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何,必須要去。別以為我父皇說下旨命你去讀書是跟你開玩笑的,他說下旨就一定會下旨,不論內容如何古怪,他一貫如此。”
顧飛鳥那個表情看上去心都要碎了,岳正骞聽這個意思,皇帝要下旨命令顧飛鳥去致成館讀書,而顧飛鳥看上去是萬般的不樂意。怎麽回事,這顧飛鳥什麽來頭?
“這樣吧,我并不在致成館住,來回走動方便些,可以給你帶些宮裏的點心。”息靖用哄幾歲小孩的方法試圖讓顧飛鳥別這麽不樂意,然而并沒有太大的效果,顧飛鳥還是一副日子過不下去的樣子。
皇子親自給顧飛鳥帶宮裏的點心?岳正骞的震驚又摞了一層。
“得了吧,顧飛鳥,你奉旨讀書這個待遇就是太子也未必有,更何況太子還要跟你同住給你督學,古往今來你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橫豎你若是不去致成館就學,你家裏人的腦袋也要跟着一起不保,你自己想想吧。”瑞虎在車外扯着嗓子喊。
與太子同住,太子親自督學?
岳正骞腦袋都大了一圈。難道這個顧飛鳥是皇帝私生子?
息靖見岳正骞被吓到了,也覺得有些好笑:“岳公子不必驚慌,只是這位顧公子機緣巧合曾經幫過皇兄,皇兄性格憨厚善良,向來知恩圖報,于是便格外照顧顧公子罷了。至于奉旨讀書,是父皇見顧公子有趣,又當着祝館長面表示自己千般不樂意去致成館念書,怕祝館長臉面上挂不住,一時興起的旨意。”
岳正骞看看顧飛鳥那蔫答答的樣子,似乎是真的很不想念書,心中疑惑更甚:“顧兄弟不想去致成館,又為何前來打擂?”
“好玩。”顧飛鳥如是說。
行。
這話若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還需要驚訝一下這個人為何如此輕浮不靠譜,但是從顧飛鳥嘴裏跑出來,就顯得格外真實,讓人一下子就确信了,這個人确實是因為打擂好玩才報名的,除此之外什麽都不知道。事實上也确實如此。
“主子,到了。”瑞虎喊了一聲,馬車也應聲停了下來。
息靖微微颔首:“二位公子,下車吧。”
岳正骞一走下馬車就愣了,顧飛鳥還在一邊伸着腦袋到處看:“這是哪裏?為什麽把我們帶到這個地方?”
“這是我家。”岳正骞聲音有些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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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岳公子,都到你家門口了,不帶我們進去坐坐嗎?”息靖被瑞虎攙着走下馬車,站在那裏,看着岳正骞。正午的陽光本就有些耀眼,落在他淡黃色的衣服上,仿佛給他鍍了一層光,進入岳正骞眼底,刺得他眼睛生疼。
岳正骞從息靖身上收回目光,知道自己今天是跑不了了,只得認命一般上前幾步叩門:“娘親,阿姊,開門,我回來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瘦小打扮得十分幹淨整潔的女子打開門:“骞兒,你阿姊出去了。這些人是……”
“這位是二皇子靖殿下。”
女人渾身一顫:“不知殿下光臨寒舍,我們,我們什麽都沒有準備……”
息靖趕緊上去扶住那位婦人:“夫人不必拘謹,我是前來道喜的。岳公子以擂臺賽第二名的成績,獲準進入致成館讀書,岳公子最後一場比賽受了些傷,剛好我也想出來走走,就送岳公子過來,順便,也想看看你們一家人近況如何。”
說這些話的時候,息靖神情溫和到有些詭異,跟印象裏一直不高興的皇子形象有了巨大的出入,顧飛鳥非常詫異地瞟了他一眼,再看看岳正骞也在給息靖打配合,她只能老老實實也對那夫人咧開嘴巴:“夫人貴安,我是将來岳兄的同學。”
那夫人戰戰兢兢,趕緊點頭:“請到屋裏坐一坐吧,家中久未收拾有些雜亂,還請見諒。”
息靖也不客氣,一邊說無妨一邊擡腿就進屋,瑞虎待他們都進去了,才抱着胳膊站在門口守門。
顧飛鳥跟在息靖後面,小心地跨過院子裏落了一地無人打掃的樹枝和淩亂散落的木板,猜想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這家人在院子裏砍過柴,現在夏天都過去了,也一直沒有收拾。背後岳正骞跟他娘親小聲談論着息靖挂心當年赈災物品一案。顧飛鳥耳朵靈,聽得真切,岳夫人聽說息靖想為他爹翻案,語氣頓時酸楚起來,聽聲音這就要哭,說不能給二皇子惹麻煩。
顧飛鳥拽拽息靖袖角,一個不留神,把一根樹枝踩得嘎嘣一聲,息靖眉頭微蹙,把袖角拽回來:“做什麽?”
顧飛鳥讓他附耳過來,然後輕聲說:“我聽到他們小聲議論,看樣子他們一家都不願意你再追查這件事,說是是怕給你添麻煩,怕你出事。什麽樣的事情能給皇帝的兒子添麻煩啊?”
息靖臉色一沉。
看他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顧飛鳥縮了縮脖子:“怎麽了?”
“夫人,請帶我見見岳刺史吧。”息靖回過頭,對還在悄悄抹眼淚的夫人大聲說。
那是一個不大的房間,顧飛鳥都可以說自己在香客來的小房間要比這個房間大,采光也并不好,此時是正午,房間內還有些光亮,但是看這個樣子,日頭稍微偏斜一點,這個房間就該點燈了。
一走進房間,就聞到了濃重的藥味兒,顧飛鳥從小就痛恨喝藥,聞到這味道忍不住皺起眉頭。
“恕我身體不适不能出門迎接,您是靖殿下吧?”床上躺着的男人咳嗽了幾聲,聲音沙啞地開口。
“是我,老師,學生來看您了。學生到現在還記得您為學生講的那一課,雖然只有幸聽過那麽一次,您當時的話字字金玉,至今仍在學生耳畔,時時警醒學生。”息靖單膝跪在岳有光榻邊,握住岳有光的手。
岳有光自嘲似的笑了:“臣……不,草民岳有光,怎敢被您叫做老師。靖殿下快快請起吧。您還能記得有我這麽一個人,于我而言就是萬幸了。”
息靖非但不起來,還把另外一個膝蓋也放下了:“老師,學生還記得您教給學生的,為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雪,為人開道者,不可使其困頓于荊棘。”
岳有光閉上眼睛,眼淚劃過那張蒼老了太多的臉頰,他點了點頭:“是。我是說過。”
“沒想到這世間的風雪與荊棘,拖垮的人是您。”
岳有光立刻激動起來,如果不是顧飛鳥及時上去把他按住,他這就要下床跪下了:“靖殿下,草民鬥膽請求您,若您當真挂心草民,就請殿下不要再去深究當年的事情了。”
“既然他關心你,好奇這件事情,你講一講也沒什麽嘛。”顧飛鳥憋不住插嘴。
“這位公子是……?”岳有光看了看顧飛鳥。
“是與我在打擂時認識的朋友。是這次擂臺賽的第三名,也是未來的同窗,顧飛鳥顧小兄弟。”岳正骞一看可以轉移這些人注意力,立刻開始介紹顧飛鳥。
顧飛鳥看岳有光點了點頭,這就開始告狀:“是啊,岳兄打得我好疼,現在我睡覺還不敢平躺呢。”
一直在後面安安靜靜聽着的夫人突然笑了:“這位顧公子倒是個有趣的人。還請顧公子網開一面,不要記我們家骞兒的仇才是。”
息靖看他們都在努力岔開話題,心情更加沉重了,他站起來,從袖子裏取出一張銀票:“老師,學生也沒什麽好給您的,您看病還有操持家裏生計都需要花錢,這個您就先收着。您也不要急着拒絕,這樣吧,您就當我借給您的,等岳公子步入仕途有了俸祿,再一點一點還我。”
“靖殿下大恩大德,草民沒齒難忘……”
息靖輕輕拍了拍岳有光的手背,重重嘆氣:“那我就先告辭了,老師您好好養身體。顧飛鳥,走吧,我再送你回去。”
說罷,他就向着門口大步流星地出去了,走得像是飛似的快,要不是顧飛鳥輕功上乘,只怕是追不上息靖的長腿。
站在馬車一邊,瑞虎伸出手來扶他,這時息靖才回頭看了看,這麽小的房子,滿目的凋敝瘡痍,裏面竟然住着曾經因為性格忠正賢良,皇帝特許為皇子講授課程的刺史。
息靖看顧飛鳥一臉莫名其妙,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你怎麽想?”
顧飛鳥眨巴眨巴她那倆圓溜溜的眼睛:“我怎麽想……我雖然不清楚緣由,但是感覺這一家都是好人。當好人就是容易憋屈,容易受委屈。”
“那麽,好人為什麽會受委屈?”
顧飛鳥想都不想,脫口而出:“因為其他人不是好人。”
二皇子沒有再說話。
開學
第一天沒有等來聖旨,第二天沒有等來聖旨,第三天沒有等來聖旨……随着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顧飛鳥逐漸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