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翠園
霍雲起騎馬迎上去,江平趕緊下馬:“将軍,您怎麽來晚了啊?”
“出了點兒意外,耽擱了。”霍雲起下馬,江平見他的腿受了傷,趕緊扶住他。
衛霄和鐘翎也跟着走上前,江平見了鐘翎眼前一亮,上來一拍鐘翎的肩膀,他沒有收力,鐘翎只感覺到一股大力襲來,她的肩膀頓時一疼。
江平看出了鐘翎面色扭曲,不解道:“怎麽了?”
霍雲起趕緊攔住江平,冷聲道:“江平,不得對鐘姑娘無禮。”
江平這才想起來,霍雲起來信說鐘翎失憶了,現在是清遠伯府的大小姐,叫他們不準與鐘翎相認。他方才見到鐘翎太激動,把這件事給忘了。
他趕緊找補道:“鐘……鐘姑娘,實在抱歉,我這人自來熟,看姑娘像我一個熟人,對不起啊。”
鐘翎搖搖頭,默默地遠離江平,江平的手停在半空還有些尴尬。向安樂王世子行禮後,他左看看又看看,還是沒看出他們家将軍和阿翎現在是什麽情況。
霍雲起捕捉到鐘翎捂着肩膀,看來剛才那一下是把她拍疼了。他道:“鐘姑娘,前兩日教你的擒拿,再試一次。”
“啊?”
鐘翎還沒反應過來,霍雲起已經出手了,鐘翎有了防備準備阻攔,沒想到霍雲起虛晃一槍,左手進攻,右手迅速繞到她的大穴,解開了她的氣海。
他本想一直封着她的氣海的,可是江平的動作提醒了他,沒有武功的鐘翎沒法保護自己,他不能擅自替她做決定。
鐘翎沒察覺出什麽,只當霍雲起是離別前檢查自己的武功,她沒想到一招擒拿術還有這般變化,更加堅定了自己好好學武的信心。
霍雲起與衛霄分道揚镳,他要帶着白虎軍入宮面見聖上。
禦書房內,霍雲起欲跪拜皇上,卻被皇上派太監扶起來:“雲起不必多禮,你的腿怎麽受傷了,快,扶霍将軍上座。”
霍雲起謝過皇上,在小太監的攙扶下坐上了皇上下首的椅子上:“多謝陛下恩賜,臣只是路上不小心掉下懸崖,摔傷了腿,現在已經好多了。對了,安樂王世子也回京了,臣晚到兩日就是與世子一起來的。”
“哦?未霄也回來了,朕記得他已經出外游學三年了,再不回來皇弟都該想着改立世子了。”
皇上對于衛霄出外游學的事并不在意,安樂王只是個閑散王爺,皇上愛護兄弟,對侄子也沒什麽管教。
霍雲起恭恭敬敬坐在那裏:“陛下,皇後娘娘可好?”
“她很好,你姑姑今日去上香去了,不然她知道你今天回來,一定迫不及待地跟你相見。”
當今皇後是霍雲起的姑姑,閨名亭蘭,也是前任霍将軍的小妹,十九歲嫁給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此後二十年協助皇上管理六宮事宜,被太後大加贊賞,稱其不愧為霍家的女兒。
霍家也因此更得聖寵,只是霍家人丁逐漸凋落,到了霍老将軍這一輩只生了霍雲起一個男孩,不說兄弟,連姐妹都沒有。
“臣已經回到京城了,此後與姑姑自有更多時間相聚。”
皇上笑眯眯地看着班師回朝的大功臣,又和他聊了一些軍中的事:“對了,朕記得你說過,你身邊有位女副将,朕對這位巾帼英雄倒是好奇的很,她也随白虎軍入京了嗎?”
霍雲起沒想到皇上會提起鐘翎,想起鐘翎現在的情況,他的神情有些複雜,在皇上第二次提起鐘翎的時候,霍雲起才反應過來:“回皇上,鐘副将回家省親,一時之間無法回京,請陛下見諒。”
皇上點點頭:“倒是個有孝心的,也罷,等她回京,你叫她再來面見吧。”
霍雲起行禮道:“是。”
與霍雲起分別後,鐘翎随着車隊往清遠伯府的方向而去,她好奇地掀開簾子看向外面,就見街道兩旁有各式各樣的小攤,還有小販挑着擔子沿街叫賣,路上人馬絡繹不絕,雖然鐘翎不知道他們賣的是什麽,可是光聽叫賣聲,也能感受到熱鬧非凡。
馬車的速度漸慢,最後在清遠伯府門前停了車。
陳德将小板凳放在馬車下,恭恭敬敬道:“小姐,到家了。”
鐘翎走下馬車,就見眼前府邸朱紅色的大門已經打開,門前的牌匾上寫着四個大字。
清遠伯府。
芸娘帶着包袱走下馬車,阿硯上前虛扶了一下,芸娘謝過,阿硯搖搖頭,沒有說話。
衛霄見已經到清遠伯府,上前道:“鐘姑娘既然已經到家,那在下告辭了。”
雖然這一路上鐘翎沒有和衛霄說過幾句話,可是她自心裏感激他,畢竟沒有衛霄,許多事都辦不成。
“這一路上多謝衛公子幫忙。”
“舉手之勞而已,反正我們也是順路。”
陳德示意鐘翎該進去了,鐘翎只好向衛霄告別:“衛公子,有緣再會。”
“好。”
鐘翎跟着陳德走進府裏,清遠伯府內更是裝飾規整,一磚一瓦,石階草木,都被打理的整整齊齊,加上走過拱門,內院竟然還別有洞天。
一股難得的忐忑不安在她心中湧現,見了她爹她該說些什麽?是要為沒見過面的娘讨一個公道,還是老老實實叫一聲爹。
陳德打斷了鐘翎的思考:“小姐,會客廳到了。”
鐘翎這才回過神,帶着芸娘跟陳德走進了會客廳,然而她一踏入會客廳,主位上的座位卻是空着的。
旁邊的位置上坐着一位衣着富貴的中年婦人,婦人頭戴步搖,雙耳各戴一串珍珠耳墜,脖子上也有一串,夫人見她進來,斜睨了她一眼,并沒有說話。
再下面的次位,靠近門的位置又坐了兩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姑娘,她們兩個一個穿的粉豔,一個穿的素白,樣貌略有五分相像,兩人見她進來,一個上下打量,一個低頭不語,兩個人都有意看她。
陳德打破了屋裏寂靜的氛圍:“夫人,兩位小姐,大小姐回來了。老爺他……”
劉夫人打斷陳德的話:“老爺有事出去了,接回小姐這種小事,老爺臨走前交由我處理了。”
“是是是,夫人,小人先下去了。”
芸娘急切地看了陳德一眼,似是有話要說,陳德朝她搖了搖頭,随後匆匆退下。
鐘翎站在門口向她行禮:“鐘翎見過夫人。”
“噗嗤。”穿着粉豔的姑娘拿着手帕捂着嘴笑了出來。
劉夫人似是嚴厲地訓斥了她一句:“寶珍,你是大家閨秀,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劉夫人把鐘翎指給自己的兩個女兒:“寶珍,寶珠,這是你們流落在外的姐姐,快來給姐姐行禮。”
方才笑出聲的鐘寶珍随意地行了個禮,鐘寶珠則做的十分标準,鐘翎默默記下她們行禮的動作,沒等鐘翎說話,鐘寶珍已經坐回了座位,鐘寶珠還站在原地沒有動。劉夫人道:“寶珠,坐下吧。”
鐘寶珠這才坐下:“是,娘。”
“大小姐也請坐吧。”劉夫人指着不遠處的位子叫鐘翎坐下,鐘翎剛坐好,劉夫人的貼身婢女萍兒已經進了門:“夫人,大小姐的房間已經收拾出來了。”
鐘翎有些受不了此刻屋內的氛圍,像是有什麽東西一直打壓着她,而她自己帶着鐐铐,想逃卻逃不掉。
而萍兒的話給了她逃離的理由,她起身道:“夫人,既然爹不在,我就先去看房間了。”
劉夫人擺擺手:“去吧,萍兒,帶大小姐去,畢竟府裏太大,小心迷了眼。”
待鐘翎和芸娘離開,鐘寶珍終于忍不住了:“這個鐘翎看着就是個村姑,說出去都丢了爹的臉,也就那張臉還不錯。”
不過也僅僅是不錯,清純有餘,美豔不足,放在人堆裏有點兒辨識度,但不是男人喜歡的模樣,特別是眉毛和眼睛,叫人看了不喜。
“寶珍,在你爹面前得叫大姐,知道嗎?”
“娘,爹不是沒回來嗎?我叫她名字怎麽了?”
“好好好,娘沒別的意思。”
劉夫人拿女兒沒辦法,于是不再多說。聽說鐘翎要回來,劉夫人兩天沒睡好覺,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府裏多出來兩個人,對她的地位毫無威脅,如果鐘翎能安安分分待到嫁人,這府裏還是她做主。
鐘翎走出會客廳,發洩似的吹揚起兩邊鬓角的碎發,劉海被她吹亂,如同她的心,芸娘趕緊幫她把劉海梳好:“小姐,別弄亂了頭發。”
鐘翎聽她喊自己小姐,心裏不自在,見萍兒走在前面,周圍又沒有其他人,她小聲對芸娘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娘,我不喜歡這裏。”
芸娘聽了她的話一呆,随後勉強笑了笑:“小姐,可是這裏是您的家啊,還有,我不是說了嗎,您該叫我乳娘。”
她知道劉夫人對鐘翎不喜,可是只要老爺回來,劉夫人也不敢對鐘翎怎麽樣。
鐘翎見芸娘的反應與自己期望的不同,她賭氣道:“這裏根本就不是我的家。”
“小姐,您怎麽能這麽說呢。”芸娘輕輕拍了拍鐘翎的肩,安撫她:“夫人畢竟和您沒關系,只要老爺對您好,您就多了一個親人啊。您小時候不是說一直很想有一個爹嗎?”
鐘翎當然知道,她小時候确實很希望有一個爹,可她想要的是對她和娘好,遇到危險會保護她們的爹,而不是女兒回家人卻不在,只讓繼母出面的爹。
她很想說出來,可是為了芸娘,她還是忍了下來:“嗯。”
芸娘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後,卻發現路越走越偏,她不由得問萍兒:“萍兒姑娘,大小姐的房間在哪兒啊,怎麽還沒到?”
萍兒道:“大小姐的房間在翠園裏,前面就是了。”
“翠園,那不是夫人……大夫人曾經住的地方嗎?我記得那裏已經被火燒了。”
“是燒了,可是後來老爺又重建了翠園,位置雖然比夫人以及兩位小姐們的院子偏了些,但勝在是新房,還沒人住過呢。”
萍兒說着,已經帶着鐘翎和芸娘來到翠園,翠園确實如萍兒所言更新一些,可是四周雜草叢生,一看就疏于打理,不像是伯爺府,倒像是某個荒廢許久的宅院。
鐘翎在萍兒的指引下進入了自己的房間,屋子裏桌椅板凳倒是齊全,就是沒有任何裝飾,牆上桌面都空空如也,沒有一絲溫暖的氣息。
萍兒早就悄悄告退,芸娘看了看屋裏的一切,看到了窗邊殘留的灰塵,很明顯這間屋子常年疏于打掃,連灰塵也是剛剛才擦掉的。
“小姐,這您怎麽能住這種屋子呢?不行,等老爺回來,我一定去找老爺請他換一間屋子。”
芸娘為鐘翎鳴不平,鐘翎卻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她不是對劉夫人的安排滿意,而是對此地的清靜滿意。
“娘,我覺得這裏還可以。”
芸娘還想糾正她:“小姐……”
“我知道,您說過我要叫乳娘,可是這裏又沒有別人嘛。”
“小姐願意叫就這麽叫吧。”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鐘翎說着,一邊抱住了芸娘,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誰啊?”鐘翎摟着芸娘不肯松手。
“小姐,老爺回來了,要在會客廳見您呢。”
鐘翎與芸娘對視一眼:“好,我這就過去。”
鐘翎和芸娘離開翠園再度去往會客廳,鐘翎對血緣上的父親很好奇,準确的說,是她對她爹還抱有一絲希望。
芸娘則是合計着無論如何也該讓老爺給小姐換個地方住。她想了許多種說法,就算冒犯夫人,她也要替小姐争一争。
可是一走進會客廳,劉夫人還在。
芸娘想說的話頓時消失在了空氣中。
“老爺,夫人,小姐和芸娘來了。”
主位上的男人放下茶杯,看向鐘翎,眼角的皺紋不斷加深,眼神在鐘翎臉上掃了一圈,似是有些失望,不過這股失望立刻被他掩藏起來:“翎兒,歡迎回家。”
鐘翎從沒想過,她爹竟然這樣長成這樣。不同于石頭村殺豬阿伯肥胖親切,也不是消瘦書生,而是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刻板、中庸和陌生。
是公侯伯爵該有的形象,卻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父親。聽到鐘穎的話,鐘翎收回思緒,向他行禮:“女兒見過爹。”
“嗯,坐吧。”
芸娘見到鐘穎,再次跪倒在地:“芸娘拜見老爺。”
見到芸娘,鐘穎突然一嘆:“許多年不見了,芸娘你倒是沒怎麽變。”
芸娘道:“奴婢不敢當。”
鐘穎道:“罷了,翎兒被你養的很好,只是和她娘長的不太像。麗兒的眉眼更加溫柔一些。”
他說着,再一次看向鐘翎,鐘翎這時才明白鐘穎目光的含義,他是在透過她看她娘的模樣嗎?
鐘翎沒有覺得鐘穎有多愛娘,人死了這麽多年才去追憶又有何意義?更何況還是當着現任夫人的面。
劉夫人的表情扭曲了一下,随後很快恢複了正常。芸娘趕緊道:“其實小姐更像老爺一些。”
鐘穎對這句話還算滿意:“确實。”
芸娘見鐘穎心情不錯,一鼓作氣把自己本來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不知道老爺想把小姐安排住進何處?小姐剛回府還沒地方住呢。”
“嗯?夫人,我不是讓你安排了嗎?”
劉夫人向芸娘飛過一記眼刀,随後笑道:“是啊,我已經把靈兒安排進翠園了,總不能讓靈兒一回家就住老房子吧,雖然那裏有些裝飾還沒安排,不過我已經叫下人準備了。”
鐘穎道:“翠園,翎兒住那裏倒也行。”
雖然他沒去過翻新後的翠園,但是劉夫人的安排沒什麽毛病。
芸娘道:“老爺,翠園位置太過偏僻,不适合小姐……”
“主子說話,有你這個奴才什麽事?”劉夫人使出當家主母的威嚴,冷冷地打斷了芸娘的話:“你這是離府太久,連下人的規矩都忘了?”
芸娘一驚,連連磕頭:“奴婢不敢,奴婢知錯了。”
鐘翎見芸娘被欺負,她立刻站起來維護芸娘:“爹,是女兒想換一間,爹的府裏有這麽大,女兒不能自己挑一間喜歡的嗎?”
劉夫人道:“只怕是有的人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曾經被燒過,怕鬼吧。不過就算那是鬼,也是姐姐的鬼魂,難不成翎兒你竟然害怕你娘?”
鐘穎臉色微變:“翎兒,我知道你沒見過你娘,可你也不能這樣,若是你娘地下有知,該多傷心,我看你住在翠園就挺好。”
鐘翎覺得荒唐,她仍不願意放棄:“可是……”
“夠了。”鐘穎擺擺手:“晚飯我們一家人一起吃,你們先回去吧。”
鐘翎不願意離開,芸娘見老爺有些生氣,趕緊拉了拉鐘翎的手,小聲道:“小姐,還是先回去……”
陳德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老爺,外面有位衛公子,說和大小姐一起趕路時,把東西弄丢了,想請大小姐幫忙找一找。”
再次聽到衛霄的名字,鐘翎反倒覺得他這個同路的陌生人比這間屋子裏的親人親切多了。
鐘穎看向鐘翎:“翎兒,這是怎麽回事?”
鐘翎把自己從方才的情緒抽離出來,解釋道:“我和乳娘路上遇到強盜,是衛公子救了我們,至于他說弄丢了什麽東西,我也不知道。”
鐘穎道:“既然是救命恩人,陳德,你去請那位衛公子進來吧。”
“是。”
鐘翎和芸娘暫時留下。腳步聲匆匆而來,陳德快走幾步為客人引路:“衛公子,請進。老爺,衛公子來了。”
“衛公子,多謝——”鐘穎本來坐着,可是見到來人的臉,他的臉色一變,立刻站了起來。
劉夫人很驚訝:“老爺?”
鐘穎的聲音卻蓋過了她,他恭恭敬敬向眼前人行禮:“下官鐘穎拜見世子。”
見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他訓斥道:“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拜見安樂王世子?”
一群人呼啦啦地跪下去。
鐘穎想起鐘翎說衛霄是救命恩人的事,他趕緊道謝:“沒想到世子竟然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小女何德何能能遇到世子,世子大恩,下官與小女沒齒難忘。”
“鐘大人客氣了,順路而已。”衛霄轉而看向鐘翎,笑言道:“鐘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鐘翎點點頭:“世子殿下。”
她很好奇衛霄到底丢了什麽東西?
眼看屋裏所有人都不說話,個個看向自己,鐘翎有些不自在,主動道:“對了,世子不是說有東西丢了嗎?世子要找什麽?”
聽了鐘翎的話,鐘穎恨不得吹胡子瞪眼,如果他有胡子的話。世子親自來府裏應該先坐下喝茶,這說的是什麽話:“世子殿下請坐,要找什麽下官派人去找就是,來人,給殿下上茶。”
衛霄沒有坐下的打算:“不用了,我的扇子交由阿硯報官,他卻弄丢了,我想可能不小心掉進鐘姑娘的包袱裏了。”
鐘穎趕緊問鐘翎:“翎兒,芸娘,你們的包袱放在哪兒了?”
芸娘道:“回老爺,都放在翠園了。”
衛霄道:“翠園,這名字聽起來是個雅致的地方,鐘大人可否讓我去翠園找一找?”
“沒問題,世子請,我正好也想去翠園。”
鐘穎沒問題,劉夫人可有大問題,翠園外表雖然修整一新,可是內部卻不大拿得出手。劉夫人阻攔道:“老爺,其實直接派人把包袱拿過來就好,何必勞煩您和世子親自走一趟呢,再說翠園離這裏還挺遠的。”
“翠園離這裏遠嗎?”鐘穎不相信:“我記得就在內院。”
劉夫人道:“老爺,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您忘了我們把隔壁院子打通以後,整座府邸全都挪過來了嗎?”
鐘穎确實忘了,畢竟自從娶了劉夫人過門,府裏的事全都交給她做主,他的記憶連同舊人的痕跡早已消失不見。
衛霄善解人意道:“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我也确實不該進入內院。只是聽見了翠園這個名字,一時之間心向往之。”
說到後一句時,他甚至還輕輕嘆了一聲。鐘翎不明所以,翠園二字聽起來十分普通,到底哪裏觸動衛霄,讓他這麽想去。
衛霄如何被翠園觸動無人知曉,可是鐘穎确實被衛霄觸動了:“世子殿下,其實沒什麽不方便,翠園現在位置偏僻,家中內眷都住在內院,并沒有住在翠園中。”
“哦?既然位置偏僻,府裏親眷都不住在那裏,鐘姑娘為什麽住在翠園?”
他随口一問的話讓鐘穎一哽,竟無話可說:“這……翎兒也只是暫住。”
衛霄一笑:“原來是這樣,鐘大人,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是,世子請随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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