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看着蔚紊的臉,她在心裏猜想,蔚紊多大了?自己小的時候他就自稱二十歲,如今或許三十出頭,正是最好的年紀,長得也不差,好好一個男人也不成家立業,整天這麽抱着一把破琴裝一個瞎子,從南到北、從西到東,就為了那什麽複國?
長汀不懂。她把蔚紊的手推開,然後搖搖頭:“為什麽要複國?不管這天下姓什麽,皇帝換了幾個,這些人的日子還是一樣過,店老板還是會在酒裏兌水,老板娘還是要疑心老板逛窯子的,那你複國,是因為什麽?我看書沒有你多道理也不如你會講,你跟我說說。”
蔚紊看了看被他立在牆角的那把“破琴”,一不留神,嘴角就洩露一聲嘆息:“可能是因為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都死得太慘了吧。”
“那你想要的是報仇啊,你想殺了殺死你兄弟姐妹父母親人的人,這個倒是很容易理解,可是這與複國有什麽關系?你想算賬,找那個人就是了,你的目标是當朝皇帝嗎?”長汀繼續問。
這個孩子确實不怎麽讀書,但問題倒都是好問題,蔚紊這麽想,還有點驕傲自家孩子聰明:“是。”
“那你殺了皇帝,然後你來當?”
“不。”
長汀更納悶了:“你也不當皇帝,那你算複的什麽國?”
“你來當。”
長汀一時間話都在喉嚨裏哽住了,她可是真的沒有想過還有這種答案,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扯到了她?自己來當皇帝,那蔚紊想幹什麽,太上皇?
好在蔚紊立刻改口了,他只說剛剛自己是開玩笑的,然後繼續說自己需要長汀幫什麽忙:“如今皇城的致成館有比武擂臺,你若是記得我從你小時候就教你的那些百家功夫,你就上去試試,也給我看看你的學習成果。對付那麽幾個三腳貓,你應該有把握吧?”
長汀也沒有問致成館是什麽,比武擂臺是為了啥,只是一聽說有打架地地方,兩只眼睛亮得像是在裏面點了燈,什麽也顧不上了,她興奮地湊近蔚紊:“什麽時候開始?我這就去準備準備?”
蔚紊把一蹦三尺高現在就要去打架長汀拽了回來:“要老板娘幫你報名。”
“要老板娘幫我做什麽,我自己去就行了,字我又不是不會寫。”長汀甩開蔚紊的手,瘋狗似的竄了出去。
今天是致成館比武擂臺報名的最後一天,趕在他們收拾東西要走之前,一個個子不高的瘦小少年突然出現在報名的地方:“小哥,這裏還能報名嗎?”
“巧了,也是運氣好,你再晚來一會兒,我們就不給你報了。小兄弟是給自己報名的嗎?姓甚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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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左顧右盼的顧,名字叫飛鳥,天上飛鳥的那個飛鳥。”
記名字的小哥把這個名字記在那一排名字的最末尾:“多大了?家住哪兒?”
“十五歲,香客來酒樓。”自稱顧飛鳥的少年搓搓手,“小哥,我打聽一下,這個擂臺什麽時候開始打呀?”
“你都來報名了還不知道這個?今天你報完名,後天給你們排好打擂臺的順序,然後隔一天打一場。記得後天早上過來看看自己是第幾個開始打的,不要漏掉了,你要是不來打就算是棄權。來,這裏有個生死狀,要是被打死了,或者出了什麽意外,我們致成館是不負責的。你看一看生死狀的內容,然後同意就在這裏按個手印。”
“好嘞!”少年興致勃勃,根本沒看生死狀裏面寫了什麽,立刻把手指戳了印泥,按在小哥剛剛指的地方。看那個樣子,恨不得現在就上去打架。記名字的小哥搖搖頭,心說這些窮小子真的是不知好歹,想念書去哪裏不行,那致成館裏都是一群什麽樣的豺狼虎豹,這群窮小子一沒有財力二沒有權力,想靠着兩只空空的拳頭進去,沒多一會就會被那群人撕了當茶餘飯後的笑談,很多窮苦出身、靠本事進了致成館的學子,甚至沒能在那群纨绔手下熬到第二年,天知道他們哪來這麽高漲的興致上趕着去送死,這世上哪來什麽一步登天的好事兒。
依舊沒人告訴長汀這致成館實際上是個念書的地方,她現在還沉浸在自己馬上可以放開手腳打架的興奮勁兒裏,根本不知道等待她的是如何枯燥乏味的日子。
打擂1
蔚紊拿着長汀的名字木牌,頗納悶地把長汀拽過來:“你這名字是怎麽回事?”
“怎麽,我一個男子,難道要叫魏長汀嗎?橫豎我不知道我親爹姓什麽想管我叫什麽,我管我自己叫顧飛鳥怎麽了?”長汀歪歪腦袋。
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好管了,雖然小的時候也沒有好管過,蔚紊小聲逼逼:“怎麽了,魏長汀聽上去本來也不是什麽特別小家碧玉的名字,我就覺得挺好聽的。”
長汀白他一眼:“以後叫我飛鳥就行了,免得那邊人過來問你你給我說漏了,我大概看了一下,謊報出身是要抓起來的。”
“那不行。在外面你怎麽玩怎麽鬧都可以,你想當什麽人就當什麽人,想做什麽事就做什麽事,但是對我來說,你就是長汀,我看着長大的孩子。”蔚紊把琴抱在懷裏,“長汀,你馬上就要去上臺打擂,所以我要警告你一件事。今天在擂臺之上,你的對手未必都是有底子的,就算學過幾招幾式,也都是三腳貓的本事,所以你務必點到為止,明白了嗎?簽過生死狀,不是說你就可以随便殺人,你想打架,過過瘾也就罷了,可不許傷人太過。”
長汀沒應聲。
“顧飛鳥,我剛剛說的,你聽到了吧。”
“好好好——知道了——點到為止,點到為止。”女孩聲音越拖越長,不耐煩的意思在每一個音節裏填得滿滿的,顯然是看着那聲顧飛鳥給了面子。
“那你就去吧,橫豎我已經管不了你了。”蔚紊手指撥過琴弦,落下一串音節。
黑紗之下的眼睛朦朦胧胧,只看得見一個雀躍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外,帶走了蔚紊心底最後一點惆悵。
飛鳥,顧飛鳥。
這個丫頭念書從來不積極,倒是會取名字,只能一顧的飛鳥,下一秒就要永遠離開了。蔚紊按下自己的琴弦,把琴裝進琴袋,一步踏出,又退了回去。不如就算了吧,她說的對,自己複國,到底複的是什麽國,自己報仇,又報的是什麽仇,還要搭上一個小姑娘的一輩子,讓她替自己報仇。天平一端放着自己的家仇國恨,一端放着自己養了十五年的女兒,兩端相較,搖晃得他心亂。
蔚紊把琴背起來,最後還是走上街,踉踉跄跄跟着人群走。
那個叫顧飛鳥的少年身材瘦瘦小小的,動作也輕巧得很,根本不願老老實實從樓梯走,身子一提就躍上了臺子,落下的時候一絲聲音都沒有,看熱鬧的百姓頓時喝彩,在遠處觀看的皇帝“嘿”地笑出了聲:“這個孩子,看着有點意思,像是帶着本事來的。叫什麽名字?”
“回陛下,此子名字為顧飛鳥。”
本來在發呆的太子,一聽父皇說話,立刻回過神來,再去看那擂臺,上面站着的,是一個頗眼熟的人,太子還在想會不會是那位姑娘的胞兄胞弟,顧飛鳥這個時候也看到了他,兩個人四目相對,各自訝然。
“父皇,他在兒臣擅自出宮時,曾與兒臣粥飯之恩。”
皇帝早已經忘記自己大兒子還有這麽一回事了,他這麽一提才想起來,倒是覺得好笑:“粥飯之恩?寧兒啊,以後出去,記得帶點銀兩。”
“父皇說笑了,兒臣定然不會再次擅自出宮。”
皇帝指了指顧飛鳥,跟旁邊的奴才說:“這位顧什麽,是朕皇兒的恩人,也就算朕的恩人,若是最後能進入前三,便賞。”
這第一場的對手別說跟人過招了,壓根就是随便報個名來玩的,顧飛鳥輕輕松松就把對手摁在地上一直摁到對方告饒,然後高興得連蹦帶跳,看得皇帝龍顏大悅,撫桌而笑:“這個孩子确實有那麽點本事,有意思,有意思,看他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倒有幾分當年南振俞凱旋時的意思,只可惜大将軍不在這裏,不然我一定要聽他怎麽看待這個什麽飛鳥。”
二皇子始終沉着臉,目送顧飛鳥下了擂臺。
“靖兒,你臉色不善,怎麽,身體不舒服,還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皇帝向着左邊一指,站在後面的奴才立刻講皇帝面前的一盤水果端到了二皇子桌上。
二皇子立刻行揖:“多謝父皇賞賜,兒臣只是昨夜沒有睡穩,于是今日多少有些沒有精神,不如兒臣就此退下,莫要讓兒臣擾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