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些習武之人,甚至連一膀子力氣能幹粗活重活的娘,爹爹也是羨慕的。爹爹身體不好,連走路都走不得太遠,只能在家裏寫點東西。爹爹也常常因此懊惱,問為什麽他就只能寫點東西,所以,他希望唯一的女兒能夠習武,不要像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所以當他知道肖王爺可以收外姓徒弟的時候,特別激動地帶着自己去了。她還記得那條路特別漫長,那段日子也特別漫長,自己回來之後,爹爹知道了自己的遭遇,萬分懊悔,可又無能為力。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們父女二人的關系越來越生疏,有什麽事,她更願意去和鄭伯邱嬸訴說。平日裏陪着她的,也是鄭伯的兒子鄭春生,爹親在她身邊,似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只有在下達什麽命令的時候,爹爹會說,她會聽,會照做。
如果,如果娘親還在……
辛址低下了頭,把臉埋在胳膊裏,整個世界在她身後,她安靜了,世界也安靜了。
入夜,息寧看了幾頁書,或許是這本實在無聊,看了沒一會便覺得乏了,可是時間還早,躺下又難以入眠,便幹脆披了外衣,攀着□□上了房頂。月亮被烏雲遮住,雲層裏只有朦朦胧胧一點光亮,房頂上早有一個人在那裏坐着了,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黑的晚上,只是一個背影,息寧就是能确定那是顧飛鳥,他照舊隔着一段距離,也像顧飛鳥那樣坐下:“你還真是喜歡看月亮啊。”
顧飛鳥慢悠悠的搖頭,長嘆一口氣:“我不是在看月亮,一直以來都不是在看月亮。我的養父告訴我,什麽時候我從夜晚的天上看到了紅色的濃雲,他就告訴我當年是在哪裏撿到了我。所以我從小到大,一直在等,等哪一天天上出現了紅色的雲,我或許就能知道是誰抛棄了我。但是平時有人問我,我就會說自己是在看月亮,因為夜晚的天空,除了星星和月亮,根本沒什麽好看的。”
她說的這些話,在息寧聽來字字戳心。息寧知道她想了解的一切,也想告訴她被抛棄并不是她父母本意,可是他又不能說,現在讓他們家人相認絕不是好事。沉默了一小會,息寧岔開了話題:“明日就要回致成館上課了,你怎麽不在你的香客來好好待着,進宮來是打算做什麽?我這裏可沒給你預備房間,以後也不要再在房頂上睡覺了,夜裏冷。”
“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息寧歪歪頭:“向我?”
“對。我覺得想了解一個賀來的人,向誰打聽,都不如直接過來找你。是一個賀來的王爺,姓肖,這樣的人應該不會難找吧。”顧飛鳥把字咬得很重,“幫幫我。”
“賀來的肖王爺,我有印象,不過你打聽他幹什麽?”
“我要殺他。”說完,顧飛鳥還不忘補充一句,“別誤會,我對昶樂和賀來之間的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也不打算參與。這次只因為對方是個人渣,他多活一天,就有人多做一天的噩夢,我不能坐視不理。”
息寧點點頭:“需要我派人協助你嗎?那個肖王爺并非是什麽易與之輩,你自己一個人去,恐怕會有危險。我可以調出一個小隊陪你去,或者可以讓影衛……”
“不必,只要告訴我他在哪裏。”
顧飛鳥語氣堅決幹脆,息寧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也能看出來顧飛鳥這是真起了殺心了,他猶豫一下,還是選擇信她不是真要胡來,于是并不多問:“肖王爺本名肖浪,住在戛靈山山頂,戛靈山易守難攻,路也十分難走,山下設有哨卡,是難取之地。若是從皇城過去,路途不算近,來回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我可以幫你跟先生請假。”
顧飛鳥立刻站起身來要走,邁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看坐在那裏仰着頭望向自己的息寧:“不行,我可能還是需要你給我派個幫手,三四十歲,假裝是我叔叔。如果沒人引薦,我自己就坦坦蕩蕩去了,只怕會被懷疑。我打算今晚就走,可以叫他去香客來外面等着,我現在要回去換身衣服。”
息寧點頭:“好,我會安排,你多加小心,一切務必以安全為上,如果一旦感覺危險,應當盡力脫身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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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飛鳥抿抿嘴,一直很凝重的表情總算放松了一些,她點點頭,跟息寧道了聲謝,快步離開了太子宮苑。
往回走的路上,顧飛鳥還看到了息靖正送別岳正骞,也不知道兩個人怎麽突然就牽上了雙手,面對着面,小聲說着什麽,那叫一個依依不舍,不知道的還以為岳正骞或者息靖要去什麽很遠的地方,其實兩個人第二天還會在致成館上同一門騎射課。也是巧了,趕上顧飛鳥着急往回走,沒心情也沒時間管那倆人幹啥,所以匆匆看了一眼,就快步離開了。息靖和岳正骞兩個人的氣氛沒有人來破壞,顧飛鳥腳步也輕,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條路還有人來過,日後被顧飛鳥旁敲側擊問起來,兩個人還是要裝傻的。
在太子宮苑裏,息寧叫來了一個信得過的禁衛,這個人叫瞿豐,三十六歲,家裏有個九歲的女兒,在宮裏當禁衛賺的那點兒俸錢全都寄回家或者給閨女買了好吃的好玩的。息寧知道他的俸錢要養一大家子人,有時候皇帝賜了布匹,息寧就會挑一些适合女孩子做衣服的,剪裁一下送給瞿豐,說是剩下的布料用不了,可以拿回去給孩子做衣服穿。瞿豐都知道這是息寧的好意,于是跟息寧走得比較近,也幫了息寧不少忙。這次顧飛鳥說需要一個人假裝她的叔叔,息寧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瞿豐。
息寧給瞿豐的命令也很簡單:“瞿豐,這次,我讓我的伴讀侍衛顧飛鳥私下執行一個任務,這個任務比較重要,也有些危險,需要你進行協助,需要你聽從顧飛鳥的指揮,保證他的安全。”
“太子殿下有令,瞿豐一定不辱使命。只是這大半夜的,什麽任務這麽着急啊?”
“刺殺賀來餘孽肖浪。”
路
顧飛鳥脫下侍衛的衣服,換了身裙子,可能是想着把自己臉折騰醜一點比較安全,就十分熟練地把自己的臉抹得花花綠綠,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看她現在那張臉才叫好看呢,鬼見了心裏都要咯噔一下,更別提人了。可憐辛址從窗戶翻進來,剛好看到顧飛鳥畫完的臉沖她這邊轉頭看了過來,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差點原路跳回去。
不是不明白顧飛鳥在想什麽,但是這個效果實在是太可怕了。辛址嘆了口氣,道一聲你這個樣子他們不會放你上山,然後去拿帕子,在臉盆裏沾了水,把顧飛鳥臉上那清明上河圖擦了,露出顧飛鳥幹幹淨淨的小臉來,辛址就這麽扳着顧飛鳥的下巴,給她化妝。
辛址從頭到腳都是夜行人的打扮,只露出兩只眼睛來,顧飛鳥一直盯着辛址的眼睛,一直盯到辛址覺得不自在,她還在呵呵樂着看辛址。
“你看我幹什麽。”
“我現在也沒有別的人能看啊。”顧飛鳥呵呵地笑,“之前還沒有人給我化過妝,從小都是我自己摸索的。”
想起來她是棄嬰,辛址眼皮又垂了一些:“我是我娘教我的。那年我十一,我娘病得很重,在床上躺了好多天,大夫每次來每次都搖頭,最後連來也不來了。我還記得,我娘那天讓我把她扶起來,告訴我,女兒出嫁的時候,要娘親來給女兒梳頭描眉抹脂粉,她說她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就提前教教我如何給自己梳頭,如何描眉畫鬓,到時候雖然是我自己來做,好歹有她的影子。教完我,給我畫了一次,然後又讓我自己畫了一次臉。那時候我就學了一次,哪能會啊,她看着我畫完的臉笑,叫我去洗臉。等我洗完臉,再去問她,她就已經沒氣了。”
顧飛鳥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又哽在喉嚨裏,一下子也想不起來自己想說什麽了。辛址的手指剛好在這時劃過她的嘴唇,把紅色的胭脂塗在她嘴巴上:“好,這就畫完了,你還需要帶什麽東西嗎?還有,樓下等着的,是太子派來監視你的人?”
“是給我幫忙的。對了,我還沒有問,你怎麽突然穿戴‘整齊’來我這裏?”顧飛鳥湊到鏡子面前端詳自己的臉,在辛址的改造下,她這樣不說話不做表情時多少有了幾分溫婉的氣質,算是好大的改變了。
辛址往窗下看了看,那個男人還在門口安安靜靜侯着,不過比剛剛突然多了一輛馬車,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弄出來的。辛址從窗戶那邊收回了目光:“是我爹派我來的,他的線人回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