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水,把帕子浸在裏面,仍舊不見有異樣。雖然她也不知道會有什麽東西出現,但是她就是覺得如果連點變化都沒有也太不合理了。最後折騰得她都累了,帕子也還是那個樣子,什麽都沒有,顧飛鳥把濕帕子使勁往地上一摔,憤憤回到床上,重新躺下睡覺。
這邊顧飛鳥睡得正香,皇宮裏兩位皇子可是徹夜難眠了。
太子雖然不通武藝,但也看得出來,顧飛鳥确實有幾分本事,再加上父皇對她關注有加,裁判裏都是明眼的人,她是一定能夠進致成館的。致成館畢竟是距離朝堂最近的地方,對貧寒子弟來說,這是能夠改變他們一家人命運的地方。這本該是一件好事,然而,致成館不允許普通學子住在外面,館內的校舍是兩個人一間。她一個姑娘家,致成館又不收女學生,她到時候不管跟誰一個房間都不方便,生活起居或許稍微注意一些還好,致成館規定的兩日沐發四日沐浴,是強制性的集體活動,怎麽能讓她一個女孩子家,跟着一群男人一起在大池子裏泡澡?更何況 ,現在因為自己多嘴,父皇已經在注意顧飛鳥,還說要賞她,若是她的女兒身不小心暴露了,可算是欺君之罪。這可怎麽辦才好。
不如,什麽時候去致成館問一下,致成館內應當有為皇子準備的、帶浴桶的房間,幹脆到時候自己就住進致成館,讓她跟自己住一起,容易避嫌,再者,致成館中那群二世祖最愛欺負打擂臺進來的貧寒子弟,有自己幫襯,也能少受一些欺負。
想到這裏,太子才稍微松了一口氣,把手裏的筆放下,一張好好的花鳥已經被他畫成了亂麻,他把畫紙揉成一團,正要扔,思慮之下,還是把紙團展開了,鋪在了桌子上。
二皇子息靖操心的內容雖然與太子有所不同,但也還是與那顧飛鳥有關。瑞虎不知道從哪裏探聽來,剛剛好是十五年前,冬夜裏曾有一場怪異天象,是象征禍世亂國之人誕生的“紅雲飛雪”,而出現紅雲飛雪那日,皇帝曾經帶着極少離開占星塔的大司命連夜出宮,前往那南振俞的府邸,南振俞的府邸好巧不巧,也是那一天失火,據說燒死了幾個人,其中就有一個嬰兒。
息靖悄悄記下了那一天,打算等有機會,再把顧飛鳥叫過來問問這天是否是他的生辰。不過也就是想問問而已,就算顧飛鳥說不是,也不會幹擾他心裏已經有了的答案。大司命平日來說,一年離開占星塔的次數一只手數的過來,如果不是真的紅雲飛雪禍世亂國之人誕生,是萬萬不能将他從塔上拽下來的,而且父皇與大司命兩個人一同連夜出宮,可見對這件事的重視 。這紅雲飛雪的天象乃是昶樂國大忌,在紅雲飛雪當日誕生并且能活過十六歲的,必定就是那禍世亂國之人,盡早除掉方可保朝政安穩。這一點不論是本朝還是前朝,都是鐵律,從未有人聽說這紅雲飛雪命格的孩子還能好端端活下來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這個紅雲飛雪若是南振俞将軍家孩子的話,南振俞必定不舍得将他殺死,像南振俞将軍那樣喜歡孩子的人,面對自己的至親骨肉,肯定會想方設法留這孩子一命。父皇日後沒有再計較,也沒有把這件事正兒八經記錄下來,僅有的一點記錄也是語焉不詳,想來或許是認為那個孩子确實已經“死了”,不必挂在心上的緣故。現在看來,或許是有人用了什麽辦法,騙過了父皇和擅長蔔卦看人命理的大司命,讓這個孩子被人抱走收養,也就有了當今的顧飛鳥。這麽算下來,這個顧飛鳥還确實是自己的堂弟,如果告發當年南振俞并沒有殺死自己的孩子,說紅雲飛雪仍在世間,不知道又會在這一潭只在最底下流動暗湧的水裏,攪出什麽樣的風浪。
息靖放下手裏的記錄,突然一把撕下寫着紅雲飛雪的那一頁:“瑞虎,端炭盆過來。”
瑞虎不情不願地嘟囔:“主子,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來的,您怎麽說撕就撕……”
息靖把撕下來的那一頁扔進炭盆,确認它燒着了,這才放下心來:“此事事關重大,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種把柄只拿在我們手裏,對我們來說才是好事,若是知道的人多了,我們反受其害。更何況此事與南振俞、戚夫人有關,出了什麽事,必然會牽連母妃,所以日後你也要留心,如果有其他的人發現紅雲飛雪的秘密,直接做掉。”
瑞虎低下頭:“都聽主子的。”
“瑞虎,你年長我幾歲?”二皇子盯着炭盆裏燃燒的餘燼,突然發問。
“主子,我今年十九,長主子兩歲。主子怎麽突然好奇這個?”
兩歲。二皇子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胳膊:“哦,只是想起來你差不多也到歲數了,想什麽時候給你準備弱冠禮,看來還不急。那現在也不早了,你去歇着吧,明天沒什麽事,陪我到竹苑走走。”
瑞虎應了一聲,低着頭退出去,把門也給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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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靖走到窗邊,把竹簾稍稍掀開一條縫,看着瑞虎拐了個彎,向後院走過去,他輕輕嘆了口氣,把竹簾放下了。這偌大的後宮,數來數去,也就只有一個傻子真心待我。
息靖披上一件薄外衣,向着太子的東宮走過去。守門的見是他,連通報都沒有通報,就由着他進去了。
太子還沒有睡,正在把揉皺了的那團亂麻上添一些無所謂的花紋,見二弟來了,像是做壞事被人抓到一樣迅速放下筆:“二弟怎麽這麽晚了還沒有睡下?”
“想找個人一起散步。”
太子立刻去拿自己的外衣:“有心事?剛好我還不想睡,那我們就去走走吧。”
息靖站在門口等他穿好外衣,便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太子在後面跟着,也沒有說什麽。兩個人在花園轉了一圈,去荷花池轉了一圈,一句話都沒有說,轉累了就各自回自己宮苑內,甚至都沒有互相道別。
然而太子本人非常滿足,在自己床上躺下,突然笑出了聲。
“二弟還是頭一回跟我說想出去走走,這也算是跟我親近一些了吧。”
打擂4
鼓聲振聾發聩,最後的四位晉級者在擂臺下等待着。岳正骞站在中間,把一見面就開始拌嘴的辛址和顧飛鳥隔開,顧飛鳥沒了樂趣,就嘻嘻哈哈扭過頭去跟那個之前沒有問過名字的小兄弟打招呼:“兄臺,你是叫曾楷來着?”
那個小兄弟羞澀地笑笑:“是,沒什麽本事,誤打誤撞就到了最後,一會兒對手若是顧兄,顧兄還要手下留情啊。”
顧飛鳥誠實地點點頭:“曾兄放心,我絕對手下留情。”
“第一場,挑戰者,顧飛鳥,岳正骞。”銅鑼被铿然敲響。
顧飛鳥咧開嘴巴,轉身要跟岳正骞擊掌,岳正骞沒有她那麽激動,只是溫吞地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她掌心:“顧兄弟對我也記得手下留情。”
“岳兄玩笑了,還要岳兄放我一馬才是。”
皇帝喝了口茶水,今天還格外高興:“這個岳正骞看着是個不錯的小子,祝館長,他什麽來頭你們查過嗎?”
那位祝館長臉隐在重重白紗之下,聲音幽幽的:“是之前被除去官職的運州刺史岳有光的兒子。”
“哦?岳有光,我還記得,是前年天寒時赈災財物發放不及時,導致運州凍斃三十三人的那個。”皇帝皺起眉。
“父皇。”息靖突然接上話,“岳有光一案有一個疑點,至今無人能夠做出解釋。岳有光後來發出的禦寒衣物與棉被,與朝廷派發的不一致,沒有朝廷赈災的标志,然而數目相同,當時岳有光給的解釋是禦寒衣物出現了問題,所以他自己換了一批。”
皇帝點點頭:“靖兒記性不錯。”
“據兒臣所知,岳有光絕口不提那批禦寒衣物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才落得辦事不力免除官職回家種地的下場。到現在,那批衣物到底出了什麽問題,為什麽出了問題,我們還一無所知,那岳有光向來以為官清廉正直著稱,看岳正骞也是出落得彬彬有禮,不像是會私吞赈災財物的人,更何況他也并未私吞。父皇,兒臣對這件事頗有興趣,如果父皇不介意,兒臣願意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二皇子在皇帝案幾前跪下,皇帝看看自己的兒子,臉色沉下來,嘆了口氣。
“父皇。”太子壓低了聲音,“兒臣私以為,二弟年幼,難以擔此重任。”
皇帝看看太子:“寧兒說得對。靖兒,回去坐下,這種事自有應當負責的人來查明。”
息靖低着頭回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