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沈遲意忙掏出絹子來, 頗有些手忙腳亂地把鼻子堵住。
她敢用自己才長出來的c杯發誓,她這鼻血絕對不是因為衛諺流的,但問題是…在場的兩個人不信啊!
醫者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衛諺更是一臉‘女人你就是饞我身子’的尴尬得意交織的表情。
他先對醫者打了個眼色:“你先出去。”
醫者慌忙退了出去,衛諺趴在榻上, 腦袋轉向沈遲意,眯起上挑的鳳眼, 口氣不善地問道:“你想什麽下流事呢?”
沈遲意很想反駁, 但看了眼自己沾着鼻血的絹子, 到底沒什麽底氣:“世子過慮了, 我…出去候着吧。”
她往後退了幾步就想開溜,沒想到衛諺比她速度更快,他随手扯了件裏衣披上,赤足幾步跨到她背後,長臂一伸勾住她的腰,把她拖回了自己方才躺着的短榻上。
衛諺握住她的肩膀不讓她走, 有些惱怒道:“你把我看光了,又對我生出那等念頭,就想這麽一走了之?!”比起沈遲意看光他的事兒, 他更氣的是沈遲意就這麽要腳底抹油了!
他剛才披上的裏衣也是白色的, 這麽半掩半開倒是更為惑人,沈遲意甚至能看到那兩點…雖然但是…衛諺要是不想被她看的更多, 現在就應該放他走好嗎!
她忙收回目光,定在衛諺臉上,有點頭大地指了指自己的臉:“世子好歹讓我把血跡擦幹淨了,再來回話。”
衛諺有哼了聲,取出水盆裏的溫熱毛巾, 擰幹之後在她臉上胡亂擦了幾把,挑眉道:“現在能說了?”
沈遲意沒什麽說服力地解釋:“是世子讓我過來的,我哪知道世子什麽都沒穿…方才,方才我吃了不少上火的水果,這才鼻蛹了的…”
她說着自己都不信,衛諺果然一臉‘這個女人明明饞我身子還要欲擒故縱’的表情,他呵了聲:“狡辯。”他不知想到了什麽,輕哼:“你得給我個說法。”
沈遲意捏了捏眉心,稍稍避開他的臉:“世子想要什麽說法?”
衛諺瞧她不住後退,心下又擰巴起來,故意湊近她,在她耳邊呵了口熱氣,輕撇嘴角:“好看嗎?”
沈遲意耳朵敏感地抖了抖,指尖輕顫了下,卻頂着一張性冷淡臉:“世子天姿國色,自然好看。”
衛諺沒有放過她的微小反應,不覺翹了翹唇角,溫熱呼吸徐徐灑在她耳畔:“既然這麽好看,你看到之後,在想什麽?”
沈遲意右耳溫度明顯高于左耳,她忍住了擡手摸摸的沖動:“我在想…”她認真地說:“怎麽沒長我身上呢。”
衛諺:“…”
他不禁低頭瞧了眼沈遲意身量,最近是夏天,任她穿着寬袍大袖,也難掩豐盈窈窕,而且她好像比之前長高了幾分,身材也更有看頭了。
他發覺自己的放肆,慢慢收回目光,撇嘴:“你想得美。”他不禁咕哝了聲:“你若跟我一樣,那還有什麽趣味。”
沈遲意趁機轉了話頭:“世子方才在上藥?是哪裏傷着了嗎?還是先把衣裳穿好吧。”
衛諺瞥了她一眼:“沒有,不過過些日子我可能要帶兵出征,所以喚人來刮痧塗藥,這樣在上戰場的時候可以調整到最佳狀态。”
他瞥了那盒子裏剩下一半的膏藥:“醫者被你吓走了,既然如此,剩下一半的藥就由你來塗吧。”
這不是強行碰瓷嗎…沈遲意剛想拒絕,衛諺就又哼了聲,攥住她纖細白皙的手腕,重新把她按回榻上:“難道你看我是白看的?不過讓你幫點小忙,就這般推三阻四。”
沈遲意下意識地地拒絕:“都說了我是無意的,世子這就不講道理了,你讓誰上藥不行?”
“偏就要你。”他冷臉撂下一句:“或者你躺在這兒,讓我瞧回來,我保證不流鼻血。”
人情是沈遲意的軟肋,沈遲意給衛諺煩得不行,又掙脫不開他的手,于是瞥了眼那刮痧板一般,心說非得給你這大號熊孩子點顏色看看。她冷哼了聲:“那世子先躺下,我試試吧。”
她故意陰森森地獰笑道:“世子小心着些,我手重,回頭若是讓你傷了殘了,我可概不負責。
衛諺終于肯乖乖聽話,重新趴回長榻,把一頭黑發攏在一側,有些期盼地看着她:“刮你的痧,廢話忒多。”
沈遲意忍不住想到之前家裏養的寵物,但衛諺又比任何寵物難搞得多…
她取了一旁放着的犀角板,沾了厚厚的膏藥,沿着他寬闊的脊背重重刮了下來,從肩膀到腰背,刮出長長一道紅痕來,她有意讓衛諺知難而退,最好讓他疼的吱哇亂叫,故意下手極重。
衛諺常年在外征戰,也不知怎麽保養的,皮膚就好像上好的光亮段子,繃在強有力的筋骨上,他肩背上肌肉分明,不是那等健身硬練出來的,而是流暢自然,紋理分明,配合着他寬肩窄腰的好身材,極具美感。
沈遲意暗暗嫉妒,手下更是用了十打十的力氣,巴不得衛諺現在叫停,向她求饒。
衛諺聲音卻還是懶洋洋的,像是被撸舒服的大貓:“用點力,你沒吃飯啊?”
沈遲意:“…”
她氣的險些翻白眼,幹脆把半個身子的力道都用上了,卻被衛諺的肌肉膈的生疼,他還是沒什麽感覺。
就這麽刮了幾下,沈遲意終于确定一件事——她跟衛諺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她剛才肯定是被豬油蒙了心,居然想跟衛諺比力道?
最後沈遲意累的額上冒出細汗,還是衛諺起了憐惜之心,奪過她手裏的犀角板,有些心疼地捏了捏她發紅的手指:“嬌滴滴的,真怕你摔個跟頭就要碎了。”
按摩刮痧确實累人,更何況沈遲意還是非專業人士,她累的直喘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他往她指尖呼了口氣:“還累嗎?”作為一個常年在軍營摸爬滾打的人,他雖然沒有過女人,但葷話着實聽了不少,沈遲意這般紅着臉氣喘籲籲的嬌氣樣,讓他不由有些浮想聯翩,幹點小活她就累成這樣,要是以後做些她這個年紀不該做的事的時候……她不得被弄的昏過去?
他不禁往她那把不盈一握的細腰上瞧了一眼,讓人既心生憐惜,又想狠狠摧折…
衛諺想着想着,忽然覺着下腹一熱,氣息都不穩了,忙默誦起兵法來,給自己腦內的雜念剎車。
沈遲意積攢了些力氣,一把抽回手:“世子現在好了吧?能讓我走了吧?”
衛諺本來還有些臉紅,現在騷話說多了也就習慣了,他一臉無賴樣:“你對本世子看了又摸,便宜都被你占夠了,就想擡腿走人?”他瞥了沈遲意一眼:“還是第一次有女人這般待我,你若是不負責,我以後怎麽有臉見人?”
“刮痧是世子非要刮的!”沈遲意深吸了口氣,才有力氣跟他掰扯:“男人還講究這個?”
衛諺不知道是故意跟她擡杠,還是真就這麽想,一臉認真地道:“旁的男人自不講究,我可是自幼重貞…”他慢慢拖長了腔,微擡下巴:“現在我的清白毀在你手裏了,你打算怎麽辦?”
沈遲意:“…”
她給衛諺整的都暴躁起來:“世子別胡言亂語,照你的說法,我再找其他男人看一眼膀子,我是不是都得負責?!”
衛諺鳳眼微凝,神色瞬間冷沉下來:“你敢?!”
沈遲意正要回一句,外面就有人輕聲催促:“世子,薛老夫人方才咳了血,醒來之後一直在問您呢!”
沈遲意想到薛素衣,有些譏诮地揚了下唇角,悠然道:“這不,能為世子負責的人來了。”
衛諺微微蹙眉,橫了她一眼:“你當我人盡可夫…婦?”
不過他聽到薛老夫人發病,當即起了身:“你先回去告訴外祖母,我随後就到。“衛諺飛速套上衣服,食指重重點上沈遲意眉心,仿佛定下某個契約:“你給我等着,這事兒沒完。”
他說完便匆匆走了,沈遲意:“…”衛諺這是賴上她了?
……
衛諺才回王府,薛素衣便匆匆迎了上來,她神色雖緊張擔憂,但從頭到腳都是一身簇新牡丹色衣裳,發間還插了一對兒耀目的赤金釵,她匆匆迎上來,蹙眉道:“表哥,你方才去哪裏了?祖母還病着,我服侍她許久也不見她好轉,只一心要見你。”
衛諺打量着她通身的鮮妍衣飾,停下腳步,淡道:“我去見妙清真人了,與她說了會兒話,這才耽擱片刻。”
薛素衣微微怔了下,一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實曾經在一次宴會上,有人提出讓她跟了衛諺,衛諺就已經明着拒絕過,她那時候以為是衛諺不忍心自己當妾,這才拒了提出要求之人。
她知道衛諺對沈遲意很上心,她雖然嫉恨,但也并不覺着是很大的問題,世間男子大都得一想二,而憑沈遲意的尴尬身份,就算衛諺貪她美色,她也注定不可能嫁給衛諺為正妻,做個姬妾外室便頂天了,她以後自會想法子将沈遲意除去,讓衛諺一心只對自己。她是一個隐隐能預知到未來的人,在她模糊的感知裏,衛諺最後必定是屬于她,屬于薛素衣的。
但現在,衛諺竟面對着她提起了沈遲意,他毫不掩飾地說他方才和沈遲意在一起,還有上回,他也毫不避諱地和沈遲意一道出現在她面前,這意味着什麽?
不,不光是她,衛諺費了那麽大的周章,幫着沈遲意脫離了王府,擺脫了側妃這個身份,他似乎就是想要告訴那些別有心思的人,他對沈遲意是何等的偏愛,甚至到了不顧禮法的地步。
薛素衣心裏不禁生出兩個問題,衛諺若真的只是瞧上沈遲意那張臉,想要納他為姬妾,何至于為她大費周章?還有…她,她最後真的能得到衛諺嗎?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她心下慌亂,忍不住道:“表,表哥…”
衛諺收回目光,淡淡道:“在外祖母跟前服侍湯藥,還是打扮的素淨些方好。”
薛素衣臉色發白。
衛諺已擡步走了進去。
薛老夫人其實病得不重,不過老人家難免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她看到衛諺回來,揩着淚道:“我方才不過小睡了一會兒,就又夢見你母親了。”
衛諺接過嬷嬷手裏的湯藥,親自扶她起來,又服侍她用藥,難得溫和道:“外祖母不必如此,只要外祖母福壽康健,母親泉下有知,自然會欣慰,若是外祖母因她而憂心難安,母親若是知道了,反倒會自責。”
薛老夫人神色仍是郁郁:“我只你母親這麽一個閨女,你父王…哎,不提也罷,你母親也只有你這麽一個後人,你如今卻連個後也沒留下,還鎮日出去帶兵打仗的,這讓我,讓你母親,如何能心安?”
衛諺頓了下,腦海裏自然而然地掠過沈遲意的臉,很快道:“我如今軍務衆多,就算娶了妻,有了孩子,只怕也無心教導,倒不若等手頭的事定了,再想這些。”
如今朝廷無道,各路枭雄皆是心思飄搖,衛諺對自己未來的規劃也絕不止一個藩王,要擱在從前,他這話絕對是真心話,畢竟女人只會影響他拔劍的速度,不過現在嗎…這話只能算托詞。
他又想到沈遲意,眸中掠過幾分笑影。
薛老夫人立刻嘆道:“外祖母知道你心有鴻鹄志,但家國大事,哪裏是忙的完的,倒不如先娶一位賢妻放在內宅,讓她幫你主持中饋,綿延繁嗣,你也好放心去忙你的事。”
娶妻什麽的…只要對象是那丫頭,衛諺倒是肯的,可惜她未必樂意,更何況瑞陽王還活着一日,他就不好把沈遲意迎為正妻,幸好瑞陽王的身子也就這兩年了,他倒還等得起。
他雖然孝敬外祖母,但并不是沒有主意,以為愚孝之輩,聞言只笑笑:“外祖母說的是,不過擇世子妃是大事,我也不願将就。”
薛老夫人還想說什麽,衛諺已經把她把掖了掖被角,緩聲道:“外祖母先好好休息,若有不适,立即命人來喚我。”
他擡步走了,薛老夫人長嘆了聲,等衛諺走遠了,薛素衣紅着眼眶撲到她腿上:“祖母…”她抽噎道:“表兄,表兄他…”
薛老夫人倒是真挺喜歡薛素衣的,不似家裏的大伯大伯母,只拿她當婚嫁籌碼。她瞧薛素衣哭成這樣,頗為心疼,又是為難道:“我方才試探了你表哥幾句,他還是不欲成婚,大概是…緣分未到吧。”
她既喜歡衛諺,又憐愛親孫女,兩人年貌相當,在她瞧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是真盼着兩人能在一處。
薛素衣淚如雨下:“不是緣分未到,表哥他,他心裏沒我啊…”
薛老夫人愣了下,薛素衣哽咽着把沈遲意的事兒說了一遍:“本來我也不信,但如今瞧來,表哥真的被她迷住了…可是祖母,我自知身份低微,表哥瞧不上我也就罷了,那怕是配個宗室公主,重臣之女也好,可,可他怎麽能被那樣的女子迷惑呢?”
薛素衣用春秋筆法掩蓋了好些事兒,被她一說,倒像是沈遲意主動入了王府,先勾搭上瑞陽王,又施展狐媚之術,把衛諺也迷的神魂颠倒。
薛老夫人先是一怔,随即用手裏的龍頭拐杖重重拄地,怒道:“竟有這等不知廉恥的狐媚女子?”
薛素衣抽泣道:“如今她已經入了春秋觀做了出家人,還引得表兄日日往觀裏跑,我略說了兩句,她便出言折辱于我,我是實在沒了法子…”
“春秋觀可是你姑母所建,她居然在那裏做下這等沒有廉恥的事兒?”薛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憤恨,摟着薛素衣柔聲安慰一時:“別怕,有祖母呢。”她眉眼沉沉:“等祖母身子好些,就去會會那位沈姑娘。”
……
此時盛夏已至,春秋觀香火一向淡薄,沈遲意無聊的用拂塵趕蚊子呢,就見觀主和幾個道姑齊齊迎了出去。
沈遲意好奇道:“觀主,什麽貴客,竟勞動你親自出面接待?”
觀主笑:“前王妃的生母,世子的外祖。”
衛諺他姥姥?沈遲意失了興致,繼續四處趕着蚊子。
觀主很快陪着薛老夫人和薛素衣等人走進來,薛老夫人略掃了一圈,很快把目光落在沈遲意身上,她冰肌玉骨,相貌輕靈純美,一雙圓眼更是沁着水霧一般,着實惹人憐愛。
她的相貌和狐媚并不沾邊,偏生身子是道袍都遮不住的窈窕婀娜,這樣的臉配着這樣的魅惑身段,難怪讓衛諺都動了凡心。
薛老夫人眼睛毒辣,當即斷定她是沈遲意,溫文笑道:“這位便是妙清真人吧?我耳聞已久,卻一直不曾得見,若是真人不嫌,便請真人陪我在這觀裏轉轉吧。”
沈遲意手中拂塵一斂,掃了衛諺他姥姥一眼,這才緩緩走了過去。
薛老夫人簡單和沈遲意聊了幾句道經,兩人走到後面的院子,她才遣退了衆人,緩緩向沈遲意開口:“真人…”
沈遲意神色平靜地看着她,這老太太在書裏是個正面人物,一直很疼愛薛素衣,不過對來說薛素衣的正面人物,對她來說可未必了。
薛老夫人沒想到一個小女孩有這般定力,微訝之下,這才慢慢道:“真人恕老身多嘴,老身聽聞…真人和我那外孫關系不錯,可是真的?”
沈遲意眼睛也沒眨:“假的。”
薛老夫人險沒給她噎死,緩了緩氣才道:“若關系不好,那孩子公務繁忙,豈會三番四次往真人這裏跑?”
她領教了沈遲意噎人的功夫,也不敢讓她再說,很快續上一句:“跟他同齡的公子,好些孩子都能說話了,唯獨他如今已二十有餘,不光膝下無子嗣,房中連一位可心之人都沒有,真人既和他這般要好,老身希望真人去勸勸他,讓他早日成婚生子吧。”
這老太太話裏有話啊,沈遲意瞧她一眼:“老夫人說笑了,你是他嫡親外祖母,你都勸不了他,我一個外人如何能勸?”
“既然真人不願相勸…”薛老夫人忽然抿了抿唇:“那就請真人離他遠些,不要再攪了他的姻緣!”
沈遲意臉色微變,薛老夫人忽然神色哀凄,竟要沖她跪拜行禮,一副哀求弱态,飲泣道:“真人,算我這個老婆子求你了。”
她這般姿态,就跟沈遲意恣意欺淩這老太太似的。
這什麽極品老白花啊,薛素衣的白蓮屬性可算是找到源頭了。
她還沒說什麽,就見薛老夫人身邊的嬷嬷引着衛諺走了過來,把這一幕盡收眼底。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1-07 21:35:14~2021-01-08 21:19: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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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托托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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