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是
“誰會知道清遠伯府的大小姐竟然是白虎軍的女副将鐘翎鐘将軍呢?”
衛霄簡簡單單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是一驚。鐘翎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女将軍聯系在一起,聽到衛霄這麽說,她下意識尋找偶像的身影,直到看見所有人的距叫過來的目光,她才意識到衛霄到底說了什麽。
他竟然說自己就是女将軍!
“世子殿下,你在開什麽玩笑?”
“鐘姑娘,我可沒有開玩笑。”
衛霄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他略過了所有人的視線,單獨看向了霍雲起,然而霍雲起沒有露出他想象中的驚慌表情,衛霄有些失望。
不過不要緊,他知道霍雲起的心裏肯定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
衛霄從懷中拿出一張紙,展開讓在場衆人看:“諸位請看,這是西夏公主所繪的将軍騎馬圖,公主心儀女将軍,自然和她見過面,這上面還有她的私印。鐘姑娘,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女将軍長什麽樣子嗎?”
他把畫像怼到鐘翎眼前,那張熟悉的臉猝不及防映入鐘翎的眼簾,那就是她的臉,一模一樣。
“這,這怎麽可能?”鐘穎不相信,他指着畫像道:“天下樣貌相似的人多了去了,翎兒一直生活在石頭村,世子可不能僅憑一張畫像就定了翎兒的身份。”
在那一瞬間,鐘穎已經意識到了許多後果,因此無論黑白,他也要說成白的。
“鐘伯爺是沒看到畫像旁邊的小字嗎?齊國鐘翎将軍像,樣貌與姓名分別出現可以是巧合,而女将軍同時擁有鐘姑娘的樣貌和名字,這也算是巧合?”
衛霄幾乎要嘲弄出聲,皇上聽他們互相對峙,準備親自辨別:“拿上來讓朕看看。”
“是。”衛霄把畫像遞給了太監,又拿出了另一項證據:“啓禀陛下,臣知道單純的物證并不能證明什麽,因此臣還準備了人證。”
他是有備而來。大殿中沒有人能阻止了衛霄,這也正合皇上的心意,作為一個明君,必須要有更多的證據才能定罪。
他贊賞地看了衛霄一眼,贊同了他的舉措:“人證在何處?宣他進來。”
衛霄道:“人證已經被我的侍從帶來了,現在就在宮外。”
皇上命人帶人證進來,人證是一個普通的農民,他瘸着腿慢慢走進來,顫顫巍巍面見陛下,随後帶着拙劣的演技看向了鐘翎:“鐘将軍,您不認識小的了嗎?”
“你,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鐘翎的心莫名其妙開始慌亂。她下意識尋求霍雲起的幫助,可是霍雲起好像被隔絕了一樣,對眼前發生的所有事都無動于衷。
坡腳農民大聲哦了一聲:“哦哦哦,小的想起來了,世子說您失憶了,應該确實不記得小的了。”
皇上道:“你是何人?有何證據證明她就是鐘将軍?”
坡腳農民倒豆子一般把自己要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了:“回陛下,草民曾經是白虎軍的士兵,後來因為在戰場上受了傷,于是回家種田。白虎軍都見過鐘将軍的臉,她就是鐘将軍無疑,草民可不敢欺騙皇上啊!”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整個人連同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他說的太真,連鐘翎都開始動搖了。皇上看着眼前混亂的狀況,目光落在霍雲起身上,鐘副将是霍雲起的手下,真實情況只有霍雲起知道。
皇上逼問霍雲起:“霍愛卿,該你說話了。鐘翎究竟是不是你的部下?”
全場的目光立刻聚焦在霍雲起身上,鐘翎的手心全是汗,不知為何,她竟然會這麽害怕。
霍雲起引而不發沉默着,皇後急道:“雲起,你倒是說啊!”
霍雲起的手輕輕摸索着腰間的豁口金牌,然後撩起衣袍跪在地上:“是。鐘翎是臣的部下。”
“什麽?”
鐘翎懷疑自己的耳朵除了問題,可是這話從霍雲起口中說出來,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如果說畫像和人證只是懷疑,而鐘翎還有辯駁的空間,而現在,她的身份已經被完完全全确定了——
她崇敬的女将軍,那個戰無不勝,潇灑快意的姑娘,竟然就是她自己?
而知道一切的霍雲起,竟然就這樣默默地看着自己說出這麽可笑的話,鐘翎不理解,霍雲起究竟想要幹什麽?
看她失憶後說出那些話,等着看笑話嗎?
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得到了确定的話,皇上十分震怒,重重地一拍龍椅,然而這份天子之怒指向的不是霍雲起,而是鐘翎。
“朕不管你是清遠伯的女兒還是白虎軍的副将,你隐瞞身份,密而不報,犯了欺君之罪,你可知罪?”
鐘翎沒想到這一層,聽到皇上震怒的語氣,她已經沒辦法再思考更多了:“臣女,臣女……知罪。”
失憶又如何,在皇上眼中終究是欺騙,是罪無可赦。
衛霄認為他在這個時候更應該再推一把:“陛下息怒,您剛剛已經同意了霍将軍和鐘姑娘的婚事,那可是先帝留下的聖旨。”
果不其然,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皇上:“先帝留下的又如何?欺騙皇帝,就算是父皇肯定也容忍不了!”
皇後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皇上剛開始發怒時她被吓到了,可是很快她就鎮定下來,一是因為皇後的身份不允許她失态,二是因為皇上發怒的對象不是霍家。
反正她對鐘翎也不滿意,趁此機會攪黃了這門婚事,正合她意。
鐘穎不明白鐘翎到底是怎麽會成為霍雲起的部下,他曾聽過女将軍的傳聞,當時他沒有任何感觸,現在女将軍成了自己的女兒,他沒有感到自豪,反而看鐘翎像是看到了災星。
如果皇上真要降罪,他一定當機立斷,當場斷絕和鐘翎的關系。
鐘翎想不明白很多事,但是有一點她現在已經完全清楚了,那就是霍雲起也騙了她。
她以為自己擁有吸引好心人能力,沒想到自己有的是吸引騙徒的能力,一而再再而三被欺騙的人生讓她身心俱疲,她現在只想聽候發落,遠離這兩位英俊的騙子。
霍雲起察覺到了鐘翎的疲倦,但是現在還不是疲倦的時候,他需要鐘翎作出她的選擇,就算他騙了她,他還是想給她選擇的機會。
“鐘翎,現在你還有選擇,你選世子還是我?”
“我不想選。”
“必須選一個。”
霍雲起出乎意料地急迫起來,似乎很着急,鐘翎分別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在她看來衛霄已經瘋了,霍雲起的情緒比他穩定些,她還是更喜歡情緒穩定的人。
“我選霍将軍。”
可是選了也沒什麽用,畢竟她馬上就要被皇上降罪了。
霍雲起突然拿出一塊令牌,雙手舉過頭頂面向皇上:“陛下,臣願以高祖免死金牌換陛下免除鐘翎欺君之罪。”
衛霄早就注意到了霍雲起拿令牌的動作,他以為霍雲起掏出的的他那塊豁口金牌,豁口金牌是白虎軍的将令,見令如見人,就在他感嘆霍雲起竟然想用白虎軍威脅皇上的自殺舉措時,霍雲起卻說出了那句話。
他這才發現,那根本不是白虎軍的令牌,而是另一道顏色早已黯淡的令牌。
竟然是高祖的免死金牌嗎?霍家不愧是霍家,家底真是豐富。
皇後看到免死金牌,驚的她立刻站了起來:“雲起,你怎麽把它拿出來了?這是霍家的傳家之寶,你怎麽能用在外人身上?”
霍雲起早料到皇後會這麽說,他不動不搖,依舊沉穩道:“皇後娘娘,鐘翎方才已經同意嫁給臣,賜婚聖旨皇上已經允諾,她已經是霍家人,不是外人。”
眼見皇後面色蒼白,表情扭曲,霍雲起知道皇後的意思,這塊金牌是霍家保命的最後手段,可是如今的霍家只有他一個人,他是這塊令牌唯一的使用者。
令牌是死的,人是活的。用一塊令牌保住一位名将,霍雲起覺得值。
鐘翎驚訝地望着霍雲起,她沒想到霍雲起竟然為了她連續拿出兩樣為霍家保命的法子。
她看不懂衛霄,更看不懂霍雲起。
皇上看到令牌先是一驚,他現在已經搞不懂霍雲起的想法了,按理說霍雲起是三軍将帥,分析利弊是他最擅長的事,結果現在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連續動用先帝聖旨和免死金牌,皇上不理解,但是只能遵守。
“霍雲起,你确定要動用免死金牌?它可只有一次機會。”
“臣确定,求陛下饒鐘翎一命。”
“罷了,朕允了。”
“多謝陛下。”
最終皇上收回了免死金牌,為霍雲起和鐘翎賜了婚。
而安樂王世子進宮一趟,把自己準世子妃都給弄丢了。然而本該是最大輸家的他,卻表現的很開心,仿佛他又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
他叫住了霍雲起:“霍将軍已經抱得美人歸,怎麽走的這麽急?”
霍雲起停住腳步,眼看着衛霄一步一步走下來,他不動聲色收斂了所有情緒:“世子有話說。”
衛霄微笑着,眼神卻鋒利的像一把刀:“本世子只想給霍将軍提個醒,能用的都已經用完了,下一次,你還有什麽辦法應對呢?”
他哈哈大笑起來,揚長而去。
霍雲起盯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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