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聖上,臣當日立下家規,自己總不好自打嘴巴的。”難不成等你兒子以後納新人入宮的時候,慫恿我閨女養面首?這是找死呢還是找死呢還是找死呢……
這個時候,皇帝終于是想起來自己這首輔大臣那獨樹一幟的家規了,不由默默淌了一後腦勺的黑線。
果然,丞相這家夥其實是不正常的吧。
“你那家規委實不盡人情了些。”開華帝忍不住替孟家日後的子孫叫了一聲屈。
孟明遠便慢條斯理地說道:“古人雲:道德傳家,十代以上,耕讀傳家次之,詩書傳家又次之,富貴傳家,不過三代。臣總是希望後代子孫是可以長長久久安平樂道的。”
開華帝瞳孔微斂,孟明遠是聰明的,甚至可以說是智者。
“孟卿總是看得長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總是有些道理的。”
開華帝默然,誠然,這“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知道被多少代人奉為圭臬,這話本意是帶着禪意的,只可惜後來逐漸的便偏離了最初,成了人趨吉避兇的借口,官員們便開始見風使舵起來。
這就像丞相說過的,經是好經,只是被歪嘴和尚給念歪了,如此而已!
呸,朕怎麽不知不覺就被丞相這家夥給帶得這麽偏離正統了呢?
皇帝欲與丞相結親,結果丞相不識好歹就拒絕了。
這事,雖然不能大聲宣揚,但是總是有人能知道的,知道之後總是忍不住在心裏表達一番對丞相這貨各種高山仰止。
多子多福這樣的事對于丞相來說是不适用的,他比較适合做孤家寡人,常常把一家人的性命拿來一起耍,還耍得不亦樂乎。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這便是丞相一貫的處事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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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幾分出世的味道,只可惜,丞相這家夥委實不算個出世的高人,他混跡在這紅塵濁世中各種作怪,幾乎算是一妖孽了。
妖孽,對的,有時候丞相給人的感覺如同妖孽。
但,這話是沒人會宣之于口的,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需要講出來的。
但是,對于丈夫這樣的選擇,程雪蘭還是有些猜想的。
“郎君是因為以前對李氏說過的話嗎?”曾經,郎君說過的,他此生只會有她們所生的四個子女,再不會有第五個。難道在郎君心中,李氏依舊是那樣不可替代嗎?
孟明遠有些莫名,“關她何事?”
“郎君說過此生只會有四個女子……”程雪蘭的聲音低了下去,心頭酸澀難言,她終究也是嫉妒的。
孟明遠笑了一聲,微微垂眸,道:“當時的情形,那是我所能想出來最好的決定了。”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也不是因為愛情,沒有愛情,便不存在誓言。
雖然,誓言就是用來打破的。
哈。
“那為什麽……”程雪蘭卻不敢再問下去,怕一語不慎就惹了丈夫的厭棄。
孟明遠只是擡眸掃了她一眼,然後又去看手裏正在拿茶碗蓋撇的茶葉,漫不經心地道:“一入侯門都深似海,更何況是宮門?女兒是父母的貼心棉襖,送進去你我豈非是要受凍的?”
程雪蘭忍不住笑了,“郎君這話說的……”
“權勢富貴本就如過眼雲煙,女子的幸福本就不易,為人父母者便更該珍惜。”
“郎君是個好父親。”
“這點本相不否認。”
程雪蘭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孟明遠臉皮厚,面不改色地喝自己的茶。
“那毅哥兒他們豈非是要失望了?”
孟明遠呷了一口茶,道:“那要求固然有他們自己的目的,但說到底還是被人給誘導的。”開華帝便是背後推動一切的原兇。
所以說,兒女就是生來讨債的,他差一點兒就為了甩開他們的糾煩而一腳踏進皇帝挖好的大坑裏。
丞相心裏又不忿了,然後,孟家的姑娘和公子功課便突然加量了。
多讀書,多知道些人情事故,長些智商,想必,以後總會少受些誘導了吧?
☆、100公子風流
五月農忙的時候,中宮終于再次誕下嫡子。
如今這便是開華帝唯一的一個皇子,一下子便物以稀為貴、鶴立雞群、獨領風騷了,一下子就讓後宮諸妃嫉妒得眼睛發紅,心口發酸了。
不過,那些都不是孟明遠需要操心的事,他只要确定姜妃那一系奪嫡無望就行,至于最後是誰得承大統,說白了,跟他關系都不大。
在姜妃所生的大皇子夭折之後,姜妃基本也就算是預定冷宮人員了,孟明遠還是很信任皇後娘娘的能力的,但他自己也會不經意地關注一下,畢竟打蛇不死反為禍,這也是不得不防的。
小皇子滿月,宮中大排宴席,文武百官均列席其中。
席間,皇子被抱出來讓衆人瞻仰了一下。
然後,順理成章地收獲了一堆阿谀奉承,各種誇張美化誇獎像不要錢一樣冠給皇子。
按孟明遠的心裏話,丫個胎毛還沒褪完的嬰兒,鬼才能看得出來丫是不是英明神武神馬的。但拍馬屁之事,有時候真跟科學與現實不搭邊,這也是事實。
開化帝讓宮娥抱着皇子給丞相看,不經意地問了句:“安之看皇兒如何?”
孟明遠就很平常地回答說:“皇子眉清目秀,長得端正。”
這話,相對于之前大臣們的誇獎之言簡直就平乏到了極點,百官們忍不住就懷疑丞相是不是在酒宴上走神了。
要知道丞相平素時不時就恭維皇帝,拍拍馬屁神馬的,這種需要溢美之言的關鍵時刻他怎麽反而返璞歸真了?
開華帝聽到自家丞相這樣的評價,反而哈哈大笑,說:“安之說話實在多了。”
衆文武:“……”丞相果然擅長揣摩聖心。
當官說話,那本就是個技術活兒,從衆固然沒錯,但有時候你也不能太從衆了,總是要适時的表現一下你的不同之處的。
但,這個“适時”就要看個人的慧根了,丞相大人明顯屬于有慧根的那類型。
各種羨慕嫉妒恨,有木有?
“将皇子交給丞相。”開華帝如是說。
這話,立時又引得宴席上一陣暗地裏的騷動。
宮娥将懷裏的皇子遞交給丞相。
孟明遠硬着頭皮接過來,這小小的,軟軟的一個小粉團,抱在手上沒有多少斤,但是抱着他跟捧着一顆滋滋冒煙的炸彈是一樣心情的。
然後,開華帝像是忘記了這件事一般繼續看歌舞,順便跟與會的百官君臣同樂去了。
于是,苦逼的丞相大人抱着中皇嫡子,跟捧個炸藥包似的,別說欣賞歌舞了,他連呼吸都怕重了把懷裏的小憩的祖宗給驚醒了,那可就是大麻煩了。
孟明遠想把皇子還給宮娥太監的,可他發現宮娥太監好像跟商量好似的突然就跟自己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離,這保證了他不可能輕易地就把懷裏的炸藥包轉嫁出去。
夠狠!
就像後世宮鬥文裏說過的,皇宮裏就特麽連只耗子都是高智商的。
趨吉避兇是宮人生存下去的本能,沒這個本能,趁早別混皇宮,這地方淘汰率太高,競争太殘酷。
孟明遠突然就覺得開華帝這貨委實太不厚道了,他讓他們一幫人進宮給他兒子過滿月,結果就讓他一人抱着皇子享受烈火烹油的煎熬。你妹的,他是來吃席的,抱着個娃兒,甭說吃了,看歌舞都不能專心了。
這是皇子啊,而且還是大慶朝皇帝目前唯一還活着的皇子啊,這要不是炸藥包,孟明遠發誓自己真不知道什麽是炸藥包了。
懷裏的小皇子跟只小豬仔似的睡得美美的,孟明遠從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後來的麻木不仁,這孩子太适合被一只籃子裝起來,讓宮女提着演一出貍貓換太子的戲碼了。
啊呸!
孟明遠突然特別想拍自己腦門一下,他這是抽什麽呢?
且不說大慶朝的宰輔大人內心如何自我鄙視,只說宴會上的文武大臣那都帶了眼睛去的啊,誰都看到皇帝讓人把小皇子抱給丞相之後就跟忘了這事一樣該幹嘛幹嘛去了。
小皇子金貴啊,這麽金貴的小皇子聖上就那麽堂而皇之地就扔給丞相了,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丞相聖眷之隆啊。
酒宴上抱抱皇子神馬的,這也沒什麽不能承受的,酒宴總會有結束的時候,而且時間怎麽也不會太久,畢竟宮裏也是有宵禁的。
但是,誰能告訴一下他,為什麽酒宴都結束了,都沒有人來抱走小皇子?
孟明遠抱着皇子起身,沖着上首的皇帝說道:“聖上,臣要告退離宮了,小皇子……”
開華帝大袖一揮,道:“擺駕回宮。”
孟明遠:“……”他出現幻聽了嗎?
“聖上……”
“皇上起駕。”
得,宦門宮女們伺候着大慶朝的皇帝大人閃人了。
這是神馬情況?
孟明遠腳一伸,及時擋住了旁邊閃得跟兔子可以媲美的鎮國公。
“老國公,這是怎麽回事?”孟明遠覺得是不是他這個非土著,漏掉了什麽土著風俗?
被攔住沒能跑掉的震國公,心裏直嘆氣,這個事吧,它很好解釋,可是它不能解釋啊。
孟明遠一瞧震國公的表情,就知道裏面果然有貓膩,他也不想為難老人家,于是換個問法,“你只管告訴本相去哪裏能找到答案?”
“祭酒大人知道。”回答完畢,震國公就趕緊閃了。
孟明遠一扭頭,立時往正離席的官員身上瞄去,“李祭酒留步。”
“翰林院,密檔。”國子監祭酒李大人回身匆忙沖丞相施個禮,非常幹脆的就給了回答,說完也立馬就閃人了。
孟明遠低頭看懷裏的皇子,不由得蹙緊了眉頭,這個時間點上翰林院不是問題,問題是不能抱着這貨去啊。
這個時候就顯示出權利的好處了。
丞相大人出了宮門,招過一個侍從就吩咐道:“拿本相的牙牌到翰林院調密檔,快去快回。”
“是。”
對于領命離開的侍從,孟明遠并沒有多看一眼,直接抱着皇子上馬車。
坐穩,車子啓動的時候,他才不緊不慢地道:“派人先行回府告訴孟安一聲,趕緊找奶娘,多找幾位。”這真是要死的節奏啊,就算讓他領皇子回家,好歹今晚先給個奶嬷嬷支應一下啊,皇帝這貨簡直太混蛋了。
完完全全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然後,怕啥來啥。
睡飽的皇子,醒了,餓了,然後開始嚎,不,是哭起來了。
孟明遠頭都大了,手忙腳亂地解開襁褓先看了下是不是尿了,亦或是拉了,然後才考慮是不是餓了的問題。
皇子大人确實是出了點生理上的問題,這讓丞相大人忍不住又在心裏罵了皇帝一句“打包點尿布是會死哦”。
馬車廂裏什麽都沒有,孟明遠看看自己身上的官袍,一狠心,得了,就它了,好歹是包皇子,也不算是對這身相袍大不敬了。
上輩子他沒機會經歷跟尿布打交道的歲月,這一輩子,機會也基本算是沒有。不過,孟明遠不是這個時代土著的男人,兒女小時候他多少也是親手做過幾次的,這在士大夫家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記得當時看到的人從程氏到丫環,個個都目瞪口呆的。
因為拿官袍包了皇子,所以,下車的時候,孟明遠身上就穿着內衫了,好在夜深人靜了,不會有不相幹的人看到。
孟安是個合格的管家,也是個能幹的管家。
在孟明遠到家的時候,他也剛剛領着幾個奶媽進府。
皇子去吃奶,孟明遠則拿着侍從從翰林院取來的密檔進了書房。
密檔上的皇封都沒拆開,上面還有未完全弄幹淨的灰塵,想來是放得夠有年頭了。
裏面到底放了什麽東西啊?
孟明遠直接上手撕去封條,媽啦了個巴子的,這裏面到底是啥東西,弄得神神叨叨的。知道答案也不肯說,非得讓他自己找來看。
虧得盒子上貼個封條,還命名絕密,盒子裏那張黃絹上寫的東西其實沒什麽值得保密的,但它就是不讓人宣之于口。
上面說了,據說——孟明遠的理解是,已察無可考,只能是據說了,歷代皇朝若遇子嗣維艱時,都會有一種通俗的做法,就是将皇嗣養于官員或百姓家中,成人後再行召回宮。
只是,皇子養于民間,這不能廣而告之,知道的全得當不知道。被寄養的人家也不會明言相告,大多是密诏的形式。
像開華帝這樣衆目睽睽之下硬塞的,咳,孟明遠覺得這估計真沒先例。
靠!
這事連個先兆都沒有,咣當一下就砸到腦門頂上,這都趕得上驚悚恐怖片了。
孟明遠這時候再想想先前開華帝一直鼓動他再生的動機,便有了不同的答案,這是想來個偷龍轉鳳啊。可惜,他沒給皇帝面子,沒給他創造條件。然後,皇帝一生氣,直接強買強賣了。
一個字,黑。
兩個字,真黑。
三個字,特別黑。
孟明遠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這日子怎麽就過得這麽不讓人順心呢?
這替皇家養孩子,攤上古代這麽個醫療條件落後的年代,這不跟玩命一樣一樣的嗎?
關鍵現在他接手了這燙手的山竽,那再想轉手可就門兒都沒有了。
行啊,這回不會擔心太子太傅的事了,直接當皇子他爹玩了。
這到皇子說話的時候,喊他一聲“爹”,他是應啊,還是應啊,還是應啊?
尼瑪!
哥為毛就不應啊,皇帝把這天大的便宜送到他家來,他敢送,他就敢應。
☆、101公子風流
皇子抱回家,丞相府便理所當然地多了一個小公子,而且絕對不是黑戶口,從程氏有孕,到分娩,以及戶口報官都保證手續齊全。
這新增加的小公子,在孟府子女中行五,兒子中排四,丞相起名孟季宇。
對于沒能多一個軟妹子,卻多一個小弟弟,孟家的四個子女雖然有所失望,但還是滿心歡喜的。
然後,“清閱軒”便有了孟小四的預備房間,估計等他斷奶也就要住進來了。
只是,在孟小四斷奶之前,丞相大人估計還是會頭疼上那麽一段時間的。
在丞相大人操勞國事之餘,不得不分些心神關注家中小四的成長情況,十分之苦逼。他親兒子都特麽沒這麽費心耗神過,每次上朝都想把手裏的芴板朝着龍座上的那個混蛋用力砸過去。
剛開始的時候,丞相大人每每都得靠着自己強大的意志力讓自己淡定下來,慢慢地也就真的淡定了下來。
正所謂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呗!
對于中宮嫡子寄養于丞相一事,知曉內情的人均牢牢地閉上了嘴,這種事,爛也得爛在肚子裏,就算跟自己的枕邊人那都是不能提一字半句的,否則萬一不慎露出馬腳,那就是滅門的禍事。
千萬不要得罪丞相,尤其他有很大機率會成為下一任皇帝養父的情況下。
聖上,您怎麽就把皇子寄養到這麽個兇殘的家夥家裏去了啊?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我們都知道您如今子嗣艱難了點,丞相這家夥估計八字夠硬,煞氣夠重,能抗得住邪魔入侵,但把皇子讓這樣的人養大真的好麽?萬一将來養成丞相那麽副德性,這讓百官還活不活了?
在這樣的丞相手下當官已經如此艱辛,要是在丞相這樣的皇帝手下做事……這将是他們生命不能承受之痛啊!
對孟明遠來說,就算他開始再怎麽不情願養小四童鞋,這養得久了,那必定是要有感情的啊。
親眼看着小奶娃一天一個樣兒地變化,從軟綿綿的一團到現在硬棒棒地坐在榻上搖撥浪鼓,這感情也就一點一滴地培養了起來。
看到自己的美人爹爹進屋,孟小四眼睛睜得大大的,在美人爹爹走到榻邊的時候,扔了手裏的玩具就伸手要抱抱。
“老爺。”乳母規矩地問安,然後退到一邊。
“小四兒,今天精神不錯哦。”
孟小四嘴裏咿咿呀呀地應着,手抓在美人爹爹的衣襟上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孟明遠捏捏他胖呼呼軟滑滑的小下腮幫子,眼睛裏也全是笑意。
乳母看着相爺抱了小公子往外走,再聽到他跟外面的孟管家吩咐,就知道今天相爺又要帶小公子出門了。
相爺真是很疼小公子呢,就連有時候去衙門都抱着去呢。
其實,乳母真是誤會了。那不是孟丞相想那樣的,實在是某個做事不考慮前後的不靠譜皇帝強硬要求的。
丞相大人的內心獨白其實是這樣的:你妹,哥上班帶一個奶娃娃這不是扯淡麽?哥好歹也是一朝丞相,被你丫弄成了奶爸形象,這樣很毀形象的好不好?
當然,這還不是最讓丞相不爽的地方,上衙門,能偷偷摸摸地抱小四去,但總不能把乳母等不相幹的人帶進去啊,那也太不成體統了。更讓人火大的是,皇帝說了,這事得丞相自己處理。這就逼得丞相大人不得不去想方設法地發明創造,逼着工部的能工巧匠們最終給整出了古代版的奶嘴來應急。
因為皇帝的私心,最終成功逼得丞相為推動大慶朝的嬰兒用品發揮了創造性的貢獻,為廣大在妻子難産亡故後獨立撫養子女或者先天條件不利于哺乳又需要或者想自己帶孩子的人提供了強大的技術産品支持。
也因為這樣,有時候六部尚書到中書省開小型座談會時,看到丞相抱着孟小四拿着一只琉璃制奶瓶喂奶這一閃瞎人眼的畫面時,慢慢變得不再大驚小怪了。
丞相總是能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出來閃瞎他們的眼,這太正常了!
奶瓶的材質以琉璃造價最昂貴,但它能看清裏面液體的多少,這就比其它材質便利了許多。所以,它的市場銷售還是不錯的。畢竟,奶瓶這東西在條件不錯的人家真的只是個應急的物件罷了,那樣的人家請個乳母神馬的還是很容易的。
尤其,在丞相某次說過,奶瓶又不是只能喂小孩子,有病人需要喂食液體食物時,這東西也是可以派上用場後,奶瓶又成功擠身進入醫療用品市場。
皇帝又一次微服跑到了中書省,在丞相辦公的時候,自己拿着奶瓶喂兒子喂得很嗨皮,培養父子感情嘛,有條件一定要培養一下的。而且,宮裏呆着有時确實沒中書省這地方呆着舒心。
皇帝抱着吃飽的兒子在中書省裏到處溜達,有時候身邊沒有那麽多莺莺燕燕圍繞争寵,其實真心挺好!
“盧愛卿。”
正甩着袖子從廊下經過的戶部尚書被這一聲給驚到了,一扭頭,看到皇帝抱着孟小四站在對面回廊,趕緊走過去請安問好聽吩咐。
“臣見過陛下,聖上萬安。”
“這是又在丞相那裏受氣了?”
“沒有,真沒有。”怕皇帝不信,戶部尚書加重了強調。
“那你這麽匆匆忙忙的?”開華帝有疑問。
皇帝有疑問,做人臣者自然就得解惑,戶部尚書就趕緊說:“臣剛跟相爺讨論了一些事,覺得确實是增加財政收入的一個項目,急着回去實施。”
“什麽項目?”
“官營的娛樂會所,适合文人雅士們聚會的地方。”
“哦?”
“相爺說,茶室,書室,栱室,琴室,弄個中型的宴會廳,有條件的地方再加上馬場,做成官營的會所,那些文人仕子會喜歡的。而那些人,通常家境又都是不錯的,都是肯花錢附庸風雅的主兒。”
話說到這份上,開華帝哪裏還有不明白的,丞相跟戶部尚書這對冤家對頭好搭檔,在摟錢這方面總是能保持步調一致協調的。
“孟卿,怎麽突然想到要弄官營會所出來?”
“相爺說,他頂讨厭跟同僚會餐就得上青樓楚館這樣的地方的,再正人君子也被弄得風流薄幸了,索性便弄個素淨的地方出來用得了。”戶部尚書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開華帝颔首,孟明遠确實是不喜歡到脂粉堆裏去的,有這樣的想法真是半點兒都不奇怪。
“行了,忙你的去吧。”
“臣告退。”
戶部尚書轉過頭便按孟明遠的要求弄出了第一個官營娛樂會所,你還別說,生意真挺紅火的,這樣慢慢全國推廣的話,想來是不會有問題了。
文人尚清談,才子愛跟妓子歌姬弄點花邊新聞什麽的也不錯,但是純嚴肅清雅氣氛的會所也不是就沒人愛。
有時候,裝裝正人君子神馬的,這也是一種風尚不是嗎?
自打有了那官營會所,孟明遠辦聚餐的時候就不再去青樓楚館,別人他管不着,他自己總之是能清靜清靜了。
況且,會所裏也不是沒有歌舞姬,只是會所裏的歌舞姬屬于可遠觀不可亵玩的類型,日後罪官家眷的歸屬地就不再有官妓、營妓那種不堪的處境了,最糟也不過就是官營會所裏的歌舞姬。
“安之對于女子果然是最有憐憫之心的。”開華帝這樣感慨。
“臣只是想多一些人道罷了,畢竟女子何辜?”在這樣男權的時代,仕大夫多是重女輕男,女兒在家中本就是通常的犧牲品,有時候男人們的事更與她們無關,死亡對她們來說不是最殘忍的,而是淪落成為許多男人的身下玩物,那才是讓她們堕入地獄的深淵。只是,很多時候她們連死都身不由己,只能堕入黑暗。
丞相這家夥其實真心不算太沒人性,這是許多官員的共同心聲。
當官的人獲罪其實挺正常的,但是,有些罪,家中女眷的下場實在是讓人絞心肝,常常讓當事者死不瞑目。就這一點來說,丞相大人還是做了件好事的。雖然,在懲罰犯事者上,他很是殘酷無情。但,這就像丞相大人所說,既然敢犯錯,就不要怕刑罰重,各人造業各人受,公平合理。
皇帝能夠時不時地跑到中書省抱抱兒子混個臉熟什麽的,可是皇後娘娘就沒這個運氣了,好在,她知道兒子被丞相養得很健壯,還是比較放心的。
後宮之中陸續有其它妃嫔産下子嗣,可惜,目前為止,花多果少,男女比例嚴重失調,而且其中夭折的全是果,這讓養在丞相府裏的孟小四更顯得金貴了。
對于這樣的情形,孟明遠是頭疼的,皇帝跟受詛咒似的,兒子立不住,養在他家裏的小四就變得跟個火球似的,要多紮眼就多紮眼。
養得好,是應訴的。
孟明遠最怕的是開華帝這混蛋萬一再腦子再抽,又扔皇子過來,這真就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了。
不過,付出總是有回報的。
孟小四在抓周的那天,脆崩崩地沖着自己的美人爹爹喊了聲“爹”,丞相大人立時就笑得如春山綻放了。
而且,孟小四除了在抓周這天開口說話外,還很給力的抓了筆和印,這是個好兆頭啊。
宮裏的帝後聽到消息也高興,當然,對于兒子第一聲“爹”讓丞相這家夥占了,開華帝也難免有些心中不爽。
這個時候開華帝還不知道自家那混蛋丞相日後會常常讓小四當着他的面喊他爹來打擊報複他當初強買強賣一樣把兒子塞給他的舉動。
所以說,自作孽,有時候就是這麽來的。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102公子風流
威國公做為開國元勳,他的七十大壽算得上是京師七月的頭一件大事。
而做為威國公嫡孫女婿的孟明遠自然是要到賀的,非但丞相大人要到賀,就是開華帝本人為表示對元勳的禮遇而大駕光臨。
這一帝一相同時莅臨,其他大臣自然就更不用說了,那必須全員到齊的啊,否則就太不上道了。
其實,這種場合孟明遠本人是挺不喜歡出席的,若非實在沒有辦法,他真的就不來了。
你說一大幫子面合心不合,不定還心懷鬼胎的人齊聚一堂,這是好事?這特麽就是陰謀亂炖場啊。
老國公真是不低調,也不知道跟人家已故的老相國學習學習,人家一輩子就沒過過大壽,反而活了個高壽,八十五,這在官員中真心是不多見的啊,親。
沒說的,孟明遠早把老相國列為了人生奮鬥的标杆,咱就照老相國那歲數奔了。
“老國公,這杯酒朕敬你。”
“老臣槐領,臣謝陛下隆恩。”威國公一臉的紅光滿面,皇帝親臨,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
皇帝敬完了,做為一朝宰輔,孟明遠只能跟着表示,“這杯酒,本相祝老國公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不敢不敢,相爺客氣了。”皇帝在,老國公就不得不跟自家的孫女婿打官腔。
接下去,就是鎮國公那幫從上往下數的文武大臣的敬酒了。
皇帝、丞相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微笑旁觀。
“安之,西巡的事你準備的如何了?”
聽到皇帝垂詢,孟明遠趕緊切換回丞相模式,回答道:“大體上是沒問題了,京城的事務處理完,臣便會動身。”
西巡,說白了就是領導慰問邊軍。有道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塘報說得再說,沒有親自考核就不能盡信。
一朝宰輔離京巡視,這可不是件小事,所以準備事項那就不是一般的繁瑣。而朝臣對于丞相離京西巡,反應就更不一而是,人人心裏都在打鼓。
丞相離京,看起來似乎是件好事,兇殘的相爺不在京裏,這不正合了“鞭長莫及”的話嗎?
但是,丞相的兇殘秉性是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忘記的。所以,就算再有心思,也得掂量掂量輕重。
對于,自己離京之後朝中的情況,孟明遠并不擔心,目前的情況下他對皇帝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輕易不會舍棄他。在皇帝主意正的情況下,其他人再折騰也翻不起大風浪。
“此次西巡,安之預備讓何人陪同?”
這個問題問得好,許多在坐的大臣都不約而同地豎起了耳朵。
孟明遠略微沉吟了一下,“臣有拟名單,只是暫時還不能完全定下來,等臣确定後就會向陛下呈報。”随行人員名單那是需要費心思的,說白也是各方勢力的一個交戰平臺。
哼,制衡之道不單對于帝王,對于他這個丞相來說一樣重要。
聽丞相這樣回答,衆臣心裏也不禁犯嘀咕。
雖然此前有露出丞相西巡的信息,但若不是今日聖上當面動問,他們還是無法确定真實信的。在确定丞相西巡無誤後,那陪同人員便值得關注了。
開華帝挑威國公壽宴這樣的場合垂詢問話,那是有謀算的。
對于皇帝的謀算,做為丞相,孟明遠只有配合的份兒。
其實,心底對于皇帝這樣的謀算孟明遠是反感的,那份随行陪同名單他真的挺頭疼的,本來不想惹來百官關注的。可,皇帝一動問,這份名單想不惹人關注都不行。
百官一關注,那私底下必定是會有所動作的,而這正是孟明遠不想看到的。
尼瑪!
皇帝這職業,是不是不給臣下找麻煩他就渾身不舒服啊?
本來可以低調平淡處理的事,非得整得暗潮洶湧的,這不沒事找事嗎?
當然,這話你還沒辦法當面朝皇帝噴,那只能忍。
忍到內傷,你也得繼續忍下去。
這一頓壽宴百官吃得心不在焉,不少人瞄上了西巡陪同人員名額。
丞相再兇殘,也掩蓋不了他是能臣幹吏的事實,這一趟西巡,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誰都不敢保證,也不能确定,這陪同人員便重要了起來。丞相離京,對京城他鞭長莫及,同樣的,對于西巡線路上的情況百官們也一樣鞭長莫及。
老國公的壽宴上被皇帝和百官灌了不少酒,孟明遠回府的時候身形都打晃。
程雪蘭服侍丈夫喝了醒酒湯,又侍候着他洗漱一遍,換過衣衫,夫妻兩個便上了床。
夫妻敦倫這是人之常情。
被丈夫深度耕種後,程雪蘭整個人都舒服極了,手環在丈夫的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弄着,聲音也帶着情事後特有的媚惑,“遠郎西巡要去多久,妾會想念的。”
孟明遠閉着眼附在她的身上,伸手揉了下太陽穴,沒吭聲。
程雪蘭繼續小動作不斷,她喜歡跟郎君這樣的親密無間,這個時候,這張床上,他是完完全全屬于她的,只屬于她。床下,他的世界太大,太重,他顧不了她。
“這次出巡,能帶家眷。”
“遠郎……”她驚喜了,同時,被他再次狠狠地占有。
清晨,孟明遠下床穿衣時,程雪蘭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問:“郎君昨夜說的是真的嗎?西巡能帶家眷?”她多怕是他酒後醉語。
孟明遠點了下頭,“真的,你接着睡吧,為夫還得上朝。”
帶家眷出巡,這個事,孟明遠先前便想好了的。老婆放心,他也省心,家眷裏有皇子,他更無後顧之憂。
古代的交通條件,這一趟巡視不定得走多久呢,索性老婆孩子都帶上,權當公款旅游了。
不過,他那想法一本奏上去,就不知道攪得多少官員後院不安寧了。
孟明遠覺得亂點好,省得那幫家夥閑得慌臨走還給他找事兒。反正,他現在後院就一個女人,亂也亂不起來。
不得不說,丞相果斷又陰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