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固定成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股拉力将他扯進去,帶入巨大的精神漩渦裏。柏油道細葉榕碧海藍天全都擠作一團縮成渺小的點,無數痛苦怨恨不甘的嘈雜的思緒從四面八方湧來,如飓風如海嘯。成揚咬住舌頭,穿過漩渦中心,将自己的精神力牢牢紮根在地底,才不至于被卷走。
宇晴放開他。
成揚心如擂鼓,脊背微微顫抖。不過短短一秒,卻彷如在熔漿裏走了一遭。槍,他想,立即伸手向下,結果發現早被寧飛奪走。
“我都看到了,難怪你選了他。”宇晴說,“本打算直接騙你回去,想不到還得動手。”
精神力忽地暴漲,葉宇晴卻後退着避開,取下戒指,放回口袋。
成揚直視着她的雙眼,沉聲逼問:“宇晴的精神圖景不是這樣的。你究竟是誰?”
随着他的話,精神波織成看不見的網,向她罩去。“寧飛!”成揚喊道。寧飛應聲擡手,六發子彈朝對面的人射去。
她側身藏入樹後,躲過這一波無形的有形的攻擊。槍膛已經射空,成揚将彈匣也扔過去,好讓寧飛續火。
“這可是葉宇晴的身體。”她在樹後說,“你新找的哨兵下手真狠。”
“你究竟是誰!”成揚說,同時做出手勢,暗示寧飛兩面夾擊。
哨兵已經快手裝填好子彈,看到成揚點頭,便持槍上前開火。成揚深吸一口氣,合攏雙眼,專心捕捉對方的精神線。
那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對手,洋甘菊氣息的精神波像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稍微碰到一點,便向兩邊躲開,朝成揚的後方迂回逼近。精神圖景在前面敞開大門,只等四面合圍,再将他拖回那可怖的場景中。成揚不敢冒進,只能将自己的力量擴散得更開,徐徐圖之。
“你問問寧飛。”她清晰地說,聲音蓋過消音後的槍響,“這枚戒指代表了什麽?”
另一頭的戰況似乎并非如此順利,寧飛發出吃痛的悶哼。過了幾秒,才答道:“琦姐。”
成揚皺起眉,更小心地靠近那片精神領地。寧飛等不了他的迂回,他必須改變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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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他問,企圖讓敵人說更多話,分散注意力。洋甘菊的精神波依然一觸即縮,他別無良策,稍微猶豫片刻,只能用屏障保護好核心,全副精神力擰成長針從圖景上刺進去,紮入一灘烏黑的渾水裏。
“我是管琦,別人都叫我琦姐。”
這句話在圖景裏震蕩出一圈圈波紋。
他閉着眼,卻看到了無數個骷髅。神經元延伸出數不盡的軸突與樹突,像長長短短的蒼白的觸手。骷髅被纏繞着懸挂着,随着聲波而晃動。這景觀如同風拂過風鈴,白骨的腳尖與腳尖碰撞出啷當回音。
骷髅林的中央,腦細胞相互交織糾纏,形成大腦的形狀。它躺在淺淺一灘水裏。透過萬千枯骨,有一個女聲傳來:“過來,成揚。”
成揚悚然睜開雙眼。
還是白沙島的景象,他在這一瞬重回人間。戰鬥已經分出結果。槍握在管琦手上,槍口對準寧飛。他的哨兵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一點小懲罰。”管琦說,“我得提醒一下他,探針是怎麽來的。”
“那……”成揚問,聲音幹啞,“宇晴呢?”
她偏頭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頭:“腦死亡,身體歸我了,回收利用。”
宇晴果然還是不在了。
仿佛有冰水漫入胸腔,成揚突然冷靜下來——甚至有些冷靜得過分了。他點頭,最後問道:“你要殺我?”
“原本準備殺了。”她說,“但現在覺得有點浪費。還是之前那句話,你跟我來,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成揚沒說話。寧飛還在槍口下,他并不覺得自己有其他選擇。
“真麻煩。”管琦小聲自語着,将寧飛踢到成揚腳下,轉身将手槍對着成揚,“你帶着他,走在前面,我為你指路。”
寧飛明明已經意識不清了,卻仍死死咬着下唇,顫抖着忍痛。成揚彎腰把他抱起來,一只手托在後腦。順着他的動作,寧飛自然而然地側過來,臉貼在懷裏。他身上全是汗。成揚想,是不是應該為他做個傷害轉移。
管琦突然發聲:“我警告你,最好別有任何小動作。”
“沒有。”成揚說。
一只螢火蟲悄無聲息地從口袋裏飛出來,沿着成揚指尖繞了半圈。成揚懂了它的意圖,眨眨眼,目不斜視地繼續朝前走。它撲騰着翅膀,開始親昵地蹭寧飛沒有血色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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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對的朋友們請自取
_(:з」∠)_ 攻親手虐家喵不符合我的萌點,真是愧對大家的希望了…… (說起來,之前寫小藍字的時候,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果然養貓要絕育……)
41
他們沿海而行。
街邊一幢連一幢,全是低矮的歐式建築。森白的外牆染了年月留下的黃斑,又被爬山虎蒼翠的枝葉掩住。攝像頭通常安置在窗沿下方,卻全被破壞了。四周空無一人,只剩海風穿透綠葉的輕微的沙沙聲。
“前面右轉。”管琦說。
成揚沉默地聽從她的指示,拐入一條細窄的街。兩邊的牆只比肩膀寬一點點,他不得不停下腳步,調整一下抱着寧飛的姿勢。
“別磨蹭。”管琦說,“就快到了。”
他被指引着向前,在一扇破舊的小木門前停下。“是這裏嗎?”他問。
“開門。”
門朝外開,裏面是一段漆黑的向下的樓道,看不見底。潮濕的空氣與淡淡的腐爛的氣息一同撲面而來。螢火蟲扇動了一下翅膀,蟄伏在衣袖間。成揚扶着牆,小心翼翼向下走:“為什麽要我們來這裏?”
管琦說:“我想見見你的精神體。那天早晨你在橋頭,逼退了禿鹫近百人手,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當時你……”他問,“不,當時宇晴還不是你。你也在場?”
“我不僅在,而且離你們很近。”管琦笑着,輕柔而緩慢地補充了一句,“是我殺了葉宇晴。”
螢火蟲在他的袖口沖撞。
“是你。”成揚将一瞬間激烈起來的心跳壓抑下去,深呼吸,讓腐朽的氣味在肺葉間循環,“你怎麽辦到的?”
“現在還不是解答的時候。”
向下的樓梯見底,四周沒有光,他睜着眼,卻找不到路。成揚站定,低聲說:“別用宇晴的身體。我與她的契合度不夠,你見不到我的精神體。”
“左轉六十度。”管琦冷冰冰說道,“多了,再轉回去一點。沒錯,就是這個方向,繼續走。我喜歡用她的身體,年輕漂亮,還是個哨兵。”
“你不能這樣做。”
“那我該用誰的身體呢?”管琦問,“被我拐來的那群小哨兵的?紀永豐的?寧飛的?”
“你自己的。”
管琦不理他的話頭,自顧自輕飄飄地說:“寧飛應該不錯,聽說他與你的契合度相當高。要是通過他的眼睛,我一定能看到你的精神體。”
“你用不了。”
“哦?”
“寧飛也是哨兵。”成揚指出,“他的實力不遜于宇晴。如果你能用他的身體,一早便據為己有了吧。”
管琦說:“站住。”
成揚停下腳步。
黑暗之中,管琦按下一個開關。啪的一下,而後有重物緩緩升起。等一切動響落定,她指揮道:“好了,走吧。”
成揚邁開步子,邊走,邊繼續說:“我猜,你只能用宇晴的身體。因為她是腦死亡——”這三個字在他心裏紮了一下,“——而其他一切生命體征都在。”
“你很聰明。”管琦說,“但你還是想錯了。不論是腦死亡的葉宇晴,還是腦袋裏安了探針的那群小哨兵,他們的身體我都能用,只要我高興。寧飛确實是個例外,但這無所謂。我按一個按鈕,就能讓他痛得受不了。”
成揚沉默片刻,突然說:“我明白了,寧飛的探針植入得最早。”
“不錯,初期半成品。無可避免的缺陷和誤差。”
“那你打算怎麽獲取我的精神體?”成揚問,“為我進行手術,植入最新的探針嗎?”
管琦在他身後笑了。
腐爛的氣味越發濃重,路似乎已經快到盡頭。螢火蟲似乎有些按耐不住,想要飛出去。成揚握住袖口,在心裏對它說,冷靜,再等等。
他低聲問:“我只是想不通,你都已經勝券在握,為什麽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你已經見過我的真面目。”
“哦?”他問。
管琦輕聲下令:“停。”随後是一連串細碎的聲音,手槍保險栓拉下,鑰匙叮呤入鎖,鏽蝕的金屬門軸吱呀地動。她慢悠悠補充道:“提醒你一下,槍還在我這。帶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