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普通人聽見了這種故事會有什麽反應陸彬沒試過,但簡工顯然屬于二班行列。
所以陸彬迎來的是對方拍着他肩膀的感嘆。
“不愧是與吾輩心意相通的好同志,怪不得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上了你,這種為了五鬥米而折腰的精神實在太合我的胃口了。”
陸彬:“……”這句話槽點太多,多到他都不知道該從那裏開始吐。
簡明希唇邊帶着淺笑,就像一個溫文爾雅的學者,清澈,舒然。
但他說話的風格卻總有着與自身氣質迥異的違和感,“吾王本以為這種能抗住天道無情的能人舍我其誰,”接着欣慰的贊嘆,“孤單果然只是錯覺,如今終于出現了能夠與朕一同征服世界的人才!”
“……”
他一把攬住陸彬的肩膀,揮臂做指揮狀,“來吧,讓那群蝼蟻拜服在我們偉大的無下限節操面前,為了最終的勝利,前進!”
陸彬:“……能用人類聽得懂的語言解釋一下麽?”
簡明希咳了咳,“你的幽默感不太好嘛,”然後又道:“覺得我怎麽樣?”
“……”
“是不是性格很惹人喜歡?”
陸彬在簡工含有壓力的威懾目光下再一次屈服,“……是。”
“我也喜歡自己的性格,不,正确的說,這是以前的我最為渴望的性格,所以我喜歡。”
陸彬疑惑的問,“以前?”
簡明希笑着道:“誰沒有過瘋狂的時候?”他食指按上了自己的心口,“這裏曾經住過很多人,純潔的幼仔,清高的工程師,瘋狂的暴徒,當然,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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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彬愣了愣。
“而現在存活下來的只有我,因為曾經全然崩潰的所有的情感和記憶,只有現在持有這種性格的我才能承受,并一直持續保證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态。”
簡明希微微一頓,又哂笑了起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正常的秘密,不是麽?但這又能怎樣?我還活着,所有想讓我死的人都沒能如願,單憑這,我就每天自豪的做夢都能笑醒。”
“而且我堅持下來了,掙着命堅持下來了,所以我發現了身邊最寶貴的存在。”
“無論我變成什麽樣子,他都會護着我,陪着我,就算我掉進了腐爛朽臭的陰溝裏,他也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拼盡一切将我重新拉到充滿陽光的世界。”
簡明希染着溫柔的笑意,“這難道不就是上天賜給我的奇跡。”
陸彬垂下視線,“奇跡不是每個人都能獲得的。”
簡明希沉默了瞬,然後擡手捧起陸彬的臉頰,“桑桑,別這麽消沉,”他用額頭抵着陸彬的額頭,低聲道:“聽哥哥的話,無論遇到什麽,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你才能等來奇跡。”
“咔擦。”
簡明希&陸彬:“……”然後向着聲音的響起的方向,緩緩轉頭。
一個打扮時尚靓麗的女人舉着手機的鏡頭沖着他們,見到兩人看過來的視線,挑眉笑道:“別介意,繼續。”
簡明希放開陸彬,站直身體,輕輕摸開自己的額發,重新擺了個畫面感優秀的姿勢,“必須要把我照的很帥,否則我天生麗質的容貌會哭泣的。”
陸彬:“……”喂!現在不是要考慮這個的時候吧混蛋!
女人:“沒問題,往左轉一下。”
簡明希:“這樣?”
女人蹙眉,左右看看,“幅度小點,下巴擡起來。”
簡明希聽話的動作,“如何?”
女人“咔嚓”、“咔嚓”兩聲,“不錯,再來個背影,這次回過視線來低頭,嗯對,眼神再憂郁點,別看那罐腌黃瓜!”
簡明希蹙眉,“不看黃瓜難道讓我看紅油金針菇?最近便秘,吃不了多少辣。”
女人驚訝,離開手機屏幕,側過腦袋,“痔瘡?聽說bottom都有這種難言之苦,我還以為你做top呢。”
簡明希目光掃視其他的鹹菜貨架,“不,是單純的上火,前兩天入秋,天氣突然冷下來,就多吃了幾頓火鍋。”
女人理解的點頭,“北方的天氣變化的是太快,隔了幾年後再回來,我也一時适應不了。”
陸彬:“……”為什麽聽着這種對話,突然心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女人又給簡明希照了兩張照片,然後看向陸彬,手裏的手機也随之舉了過來。
陸彬:“姑娘,把手機給我。”
女人:“聽話,快像你top一樣識時務,否則恐吓你喲。”
陸彬:“……”
女人:“你怎麽還這麽擰,下期雜志需要點素材,都是老熟人了,幫忙配合點。”
陸彬蹙起了眉,“你到底是誰,侵犯別人權益是違法的。”
女人也把眉心擠成了疙瘩,“小心蔣成旭知道你背着他偷人,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陸彬驚訝。
女人道:“沒錯,這就是在恐吓你。”
簡明希嘆氣,做憂郁狀,“其實我也想跟桑桑春風一度,哪怕只有一晚上也好。”對男人起不了興致的他,肯定會讓自己做top的。
而且顏還長得這麽正,不是女人這點也完全能忍了。
陸彬向來溫順的脾氣都快被他們擠兌怒了:“夠了,你就別跟着添亂了!”
女人無奈的搖頭,面對陸彬的軸勁兒終于妥協,收起手機,“好吧,要不我請你們吃飯?”然後看向陸彬,笑道:“順便答謝你的救命之恩。”
簡明希好占便宜的習性上來,上去拉拉漂亮妹妹的袖子:“哪家餐廳?救命之恩不能太廉價啊。”
陸彬将簡明希揪回來,“我說這位姑娘,你到底是誰,再這樣我就叫警察了。”
女人傷心的抹淚:“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傷女人的心是他們的專長,哪怕他是gay。”
陸彬:“我性向正常。”
“騙鬼呢吧,還性向正常,性向正常蔣成旭能把我一人扔公安局裏,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領着武警突突了過去?那着急上火的樣子,我幾乎都以為你陷在的不是法盲村,而是喪屍堆裏頭。”
陸彬微微睜大了眼睛。
女人含笑一撩垂落在肩膀的秀發。
“碎花拼接!”
女人:“……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叫我新時代的堅韌女性。”
簡明希仍舊揪揪女人的袖子口:“妹妹,午餐到底在哪兒解決?哥哥肚子都餓癟了。還有,既然是救命之恩,那有沒有以身相報啊?”
對方剛要說話,突然另一只手掄起簡明希推車裏頭的酸奶桶,照着身後一個男人的腦袋掄了下去,“草泥馬誰讓你碰老娘的!擠個屁擠!麻痹有點素質麽!那麽寬的道兒非得上我這頭來,幹你個嘴兒的吃老娘豆腐,開你瓢信不信!”
簡明希松開了拉着她的袖子,默默的挪到了“……”狀态僵硬住的陸彬的身後。
将被高跟鞋踹瘸了的流氓趕走,女人還氣得撲哧撲哧的胸口起伏,扭過頭來輕輕順了順剛剛因為動作幅度過大,而飛揚起的秀發,“醫生說我這是心理疾病,受不了男人碰,一碰就得起疹子。”
她說着,又不斷撓着剛被人碰到,開始發癢的後腰,以及腰部靠下的某個部位,“對了,咱們說到哪兒了?”
簡明希趕緊在陸彬身後探頭接話,“吃飯,去吃飯,路邊攤也行,快餐店也行,過橋米線最好了。”
女人奇怪的看着他,“躲什麽,你又不是男人,影響不了我。”
“人身攻擊,絕壁的人身攻擊,”簡明希捶胸頓足的抗議,“這是歧視,妹妹,gay也是有人權的!”
“難道你還能上女人?”對方斜睨着他,表示不屑。
簡明希想拍着胸脯大吼老子我十足十的功能齊全,但再看看那桶陣亡在地磚上的酸奶……只好保持沉默。
女人笑了起來,一把摟過陸彬和簡明希的胳膊,“走吧,兩位帥哥,你們想去哪個管子吃?”
陸彬:“不用了,我們還得……”
女人垂首,拿出簡明希推車裏的玻璃瓶蜜桃罐頭,含笑觀察,打量。
陸彬:“……炸醬面吧。”
女人撂下罐頭,重新摟住兩人,笑道:“好啊,我知道個老字號的酒莊,炸醬面的味道老有信譽了!”
簡明希看着拉起陸彬,絲毫沒有不适症狀表現的女人,明媚而憂傷的45°擡頭,仿佛有眼淚能夠從眼角滴落。
“等桑桑離開人渣,我該拿什麽拯救你,我的好妹妹。”
聽見他感嘆的陸彬,嘴角卻牽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離開?
沒有辦法的。
像他這種下水道裏的臭蛆,難道還渴望去見見陽光,然後更加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多麽醜陋和無恥?
在他死亡前,他用不着去做這種天真的夢。
而此時的趙鈞同他的寶貝疙瘩被個陌生的女人拐走了,反而看着簡明希買來當成心肝,卻被蔣爺暴力粉碎成渣的唐三彩,仔細考慮下午去趟古玩市場的話,還來不來得及挑個一摸一樣的糊弄過去。
蔣成旭低垂着頭,頹然的坐在牆角,嘶啞着聲音開口。
“我該怎麽辦?”
趙鈞同轉頭看向他。
“怎麽才能救他,需要我做什麽?”
趙鈞同頓了頓,走到了蔣成旭身邊的沙發上坐下。
“阿希他接受過專業的心理學訓練,知道如何能夠引導人在放松的環境下進入話題暢談心事,等他回來,我們就能知道陸彬問題的更詳細的內容。”
“但我也需要提前告知你,如果只是單純的習得性無助并不困難,但陸彬的情況,明顯在未能及時治療的情況下發生了惡化的現象。”
蔣成旭擡頭看向他,雙眼赤紅。
趙鈞同組織了下語言,道:“他無法離開你,這并不取決于他的理智和情感,完全是精神問題的影響,然而這并不符合普通人能夠理解的常識,所以正如我所說的,陸彬将留在你身邊無法逃離的行為,為自己創造了另一個理由。”
“承載了他絕望的人生,被毀滅的夢想,與對未來的期待的那個人。”
蔣成旭道:“彤彤?”
“是的,他的妹妹,陸彬的大腦告訴他,他的妹妹,那可以稱的上是他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存在。”
“然而陸彬的本性卻并非一個貪慕虛榮或者用自身去交換利益的人,自小到大接受的道德感和是非觀讓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所以我們發覺,他已經産生了嚴重自罪妄想。”
“自罪?”
“是的,堅信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罪大惡極,存在的本身就是讓人厭惡和不齒的糟粕,渴望着自我毀滅與死亡,而且我們發覺,他已經發生過被幻覺影響了行為的情況,阿希之所以發覺他的不對,就是正巧撞見了他在企圖自殺。”
蔣成旭牙齒都咯咯的打起了顫,“不……”
韋斌看着不忍心,忍不住拉了拉趙鈞同,然而趙鈞同卻冷硬下心腸,一口氣接着說下去,“唯一能夠讓自罪感減輕的,就是獲得懲罰,或者接受勞動改造,陸彬無疑将為你服務,視為一項工作,一項能夠讓他有借口正當的接受你給予的利益與好處的工作,同時獲得與之相伴而來的懲罰,這能夠讓他短暫的平靜。”
“然而這卻成了更加折磨人的強迫症,他更加無法逃離你,更加無法不去順從你的意願,長時間的不在你的身邊,他将會深受病理性的強迫壓力和精神躁亂的折磨,只有面對你的索取後,才能夠将從使人瘋狂的情緒中得到緩解,然而這種無法被他性向所接受的,對你的主動行為,卻讓他更加自我厭惡,自罪的妄想症加速惡化。”
“于是,一個循環往複的圈子無形的成立,越收越緊,越勒越讓人窒息。”
“而你要做的,就是打破這個圈子,解放陸彬,無論他多麽的離不開你,你也要讓他能夠在精神狀态穩定的前提下,自主走出去。”
蔣成旭安靜了片刻,突然低聲笑了起來。
“他走了後,我是不是就再也不能找他了?”
他雙手按壓的住額頭,蜷縮的顫抖,然而笑聲卻一直無法停歇。
“再也,不能去找他了……”
韋斌嘆了口氣,他走過去,席地坐在蔣成旭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趙鈞同安靜的看着笑得歇斯底裏的蔣成旭,似乎就像是看到了多年前自己的影子一樣,懊悔,痛苦,無法得到救贖的絕望。
連支撐着自己的力量都消失,伴随着那個人的瘋狂,深深地渴望着,連同整個世界一起,通通毀掉,為自己所犯下的罪陪葬。
趙鈞同微微擡頭,望向窗外廣袤無垠的天空。
“蔣成旭,你要走下去。”
“無論這條路有多難,如果你真的愛他,你就必須強迫自己走下去。”
蔣成旭回到家時,已經洗過澡的陸彬正在收拾買來的食材。
對方手裏拿着刀,在分解燒雞時不小心用錯了力道,致使燒雞的脖子斷裂,雞頭掉離了案板。
而陸彬就安靜的看着滾落在自己腳邊的頭顱,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讓什麽所吸引一般,視線久久無法移開。
他站在陸彬的身後,陪同着他看了許久,然後,連擡起的手都在哆嗦。
被手掌遮住了眼睛的陸彬沒有反抗,就算拿着刀的手腕被人死死的扼住仿佛也毫不在意。
“你還想要吃掉麽?那麽肮髒的東西。”
“撿起來也沒有意義了吧,看起來多難看,一點存在的價值都沒有了。”
蔣成旭沒有回答,他抱着陸彬,緩緩的跌倒在地上。
臉埋在已經融到血脈中的人的後背上,伴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濺濕衣料。
手臂一點點的收緊,再收緊,他将全身的力量都使了出來,勒得胸腔無法呼吸,勒得喉嚨都僵澀。
“我想要。”
“多髒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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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麻痹的被個傻逼刷負,心情格外暴躁有木有=皿=
還問“講的好好,插-進-來一個自助餐,算怎麽回事呢”
泥煤那是開文第三句好吧!工作項目結束後老板請吃飯是正常的好吧!
寫小說只有時間人物就行!地點不要啦!
我不插自助餐蔣爺怎麽下藥!你讓他把陸桑拖家裏灌醉強上!
陸桑又不是弱智!傻子才跟他去!
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好暴躁
我要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開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