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上孟家這檔子事,兩眼放光的就算找到問題解決的方法了,立馬就咬定青山不松口了。
在孟明遠左推拒,右推拒,就是不想跟他結姻親後,跑進宮裏拖了開華帝當了個說和人。
于是,丞相大人就不得不點頭應承了。
齊大非偶啊!
孟明月再是不錯,那也是他這個當人哥哥的看着不錯,親王府那樣的地方真不是個好去處。
可,問題是皇帝出面了,這個面子你得給人家不是?
當然,給皇帝面子的同時,丞相大人也沒忘了落皇帝面子,硬是把婚前協議書也要到了手,妥妥地給妹子掙到了該有的福利待遇。
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将來有點風吹草動的,孟明月小姐完全可以歡脫地踹了小郡王回去找她哥讨生活去。
呃,雖然那樣歡脫的事孟明珠小姐幹起來得心應手些,但跟她一起長大的孟明月多少也是會受些影響的……再加上她們還有一個兇殘的丞相哥哥,做她們的丈夫委實是有些不輕松的。
然後,群衆們八卦的目光很替古人擔憂的就投向了還是奶娃娃的丞相的閨女孟三春——有丞相那樣一個爹,這姑娘将來的親事……
不過,孟家的媳婦還是很前途光明的,就是幾個小子還太小啊。
☆、91公子風流
孟家的兩個女兒終于名花有主兒,但是想把這兩朵花成功地迎娶進門,這個……知情群衆表示: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丞相大人以兩個妹子年紀尚幼為由,霸道地只準先訂親,一年後再成親。
一年,能發生的事太多了。
肅郡王府的小郡王表示壓力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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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王已經被父親明确告知丞相對這門親事的不喜,說白了就是對小郡王本人也不怎麽喜歡,讓他一定要謹言慎行千萬別被丞相給抓到了什麽把柄,否則婚事還是有極大可能告吹的。
本來,小郡王衛蔚光對這門親事無可無不可,但是丞相擺出那麽一副嫌棄的架式,小郡王不小心就被刺激到了。
他堂堂一個小郡王,皇親國戚,上趕着求他們家結親的不知道有多少,丞相竟然逼得父親去求皇上才不甘不願的應下了這門親事。應是應下了,可是硬是又拖延了一年的婚期。他到底哪裏比不上孔家那個二楞子?
攀比之心,有時候真心很要命。
肅郡王妃疼兒子,遵循權貴人家的傳統,賞了兩個花容月貌的丫頭給兒子暖床。
王妃頭前賞人,肅郡王後頭就擰住兒子的耳朵千耳提面命,讓他潔身自好。
肅郡王心裏太明白了,丞相不喜歡私生活太亂的人,照他先前的态度,沒準就等着抓兒子不檢點的錯處好黃了這門親。
呀呀個呸的,絕對不能就這麽稱了丞相的心。他一個庶妹有一個郡王妃的前程,他竟然還敢嫌棄,真是叔能忍,嬸也不能忍。他跟禮部尚書摽上了,難道他兒子還比不過孔老頭那愣頭青兒子?
拼了!
肅郡王妃跟肅郡王也摽上了。
王妃娘娘十足真金不滿意兒子的媳婦只是個從五品官的庶女,就算她有個當宰相的嫡兄也不成。
于是,就真辛苦了小郡王衛蔚光,如花似玉的丫頭就擱身邊呆着,整天柔情似水地服侍着,一蘿筐一蘿筐秋天的菠菜送過來,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少年還得修童子功。
衛蔚光在家裏越呆越糟心,以前沒覺得,怎麽現在滿府的丫頭都春心蕩漾?個個把他當上好的肥肉瞄着?個個都想爬上他的床好出人頭地?
在郡王妃娘娘的大力鼓動下,王府裏的年輕丫頭都想争上一争,于是便出現了狼多肉少的情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鬥。
争寵奪愛,各種心計手段頻出。
本就不笨的衛蔚光自然看得到那些争鬥,看得一多,心裏就膩歪了,忍不住就不想在府裏呆着了。
可,出府後,才發現外面也不那麽太平。
孔尚書家的二愣子自打跟孟家的嫡女訂了親,丞相大人就成了他名副其實的大舅子,那愣頭青本人又受丞相待見,竟然就開始出入丞相府了。
對比要不要這樣鮮明?
小郡王衛蔚光惱了,憑什麽人人都看好孔清源,人人都看衰他?
難道孔清源肯定能抱得美人歸,他就注定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小郡王如此生氣的原因是——京城開了賭局,賭孟家兩位小姐的親事最後的成功率,而他衛蔚光的賠率很慘。
他難道腦門就寫了“纨绔子弟”四個大字?還是寫了“花花公子”四個大字?
讓那些女人統統見鬼去吧!
小郡王去拜谒丞相。
一次。
兩次。
三次。
……
第五次時,小郡王抓狂了。
門房一再擋他的駕,卻任由孔家的小子暢通無阻。
這是什麽?
這是赤裸裸的歧視!
所以,這次,衛蔚光直接踹開門房,硬闖了。
丞相府是什麽地方?
是由人想硬闖便硬闖的嗎?
當然不是。
衛蔚光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的一身武藝還是頗能拿得出手的,可是,在丞相那幫侍衛的手下一走,他頓時就灰頭土臉了。
踱着四方步慢條斯理從書房出來的孟明遠遠遠地就看到了小郡王狼狽的樣子,臉上的表情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走至近前,孟明遠負手而立,輕描淡寫地問了句:“出了何事?”
“小郡王硬闖進來,屬下等只能攔阻。”
孟明遠就看向一臉氣憤的衛蔚光,“世子有事要見本相?”
衛蔚光心頭火更大,“一樣是相爺的妹夫,為什麽要兩樣看待?孔清源能進府,憑什麽本世子就不能?”
孟明遠雲淡風輕地道:“本相不是無所事事之人,清源亦是有所求都而來,那麽世子呢?”
衛蔚光一時啞然,他确實是沒什麽事真找丞相,就只是不服氣罷了。
丞相大人就微微嘆了口氣,頗有幾分無奈的道:“世子還是回府去吧,本相府裏冷清得緊,只怕不會有令世子喜歡的地方。”
這話聽到衛蔚光的耳朵裏,那是怎麽聽怎麽不是味兒,總覺得被丞相大舅子含沙射影了。
難不成,肅王府裏的事丞相有所風聞?
這也不是不可能,丞相的耳目也是極多的。
然後,衛蔚光就更惱了,這樣他不就更丢人了嗎?
“本世子當然也是有所求教的。”
豈料,丞相大人不緊不慢地道:“世子想求教什麽?”
“自然是文章。”
丞相大人笑了,笑得淺淡而含蓄,“本相一直以為世子對武藝方面感興趣的,卻原來世子是鐘情詩詞修養的啊。”真神面前燒假香,你小子沒事吧。
衛蔚光被弄了大紅臉,面上讪讪地。
“如果程小将軍在京的話,本相倒樂意為世子引薦一番。可惜,小将軍如今人在邊城,本相也無能為力。”
衛蔚光掉轉頭就離開了丞相府,然後被府門外的冷風一吹,恍然自己丢的人更大了。
孟明遠目送衛蔚光離開,嘴角微微向上揚起一個嘲弄的弧度,郡王府又如何?明月嫁過去沒有幸福的話,那也只能甩開。
“卑職失職,未能攔住世子。”
“不妨事,”孟明遠的目光看着遠處,淡淡地道,“府裏門房确實是太柔弱了點。”看來,還是應該讓程氏在府裏多下些功夫。
被置疑太柔弱的門房,遭受了心靈的巨大的創傷,暗自發誓一定要好好鍛煉身體,加強體能。
孟明遠轉身又走了,孔清源還在書房等他教畫圖呢。
官員休沐的時間本就不多,更何況是他這個一朝丞相。
不過,孔清源這小夥子有向學之心,又是自己的準妹夫,孟明遠還是樂于花些時間教導一下他的。
畫圖,當然也是畫那些地理圖什麽,不是水墨山水工筆鳥獸。
孔清源願意學,孟明遠也樂意教,這兩好湊一好,自然是相處融洽。
不融洽的只有被丞相擺明嫌棄的肅郡王府的小郡王。
揣着一肚子火氣的小郡王一回府,就看到丫頭們春意融融的狀态,頓時就更惱了。
不怪丞相不待見自己,照現在的情形下去,他的花名就快被定性了。
“都給爺滾開。”
衛蔚光兩腳就把過來服侍茶水的大丫頭踹到一邊去了,整個人挾帶着一股火氣奔後園練武場去發洩了。
郡王府不想呆,衛蔚光便開始常常往外跑。
權貴人家的公子哥也是人以群分的,像衛蔚光這個階層的,都處在少年貪歡圖新鮮的時期,上個青樓,包個妓子什麽的太正常了。
當你摟着個花娘跟狐朋狗友嬉笑時,冷不丁地看到自己的準大舅子面無表情地睇過來,那感覺——數天寒天泡冰水啊。
衛蔚光根本是第一時間就甩開身邊的花娘,整個人都拘束了起來,說話的底氣都飄走了,“相爺。”
“姐愛花,哥愛俏,本相理解。”孟明遠口氣很清淡,“世子若是喜歡這個姐兒,本相掏錢贖了送予世子可好?”
衛蔚光後背的冷汗都下來了,“相爺,我我……我什麽都沒做的,真的。”
孟明遠心說:哥現在巴不得你什麽都做了呢,趕緊把婚事給你丫的退掉,明月才不要嫁給你這樣的。
唔,出現得早了點,應該逮個現形才對。丞相忍不住自我檢讨了下。
“知好色而慕少艾,本相懂得。”
衛蔚光差點噴他一句,你懂什麽?你丫的根本就是等着逮本世子的小尾巴好不好。本世子不就調戲下妓子嗎?又沒有動真格的。
“咳……我們只是出來喝杯酒而已,不知相爺來此做什麽?”
孟明遠微微一笑,“青樓楚館,不是買醉就是買笑,還能如何?”不是請人,就是被請,官場應酬古來如此。
真是……好回答!
“相爺,卑職請相爺安。”突然,一個人突兀地插了進來。
“虞将軍客氣了。”
那個突兀插進來的人,一身的常服,卻掩不住周身的英武之氣,走路大步流星,一看便是行伍之人。
衛蔚光一撥人裏有招子亮的,認出這是京畿衛裏的一個郎将。
你要說對衛蔚光搭上丞相這門姻親,大多數人還是羨慕嫉妒恨多一些,只要能得到丞相的認可,那前途必将是一片光明的。
不過,目前看來,衛蔚光的前途有點黯淡無光。
不知怎麽地,那些人心裏突然就十分的舒坦了。
孟家那個二小姐就再是庶女,那也是丞相的妹妹,據說還是很親厚的一個庶妹,這意義那就大不相同。
衛蔚光看到那個郎将,眼睛也是一亮,他早就想到軍營去歷練歷練,可是一直也找不到機會。
孟明遠沖着衛蔚光點了下頭,“世子玩好,本相便不打擾了。”
衛蔚光想說點什麽,可終究什麽也沒能說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丞相跟那個郎将,以及後面來的幾個便服官員往後院而去。
能跟丞相一起喝酒的人,那都是有身份的,或者未來會有身份的,決不會像他們這群人,大多只能靠祖蔭父勳。
突然間,衛蔚光先前的興高采烈都消失無蹤,原來,他也只是靠祖、父蔭庇的人中的一個而已。
真可笑!
難怪丞相看不上他。
☆、92公子風流
青樓楚館這樣的地方,那向來是看權勢地位說話的。
因此,就算衛蔚光那一撥人個個都是權貴子弟,但跟丞相那票人一對比,立馬就變成了路邊的野草,樓裏長得最漂亮的輪不到他們,舞跳得最好的輪不到他們,歌唱得好的輪不到他們,琴彈得好的還是輪不到他們,就連喝的酒,吃的菜都沒法跟丞相那邊的相提并論。
最讓人沮喪的是,這一切都不用丞相刻意吩咐,自有人巴巴地殷勤去做。
拍馬屁神馬的,從古至今就是混社會的必備手段。
今天這場酒本就是官場上尋常至極的一頓飯局,這樣的飯局孟明遠并不常常參加,但偶爾一定會露個面。不巧的就是,今天碰到了肅郡王府的小郡王。
孟明遠輕輕啜飲着杯中的酒,目光瞟過一旁捧着酒壺的美貌女子,微微勾了下唇線,道:“你去服侍肅郡王府的世子去,服侍得好本相有賞。”
“是。”這院裏的當家花魁低眉順目地放下酒壺起身。
“相爺,您送美人給世子啊?”挨得最近的虞郎将忍不住挑眉笑問。
孟明遠沖他舉了下杯,抿了口酒,淡淡地道:“美人在我這裏徒然浪費姿色,不如到別處物盡其用。”
虞郎将将聲音壓得低了些,“相爺就不怕少年人經不住美色誘惑?”
孟明遠揚眉,“那與本相何幹?”
“……”丞相大人果然是不中意肅郡王府的這位小郡王的,雖然大家都覺得孟家的庶女嫁到這樣的人家是高攀了,可是在丞相大人眼裏卻未必也是這樣認為的。
且說,另一邊跟着狐朋狗友喝悶酒的衛蔚光在看到院裏的花魁袅袅婷婷地走進來,然後在自己身邊跪坐下來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地就打了一個寒噤。
“相爺讓賤妾來服侍世子。”美人輕啓朱唇吐出的聲音也是清軟柔膩的。
但那樣的聲音落在衛蔚光的耳中卻猶如晴天霹靂,他的眉頭不自覺地擰起,“相爺吩咐的?”這是陷阱,這一定有陰謀。
他記得父親耳提面命地跟他說過,丞相最喜歡幹的就是給人機會犯錯,然後明正言順地處置發落。
抖!
再一聯想剛一照面時丞相投來的目光,衛蔚光趕緊離花魁美人遠了一點,他如今可是丞相的準妹夫,依丞相對他不待見的程度,丞相一定會毫不吝啬給他機會犯錯的。
衛蔚光心頭十分惱火,他到底哪裏比不上孔家那個二楞子?
其實,這世上的事一直便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大抵在別人眼中丞相大人對孔清源有眼有加最大的可能性可以用一個通俗的說法來诠釋“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有時候,“眼緣”這東西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也是不能用科學解釋的現象。
花魁美人很盡心地勾引服侍世子爺,奈何看透丞相險惡用心的小郡王背後直冒冷汗,對美人的殷勤獻媚避之惟恐不及。
最後,竟然落荒而逃。
果然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雖然美人沒成功,但是丞相還是大方的給了賞。
孟明遠本來就是随便調戲下小郡王的,因為他堅信外面這些誘惑跟肅郡王府王妃娘娘親自為兒子排下的脂粉陣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嗯,丞相大人覺得小郡王的貞操有極高的機率會毀在他老媽的手中。
真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肅郡王妃這個土著的上流貴婦,有着土著上流貴婦的既定思維模式,這種定型的思維模式決定了她的行動方針必然會跟他的目标保持着高度一致。
後世有一句話說得好啊——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他們的目标雖然一致,但是他們的立場卻是對立的,所以小郡王就勢必得承擔隊友給他帶來的一切不良後果。
不過,那就不是孟明遠要擔心的事了。
肅郡王表示:有個扯後腿的老婆是人生最大之不幸,沒有之一。
“真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後宅婦人,你以為丞相這門姻親是誰想攀就攀得上的嗎?”郡王爺被妻子氣得火冒三丈。
“憑我們郡王府的門第,需要讓光兒去娶一個從五品小官的庶女嗎?”郡王妃也很生氣。
“當朝丞相是她的兄長。”
“哼,丞相滿朝樹敵,結這樣的姻親有什麽益處?”
“樹敵?”郡王爺用力咽下到嘴邊的話,丞相大人的一些做法确實惹得朝臣非議,但是要說有什麽生死仇怨的那還真是不多。
丞相這人長袖善舞得很,深諧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時時刻刻地都卡着底線在做人做事。
“姜妃娘娘膝下的皇長子,”郡王妃忍不住提醒,“明眼人誰看不到那不是能得罪的,可是丞相偏偏跟姜家結了仇怨,日後豈能落得好下場?”
“愚蠢。”
“明明是王爺看不清。”
“姜家?”蕭郡王深呼吸,他不想跟這愚昧無知的婦人一般見識,姜家在聰明人看來早就沒指望了,丞相絕對不會允許姜妃所出的那個皇子有發展前途的。
這樁親事說到底,也有想讓妻子跟姜家那邊斷了瓜葛的意思在裏面。可惜,這個愚蠢的婦人不知反省還自以為是。
果然,丞相說得沒錯,女人就是麻煩!
咳,肅郡王果然斷章取義了。
“姜家那嫡女與光兒……”
“你死了跟姜家結親的打算。”肅郡王冷聲截斷妻子的話,他不喜歡母親娘家的人選,更不喜歡妻子中意的姜家。
孟家的庶女雖然出身上差了一點兒,但是因為她的丞相哥哥這一點便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那也不能讓光兒真娶個庶女為妻。”郡王妃不肯退讓。
“婦人之見,”郡王爺冷哼,“你若真為光兒着想,便該歡喜這門親事,有了丞相的護佑,光兒日後的仕途會走得容易得多。”
“若這次中宮不能生下皇子,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哪裏還能繼續耀武揚威。”
“本王敬你是妻,才好言與你說話,你別給臉不要臉,”郡王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立時就讓郡王妃瑟縮了一下,“不管将來的太子是誰,太傅都會是丞相,而本王确信丞相不會做大皇子的老師。”
丞相這人聰明,聰明人絕對不會給自己留一個太過明顯的後患,他一定會将那後患收拾幹淨的,這根本不用懷疑。
郡王妃有些怯意,又混着驚疑地看着丈夫,“王爺從哪裏知道丞相會是太傅的?”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
“……”
“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就算如此,光兒到了年歲,屋裏總該有個知冷知熱的。”
“你知道丞相為什麽那麽喜歡孔家的小兒子嗎?”肅郡王突然換了話題。
郡王妃搖頭,“妾身一直想不通。”
肅郡王輕輕地嘆了口氣,道:“因為孔家那小子潔身自好,為人簡單。選這樣的人做妹妹的終身依靠,那才是對妹妹最大的疼愛。丞相看中的是為人的根本,天下真心愛護子女的父母都會像丞相一樣選擇。”因為這樣,他才更不想放棄這門親事,丞相這樣的人是能共患難的。
兇殘,不過是他處事的一種方法,官場上的人有幾個不兇殘的?
“你又知道為什麽丞相這麽不中意光兒嗎?”
郡王妃繼續搖頭。
肅郡王嘆息聲更深,微微閉了下眼,道:“因為,光兒的母親是你。”
郡王妃瞠目。
肅郡王手捂在眼上,帶了幾分疲憊地道:“相爺當時拒絕本王的理由之一,便是主母不賢。”丞相這樣一個從不落眼在後宅的人都知道他的王妃不賢,這真是當面打他耳光。
可,偏偏事實就是如丞相說的那樣,他的妻子确實不是個賢內助,不賢不要緊,她還總扯後腿。
郡王妃羞惱異常,“虧他也是一朝丞相,竟然如後宅婦人一般嚼舌。”
“嚼舌?”肅郡王冷笑,“你若真的處事不差,又怎麽會讓這樣的流言落入丞相的耳中?”要知道,丞相夫人向來是不大在貴婦圈露面的,她就老實地呆在丞相府後院,過自己的日子。
郡王妃自然也聽出了丈夫的言外之意,但是她卻更惱火。
“丞相曾對本王說過,這門親事如果最後會黃,一定不是他做了什麽,問題一定是出在我郡王府。”他能說丞相這家夥是烏鴉嘴嗎?
“妾身也沒做什麽……”郡王妃的聲音在丈夫冰冷的目光下戛然而止,她心虛了。
“這次的事就算了,光兒泡了冷水你讓人多注意,千萬別染了風寒。”
“不過是睡個丫頭罷了,哪裏就要如此草木皆兵的?這麽冷的天,這孩子竟然就去泡冷水……”郡王妃越說越心疼。
“都是你做的蠢事。”郡王爺對自己兒子的應對還是滿意的,自己的話兒子是聽到心裏去了。
而為了壓下身內的催情藥,而在大冬天去泡了冷水澡的小郡王果斷地就染了風寒了。
母親到底是要鬧哪樣?
天天往他屋裏送人,最後竟然往他飲食裏下藥了……
捂緊了身上的被子,衛蔚光有些恍惚地想:相爺把婚期拖後的目的就是為了看熱鬧吧?一定是吧?
這個時代的風寒那可不是小病,小郡王很不幸地就病重了。
宮裏最後也派了禦醫過府。
郡王妃悔得腸子都青了。
偏偏這個時候丞相在某場合說了句被大家都認為含沙射影的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其實,當時孟明遠只是對當時發生在眼前的某事有感而發。但是,不得不承認,這話用在肅郡王府的事件上一樣的精準。
而肅郡王妃就是那個豬一樣的隊友……
☆、93公子風流
姜家?
孟明遠坐在書房裏,捏着手裏的那張紙微微冷笑。
姜妃和姜家的人一直就不安分,如果不是有些太丢道德底線的事他做不出來,那個大皇子早就化作春泥更護花了。
至于中宮的那位有沒有做什麽,孟明遠不會幹涉,看到了也會當沒看到。
宮鬥神馬的那是中宮皇後的主戰場,別人不能搶戲不是?
将手中的紙投入桌旁的香籠中,化作一縷輕煙消散在空氣中。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好鬥的人,但是在這個不鬥就不能活的年代和位置,他也只能順應時勢努力求生。
肅郡王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人來瘋,但這個人來瘋誠懇地說是個極聰明的人,孟明遠打心底認為這樣的人才是混跡朝局的行家裏手,老衛家的基因還是值得肯定的。
只不過,老天是公平的,沒讓他十全十美了,配給他的老婆屬于殘次品,這麽多年盡幹扯後腿的事了。
孟明遠一邊研墨,一邊就忍不住失笑。
其實,有個扯後腿的老婆基本也算是肅郡王的一大優勢,這會降低旁人的防備心,非常适合在皇家中生存。
在這一點上,孟明遠覺得他和肅郡王算得上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都有一個明顯靶子的老婆。
當墨研墨好,孟明遠收斂了心神,開始認真寫字。
孩子們臨摹字帖的消耗量也是挺大的,而他閑暇時愛練字,而他這當朝宰相的字又十分能拿得出手,因此,賈先生便要求孩子們臨摹他的字了。
對于這種算得上是一箭雙雕的事,孟明遠不排斥,身為人父,就算不能時時刻刻地陪着孩子們成長,但是總也不該讓孩子的成長對他來說仿佛一夕之間吹口氣就長大了一樣,該他付出的他就會付出。
權相,慈父,二者之間并不矛盾!
“老爺。”孟安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似乎帶了些急促。
“何事?”孟明遠微微蹙眉,手下仍是不慌不忙地落筆。
“婚姻司那邊有人來。”
“誰?”
“陸鶴陸大人。”
孟明遠的眉頭蹙得更緊了,陸鶴這個人,他不怎麽待見,這人有才氣,性格上卻有缺陷。
“客廳奉茶,我稍後就到。”
“諾。”
孟明遠慢條斯理地寫完了字帖,淨了手,微微撣撣衣衫,便出了書房往客廳而去。
看到丞相的身姿慢慢走近,陸鶴急忙起身相迎。
“相爺,下官冒昧到訪,還請相爺莫怪。”
孟明遠微微颔首,“陸大人,請坐。”
雙方在主客位置坐下,孟明遠這才又道:“不知陸大人今日到訪所為何事?”你丫的千萬別沒事找事啊,哥難得的休沐,不想被你丫的毀了。
陸鶴打量了一下丞相的神情,心中又斟酌了片刻,這才開口道:“今日是下官當值,不久前,江生江大人跟江夫人鬧上了婚姻司,下官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置,因此來向相爺請教。”
孟明遠冷冷看了陸鶴一眼,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碗,冷淡地道:“朝廷不養屍位素餐之輩,陸大人若是沒有才能處置公務,便該退位讓賢。”
陸鶴額頭的冷汗頓時便冒了出來。
孟明遠繼續道:“本相總領一朝事務,若事事都需躬身親為,那還要百官何用?”李氏早就已經是過去式,為什麽就是有不識相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來他面前提及?
他們和離在前,她與江生成親生子在後,早已陌路殊途,究竟得有多白日的人才會把她的事扯到他的身上來?
陸鶴,不是個聰明人,甚至是不合格的公務員。奈何,因為他的姓氏,勉強給了他一個出缺,卻仍是這樣讓人失望。
“下官只是覺得江夫人與相爺……”
“陸鶴,”孟明遠冷冷截斷他的話,“本相不想再重複曾經說過的話。”
陸鶴馬上明白自己又捅了馬蜂窩,冷汗涔涔而下。
“下官……下官魯莽了。”
“本相還有事在身,便不多留陸大人了,請罷。”
孟明遠起身拂袖而去。
陸鶴大冬天出了一身的冷汗,又羞又慚的離開了孟府。
雖然,孟明遠對李氏與現任丈夫發生了什麽不關心,但是江家的這件事卻鬧得影響挺大,導致他這個前夫莫名就被八卦了進去。
李氏,沒有從前一次失敗的婚姻中汲取經驗教訓,仗着嫡妻與姨表親的關系,對丈夫納妾寵妾橫加指責、幹預,并且私下發作得寵小妾,惹得江生卻了真怒,一紙休書便投到了婚姻司。
官員的婚姻訴離,又多少跟丞相牽扯了那麽一星半點,因此這事便被傳得滿城風雨。
李氏教女失敗,已經是人所共知的事了。
丞相大人前次厚道的只是和離,這次江生江大人卻是執意休離。
這位江李氏做人得有多失敗,才會惹得兩任丈夫都棄她而去?
衆說紛纭,各種猜測,各種八卦滿天飛。
江生做人不厚道!
當被開華帝問及對此事的看法時,孟明遠只說了這麽一句話。
開華帝一邊看棋盤上的棋局,一邊點頭表示贊同,“朕深以為然。”
心情不爽的孟明遠很幹脆地又吃了皇帝幾子,眼瞅着便是一邊倒勝利的局面了。
開華帝将手裏的棋子一扔,橫了對面的人一眼,道:“敢這麽贏朕棋的人也就你了。”
“臣惶恐。”
開華帝接了內侍奉上的參茶,呷了一口,道:“這李氏也太沒有容人之量了。”
孟明遠就忍不住笑了一下,拿茶蓋撇着茶水,淡淡地道:“其實,世上女子又有幾個真心喜歡丈夫妻妾成群的,不過是搭夥過日子,湊合罷了。”大戶人家的後院宅鬥精彩着呢,他上輩子看各種宅鬥文那個心累啊,覺得那根本就不是人過的日子啊。
當然,現在他的公務員生涯,讓他覺得這同樣也不是人過的日子。
累!
心累!
“安之對女子總是多了些體諒與同情,這婚姻司為世間女子争了不少的權利。”開華帝不得不感嘆,當初都覺得婚姻司就是丞相弄出來玩的,結果證明丞相這貨玩得很有水平,整得大家特別沒脾氣。
丞相沒有一上來就風風火火大刀闊斧的改革,而是潤物細無聲的,一點點地就讓改變融入了日常生活,等你發現生活已經被改變的時候,已然為時晚矣。
這絕對是溫水煮青蛙的典型案例啊。
“女子是弱者,臣不過是同情弱者罷了。”曾身為女子,便忍不住想替女子争取些什麽,財帛也好,名聲也罷,總之能急什麽是什麽了。
開華帝挑眉,“姜妃也是女子。”
“娘娘豈是弱者,何需人同情呢?”孟明遠不是吃素的。
開華帝突然忍不住嘆了口氣,向後靠在軟靠上,“大皇子受了風寒,這幾日不大好。”
孟明遠沒有表現出歡欣鼓舞來,他覺得那樣太沒道德,但他同樣不會覺得會擔憂什麽的,同情敵人神馬的太傻缺了。
“太醫院總會有辦法的。”丞相還是很替太醫院着想,時刻不忘給他們打打小廣告什麽的。
“那幫廢物。”開華帝不以為然,明确對那些人表示了鄙視。
孟明遠心裏偷笑,就是因為皇家的人太尊貴了,搞得太醫們下個方子束手束腳的,有時候真心很耽誤病情。
“不說這煩心的事了,轉過年,又要開科選士,安之也要心裏有數才好。”
說到這個,孟明遠确實挺不舒服的。不為別的,一聽皇帝這話,就知道明年的主考他仍然榜上有名。
監考這事他不排斥,但主考就很有意見。
主考,那是得出題審卷的人啊,皇帝這貨根本沒有絲毫親自出題的打算,完全當甩手掌櫃禍害他這個下屬。
“臣連任三屆主考,這個似乎不大妥當……”還是想辦法推了吧。
開華帝擺擺手,“孟卿理當為朕分憂才是,這為國選才乃是國之大事,朕對安之放心。”
你丫的放心睡大覺了,哥可得起三更,睡五更的忙啊。
這糟心的主考啊!
“臣遵旨。”
“聽說肅郡王府最近很熱鬧啊。”皇帝終于露出了他八卦的嘴臉。
孟明遠淡然若定地道:“臣不清楚。”哥沒那麽八卦好不好。
“其實,蔚光這孩子還是滿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