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救命
怎麽會有這麽多血？
鐘翎看着手上的血跡，立刻把火把往霍雲起身上照，這才發現霍雲起肩膀處的鬥篷已經被血跡滲透，她撩開鬥篷，霍雲起的肩頭被胡亂地同布條纏上，白布早就被鮮血染紅了。
鐘翎這才後知後覺，為什麽他一直披着鬥篷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原來不單單是因為他腿上受了傷，他的身上也受傷了。
霍雲起的臉色愈發蒼白，鐘翎用火把把柴火堆點燃，面對現在的狀況，她完全束手無策起來，現在他們兩人掉在荒無人煙的樹林裏，什麽都沒有，這樣下去霍雲起一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的。
“霍将軍，你醒醒！”鐘翎推他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你可是白虎軍的大将軍，你就這樣死了，要是傳出去的話，你可就丢死人了！”
可是任憑鐘翎如何說話，霍雲起都沒反應，鐘翎急的不行，只能先把自己身上的幹淨衣服扯下來包紮在他的肩頭，可是她知道這樣做只能頂一會兒，如果沒有藥止住血，霍雲起遲早要死。
鐘翎頹然地坐在地上，心中升起一股悲涼孤獨的感覺，本來她很讨厭霍雲起，可是現在她卻希望他能快點醒過來。
“嗷嗚——”
外面傳來了野狼的叫聲，鐘翎被吓了一跳。抹掉了眼角的淚水，她起身向外看，看到了兩道幽綠色的光芒，月色的照耀下，野狼的身形完全顯露在鐘翎面前。
這裏竟然有狼。野狼望着她張開了嘴，露出了尖利的獠牙，野狼的鼻子動了動，似乎在嗅着空氣裏的氣味。
野狼一定是順着血的味道而來的，請神容易送神難，鐘翎知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死野狼，否則死的就會變成她和霍雲起。
鐘翎堅定了信心，她慢慢後退了幾步，用腳勾起了斧頭，斧頭在手，她的信心又多了幾分。
一人一狼對峙着，誰也沒有先動。
野狼盯着鐘翎，前腿一撲，沖向了鐘翎。鐘翎趕緊揚起斧頭阻擋，不過野狼的力氣太大，鐘翎又一次被撲倒在地上，口水順着它的牙齒滴在了鐘翎的衣服上，鐘翎艱難的抵擋着，可是面對如此龐大的野生動物，就算是大力士也沒有辦法。
野狼似乎感覺到鐘翎力氣逐漸消散，它的爪子更加用力了起來，野狼的牙齒逐漸貼近鐘翎細嫩的脖頸，只需要它輕輕一咬……
“唔……”
野狼突然疼的一聲嚎叫，鐘翎見狀立刻拽過斧頭砍向野狼，一下接一下砍進了肉裏，鮮血順着野狼的脖頸裏噴了出來，像是霍雲起肩頭不斷滲出來的一樣。
直到野狼抽搐着躺在地上，鐘翎滿臉是汗地站了起來，她的衣服被狼的血噴了一身，像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似的。
野狼背上的皮毛同樣被鮮血染紅了，鐘翎正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又看到了眼前另一只……不是狼，是那只老虎！
“是你救了我嗎？”見到了老虎，鐘翎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老虎的喉嚨裏發出了低鳴，算是對她的回應，鐘翎顫顫巍巍往前走了兩步，最終還是因為體力不支而跌坐在地上。
她不斷地大口呼吸，試圖把自己從緊張與後怕中拯救出來，可是她發現她根本做不到。
老虎一動不動地盯着她，見她坐在那裏久久沒有動，它轉頭跑回了黑暗之中。
鐘翎以為它離開了，她艱難地站起來，不知該怎麽處理野狼的屍體，血腥味說不定會引來其他動物，再來一次的話，恐怕她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她屬實沒有想到，老虎居然又跑了回來，嘴上還叼着一袋東西，鐘翎以為還是那個荷包，沒有在意，見老虎回來，她眼前一亮，試圖跟老虎溝通，她指了指死了的野狼，又指了指對面的山裏。
老虎歪了一下頭，随後慢慢走上前，叼着野狼的屍體，扭頭離開。
鐘翎趕緊用泥土掩蓋掉地上血液的痕跡，直到一切做完，她才發現老虎叼來的布包似乎并不是荷包，裏面的東西也不是銀子。
她帶着好奇解開了布包，鼻尖嗅到了一股清苦的氣味，入眼的竟然是各色各樣的藥包。
“這是……藥嗎？”
鐘翎仔細從裏面翻找着，竟然找到了金瘡藥，她欣喜若狂，連忙來到霍雲起身邊，她解開了他身上的鬥篷，手在觸碰到衣領的時候陡然一頓。
然而也只是頓了一下，鐘翎深吸一口氣，指尖觸碰到他溫熱的肌膚，随後扯開了霍雲起的衣領。入眼的只餘肩頭染血的傷口，其他的鐘翎完全沒有注意到。
沒有水清洗傷口，鐘翎只能用幹淨的布條一點一點把傷口上幹涸的血漬擦幹，然後把金瘡藥一股腦地灑在傷口上，她再仔細幫他把傷口包紮好，不知為何，她總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她曾經也做過一樣的事，可是她卻記不起來了。
傷口被包紮完畢，鐘翎松了口氣，她倚在另一側的樹幹後，抱着斧子沉沉睡去。
天光大亮。
霍雲起輕輕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已經是天上的陽光。
他艱難地動了動胳膊，随後立刻發現自己衣衫不整，肩頭的傷被好好地包紮着，甚至他還能隐隐約約聞到藥味。
他轉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仍舊沒有離開過樹林，那麽藥是哪裏來的呢？霍雲起百思不得其解時，聽到了鐘翎驚訝的聲音：“霍将軍，你終于醒了！”
鐘翎把新采的野果子放在地上，差一點就要撲倒霍雲起身上了，她看着清醒過來的霍雲起，眼中不由自主閃爍着淚光，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
或許是一晚上的等待太焦灼，不論如何，霍雲起醒了就好。
“嗚嗚嗚你怎麽……怎麽才醒啊！”
淚水伴着出口的話而不斷落下，鐘翎的眼睛和鼻頭都已經發紅。霍雲起看着鐘翎哭泣，竟有一種想要拭去她臉上淚珠的沖動。
他擡起了手，手又緊握成拳，最後緩緩放下。
“不準哭。”
“憑什麽？”
鐘翎瞪大了眼睛質問霍雲起，她對他的口氣感到不可置信，這樣诘問的語氣讓她不舒服。
霍雲起聽多了鐘翎沉默的回應，第一次聽她反問自己憑什麽，這句話像是一個引線，讓他清晰的回想起了所有的事，鐘翎失憶了，她從此不再是他的副将，不會再聽從他的指令。
不知為何，霍雲起竟然生出了另一種心思，他想要告訴她一切，然後親口問她，她真的決定好了嗎？
霍雲起沉默着，鐘翎覺得委屈，她昨夜膽戰心驚，生怕霍雲起當場死在這裏，她照顧了他一夜，換來的只是冷冰冰的人一句話。她想着，淚水就更加控制不住。
“別哭了。”
“我憑什麽不能哭？”
“就憑我是你……”
霍雲起還是沒有忍住，只是他剛一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了衛霄的聲音：“鐘姑娘，霍将軍，終于找到你們了！”
然而鐘翎因為霍雲起的話而皺了皺眉，她站起來盯着霍雲起看。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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