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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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寂靜無聲,殺氣驟臨。
一道銀白色的高大身影突然竄入平靜的雲塵盦,掀起一陣狂風,腳下塵沙滾滾捲向前方,魔者邪氣的金瞳中帶着強烈殺意,手持鬼陽六斬刈,一步步走向欲殺之目标。
素續緣所居之茅屋一片黑暗,看不見裏頭是否有人埋伏,魔者毫無畏懼,魔刀一揮,凜冽刀氣噼空而至,茅屋瞬間被劃成兩半,分別向兩旁傾倒。
察覺屋內并無人居,魔者冷哼一聲,甫轉身,卻忽然發現身後已站定一人。
魔者警覺地瞇起眼打量眼前修長纖細的藍衣劍者,不過半刻,妖刀再出,刀光分成四個方向直射劍者而去,劍者眉角含笑,不退不避,瞬也不瞬地直盯着刀氣襲來,劃破水藍衣袖。
那聲輕笑似乎帶着些什麽含意,讓魔者驀地感到一陣莫名熟悉,随即對那份熟悉産生強烈的排拒與厭惡,皺起俊眉,妖刀前指冷對劍者,「素續緣在哪裏?」
劍者展顏一笑,那瞬間的絕麗風華讓魔者有一刻的失神,随即更加不耐地加重手上力道,銳利刀鋒在劍者細緻白皙的頸項上割出血痕,形成詭豔的對比,劍者仍淡淡笑着。
「許久未見,你第一句話問的竟然是別人,真叫我傷心啊,王者之刀。」
四字稱唿勾起魔者遙遠的模煳回憶,他甚感煩躁地踏前一步,大手掐住劍者細瘦的下颚,不願與他廢話。
「素續緣在哪裏?」
「我不知道。」眨眼,「再者,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劍者的淺笑似乎總能輕易挑動魔者的怒火,手上的妖刀又深了幾吋,「最後一次機會。」
劍者的秀眉依舊平展,俊顏上的笑容從未消失過,「你當真不記得我了?」
「廢言。」語落刀出,在斬上細頸的那一刻又突然頓止,不明白心中那股強烈的煩郁從何而來,只知道與此人礙眼的笑容有關,魔者索性不理,甩刀,轉身欲走。
橫臂一擋,「你陪我喝幾杯茶,我就告訴你他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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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請的話語像是有種束縛力,魔者不由自主停下腳步,側過頭,「說。」
「我說過陪我喝幾杯茶、我就告訴你,素續緣并非你的對手,早去晚去都是一樣的結果。」
魔者沉默幾秒,還沒發現為什麽自己要答應就脫口而出道:「你只有一刻鐘。」
劍者揚起一抹笑,領着他進入草屋。
是夜,月暈映窗,香薰滿溢。
纖手伸向茶壺欲再斟上一盅,突如其來的刀氣卻掃碎瓷杯,魔者緊擰的劍眉顯示其耐性已然消耗殆盡,「素續緣在哪裏?」
劍者的手被碎瓷劃傷,卻仍然彎着一貫的輕笑,将自己的杯拿起,繞至魔者身側,彎下腰,附在魔者耳邊低語,「喝下這最後一杯,我就什麽都告訴你。」
那魅惑的軟語讓魔者耳根一熱,轉首,四目交對,魔者直直望入那對晶亮潤澤的水眸,有着絕對無邪的碧藍清澈,卻又帶着使人沉淪的柔媚風情,溫柔地,回望。
魔者的目光順着下滑來到那兩瓣惹人垂憐的嫣紅,朱唇微啓,似在訴說無聲邀請,蒼白的頰畔泛起胭脂淡紅,透着暖熱氣息,輕喘。
魔者下意識展臂摟住劍者纖細的柳腰,使勁往身上一扯,讓他跨坐在自己腿上,那身冷玉引起更加張狂的欲望,俯首,貼上軟嫩菱唇,不甚溫柔地啃噬着。
懷中的嬌軀似乎輕輕一顫,接着環上魔者後頸,張嘴,勾引他的舌深入與之糾纏。
黏膩的吻誘發更多渴望,魔者火熱的唇移至那使人垂涎的頸側,近乎貪婪地吮吻着,劍者不由自主仰起頭,滿足的呻吟自那瓣豔紅中逸出。
魔者一僵,像是被挑起了什麽,攔腰一抱,将他丢落在床榻邊,劍者的腰勐力撞在床沿,疼得他皺起了柳眉,魔者毫不在意自己弄痛了他,低頭再度攫住甜美的唇,擡手、扯破那襲水藍衣衫。
側眼望見自己的衣裳淩亂地被丢落在旁,忍不住好笑,才剛揚起嘴角,突如其來地入侵造成的痛楚就讓他差點尖叫出聲,纖指攀緊魔者的肩,深深掐入,在魔者肩背上刻下紅印。
天。他以為不用到這一關--
魔者對身下的人兒絲毫沒有憐惜,劍者的後腰不斷地狠狠撞擊床沿,眼角逼出的水珠不知是痛楚的淚抑或是情欲的淚,他在迷亂與瘋狂中擡眼望向魔者,那燃燒的金瞳中僅僅只有急欲發洩的慾望,沒有其他一絲情感。
他閉上了眼,別過了頭,忽略心底忽然滑過的那陣刺痛。
以為折磨終将結束,沒想到魔者只是将他翻過身,重頭再來。
五指緊抓薄被,痛苦地承受着那沒有感情也沒有潤澤的開拓,點點滴落的鮮血似乎加深了魔者的狂念,徹底地,入魔成魔。
他以為自己就要這麽死了,但卻只是暈過去而已,接着又被更強大的痛覺給逼得回復神智。
魔者似有用不完的體力,逼迫他不斷接納着自己的張狂,野蠻地扯着他的秀髮,反剪住他受不了痛楚而無意識推拒的雙手,無視于那凄豔的落紅,魔者的狂暴讓劍者不得不拱起腰迎合,粉汗濕了床被,如瀑烏絲散落在胸口上,惹得魔者更是眼紅欲狂,緊咬着唇仍無法阻止夾雜着痛楚與快感的歡吟回盪,魔者被掀起了最原始的狠野欲望,劍者被層疊的愉悅逼至巅峰,魔者卻不讓他放松,當他再度将他翻過身時,劍者只祈禱自己能夠失去一切知覺。
魔者的十指才剛嵌上他的腰間準備開始進攻,突然一陣暈眩,劍者只聽得一聲濃重喘息,還來不及分辨情況,背上就結結實實地摔了個人,沉重壓力壓得他眼前一黑,差點跟着昏厥。
總算、總算倒了--
忍不住咒罵着素還真那軟弱無力的迷藥,小心翼翼地推開背上的精壯身軀,喘息閉眼,他沒有料想到會這般痛苦,下半身已經不屬于自己,腰間的酸麻更是讓人難以忍受。
爬下床,沒想到這細微的動作就像是有人狠命扯動他的痛感神經一般,差點害他慘叫出聲。
好不容易摸索下床,幾乎是用爬的爬向自己原本的衣衫,卻發現那已殘破得無法蔽體,劍者嘆口氣,知道自己不能帶着這滿身瘀痕去見認吾師,轉眼望見擱在床角邊的黑色皮衣,撿起來随意地套上,撐着受傷的腰勉力站起,單單走至角落就讓他腿軟跌倒了兩次,輕拿起那把閃着詭異綠光的妖刀,刀光閃了一閃,似乎不歡迎別人碰它,劍者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地将它抱入懷裏。
臨走前回眸,再度走至床側,伸手替他拉上薄被,被上殷紅點點,劍者錯開眼,不願再視。
望向那張邪魅狂肆的容顏,想起那對毫無感情的火眸,還有他毫不在乎的蠻橫動作。
他真的、只是拿他來發洩而已。
但那又怪誰呢?劍者揚起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是他自己引誘他的。
突來的疼痛讓他再次腿軟摔落,扶着床起身,看看窗外天色,知道自己不能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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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吾師心焦地在凡塵崖口踱來踱去,手中長劍已經出鞘入鞘不下數十次,仍是盼不到那抹該來的藍色身影,幾次想要直接殺去雲塵盦,卻又不敢違背前輩的吩咐,唯一能做的,除了等待還是等待。
好不容易,遠方出現一抹纖影,略顯踉跄地襯着月華緩步走來,手中抱着一口刀,認吾師見狀大喜,連忙沖上前,卻在看見劍者憔悴神色後心中一驚,「前輩!」
唇畔撐出一抹笑容,将魔刀交與認吾師,「我來遲了,沒耽擱到大事吧?」
眼見他輕輕轉身又要離去,認吾師連忙喚住,「前輩欲往何方?」
腳步一頓,「自然是回雲塵盦。」
「天忌正趕來凡塵崖,幾個時辰後,魔刀毀、王者之刀便能恢復正常,前輩此時回去只是多添危險,何不留在此地與認吾師一同等待天忌?」
揚起輕笑,不以為意地擺手,「王者之刀随時可能醒來,我還得補上一些迷藥讓他繼續昏睡,斬斷魔刀的重大任務交給你,我很放心。」
「但……」沒說出口的是,真正讓人放不下心的、是他。
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色寫滿疲倦,似乎是耗盡了所有力氣才趕到凡塵崖,他又怎麽忍心讓前輩獨自一人回去面對恐怖的魔刀,「不如前輩在此等候天忌,讓晚輩回轉雲塵盦。」
金子陵搖搖頭,淡笑拒絕,「魔刀一醒來看到你,雲塵盦不被掀了才怪,我可是答應過素還真要盡量保持他家完整無缺。」
「難道魔刀還記得前輩?」
瘦削身軀上披挂的那件黑色皮衣、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的,至于為什麽前輩身上會穿着王者之刀的衣服,認吾師則是連想都不敢去想。
笑容依舊淡然,卻又多了點不可解的苦澀,「他現在唯一認得的人,大概只有四無君了。」
「那前輩豈不是……」
「耶,我不是平安地将魔刀送來了嗎?」笑着拍拍他緊繃的肩頭要他放松,「再不回去,他恐怕真的要清醒了。金子陵怕死的很,你不用擔心,我會平安無事的。」
劍者輕巧旋身,踏着輕松的步伐離去,認吾師呆望着逐漸縮小的背影,耳邊仍迴盪着銀鈴般的笑語,不敢肯定這樣放他回去到底該或不該。
垂首嘆氣,正要轉頭,眼角餘光卻瞄見劍者方才所站之處留下一灘紅漬。
認吾師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心頭罩上一層擔憂,他提氣向着劍者離去的方位直奔,幾步後又停下來,知道自己無論有多麽着急,都還是必須依照素還真吩咐在此處等候天忌,無能為力的煩亂讓他不耐地揮劍噼空,恨自己方才為何不強硬地留下前輩,竟讓他拖着傷體回去面對王者之刀。
現在、只能期待方接到消息的天忌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前來凡塵崖,否則要是金子陵前輩真有個萬一,他萬死都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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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雲塵盦入口時,他已經累得再也無法移動了。
從來不知道那瘋狂的魔氣入體竟也會造成自身的損傷,原本因劇毒而日漸磨損的生命力又因此而加快了流失的速度,指尖麻癢得彷彿就要失去知覺,腰間的酸疼在頂着夜風濃露來回一趟凡塵崖之後變得更加嚴重,他彎身拾起一根樹枝,輕撐着向前走。
雲塵盦還是如他離去時一般黑暗沉靜,金子陵蹑手蹑腳地推開竹門,吱嘎一聲讓他皺起秀眉,心裏剛叨念着武林第一名人的住所怎麽寒酸得連扇門都沒法修好,下一秒就發現原本該躺在床上安睡的人影已經消失無蹤。
暗喊一聲事情不妙,大概是迷藥的分量下得不夠,王者之刀提早清醒了,趕忙轉頭往原本放置魔刀的位置一望,看見那裏仍躺着一柄閃着綠光的妖刀,懸吊着的心稍稍安下,幸好事前胡亂打了一把假魔刀冒充,要不他一醒來發現魔刀不見,非沖出來宰了他不可。
但既是如此,他又上哪去了?
反手關上竹門,才剛籲得一口氣,迎面而來的蠻力驀然将他甩上牆壁,金子陵承受不住那突如其來的狂暴沖擊,跌跌撞撞地摔在木櫃上,撞下一堆書本後才跌落地面。
這一摔對滿是傷痕的身體來說簡直是無比的酷刑,才剛蹙起眉想抗議,魔者的陰影就壓了上來,掐住他秀麗的雪頰,沉聲喝問,「你上哪裏去了?」
痛歸痛,聽到這問句仍然忍不住噗哧一笑,「聽到你這麽關心我,還真是有點感動。」
「你去找素續緣通報?」低眼望見他身上穿着自己的黑衣,不悅地伸手扯開,燭光搖曳映着滿是紅痕瘀斑的柔白軀體,又讓他眸光一沉,下腹忍不住竄上一陣燥熱,魔者厭惡自己對這身軟玉的反應,更痛恨他笑容中的那抹瞭然,翻身退開,雙手抱胸,「素續緣在哪裏?」
「哎,別說我不知道他在哪裏,就算我知道,去通報有用嗎?王者之刀。」
半撐起身,纖手揉揉酸疼的腰間,這不自覺的誘惑舉動讓魔者再度紅了眼,擡腿将他踢倒在亂書堆中,不顧可能造成的疼痛,伸臂壓住他的胸口,滑膩觸感再度挑起張狂慾火,俯身封住軟唇,展開另一場放肆掠奪。
當魔者扛高那雙白皙的腿,準備更加深入地索求時,金子陵幾乎已暈厥過去,意識迷濛,只能隐隐約約感受到下半身那灼熱的抵觸,粉拳緊握,咬牙等待那足以殺人的劇痛侵襲。
就當他以為自己會死在這次瘋狂的交合時,魔者忽然一僵,像在忍耐着什麽,遲遲未動,金子陵睜開盈滿情欲水霧的燦眸望去,俊野冷傲的容顏似乎正壓抑着強烈佔有的意志,長指微微顫抖。
還未做下一步反應,魔者忽然深吸一口氣,抽身退開。
突如其來的空虛感讓劍者又是一陣酸軟,原本支撐在他臂上的柳腰重重摔落,疑惑擡首,卻只見魔者金瞳理的焰火逐漸消褪,伸手取過衣服穿上,看也未看他一眼。
激情過後的嗓音失卻平時的清脆,取而代之的是魅人的瘖啞,不明究理地問,「怎麽了?」
魔者不答,提起靠在角落的刀,臉色驀地一變,旋身、刀氣直射毫無掩蔽的金子陵。
金子陵閃避不過,只能任由刀氣在腹部劃過一抹醒目的鮮紅,原以為已失去的知覺再度被劇痛喚起,痛得他彎下身,死咬着唇直到滲出血。
魔者表情十分難看,一把揪住他的秀髮向旁一扯,冷然道:「還來。」
血流不止加上一整夜的疲憊讓劍者昏昏欲倒,茫然地牽出一抹笑,「你說什麽?」
魔者反手扼住他的頸項,将他拖行而起摔到牆上,「把我的刀還來。」
喉嚨受強力壓制令金子陵難受地喘息,掙紮着想逃脫,卻只是加深魔者的怒火。
只要輕輕一用勁,他就會當場被絞死,但望着那張失血過多的絕色容顏,魔者心中突然湧現了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糾扯、牽引着本該毫無情感波動的心,他煩躁地連人帶刀一同甩落,出掌,掌氣落在劍者的傷口上,逼出更多凄豔的殷紅。
魔者沉冷的眸光中閃過一瞬間的浮動,接着掀起惡狠狠的笑容,嘲笑着他的狼狽無助。
劍者略顯無措地想逃開他的目光,魔者卻不容他閃避。
上前吻住嬌嫩軟唇,野蠻地奪取他的甜美直到他難以唿吸的軟倒在他懷裏,魔者突然興起,在那瓣朱紅上一咬,金子陵疼得皺起細眉,還未來的及開口抱怨,魔者就旋身揚長而去。
「憑你,想留住我。」殘忍的輕笑回盪在草屋裏,恣意嘲弄,「做夢。」
怔怔任由唇畔鮮血溢出,嘗到溫濕的腥紅,垂眼,看見了那個方才讓魔者立時抽離的信物。
就算有什麽東西刺痛了他的心,他也沒有表現在臉上。
很淡很淡地、彎出一抹笑,微揚的唇角似乎還帶着往日的飄逸神采,只是那俊俏的眉眼再也尋不回那份滿不在乎的灑脫。
纖細身影沿着牆無力滑落,傷口在白牆上拉出一條憷目驚心的血痕,強撐着散離的意志,撿起破碎的衣衫随意披上,抽走床榻上綻開點點紅花的絲被,一拐一拐地,走出雲塵盦。
那只讓魔者無情離去的藍羽,還靜靜躺在地上那灘血紅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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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了。
劍者望着清亮的天色,再度揚起輕笑,素還真等人也該打了場大勝仗罷。
緊抓着難以蔽體的長衫,一步一步遠離雲塵盦,傷口的鮮血點點滴落與足跡交錯,每一步都是痛苦,他不知該往何處,蹒跚的腳步卻還是不由自主朝着心目中那片淨土而去。
好不容易回到那座湖畔那幢小屋,劍者再也支持不住,手中絲被飄落,掩覆長草。
随後,清瘦的身影像朵嬌柔的秋菊,風拂過、瓣瓣落英,傾倒在那片廣闊山水中。
還是、輕輕一笑,在跌入黑暗之前。
也許是晨起霧重,那魅惑人心的眼角,竟也跟着沁出一顆晶瑩的水露。
--原來、連這樣也留你不住了麽,王者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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溏:我發現素素的迷藥很沒用耶!
友:那什麽迷藥,那根本是春藥吧!
溏:(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