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買了飯回來。”寧飛說,聲音出奇地溫順,“等下給你吃。”
他本來站在成揚背後,現在偏出半邊身子向前,打算繼續剛才的動作。成揚雖然眼睛被蒙着,卻能從皮膚與衣料的摩擦上察覺到寧飛的動态。
對方很放松,這是個絕妙的出手的時機。
只有一次機會,成揚電光石火般在心裏過了一遍想好的套路:先用左肩向後撞,再反手錘向腹股溝,争取将人弄倒,最後用手铐上的鏈子絞寧飛的脖頸。哨兵的反應速度一向很快,他必須出其不意,才有致勝的可能。
趁着寧飛右手還在他的胯邊,他擰着腰成功用力撞到對方的肩膀。接觸到的地方是濕軟的,似乎有一個圓形的未愈的創口。寧飛發出一聲痛哼,成揚微微頓了一下,才突然想起來——他肩上應該還留着之前造成的槍傷。
當時寧飛毫無防備地對他喊疼,難過得連眼眶都紅了。
稍微一分神,他的雙腕就被反手擒住,下一招再也使不出來。寧飛用力将他按在洗手池前。頭被脅迫着向下低着,磕在水龍頭上。
空氣裏有淡淡的血腥味。
寧飛呼吸粗重,好像是在克制自己一樣,一個字也沒有說。
成揚輕聲問:“我是不是不小心撞到了你的傷口?”
寧飛右手死死按住他後腦,手勁大得仿佛要戳進去。那剛好是散發信息素的腺體的位置,成揚不适地挪了挪,又問:“讓我看一眼,有沒有流血?”
他的頭被狠狠往前一推,同時身體又被拉回來。寧飛掏出他的陰`莖。重要器官被捏住根部,他不敢再動,只好跟着寧飛的動作轉了半個圈。
接下來,哨兵沒有任何舉動。成揚尋思着自己是不是應該補一句對不起,卻聽到寧飛惡聲惡氣的聲音:“你還三急不?”
“抱歉。”成揚苦笑,“這種情況,我出不來。”
寧飛粗暴地把他的性`器塞回褲子裏,三兩下整理好衣物,轉回去洗手。為了防止成揚再一次掙脫,他從緊緊背後貼着向導,由身體兩側伸出手來沖水,姿勢就像是一個不情願的擁抱。
成揚的衣服早在上岸後就丢了,上半身仍是裸着。肩膀皮膚與寧飛緊密相貼的地方,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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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幾分遺憾,他想,方才不該心軟的。
可是心軟的不止他一個人。
他被寧飛押着來到飯廳坐下。先是塑料袋的聲音,随後兩盒飯被分別放在桌上,一次性筷子被掰開的輕響。他聞到飯菜的香味,不知多久沒有進食的腸胃開始痛苦地蠕動起來。
“槍就在我手邊。”寧飛啞着嗓子警告,“你最好老實點。”
成揚點頭,繼續道歉:“我只是不習慣被人碰哪裏,真不是故意撞開你傷口的。”
寧飛不為他解開手铐,自顧自地開始吃起來。成揚側耳聽了一會兒,又開口問,語調放得又輕又柔:“還疼嗎?”
他能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經過這幾句話,寧飛精神堡壘內的怒火一分一分消散,委屈一點一點冒出頭來。筷子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對面的人似乎在看着他。成揚直覺自己應該說更多安慰的示好的臺詞,但句子轉到舌尖,終究還是猶豫了。
他已經試探出了結果,寧飛是真的喜歡他。再深入下去,便是在刻意地利用這份感情。這太卑鄙。
“張嘴。”寧飛不自然地說。
成揚張開嘴巴,一勺飯塞入嘴裏。他咀嚼兩下,咽下去之後,第二勺又抵到嘴邊。
雖然饑腸辘辘,但這頓飯吃得完全不是滋味。
寧飛喂他吃完,又回去扒自己那份。等吃光之後,開了一瓶礦泉水,捏着成揚的下巴打算往裏灌。
成揚實在是怕了那種上廁所的模式,不敢多喝。可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沒控制好,寧飛倒得滿溢出來也不停手,水順着下巴流到身上。成揚嗆咳兩下,他才把瓶子拿開,蓋上蓋子。
“我先出去了,會盡快回來。”
聽到聲音,成揚仰起頭向着聲源追問:“去哪裏?能讓我一起嗎?”
寧飛不答,徑直走出去。他的腳步聲沙沙的,像踩在紙上。門被從外面關上,而後反鎖。成揚有些着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他得盡快和公會取得聯系。成揚站起來,憑着模糊的記憶磕磕絆絆蹭到門邊,背過身用手指勾門鎖。勾不動,沮喪之下, 幹脆用背撞起門。
房子深處有啪嗒的聲音,他什麽也看不見,站在原地豎起耳朵傾聽了一會兒。腳下忽然傳來細細的喵聲,原來是那只貓又從櫃子裏跑出來,在小腿邊來回繞着走。
成揚哭笑不得地呼出一口氣,蹲坐下來,放縱它爬到自己腿上。它咪咪地叫起來,成揚小聲抱怨:“你的主人真讓人頭疼。”
它附和:“喵。”
成揚閉着眼聽着,隐隐有種和它同仇敵忾的微妙心情。
20
貓在他的膝蓋上舔毛,成揚無事可做,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聲和它聊天。
“你會說話嗎?”
它答道:“喵。”
“有名字嗎?”
它繼續應和:“喵。”
毛絨絨暖烘烘的身體團在身上,成揚突然很想伸手撓撓它的下巴。
它和成揚聽說過的精神體都不一樣。
宇晴的白狐不僅會說話,而且企圖還給自己起名叫薩摩耶。謝彤的是一只熊,跑得快力氣大,并分享了主人強大的記憶能力。就連姚景行也有一只隼,能從天上追蹤敵人。而寧飛的這只貓,只會喵喵叫,和普通的動物比起來似乎沒什麽區別。
一個對作戰毫無用處的精神體,成揚想,難怪寧飛會這樣嫌棄它。
他坐在門邊等了許久,一直沒等到寧飛回來。貓尾巴一下下輕輕打在身上,像催眠的節拍。成揚就着坐姿,打了個呵欠,靠着牆假寐。
時間一秒一秒流逝,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等到聚聯二噻吩開始代謝。腦海裏的禁制慢慢變得薄弱,精神力量能稍微調動起來。
貓直起上半身,對着他喊:“喵?”
“噓。”成揚低聲說,“過來,別動,讓我借用一下你的眼睛。”
他的信息素圍住貓的頭,無聲無息地滲進它的意識裏。視線一下變得清晰了,他眨了下眼,看到一個龐大的自己正坐在前面。
這感覺還真微妙。
成揚控制着貓的身體抖抖毛,輕巧的跳到地上。地面上依舊散落着亂七八糟的紙張——那天他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的,卻因為緊張而沒去仔細看。現在終于有了機會,他低下頭,用肉墊将報紙扒拉成正面向着自己。
上頭的內容讓他目瞪口呆。
是關于他的報道。成揚将一張張紙翻出來看,除了茶幾上厚厚一沓關于他和宇晴與禿鹫的遭遇戰的資料之外,其他全是他。他經手的案件,他涉及的事件,他受過的傷,他接受的表彰……
有個人如此狂熱地關注他。
他卻對那個人一無所知。
這對寧飛不公平。成揚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愧疚,就像貓毛紮進心裏一樣又癢又難受。他不該不記得的。
成揚覺得自己應該真心實意地對寧飛友好一點,在他回來之後,在自己回公會之前。至少要好好談談,問清楚以前究竟發生過什麽事。就算沒法用同等的感情去回報,說不定也還能交個朋友。
——或許過段時間,寧飛自己就想通了呢?
他撤開附着在貓上的精神,重新回到自己身體裏,繼續等待。
寧飛被困住了。
從五樓下來,轉過三條小巷。身穿黑色長風衣的男人倚在牆邊,咔地按下打火機,給自己點煙。
寧飛在他身邊站定,開口說:“我今天不買消息。”
“我是來送消息的。”那人說。
他是信天翁,本地黑市上有名的消息販子兼中介人。寧飛點了點頭,等着他繼續開口。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對折兩次的紙,展開用手鋪平,遞給寧飛。“你的老雇主讓我轉交給你,二十萬,殺這個人。”
寧飛接過來,手幾乎要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上面印了一張熟悉的臉,是成揚。紙是哨向工會的通緝令,印有日期和公章,今天新鮮出爐。他不動聲色地把紙重新折起來。
“我知道你見過他。”信天翁說,“他叛逃的時候鬧出了點動靜,住三岔口的薛姑娘在街頭撞見他的行蹤。”
“這生意我不能接。”寧飛将紙推回去,“他是我的客戶。”
信天翁一笑,将煙頭扔到地上,用皮鞋去用力碾磨。他說:“你必須殺,琦姐要他的命。他給你多少錢?我們最多能給三倍。”
“你出不起。”
信天翁斜眼看他:“你開個價——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