆了會兒,手卻不知不覺的摸上了蔣成旭睡衣領口的扣子。
帶着寒氣的手指碰到胸口,剛打上盹的蔣爺一個激靈,撐起身,“怎麽?”
陸彬怔然的看了下他,然後背過身躺回去。
蔣成旭發現陸彬死死的按着解他扣子的那只顫抖的手,指節都蒼白的突起了,頓時有種吃了五六付黃連湯藥的苦澀難當。
他拉過陸彬的手,輕輕的吻了手指,又捧着對方的臉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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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彬的眼睛中有種令人心裏頭發澀的絕望的麻木,蔣成旭頓頓,才将手指□陸彬的短發中,讓自己的唇印在他的眼皮上,又找了條領帶,回來将陸彬的視線遮住。
陸彬微微動了下,卻還是任由蔣成旭動作。
輕輕的撥開睡衣,一路的溫柔的親吻下來,舌尖頂了頂肚臍,陸彬挪了下腰,繼而克制住自己的動作,将褪掉睡褲的雙腿為蔣成旭打開。
蔣成旭頓頓,還是張開嘴,低下了頭。
并沒有想象中的不能接受,其實如果對象是陸彬的話,蔣成旭覺得,自己是沒有什麽事不能為他做的。
然而陸彬卻是從沒想過,他會在蔣成旭這裏得到這種超高級別的特殊待遇,結結實實的愣了好幾秒,才“啊”的叫了出來,拼了命的往後躲。
蔣成旭手腳齊上,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才制住了不斷掙紮的陸彬。
“放……放開!嗯……你放開!”
陸彬的雙手被蔣成旭抓了個牢,就連腿也被對方的膝蓋壓住,倆人光着扭在一起,再加上被溫熱的口腔刺激的地方,視線被遮住觀察不到敵情,他簡直就跟案板上被等着被宰的活魚一樣,在床上不停的蹦騰着。
可喜可賀,陸彬終于有了回反抗蔣成旭的舉動。
難得陸彬有這種表現,蔣成旭豈能放過他,死活抓着人,廢了好大的功夫,才終于幫陸彬弄了出來。
蔣爺的技術稱不上多麽過關,但陸彬卻是長着麽大頭一次經歷這麽刺激的事情,尤其動作的那人還是蔣成旭,要求完全苛刻不起來。
所以快結束的時候陸彬根本就繃不住自己,最終只知道用被蔣成旭按在頭頂的雙手扯着床單,腳趾蜷縮起蹭上蔣成旭的大腿,呼哧呼哧的打着抖喘息。
蔣成旭為此忙出了一身的汗,簡直比舉着陸彬在浴室裏做還要累,連嘴上沾的東西都沒擦,直接在陸彬身上趴下,摸摸對方也同樣汗濕的腰,啞着聲音問:“舒服麽?”
陸彬愣得挺屍,這對他來說可稱得上絕對的心靈沖擊,一向高高在上的蔣成旭居然為他做了這種事情,魂兒幾乎都被他這種放低身段的舉動震散了,哪裏能回答得了。
蔣成旭猶豫了下,又抓着陸彬的手往自己下面走,唇也挨着陸彬的脖子蹭,“可以吧?”
他倒是不想欺負陸彬,只是讓他面對陷在欲望裏頭的陸彬不起反應,太難了,而反應了人就在身邊卻不解決,就更不人道了。
陸彬讓蔣成旭帶着手打槍,手指頭只知道堪堪的抓着,力氣都沒意識去使。
三魂七魄還沒回來呢。
車輪緩慢的停止轉動,蔣成旭拉起手剎,抿着唇看身旁的陸彬。
陸彬緩緩解開安全帶,面對實在無法忽略的視線,“我走了。”
蔣成旭抓着陸彬的手,不舍得放,因為他總覺得現在每一分每一秒與陸彬的相處,都是在倒計時,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眼前的人就會離開。
徹底的離開他,讓他再也無法靠近。
“能偷懶就偷懶,難活就推,別太累了。”
陸彬點頭。
“下班別到處走,等我來接你。”
陸彬又點頭。
蔣成旭還想說,你別在我看不見,盯不着的地方去尋死,可又記得趙鈞同的囑咐,最終還是壓下了沖動,“你……你一定要等我來接。”
已經打開車門的陸彬停了手裏的動作,回頭看蔣成旭。
蔣成旭還以為他的婆媽不知道讓他哪裏露餡了,吊着個心緊張起來,“有事?”
陸彬看見他就想起了淩晨的那一幕,渾身又開始不得勁,扭頭就下車,“沒有。”
蔣成旭“哦”了聲,隐隐有點失望,他其實還是希望陸彬能給他來個吻別的,只是不想也知道,這根本就是白日做夢。
“晚上吃水煮肉吧,熬些清粥墊胃就行,回家前一起去買點牛肉。”
關上車門的陸彬發現蔣成旭巴巴看着自己的眼神,鬼使神差的就說了這句出來。
養胃禁食許久的蔣成旭,絲毫沒将注意力放在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川味上,反而愣愣的重複,“回家?”
陸彬繃了臉,他也發現自己似乎用錯詞了。
誰知蔣成旭沒等他辯解,立馬小雞啄米,“好好!回家前就去市場,再去挑點菜,咱們買你愛吃的荷蘭豆。”
“嘿嘿,回家,嘿嘿嘿。”
太傷人眼了。
陸彬撤開視線,留下一個人擱車裏頭傻樂的蔣成旭,頭也不回的進了公司大樓。
其實要說一向敏感的陸彬沒發現蔣成旭的變化,卻比天朝通過了同性戀婚姻法還不可信。
明明眼睛裏表達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看住他的情緒,卻又莫名其妙的推搡他出來工作,好似他們住的樓正處于地震高發帶上,只要他在屋子裏一個人呆着就會發生嚴重事故。
雖然足不出戶确實讓陸彬覺得壓抑和焦躁,但出來見人也不代表會有多好,并不是不耐煩與他人相處,只是他總覺得他的工作是等待蔣成旭的召喚和要求,而不是出來掙一些可以給家人貼補的工資。
按說這應該是陸彬以前夢寐以求的東西,然而一整個白天都無法見到蔣成旭,陸彬就覺得他有時候會突發的控制不住自己。
對自身的不務正業翻湧出無窮的指責,又對自己的下賤和無恥更加作嘔,除非蔣成旭出現在眼前,否則他将一直無法平息這種讓他窒息的情緒。
他确實已經變得不正常了。
陸彬也猜想過蔣成旭是發現了這個才要試探自己,但看着蔣成旭咬死了不松嘴,急的都要拍桌子了,所幸也就聽話的随他擺布。
反正這條爛命已經是蔣成旭的了,他想要個活的還是死的,自己根本無所謂。
工作倒是陸彬自己在網上找來的,蔣成旭只參與了簡歷的潤色,将他在蔣成旭公司做外包時的職務提了好幾個檔。
這年頭簡歷裏頭誇大其詞的不計其數,誰都願意把自己寫的更漂亮些好讓公司選中,陸彬倒是沒有多少特殊的要求,然而還是被一家知名的外企公司錄取了,并且沒過兩個月,就得到了一個相當不錯的中層領導的位子。
陸彬很難不将這種遭遇與蔣成旭背後有過小動作聯系起來,于是只能将蔣爺裝無辜的表情無視。
這就是蔣爺缺乏人間煙火的情商杯具了,哪怕他确實覺得陸彬的才華有資格讓他獲得現在的職位,也沒有給他超出能力的管理範圍,但一個被資歷和關系牢牢堵死了所有晉升道路的企業,正常情況下也很難讓老人如此巧合的順利讓位。
在幾個人鄙夷嫉妒或好奇探究的視線中,陸彬進了自己的玻璃牆隔間,将外套脫了疊好放在辦公桌一角,
“頭,這是昨天完成的進度。”一個下屬拿着厚厚的任務書過來讓他檢查。
陸彬點點頭,“放這兒吧,”等着打開電腦的功夫又問:“昨天招的新人來了麽?”
“來了,要見她麽?”
“嗯,叫她進來。”
過了不一會兒,一個剛剛大學畢業不久的小姑娘就敲了門,有點緊張的探頭進來問,“陸老師,你叫我?”
陸彬回頭看了眼,示意她進來,繼續翻動身後桌子上的文件,“畢業前在實習公司留任,現在不到幾個月就辭職,是對以前的公司不滿意麽?”
丁瑩抓了抓交握的手指,低頭小聲道:“不,不是。”
東西似乎在底下,陸彬幹脆搬開上面的一摞方便尋找,“那為什麽?”
丁瑩唇抿得緊緊地,過了好一會兒功夫,才道:“我,我沒處理好人際關系。”
她見陸彬回頭看他,又急急的解釋,“我工作很努力,陸老師,真的,這次只要多跟同事交流就沒問題。”
陸彬轉過視線,将倒數幾本任務拿出來打開查看,“因為你努力工作,所以他們就排擠你了?”
丁瑩臉漲的通紅,垂着腦袋不吭聲了。
陸彬将找到的任務書放到桌前,“這本可以說是‘旗艦版’的,拿去做做看,下星期三無論做到哪裏,都過來交給我,不懂的地方記下,到時來問。”
丁瑩呆了下,“啊?”
陸彬坐回電腦前,看她,“還有問題?”
丁瑩連忙搖頭,“沒有沒有。”然後抱起任務書,又看了眼在工作狀态中格外冷峻的陸彬,面頰微熱,有點羞澀的走了。
陸彬打開郵箱,根據下面送上來的進度又抽樣調試了幾個人的程序,放下核對了一半的框架設計去飲水機旁打了杯水。
再回來後,電腦郵箱裏就多了封新郵件,題目居然是《居家好男人》。
帶着點疑惑的點開,驚訝的發現那是幾張女性時尚雜志截圖,與截圖中作為插頁存在的某兩人超市購物照片。
而附件裏還攜着最後一張并沒有出現在雜志裏的照片,是經過了潤色處理的他和簡明希的“碰頭”照,無論是光線還是角度,處處無疑都醒目的标示出了“有□”三個大字。
看着正文中“快和你好基友來拍第二套,否則恐吓你們”的留言,陸彬忍不住的就露出了笑意。
“陸老師,明天見。”
電梯打開,對着紅着臉跟他揮手的丁瑩颔首道別後,陸彬出了公司大門向街對面走去。
雖然說是讓他等,但陸彬還在樓上收拾東西時,就從窗戶發現蔣成旭已經等在路旁。
蔣成旭見陸彬過來,也趕緊下車,跑過去将手裏拿着的圍巾套給陸彬,緊張的纏上了好幾圈,還不停的問,“冷不冷?冷不冷?”
下午變天,突然開始刮風,嗖嗖的降溫,蔣成旭抽了午休的功夫跑出去買了圍巾,想送來又怕打擾到陸彬工作,所以提前過來,防着陸彬在外面等人時挨凍。
只有這麽短的一段路,當然冷不到哪去,被繞的只露了眼睛的陸彬搖頭,跟着蔣成旭上車就去了菜市場。
回去後晚飯也是蔣成旭搶着忙活。
蔣爺如今看見陸彬拿刀就肝兒顫,哪裏敢讓他從事危險活動,但你要讓他一人獨立完成作業就是對嬌生慣養的蔣爺期望太高,所以陸彬只好手插了褲兜,站在一旁充當發音菜譜。
其間蔣成旭的電話突然響了,趁着陸彬燙生菜,蔣成旭拿着鍋鏟過去接聽。
“喂?媽?”
【下禮拜就是你爺爺生日了,你準備禮物了沒?】
“啊?”
【啊什麽呀,不會忘了吧?】
可不是,最近這段時日蔣爺一顆心都撲在陸桑身上,把他家老寶貝疙瘩忘了個徹底。
“知道了,”蔣成旭趕緊保證道,“我明天就去買禮物。”
【你這孩子,真是,要沒我提醒,你爺爺到時候見不到你還不得掀了房瓦,過兩天回來住,買點東西多哄哄他,別再忘了啊。】
“好好,沒問題,我記得了,記得可牢靠了,”蔣成旭表示他一定将這第一要務死死的印在腦子裏,然而一扭頭,看見打算端着滾油往水煮肉上澆的陸彬,突然就喊,“唉唉,放着放着,油熱!小心燙着你!”繼而也不再管他老娘的電話,扔下手機急速沖了過去。
蔣母在那頭還能聽見蔣成旭關切的聲音傳過來,“站遠點,得蹦油花,別濺到手。”
剛剛進門的蔣父見蔣母拿着電話發呆,“怎麽?那小王八蛋又惹禍了?”
蔣母嗔了他一眼,“誰是小王八蛋呀,他是王八蛋你又是什麽?”
蔣父閉了嘴,扭頭找自己的茶杯,不跟這沒原則的慈母計較。
誰知蔣母卻自己放下電話湊了過來,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他爸。”
蔣父看了她一眼,“幹嘛?”
蔣母翹起了唇角,笑得眼睛都成了新月。
蔣父有點發毛,納悶的問,“到底怎麽了?”
蔣母呵呵的笑,交流秘密似得,“旭旭可能有對象了啊。”
蔣父擰着眉,“他什麽時候不亂搞了!這次又弄來個什麽貨色?還是搞大人肚子了?”
“說什麽呢!”蔣母不高興,誰這麽說自己的兒子當媽的都不可能高興,哪怕對方是兒子的爹也不行,“旭旭不是都上進了,你不是天天揪着電視臺那頭問情況,還裝不知道?”
蔣父尴尬的咳了兩聲。
蔣母又拐拐蔣父,笑道:“是個正經姑娘呢,可厲害了,還讓旭旭給做飯了。”
實在很難想像,他家兒子竟然是會往竈臺前站的人,他知道怎麽才能打着火兒麽?
蔣父哼了聲,“別再是你聽差了。”
“誰聽差了,還怕熱油傷到人姑娘呢,”蔣母說着一頓,突然變了臉色又道:“這姑娘也太厲害了,竟然能讓旭旭搶着幹活!”
蔣父睨了蔣母一眼,“搶着幹活?你在說我兒子?”在家裏簡直連筷子都沒擺過,蔣父格外懷疑蔣母的形容。
蔣母卻根本不再理蔣父,扭頭就去翻電話本,“不行,我得去把把關,這麽能擺弄人,別再讓旭旭受了欺負。”
蔣父聞言簡直要翻個白眼,蔣成旭受欺負?他不欺負別人已經很不錯了。
“喂,是庭庭啊?你知道現在旭旭住哪兒麽?”蔣母柔聲問,“哎呀不是,別人送了些西洋參給你蔣伯伯,家裏太多我想給他郵過去點,公司地址怕他收不到。”
好麽,這還打算發揮我黨特長,走地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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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上更新,困死,去把大爺從我婆婆那兒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