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危機(六)
越拂則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想起來之前自己用傀儡術對付金元寶的時候,也是非常詭異的,出現了五個僧人,不知道念什麽咒,破了自己的全部法術,還使自己重傷,他回家休養許久,有一回甚至差點魂魄離體,還好他師兄師姐及時趕回來幫自己穩住魂魄……
他微微斂起雙眼,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霍名城,他覺得,霍名城也許比金元寶更難對付!
“把元寶放了!”霍名城不耐煩地再次開口,黑眸冷冽,“否則叫你有來無回!”
越拂則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伸手在自己胸前結印,随即指向霍名城:“陰陽五行陣,去……”
剎那間風起,廢棄的車間裏突然刮起一陣旋風,将越拂則身前畫好的符紙迅速卷起,那若幹符紙便直直飛起,在須臾間将霍名城團團包圍,那些符紙急速地飛旋着,就像是一面面的鏡子一般發出刺眼的光來。
霍名城蹙眉,剛想伸手遮住眼睛,就聽甲子神将厲聲喝道:
“放肆!”
他睜開眼一看,六丁六甲已然現身,紛紛持着自己的武器上前與越拂則鬥法,越拂則不愧是陰陽家中的天才,竟不慌不忙地起身,不屑笑道:
“我以為是誰,原來是六丁六甲,與我鬥,不知天高地厚!”
說着,伸手朝地上的劍一吸,那劍便穩穩當當落在了他手裏,他一手持劍,毫不猶豫地沖着六丁六甲刺去。
他與六丁六甲纏鬥起來,竟也不分上下,霍名城見狀,沒有猶豫,立刻上前繞過一行人,将玻璃棺材上的封條揭了:“元寶,你在不在裏面?元寶……”
他揭了封條,本來以為金元寶就能夠出來了,誰知道那玻璃棺材一動不動,沒有絲毫變化,他将棺材捧在手裏看了看,卻發現這個棺材的蓋和下面的部分是完全連在一起的,就好像是從一整塊玻璃上雕琢下來的,沒有一絲的縫隙和拼接痕跡。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判斷錯誤,這個棺材并沒有關着金元寶?
他鬼使神差地将棺材放到自己耳邊,卻聽到了非常細微的聲音:
“名城,是我,我在裏面……”
霍名城略一怔忡,随即正要在去試如何打開這棺材的時候,卻聽不遠處的越拂則朝着他哈哈大笑:
“這東西沒有我的咒語是打不開的,你若将它打碎,金元寶便也死定了,你們慢慢等死吧!”
說着,朝六丁六甲猛地扔出個什麽東西來,六丁六甲聞到一陣惡臭,紛紛以袖遮面,停止了攻擊動作,也正是在這一瞬間,越拂則不知怎麽打了個障眼法,竟消失在了衆人視線中。
霍名城也管不得這麽多了,對六丁六甲道:“你們快來看看,這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把元寶困在裏面!”
六丁六甲立刻圍攏過來,衆人東瞧瞧西瞅瞅,終于有人提出來說:
“我看這東西像個棺材。”
霍名城和衆人:“……”
提出來的甲寅神将見衆人都一臉“你是智障嗎”的表情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額,你們繼續,繼續。”
甲戌神将對霍名城道:“我覺得這東西看着像失傳已久的困魔棺。”
一旁的甲子神将亦點點頭:“的确是像困魔棺。”
“困魔棺是什麽東西?”霍名城緊蹙着眉頭問道。
甲子神将解釋道:“上古時期封神大戰,其中有一魔名叫夜驅,他帶領魔族幫助截教和商湯,鎮壓文王和闡教中人的起義,後來夜驅被一位闡教仙人封印在這困魔棺中,沉入東海萬丈深淵,傳說這困魔棺一旦關閉,被困在裏面的,無論是人還是妖魔或者是神仙,都會在七天七夜之內煉化……我沒見過這東西,但是覺得像。”
霍名城的臉色在聽到“七天七夜之內煉化”更陰沉了幾分,沉聲問道:“那要如何打開?”
甲子神将為難地搖了搖頭。
霍名城看向其他是一位神将,卻見他們都是一副為難的模樣。
如果真的如甲子神将所說,乃是上古時期的困魔棺,那麽衆人都是連見都沒見過,怎麽可能知道怎麽開啓呢?
他将困魔棺放在耳邊,輕聲問道:“元寶,你還在嗎?你感覺怎麽樣?”
可是裏面已經沒了聲音。
霍名城的心一下子慌了,他再也沉不住氣,轉身便往外跑,也不顧身後的六丁六甲,大步跑到門口,對一直守在外面的霍龍道:“快,送我回霍家,快一點!”
“是!”
“你打個電話給顧不識,我有話要問他!”霍名城的這幾句話幾乎是吼的,極度的不安和恐懼包圍了他,令他的額頭和後背生出了細密的冷汗,甚至在霍龍把打通的手機給他時,他的手都顫抖地有些接不住手機:
“喂?霍總?”
“是我。”霍名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鎮定下來,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以便組織語言将如今的狀況說給顧不識聽,“我和元寶現在遇到了麻煩,元寶被陰陽家的困魔棺困住了,我不知道該怎麽把他從裏面救出來,你知道嗎?”
那邊的顧不識愣了愣,重複道:“困魔棺?”
“對,困魔棺,是個玻璃一樣的小棺材,但是小棺材渾然天成,沒有一絲縫隙,我不知道該怎麽把元寶救出來……”
顧不識聽到霍名城的尾音都帶着一些顫抖,亦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可是他從來沒聽說過困魔棺這個東西,更不要說怎麽把困在裏面的人救出來了,只好委婉地說:“不好意思,霍總,我沒聽說過這個東西……不過我随身攜帶了幾本古籍,我先去翻一翻,看有沒有記載。”
霍名城聞言,知道顧不識也無能為力,又立刻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天上的神仙裏,誰涉獵最廣,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
顧不識一下子愣了……霍總這是要做什麽?要去問神?……他們是玄學人士,知道有神仙鬼怪的存在,但是他們之中幾乎沒有能夠與神交流的,更不要說霍名城提到的這位“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人了。他疑惑地問道:“霍總,您這是……”
“你不用問,你告訴是誰就行。”霍名城幹淨利落地打斷了他。
顧不識只好無奈道:“地藏王菩薩的坐騎谛聽,相傳它坐地聽八百,卧耳聽三千,聽過去未來,照鑒善惡,察聽賢愚,天上地下,未來過去,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好的,我知道了。”
“您……”顧不識還想說什麽,對方卻已經挂了電話。他想了想,還是立刻去行李箱中取來張應齡給他的幾本古籍,細細查找起來。
霍名城一回到家,吩咐了一句“不要打擾我”就把自己關了起來,衆人都在擔心金元寶的安危,見他沒有把金元寶帶回來,卻把自己一個人關進房間裏,都有些不安,生怕金元寶發生了什麽事他想不開。
好在霍龍剛剛在車上聽霍名城說了一句,已經大致了解了現在的情況,便安慰霍家衆人不要擔心。
霍名城進了房間之後,立刻将六丁六甲叫了出來,對他們道:“現在,立刻,帶我去見地藏王菩薩。”
“什麽?”六丁六甲面面相觑,一臉疑惑,但是見眼前這尊大神陰沉着臉甚是可怕的模樣,都無人敢提出疑問,只有甲子神将王文卿小心翼翼問道:
“您,您見地藏王菩薩做什麽?”
“既然你們沒有人知道困魔棺的開啓方法,那我就只好去問他了。”霍名城蹙着眉頭催促道,“快點!剛剛我還能聽見元寶的聲音,現在已經聽不見了……”
他不知棺中到底是什麽情況,也不知道金元寶現在怎麽樣了,而對于他而言,這一切的未知才是令他不安和驚懼的。
“可是,您肉體凡胎,我們沒有辦法帶您去地府啊!”甲子神将面有難色道。
“那就把我的靈魂帶去!”
“可是萬一若出了什麽岔子,您的魂魄慢幾刻鐘回到肉身中,您就會死的!”丁亥神将上前一步勸道,“不如您在這裏,我們派兩個人下去問,可好?”
另一名神将卻道:“但是我們地位卑微,不一定能見到地藏王菩薩……”
“所以啊,快把我帶下去!若有什麽後果,我自己承擔就是,與你們無尤!”霍名城見他們磨磨唧唧,忍不住火大,“如果元寶有什麽三長兩短,我絕不放過你們!”
六丁六甲都對眼前這位的脾氣略有耳聞,見他發火,都大氣也不敢出,目光紛紛投向為首的甲子神将王文卿,王文卿躊躇了半分鐘,這才道:
“那好吧,不過如果時間差不多了,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帶您回來。”
“行。”霍名城一口答應。等到了地府,自然就是他說算了,哪裏容得他們做主?
随即,霍名城便依言躺在床上,閉上雙眼,他只感覺到有人在自己眉心點了一下,随後自己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站在了床邊,而自己的肉身則正如同睡覺一般躺在床上。他也不覺得可怕,轉身對六丁六甲道:“走吧。”
“請您閉上眼睛,中途千萬不能把眼睛睜開!”
“嗯。”霍名城閉上眼睛,随即只聽到耳邊風聲呼呼,周圍的溫度好像降低了不少,他只覺周圍寒氣陣陣,陰風習習,令人毛骨悚然。
“到了,請您把眼睛睜開吧。”
霍名城睜開眼睛,只見四周一片昏暗,自己站在一座府邸面前,府邸類似古宅,上面懸挂一副大紅燈籠,紅得甚是詭異,借着那紅光,可見上面牌匾,寫有“幽冥地府”四個大字。
門口有兩人手持叉戟,一人牛頭,一人馬面,大約就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面了。他二人見六丁六甲與霍名城到,上前一步道:
“六丁六甲,你們來此作甚?”
甲子神将王文卿上前一步,解釋道:“二位有禮,我等奉命保護這位貴人,這位貴人如今有些麻煩事,想求見地藏王菩薩,不知二位可否行個方便?”
牛頭馬面将霍名城打量一番,卻是疑惑道:“此人是誰?”
王文卿望了一眼霍名城,随即上前一步,湊到牛頭馬面其中一人耳邊耳語了幾句,那人立刻恍然大悟,連連對霍名城行禮:
“小的拜見貴人,您既然想見地藏王菩薩,小的進去通報一聲便是了。”
霍名城不語,只朝他點點頭。
那牛頭轉身,正要進去通報,卻見一個金衣童子從裏面出來,打了個照面,随即對霍名城道:“貴人,菩薩等您許久了,請随我來。”
霍名城也不詫異,點了點頭,跟着那金衣童子一起進去了。
馬面見霍名城全無凡人的驚慌和忐忑,進地府就跟進自己家似的,忍不住問王文卿道:“此人到底是誰啊?怎麽這樣鎮定?”
牛頭對他使了個眼色,道:“就是那位……那位……”
馬面恍然大悟:“哦……是他呀,唉,怪不得啊,他每次輪回完畢來地府,樣子比咱們十殿閻王都可怕,我每次都被他的威壓壓得擡不起頭來,根本沒見過他,今天還是第一次見他長什麽模樣呢!”
“噓,他現在還在人間歷劫,你們千萬不要洩露了天機,否則影響他歸位,咱們就是灰飛煙滅也擔待不起。”王文卿小聲警告道。
牛頭馬面立刻讪讪地噤了聲。
且說霍名城跟着那金衣童子進了地府,過了鬼門關,雖被陰風吹得汗毛直豎,但也無一絲膽怯。地府中非常安靜,也很昏暗,只有道路兩旁一排紅得詭異的燈籠照亮道路,路上一個人,不,一個鬼也沒有,也不知道為什麽。
走了沒過多久,徑直到了一座府邸前,牌匾上書“翠雲宮”三個大字。
金衣童子上前開門,便見一頭戴毗盧冠,身披袈裟的出家僧人,一手持錫杖,一手持蓮花,正靜靜站立于門前,他腳邊,還站着一只形似獅子的怪獸,神态安詳,大概這就是谛聽了。
地藏王菩薩朝他施了一禮,聲音莊嚴而恭敬:“小僧拜見貴人,小僧知道貴人有難,在此等候貴人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