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辦法
“唔……疼……”
鐘翎伴着後頸的疼痛醒來，她捂着後腦掙紮着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記得自己翻牆從清遠伯府逃出來，本來已經走到了城門口，沒想到會碰到霍雲起，然後她記得自己咬了霍雲起一口，這之後……她就被霍雲起打暈了。
所以她現在是在哪兒？
鐘翎環顧四周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是一間十分清雅的房間，屋內的擺設也比較簡單，不像是經常有人住的樣子。
鐘翎穿好鞋子站了起來，拿起桌子上放着的包袱，她仔細地摸了摸，确認包袱裏面沒少東西後，她把包袱背在身後，然後碰到了門。
她剛要開門，門外似乎有股力量同時在推，兩種力量往同一方向使勁，門被輕而易舉推開，鐘翎也終于發現門外站着的人。
“霍将軍……”
“要走？”
霍雲起換了一身深綠色的外袍，衣擺處繡着雲紋青竹，在燭光的照射下顯得隐隐發亮，更襯得他此刻多了幾分文雅氣質，不像是馬背作戰的将軍，更像是提筆揮毫的書生。
鐘翎見到霍雲起，意識到這裏可能是将軍府的客房，她被府中主人抓包，更顯得尴尬：“霍将軍，實在抱歉，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過如果今夜走不了，以後就再也不可能走成了。
想到這裏，鐘翎恨不得長了翅膀飛出京城，只是翅膀不可能長在人身上，她也不可能就這樣離開将軍府。
霍雲起的長臂攔住了鐘翎的去路：“如果就這麽走了，你讓芸娘怎麽辦？”
一句話正好戳中了鐘翎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擡起頭看向霍雲起，一口氣在胸口滾動了幾下，最終決定裝傻：“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霍雲起俯視着她，兩人身高有一定的差距，對視了不知道多久，最終還是鐘翎落入下方。因為霍雲起的眼神實在太冷靜了，冷靜到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你只昏迷了兩刻鐘，時間還早，不如坐下來喝杯茶。”
客氣的語氣，不容分說的強硬動作。
鐘翎看了霍雲起一眼，意識到自己沒辦法強行離開，只好退後一步把包袱放下，坐在了桌子旁。霍雲起把門關好，坐到了鐘翎身邊。
他在回到将軍府後已經得知了有關鐘翎婚事的大致經過，從劉長泰到趙未霄，加上鐘翎逃跑時嘴上說的騙人，他的心裏模模糊糊有了一種想法，不過這需要證實。
“我聽江平說你明日就要嫁給世子了？”
“我絕不會嫁給他。”
提起世子，鐘翎難得激動起來。霍雲起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裏，淡淡道：“為什麽？”
鐘翎嘆了口氣，簡短的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騙我，可是我不想讓他得逞。”鐘翎甚至懷疑，衛霄口中的假成親也不過是一個借口。
她說完這一切，長長嘆了一口氣，以求獲得霍雲起的同情心：“霍将軍，你就讓我離開吧，要是以後将軍有事要我幫忙，鐘翎必然萬死不辭。”
“若是這樣，你的做法可以理解。可是，太過沖動。”
鐘翎摸不清他的意思，幹脆挑明了自己的意思：“沖動就沖動，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讓我嫁給一個騙子，不如讓我死。”
霍雲起全然不在意鐘翎的急切：“如果我說我有更好的辦法呢？”
“什麽？”
“既然世子能讓皇上改變賜婚你和他，我也能……”
“讓皇上收回聖旨？”
“是讓皇上把你改賜婚給別人。”
霍雲起話音剛落，鐘翎的眼睛已經瞪大了，她完全沒想到霍雲起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結結巴巴道：“改……賜婚？可是能改成誰啊？”
她根本不想嫁給任何一個人。
“現在來看，最好的人選……是我。”
“咳咳咳——”
鐘翎正在喝茶，聽到這句話，她差點兒嗆死，這話雖然句式不一樣，可是跟衛霄那時候忽悠自己嫁給他的意思一模一樣。難道她又要重蹈覆轍，用霍雲起換成衛霄嗎？
鐘翎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個，可是，有人喜歡将軍你，我不能這樣做。”
霍雲起問：“誰？”
鐘翎為難道：“鐘将軍啊，世子說鐘将軍一直喜歡你。雖然不知道鐘将軍為什麽會喜歡你，可是這是事實。”
霍雲起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其他表情，他古怪地看了鐘翎一眼，似乎有話想說，然而最終換了一句話：“鐘副将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喜歡她嗎？”
“嗯？當然……不是……”
“所以我娶誰都和鐘副将無關，你也不必在乎他人感受。”
然而鐘翎在衛霄那裏栽過一次，面對霍雲起的提議，她并不像上次那樣滿心歡喜，而是多了十足的警惕：“霍将軍，你為什麽要幫我？”
“我不是在幫你。”霍雲起道：“我是在幫我自己。”
他繼續道：“你也參加了百花宴，知道皇上和皇後為何要設立宴會，遲早有一天皇上會為我賜婚，與其那樣，不如讓我為自己做主。”
一半為了鐘翎能有更多的選擇，一半為了自己能不被強迫。
鐘翎被他說服了。
“不過，現在還來得及嗎？”
“你同意了？”
鐘翎點點頭，跟衛霄口頭上的喜歡相比，霍雲起的理由非常讓人信服。至少，她是這麽覺得的。
霍雲起起身道：“既然如此，我這就入宮面見聖上。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鐘翎祈求道：“霍将軍，能不能讓我在這裏住一晚？”
霍雲起答應了，點點頭後起身離開。
鐘翎在客房裏坐卧難安，雖然她相信霍雲起，可是這件事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或許她該做好兩手準備，不如先跑路，等霍雲起成功了再回來？
然而鐘翎只是想了想，還沒等她行動，屋外已經多了許多的火光。
外面還有人的聲音：“世子殿下，您不能擅闖将軍府啊！”
是衛霄，他怎麽找到的？
衛霄看了看将軍府的管家，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實在抱歉，可是明日我就要成婚，世子妃卻在別人的家裏，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得到鐘翎不見了的消息後，衛霄便派人四處尋找鐘翎的下落，他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在将軍府。
管家無言以對，只好帶着衛霄來到了鐘翎的房間。衛霄打開房門，見到了意圖逃跑的鐘翎，然後攔住了她。
“阿翎，你怎麽不在家裏，反而跑到将軍府了呢？”衛霄強有力的手扣住了鐘翎的手腕，不許她逃跑。
“世子，你放開我！”
然而衛霄好像沒聽到她的話，強行把鐘翎拽出了将軍府，連同她的包袱一起被送回清遠伯府。
任憑鐘翎如何掙紮，她還是被帶回了家。鐘翎想要推開門，然而房門被上了鎖，所有的窗戶全被釘死。
這已經不是她的閨房，而是一座監牢。鐘翎跪坐在地上，仍舊沒有放棄希望。
或許霍雲起還在苦勸皇上，她不能先放棄……
她這樣想着，一邊拖着疲憊的身軀，躺回了床上。
明天還有機會，最後的機會。
“世子妃，今天可是您的大喜之日，您好歹笑一笑嘛。”為鐘翎畫新娘妝的婆子手裏拿着胭脂水粉，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她還是第一次瞧見成親成的這麽不情願的新娘子。
鐘翎穿着殷紅的婚服，頭上帶着鳳冠，就算是婆子有鬼斧神工的化妝技巧，也擋不住她這張疲憊的面容。
鐘翎木呆呆地盯着銅鏡中的自己。小時候她就聽村裏人講過，成親那天是一個女人最美的時候，那時候她就在想自己最美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可是真到了這一天，她卻覺得自己的樣子好醜。
實在是太醜了。
芸娘捧着一碟點心小心翼翼地走到鐘翎身邊，她不理解鐘翎為什麽不願意嫁給世子，世子不僅家世好、樣貌好、人品好，而且對待翎兒也很溫柔，鐘翎嫁給世子，是她們高攀了。
但她知道，現在這種時候不能這麽說，她把糕點遞給鐘翎：“翎兒，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鐘翎沒有反應。芸娘又把糕點往前推了推，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道：“翎兒，娘知道你心裏有想法，可是你一夜沒吃過東西，身體這麽虛弱，可不能還沒拜堂就餓暈了。”
鐘翎感受到腹內空空，也感受到自己毫無力氣，她看向了糕點，或許她确實該多吃點兒，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想別的事。
她伸出手拿起了糕點，婆子阻攔道：“世子妃，現在可不能吃東西……”
她阻止的手被芸娘攔下，手裏多了些硬硬的物件，婆子低下頭看到手裏金燦燦的東西，笑的合不攏嘴，剛才說的話連她自己都忘了。
鐘翎沒管她們，自己把一整碟點心都吃光了，芸娘又端來了一杯茶：“翎兒，漱漱口。”
鐘翎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正要再喝第二杯的時候，她的手忽然一顫，茶杯就這樣碎在了腳邊。
破碎的瓷片連同茶水沿着地面蔓延開來。鐘翎的眼前一花，她又感受到了熟悉的眩暈感。她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向芸娘，看到的卻只是她歉疚的表情。
“翎兒，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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