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當現場人員再次清零,蔣成旭握着手裏頭第二張、三張、四張等寫滿了字的舊日歷紙,心情特複雜,目光落在陸彬身上移也不移。
“你拿我當白癡耍?”蔣成旭不太高興,就不能換個法子搞到線索?
提前好好說明白,他就會不配合演戲了?
這要不是他半路給看出來了,再說出什麽難聽的話扔給陸彬,那不是把在車上剛做的保證,不到一天的功夫就都給毀了?
陸彬卻冷笑道:“滾出去,會說人話了再進來。”
蔣成旭咳了兩聲,蹭過去,小心的摸摸陸彬的手,“別生氣啊。”
陸彬恨不得甩開給他個大嘴巴,“我他媽不生氣,我沒事竟跟個畜生置氣,我閑的!”
“脾氣一上來我說話就不過腦子,”被罵了的蔣爺不敢再回嘴,只抓緊了陸彬的手,好好的揉了揉,“你也不是不了解我。”
否則怎麽能這麽成功的,就踩着點的将他所有火氣都激出來了?
陸彬理他呢。
可誰知道蔣成旭就跟一小時前比換了個人似得,粘着陸彬不放,連唇都湊過去占了好幾下便宜。
陸彬上了炕躺下睡覺,看也不看蔣成旭。
但蔣成旭這回也不嫌村子裏的土炕髒了,可以說陸彬把這一切都屏蔽了。
他湊過去就摟住了陸彬,用大衣将兩個人裹住,體驗着與心愛的人身體親密接觸的溫暖。
蔣成旭總覺得,他認識的陸彬,是在對方身上,他可以找到所有他覺得美好的東西的人。
事情證明,他的感覺并沒有出現任何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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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彬所擺出的冷漠,淡然,不過是他習慣了壓抑情緒的表現,無論是厭煩、怒火,還是愛情,他都藏在了心裏。
陸彬的感情是收斂的,無法讓他人察覺的。
但卻又是存在的,不可忽視的。
也許是因為現實的殘酷,也許是因為生活的困苦,陸彬已經無法抛棄忍耐,沉默等一切根深蒂固的性格,他早已學會如何接受周圍所有的無奈和辛酸,不去反抗。
蔣成旭一開始花錢買陸彬,也曾将他的淡然當作了對交易的接受,而後又知道自己錯的多麽離譜。
蔣成旭忍受不了陸彬面對別人的求救,如此淡漠到幾近無視。
因為這就仿佛代表,無論陸彬自己遇到了什麽,他都不會去向別人求救一樣。
這樣的陸彬讓他心疼。
蔣成旭之所以對陸彬在這件事上的态度這麽生氣,這麽無法忍受,只輕輕一觸就爆發了出來,只因為他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開始無法抑制的心疼陸彬。
這時的蔣成旭還不知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愛可以激烈得無法控制,可以霸道得恨不得每天睜開眼睛看見的都是他,但當一個人開始心疼另一個人時,那麽他的愛就已經開始輸的再也無法挽回。
因為他開始因對方笑而笑,因對方哭而哭,他會願意盡自己的一切力量,讓對方快樂,幸福,滿足他的期望,實現他的夢想。
哪怕代價是,受傷的人會變成自己。
“你帶村裏的所有勞力出去,”在這種封閉的環境下人都有獵奇心裏,所以稍稍鼓動,就能讓男人們都跟着出去看城裏的車,“拖長點時間,我去找人。”
蔣成旭點頭,“好。”
讓他在這種錯綜複雜的平房堆裏找人就确實困難了,哪怕那個女人在後來與他們産生了默契,在返回的舊日歷紙上給出了一些線索,但他也無法确定,自己就真的認識那女人形容的東西。
陸彬又道:“回來接我們的時候,盡量保持自己時刻呆在車上,車子不要熄火,看到我們從路邊出來,馬上轉頭,我們會跑上車。”
蔣成旭再點頭,“如果找不到人就自己回來,我們出去再解決。”
陸彬道:“知道。”
蔣成旭要離開,但出門前還是頓了頓,有些舍不得陸彬,雖然只是一小段時間的功夫。
他親了親在“氣得生病”的陸彬,“要小心,我會來接你的。”
陸彬不耐煩的擺手,把人趕出去。
救出去一個,這地方就面臨着暴露在外界所有人的視線下。
因為這裏不再是秘密,人販子就再也不來了,新的女人也不再會出現。
你奪了他們生存的希望,他們能真的跟你拼命。
為什麽當地政府對此不聞不問?
真是他們不知道?還是根本就不敢?
在這種“繁華昌榮,和諧幸福的盛世”裏,萬一鬧出一幕農民起義,自己的烏紗帽還保不保得住?官還做不做了?
陸彬要遠比蔣成旭考慮的更加現實,他們的身份地位不同,所以看待問題的角度,永遠不可能一致。
蔣成旭完全不理解窮的只剩下命的人,究竟是多麽恐怖的存在。
也不理解一個只知道政績和錢財的官員,對于底層百姓的人命,究竟是多麽的漠視。
他的話并沒有錯,在蔣成旭來說,這确實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但蔣成旭要說出這句話的保證,是他首先必須要先安全的離開這個村子。
一個随時會為了自己家園的安全,可以任意殺害,剝奪他人生命、自由的村子。
陸彬借口尋找廁所避開了身邊的村民,無奈的喃喃道:“天真的家夥。”
給出信息的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只通過了一兩次的反饋信息就了解了在外面的他們希望她告訴的內容。
于是,分了幾張紙寫出的話中,每隔幾個,都會在兩個字之間留有不太明顯的空隙。
而那中間凸顯出的字,連在一次,就可以形容成詞。
“玉米地”、“黃狗”、“紅漆鎖”、“綠窗簾”是他們能總結出的線索。
陸彬找到地點,用剩下的所有炸雞肉引開了土狗,找到了一個刷了暗紅色的,已經破舊的掉漆的舊鎖,找了牆邊的土坑翻了過去。
多年坐辦公室,唯一的運動也是當蔣爺興致來了陪他妖精打架的陸彬,還沒能忘了小時候爬牆的本事,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雖然他自己跳下來時也差點崴了腳。
這家人都被蔣成旭吸引到了村外,陸彬在進來前扔過兩塊石頭,确定了這一點。
他看了看幾扇窗戶,其中一個他有點不能肯定那窗簾是不是綠色,于是走上前,試探的屈起手指,在木窗上輕輕叩了叩。
屋子裏靜了一瞬,緊接着一陣急急慌慌的響動,一個披頭散發的腦袋就“啪”的一下,貼在了全都是土的髒玻璃上,并且不停的用手拍着窗戶。
還好陸桑的心髒承受能力夠強,才沒被這幅女鬼陣勢給刺激到。
陸彬看了看門鎖,左右尋找,想弄個東西把它撬開。
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帶着這個村子特有口音的童聲,“叔叔?”
“……”陸彬的心髒真的差點停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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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