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你想護着他?”
寧飛的心情本來就不好,碰到這種情況,愈加不想回話。
“這人必須死。”信天翁說,“你就算不接,也不能跟琦姐對着幹。你忘了當年是誰幫你隐藏行跡,是誰幫你聯系醫生植入探針,讓你能裝成普通人大搖大擺上街走的?”
“我沒忘。”
“那就告訴我他在哪兒,實在不行我就找別人來殺。”
寧飛說:“我不會讓人殺他。”
信天翁往地上啐了一口,惡狠狠說:“琦姐猜你會這樣,果不其然——”他抛開打火機,又将手伸進衣兜裏。
哨兵神色變了。
他聽到一聲極輕極輕的按鈕按下的咔噠響聲,與此同時,後腦的腺體裏傳出了尖銳的針紮一般的觸覺。探針在震動,在他身體裏嗡嗡地鳴叫起來,自顧自地向前向後戳刺。一點輕微的移動,就在腦子裏引發出一連串爆炸性的痛苦。
寧飛雙手扼住信天翁的咽喉,忍痛喘着粗氣艱難地喊:“停下。”
信天翁流露出一個扭曲的笑,空空如也的雙手從口袋裏伸出來舉起,表示投降。
可是探針并沒有平息下來,不死不休似乎要攪翻他的腦漿。他眼前發黑,連視覺都模糊了,幾乎維持不了站立的姿勢。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但是這回實在太難熬,從來沒有這麽疼過。
他模模糊糊地想起來,前幾天剛好有哨兵廢城區的西面發狂,抱着頭痛苦地嚎了好久。最終搶來一把槍,自殺身亡。
也許他也會那樣。信天翁在等,等他痛得沒了力氣,肯定會伺機要他的命。
可他不能死在外面,成揚還被綁在家裏。就算走不了路了,他也必須爬回去放人。
寧飛咬牙,勉力去扭信天翁的頸骨。情報販子難以置信地伸手試圖反擊,卻最終還是輸給了哨兵天生的力量優勢。信天翁的屍體順着牆滑到在地上,他的胸腹也被擊中幾拳,左肩的槍傷又開始流血。寧飛扶着牆閉上雙眼幹嘔,每個細微的動作都牽扯得大腦加倍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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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寫完更新發現家裏網絡斷了……=。=
預祝成揚同志和寧飛同志和大家情人節快樂~
下次更新應該是周一(≧▽≦)/今晚出發去看海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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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不見的情況下,聲音和氣味會顯得格外明顯。
貓豎起尾巴炸開全身的毛,無聲無息地從成揚身上跳下來,回到房子深處。伴随着鮮血的氣息,踉跄的不規律的腳步一聲聲順着樓梯向上,在門前停下。最後是哐啷的巨響,聽起來像有人在門前轟然栽倒。
“……寧飛?”成揚小聲地試探。
有那麽幾個瞬間,寧飛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意識。
腦袋裏轟然作響的探針的震動終于逐漸平息下來,但他的大腦仍然沉浸在之前劇烈的痛感中,像在水裏泡了好幾天的屍體,腐爛,發漲,暈乎乎的。鼻尖有青草的味道,他貪婪地大力呼吸,過了好久,才終于想起來自己應該做什麽。
他行屍走肉一般地拉開門,沒有用鑰匙,直接用蠻力把門鎖弄壞。跨過走廊,在客廳裏找到行李箱,便随手把眼前看到的所有東西都往裏裝。
動作做到一半,突然想起應該還有個人。
寧飛緩慢地轉頭,看到成揚靠着走廊的牆站着,臉朝着他的方向,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任何聲音。那個口型在問他:“發生什麽了?”
整間房子都沒有聲音,死一樣的寂靜。
寧飛繃緊肌肉走過去,就連腳步也是沉默的。
“怎麽了?”成揚無聲地問,“讓我看看,你的狀況不太對勁。”
他差點想說,我聽不見了。
這個軟弱的想法立刻被鎖回內心深處,腦海裏隐隐的餘痛催生出其他充滿惡意與破壞欲的念頭。他從衣服兜裏拿出那張通緝令,舉在成揚眼前,大力扯下蒙眼的布。
“那就讓你看看,”他說,嗓音壓抑,“剛發下來的,你別想回去了。”
光線有些昏暗,成揚不适應地眨了眨呀,才把視線焦點放在眼前的東西上。太近了,白紙上的字大得有些模糊。上方是兩截手指,緊緊捏着紙,指甲尖被壓出青白的痕跡。
“可以遠一點嗎?”他問,“我看不太清楚。”
寧飛的反應有些遲鈍,停了一秒,才把手放遠一些。成揚先看到的是自己的名字,一張大頭照,一個帶日期的公章。一個五六行的段落被夾在照片和公章之間,內容大概是這個向導有叛逃的嫌疑,希望各方注意自己監視器,一旦發現行蹤,及時上報。
情況并不算太嚴重。去年哨兵向導任務超期現象嚴重的時候,公會每個月都會下發好幾張這樣的通知。
成揚松了一口氣,把注意力轉到寧飛身上。哨兵的衣服皺巴巴的,沾着幾處幹涸的血跡。他在急促地呼吸,胸膛劇烈地起伏。成揚的視線掃過被破壞的門鎖,心裏頓時一片了然。
寧飛在失控的邊緣。
在沒有向導的情況下,失控的哨兵通常意味着死。他們會破壞眼前一切物品,殺死所有視線範圍內的人,最後耗盡自己的能量和生命力,猝死在街頭。很少有哨兵能把自己從發瘋狀态撈出來——他們的五感會不受控制地放大或者失靈,讓他們陷入更深的不知所措的心理狀态。
但是寧飛正試圖控制自己。
這時的心理防線應該是最脆弱的,成揚憑着自己的經驗判斷。寧飛需要花大量的精力在自己身上,因此很可能會忽略向導的一些小動作。他可以……成揚突然想,算了,都決定對他友好一點。
“過來,”他說,“讓我幫你。”
哨兵稍稍後撤,臉上的表情半是惶恐,半是渴望。成揚直起身子,向他靠近。他一步步後退,直到被逼到牆邊,無處可逃。
寧飛雙眸瞪得很圓,在這極近的距離裏,像貓的眼睛一樣又大又亮。成揚放出信息素,那雙眼睛裏的掙紮的意味就像是火星,撲閃兩下熄滅。寧飛微微挺起背,受不住誘惑似的稍稍湊近。
“噓。”成揚說,輕柔地将自己前額抵住寧飛的前額。
寧飛畏縮一下,後腦靠着牆,睫毛微顫着閉上眼睛。
讓一個哨兵失控的原因有很多,大到戰鬥、失血、殺戮、虐囚,小到一個尖銳的聲音、一個刺眼的顏色、一句無心的話。歸根結底,無非是引起了情緒的波動。
作為向導,成揚處理過不知道多少樁失控案件,對基本流程簡直爛熟于心。他探出精神力,與寧飛的腦海進行對接。
疼。
傳過來的先是脹痛,成揚皺着眉,将感覺轉移到自己身體上。寧飛的精神堡壘依舊頑固,他也不打算強行打破,于是便在外部繞了兩圈,釋放出自己的善意。哨兵并沒有接納,成揚微微失望地轉向後頭,像順毛一樣梳理銀色流蘇狀的精神線。
出問題的是聽覺。
另外,腺體裏也有不明植入物。
成揚解決了前者,卻對後面那個束手無策。他頂着頭疼呻吟一聲,問寧飛:“感覺好些了嗎?”并希望寧飛能快點解開手铐,他想揉揉太陽穴。
真難受,他呼出一口氣,不明白寧飛是怎麽忍下來的。
哨兵怔忪地睜開眼,嘴唇的顏色有幾分失血的蒼白。成揚移開眼,又問:“你的腺體裏有什麽東西?”
寧飛像是被紮了一下,眼神頓時清醒起來。“好東西。”他說,感情的剝離讓句子顯得幹巴巴的,“讓我能不留下任何信息素痕跡的好東西。”
“所以你才能瞞過鋪天蓋地的監控系統,難怪……”成揚喃喃說。
他的猜想是正确的,恐怕那個過于牢固的精神堡壘也是不明植入物的作用效果。
“沒時間談這些。”寧飛說,轉身繼續收拾行李,“這裏已經不安全了,你必須跟我走。”
“公會的人來了?”
寧飛轉頭看着他:“不只是公會,我的雇主也想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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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飛的雇主,想殺自己。
“為什麽?”成揚駭然問道。
寧飛收拾着東西,百忙之中匆匆扔下一句“不知道”。方才渾渾噩噩的狀态下,塞進行李箱的東西實在太多太亂了。他将無用的廢報紙拿出來,看了一眼,又讪讪撕成碎片。
成揚本人就留在這裏,他還有什麽必要留着這些東西呢?
他大步走進卧室,撿了幾件衣服,把一整盒未開封的內褲也拿在手上。回到廳裏的時候,成揚仍怔怔思考着,似乎完全沒注意碎紙片上印了什麽。
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東西已經全擺放好,寧飛拉上箱子的拉鏈,推着成揚出門。手剛碰到向導的背,對方頓時如被驚醒一般,開口說:“能先解開手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