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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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華帝根本不信他的說辭,哼了一聲,道:“你倒是穩坐釣魚臺,可還記得為臣之道?”
“臣惶恐。”
“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趕緊消假上朝。”
“臣再歇兩日吧。”
開華帝見他神情誠懇,略一思索,颔首道:“也好,朕就再容你兩日。”
“多謝聖上。”
☆、88公子風流
丞相大人的病假一銷,那就又重新站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
開華帝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他的宰輔大人還具有“鎮妖石”的作用!
在丞相大人開始重新站班的第一天,原本掐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的官員就像集體受到佛光洗禮一樣,一下子愛好和平起來,整個朝堂真真是一團和氣啊一團和氣。
其實,這真心不能怪這幫文武大臣。
要知道,他們親愛的丞相大人,可是個兇殘的萌寵啊,在他沒有表明立場之前,一定要暫時休戰小心觀察。不論哪一方多了丞相這樣一個助力,對于敵方打擊都是沉重的,甚至也許是毀滅的。
但是,孟明遠确實沒想站到任何一方去,他真的只是被皇帝這個不厚道的上司硬逼得銷病假上班而已。
可是,紙老虎那也是老虎啊。何況,丞相這貨還不是紙老虎,那是比真老虎還要兇殘的物種啊。
所以,朝堂上暫時性的一團和氣簡直就是必須一定而且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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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華帝在心裏一琢磨,自然也就明白其中的貓膩了,欣慰的同時也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丞相已經成功在百官心中為自己樹立了形象,不管這個形象樹立起來的過程是如何的艱辛,但今後的路他都将走得更加的順暢。
果然就像丞相自己說過的,有時候過程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結果。
一瞧百官不掐架了,孟明遠心裏有些失望,看戲永遠不嫌事小,沒戲看的人生頓時失了許多樂趣。
留給丞相大人失望的時間并沒有太多,他休病假自然就積累了不少公務亟需處理。所以,轉過頭,孟明遠便一頭紮進中書省為國盡忠去了。
到中秋佳節的前一天,丞相大人才堪堪把手頭上的一些急件處置得七七八八。
中宮有孕!
中秋佳節那一天,圓月高挂中天,這個喜訊便插了翅膀傳出了皇城內苑。
百官齊賀帝王。
為工作忙得就快翻白眼的孟明遠混在百官行列裏例行公事地向皇帝表示了祝賀,對宮中賜宴實在沒多少興趣,他就想皇帝能放自己幾天假,讓他回去好好地睡它幾天。
好不容易擺脫了貌似又想灌酒的皇帝,孟明遠還沒來得及走回自己家,半路就被從後面追上來的刑部尚書給請到刑部大牢去了。
你說這事整得吧……
中秋,月圓,人圓。
他們這一朝國相,一部尚書,沒事搭夥兒跑刑部,怎麽想這事怎麽不協調不是?
“下官知此人是相爺急欲輯捕之人,因此得到消息未敢有絲毫耽擱便上報了。”
“有勞田大人了。”
“不敢,這是下官份內之事。”
“今夜是團圓之夜,大人早些回府去吧。”
“多謝相爺體恤。”
“好說。”
把刑部尚書打發走,孟明遠在牢門口仰頭賞了片刻的月色,想了想到底還是走了進去。
來都來了,不見見那貨,确實有點兒不劃算。
傷痕累累、蓬頭垢面、精神萎靡……你大概可以用所有形容潦倒落魄的詞來形容眼前這個被精鋼鐵鏈鎖住四肢的人。
困獸!
這是孟明遠跳出腦中的詞,眼前的人就是一頭困獸,跟當初行刺他的時候的那種意氣風發,不可一世一對比,簡直是兩個極端啊。
天壤之別!
刺客看到光風霁月站在牢外的人時,眼睛瞬間恢複了幾分神采,“我們又見面了。”
孟明遠負手而立,冷淡地看着他道:“本相當日便說過的,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
“在下敗在相爺手下敗得心服口服,誠然如相爺當日所言,就算相爺手無縛雞之力,有機會一樣能置在下于死地。”
“對敵人,本相不會手軟,尤其是一個試圖取本相性命并且對本相言語上亦加侮辱的人。”
“相爺的殺伐決斷早已名傳天下。”
“本相的榮幸。”
“相爺今天是專程來看在下的落魄的嗎?”
孟明遠搖頭,“本相早已落到你的下場不會好到哪裏去,不需要專程來欣賞你的落魄,只是有了機會,有幾句話免不了還是要問上一問的。”
“相爺請問。”
“你來自回圪,或者說你上次刺殺是接的回圪的買單?”
刺客的盤膝坐在鐵牢中,似乎苦笑了一下,“相爺對外似乎早已确定了在下是回圪刺客。”
“打仗嘛,總要找個藉口的,只能說你的出現給了本相一個恰如其分的藉口罷了,很好用。”孟明遠不吝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刺客深深地嘆了口氣,“丞相果然如傳言中一樣兇殘。”
“多謝美贊。”
“在下的母親是回圪人,在下自幼是在長在天山的。”
“天山據說是個美麗的地方,那裏的牧場很美麗,姑娘能歌善舞,小夥健壯俊朗。可惜,要到達那裏,卻要跋涉過荒無人跡的茫茫大漠。”
刺客訝然地看着站在牢外侃侃而談的人,“相爺去過天山。”
“本相如果去過,便不會說‘據說’兩個字了,有機會的話,本相倒是很想去看上一看的。”
刺客垂下了頭,“那裏的牧民是和善的,相爺,刀兵所向,便會血流成河。”
孟明遠冷哼一聲,“當日你若一劍殺了本相,你以為便不會血流成河嗎?你收錢買命,理所當然。本相為臣盡忠,為國謀安,亦是份內之事。回圪犯我之心不死,本相自不會放它休養生息。”
刺客的聲音突然充滿了蒼桑無力感,“我們江湖人常說,一步江湖無盡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人合該江湖死,技不如人,死無怨尤,可在下卻落得這般田地……”
“技不如人,死無怨尤。”孟明遠用他的原話回答他。
刺客滄涼一笑,“是呀,死無怨尤。死前能再見相爺一面,在下确實沒什麽可遺憾的了。”
孟明遠面色一沉。
刺客擡頭看着他,道:“就算相爺不齒,在下也想說,在下對相爺确有傾慕之心。”
孟明遠拂袖而去。
滾粗!
你妹的,你傾慕哥,可哥不想攪基。
當日行刺當朝丞相的刺客落網,次日開華帝也得到了呈報,他低調的讓人提了犯人入宮。
孟明遠在中書省看幽、涼二州戶藉看得眼冒金星的時候,被內侍叫進了宮。
然後,他看到了洗漱一清的刺客。
雖然,臉上也多了幾道疤,但不算破相。
不過,皇帝是毛意思?
孟明遠給了開華帝不怎麽友好的一瞥。
開華帝當沒看到,他對自家丞相說:“安之不必拘禮,坐。”
“臣謝座。”
“安之一身安危責任重大,那些護衛說到底仍是有些不濟事。”
孟明遠沉默以對,不急着表示什麽,他大概以能明白皇帝想做什麽了,但是,他不怎麽喜歡。
“這人雖說當初确實是欲取安之性命,不過,他最後關頭到底還是放棄了。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有些過往便揭過去吧。”
“聖上有命,臣自當遵從。”但這不表示哥沒有異議。
“以安之性命安危計,朕以為以此人充當護衛是上上之選。”
孟明遠道:“此人犯了臣的忌諱,臣請聖上體諒一二。”
忌諱什麽,開華帝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丞相這樣的顏色,加之又極易雌雄難辯,自然便有了些是非糾纏。只不過,能看丞相糾結,于皇帝而言也是樂趣。
“況且,讓此人護衛于臣,臣怕自己夜難安枕。”
“安之想如何?”
孟明遠冷冷看了那人一眼,垂眸,“聖上若一定要此人随侍臣身邊,那麽便滅了他的禍根吧。”
刺客神色大變。
開華帝也怔忡了一下,這個提議确實……很有宮廷特色。
宮刑之後,男人便失去了立身的根本,從此成為無根之人。
刺客直直地盯着孟明遠,但見他神色冷凝毫無轉圜之意,這人便是再绮顏玉貌,骨子裏卻是寧折不彎的男兒本色。更兼位極人臣,才能卓越,有些侮辱他是絕對不會忍受的——這才是一國權相的姿态。
“在下沒異議。”
君臣二人聽到刺客這樣說,忍不住對視一眼。
開華帝心中不由喟嘆,都說紅顏禍水,丞相這家夥藍顏一樣是禍水啊。
孟明遠心中暴躁非常,呀呀個呸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刺客竟然真的低頭?他不是不能接受同性之愛,畢竟所有人的愛情都值得尊重。但是他不能在自己是個男人的事實下忍受一個愛慕自己的男人成為自己的侍衛,尤其可能是貼身侍從的時候。
“安之,他當日不曾向你落刀,日後自也不會。”連宮刑都肯忍了,真是癡心一片啊,連他這帝王都有些可憐他了。
孟明遠沒理皇帝那茬,盯着那刺客道:“本相要聽實話,你為何肯這樣委屈求全。本相不信你只是單純愛慕本相便肯為本相做到這一步,你的傲骨不允許。”
那人身子一震,擡眸看去,“相爺不虧是一朝宰輔。”
“收起你的恭維,本相不需要。”
“相爺當日以巨款換了本朝被擄劫百姓歸來。”
“不錯。”
“相爺在邊城重用混血之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樣的話,本相不信。六合八荒,天下一統,異族也是同族,本不該分個三六九等。”更何況混血兒通常又聰明又漂亮的好不好。
開華帝亦心中一震,這話不是孟明遠第一次說,可,這一次聽來竟有種別樣的震憾。
那刺客伏地而拜,“這便是在下願意受宮刑侍衛相爺的原因。”從小他便因混血之身受盡了冷眼,現在有人願意為了他們這樣的人而努力,便是身首異處他亦心甘情願到他面前受死。
☆、89公子風流
殘忍嗎?
孟明遠負手站在宮牆外,仰頭看着湛藍天空飄浮過的幾絲雲彩,嘴角微微有些嘲弄地揚起。
他如今所處的時空,所在的位置,所要面對的一切,殘忍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太大的感觸。他如果不狠一點的話,那麽有的是人會對他狠,估計還得是殘無人道的狠!
死道友?死貧道?
答案早就是注定的了。
皇帝為他的身家性命擔憂,而他更為自己的身家清白擔憂。
信任?
現在就讓他信任一個曾經揮刀相向的并對自己口出不遜的人會對自己忠貞不二?孟明遠承認自己做不到,因為做不到,所以那個要求就必然不會更改。
宦官這個人群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用的,孟明遠打定了主意在那人成為公公之後,将他推給開華帝那混蛋,他看中的他自己留着用吧。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閻王要人三更死,誰也留不到五更天。
令他想不到的是,開華帝已經料到了他會有這樣的推辭之言,明旨賜內衛一名于丞相。
默言,這便是改頭換面後刺客的名字,由開華帝賜名。
孟明遠長長地吐了口氣,帝王心術啊,皇帝成長得愈快,愈好,為人臣子的路便愈不好走。
只可惜,再不好走他也得繼續走下去。
罷了,既成事實的事想也無用,還是繼續回中書省忙自己的公務吧。
老實說,這幾天看戶藉冊看得直想吐血。
孟明遠伸手拍拍自己的額頭,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丫的,皇帝這貨讓他本來就快要炸的腦袋更漲了,簡直就是添亂的一把好手啊。
心情不舒爽的丞相,決定找個人去喝兩杯小酒。
戶部尚書榮幸中選。
要說丞相大人和戶部尚書這兩人,花錢的時候雖然積怨很深,但摟錢的時候一直是步調協調統一的,狼狽為奸說的就是他們這種人。
勤懇為國工作的戶部尚書就這樣在上班時間被當朝丞相給拽出去開小差了。
丞相大人開小差開得十分的光明正大,就那麽明晃晃地穿着他那身招搖惹眼的紫色相袍,拉着穿同樣色系,但顏色稍遜的戶部尚書進了一家酒樓。
你要說孟明遠這貨吧,在京城那真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
他那年齡,加上他那身标志性的官袍,簡直就是一張最直白的身份名片,一目了然。
“相爺,您裏面請,樓上有雅間。”掌櫃的親自相迎。
“拿點像樣的酒上來。”孟明遠随手就扔了一錠銀子出去,足足得有十兩。平時他身上一直會帶銀袋,雖然用到的時候通常不多,随從庶仆或者護衛都會替他處理那些瑣事,但随身帶錢是孟明遠的習慣,這是上一輩子就養成的良好習慣,改是改不掉了。
又被丞相搶了付錢權利的庶仆,沒趣地摸摸鼻子,決定下次一定要眼快手快。否則的話,也顯得他太沒用處了。
酒一上桌,孟明遠便拿了一只酒壺開始自斟自飲。
這讓戶部尚書看得有些蹙眉,忍不住就勸了句,“相爺,這樣喝酒會醉的。”
孟明遠嗤笑一聲,咕哝了句:“醉了倒好。”關鍵他的神經總是繃得緊緊的,理智從來不肯讓自己處于頭腦不清楚的境地。
戶部尚書悟了,看來丞相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
難得這次丞相竟然沒有去找別人的晦氣,而只是拉他出來喝悶酒,真難得!
“老盧啊,有時候我真是挺煩你的。”
戶部尚書心說:老朽大多時候更煩你。
“不過,你要說讓我拽着一起喝酒的,你老盧也是數得上的號的。”
戶部尚書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幹了。
這話他愛聽,人人都把他看做丞相一黨,雖然事實上他也确實是丞相一黨的,但是能讓丞相親口說出這樣的話,到底還是有些自豪的。
“相爺何事心煩?”
孟明遠瞄了他一眼,擺擺手,“別問,陪我喝酒就好了。”
戶部尚書便不再問。
“最近範陽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勞相爺動問,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孟明遠便笑了,“那本相要說聲恭喜了。”
“不敢,托相爺洪福。”雖然當初明着坑了他們盧家一把,但是也真真切切地把好處給了他們盧氏一族。丞相這貨,常常是讓人恨得咬牙切齒之餘又忍不住感恩戴德心存佩服的。
矛盾!
就兩字,這就是丞相通常給人的印象,他就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孟明遠呵呵笑了兩聲,挾了幾筷菜蔬入口,道:“老盧你是個謹慎的人,想必家人也是一樣的性子了。”
戶部尚書神情一緊,“自然。”
“那本相就不操心了,凡事适度最好。”
戶部尚書兩手平端酒杯,敬了孟明遠一杯。
孟明遠老實不客氣地受了。
戶部尚書在心裏嘆氣,明明是拉着自己出來喝悶酒的,可在喝悶酒之餘丞相這家夥也不忘做點兒別的事來提醒一下旁人他随時随地都可能會打你個措手不及。
該不該對丞相喝悶酒這件事幸災樂禍一下呢?
答案肯定是不該,不定他喝悶酒這事根本就是個煙霧彈,丞相這貨委實太喜歡坑人了。即使是一條船的人,他坑起來也是駕車就熟,毫無心理負擔的。
“要想富,先修路,修路那就得撥款。”
戶部尚書突然覺得陪丞相出來喝酒這事成本太高,他是不是覺得一個人喝悶酒不過瘾,想讓他這一部尚書也喝點才舒坦?
別說,這還真是丞相會做的事。
“老盧,你別怕啊,本相暫時還不打算進行這項規劃。”
戶部尚書表示:他已經被吓出一身冷汗了。
孟明遠一個人幹掉了整整一壇酒,人便有些醉意,然後便搭着戶部尚書的肩,結賬走人了。
他沒回府,雖然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他直接回中書省貓着去了。
睡了一覺起來,天色大亮,而孟明遠一頭的汗。
尼瑪!
噩夢啊!
他做了一個詭異的夢,在夢裏他看到皇後生了一個皇子,那個皇子沖他叫太傅。
明明是個夢,可卻感覺那就是真切要發生的事。
孟明遠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覺得這苦逼的人生真是沒什麽盼頭了。
中宮才死了一個嫡子,他這口氣還沒喘平,第二個就已經來報到了,而且還給了這麽一個夢兆。
子不語,怪力亂神。
從他異世穿越而來後,他早不是無神論者了,這夢恐怕真不是虛妄的。畢竟他向來極少有夢,能記得這般清楚的就更鳳毛麟角。
這個夢是表示,這次中宮懷的是真命太子嗎?
卧艹,他不想當太子太傅的好不好,這表示他想致仕歸鄉的路會更長……
于是乎,丞相上朝的時候臉色便有些不太好。
百官的神經立時便繃緊了,丞相心情不爽,大家要加倍小心。他心情好的時候都可能落井下石,挖坑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那只會變本加厲。
到底是誰又招惹丞相了?
百官很想知道。
可惜,他們知道了只會內傷。
龍椅上的那位就是元兇啊元兇!
散了朝,開華帝又把丞相給叫住了。
孟明遠真心有些暴躁,他現在真不想看皇帝,因為實在非常想抽他啊。
“孟卿,你說這次皇後懷的是男是女啊?”開華帝看起來略有憂愁。
孟明遠內心吐槽:哥又不是B超,能看出來就有鬼了。
“臣不知。”知道也不想告訴你丫的,讓你丫再賜貼身內衛給哥,哥煩死了。
“中宮要有嫡子,這嫡子還得立得住。”開華帝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丞相。
孟明遠心頭一跳。
“安之啊,上次你說直覺是皇子,這次你的直覺呢?”
哥就知道……
孟明遠略做沉吟,讓皇帝的一顆心高高懸起後,才慢條斯理地道:“皇子。”估計還極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帝,哥不想當他老師啊,魂淡!
開華帝頓時喜形于色,但馬上又黯淡下來,“但願這次的能養大吧。”
孟明遠按按自己的太陽穴,不怎麽情願地道:“聖上洪福齊天,小皇子必是能健康長大的。”
“借孟卿吉言。”
“臣惶恐。”
從宮裏告退後,孟明遠回了中書省——睡覺!
他覺得昨晚的夢讓他更累了,還是好好休息一下的好。
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嘛。
結果,丞相大人睡到一半的時候,就被人叫醒了。
婚姻司那邊打起來了。
艹!
秀才遇到兵,果然是有理也說不清。
那也不能說打就打啊?
孟明遠一邊罵娘一邊就往婚姻司去了。
到現場一看,得,不是秀才跟兵打,是兵跟兵打的。
你要說戰争的本質是什麽?
孟明遠會說:女人和錢。
婚姻司負責向軍隊基層武将輸送結婚對象,這算是孟明遠穩定軍心的一個措施,說白了也算是軍婚在古代的一個嘗試。
但,任何年代對于軍隊來說,女人永遠都處于狼多肉少的境地,那為了急那有限的資源,可不就要打起來了嘛。
打起來也沒什麽,關鍵問題是,這打起來的兩撥人,一撥涼州,一撥幽州。
簡單直觀地說,就是威國公府的小将軍和鎮國公府的小将軍兩邊的人馬頂牛了。
很好!
硬茬子,難怪非得驚動他這一朝權相來擺平了。
這事怎麽辦?
孟明遠也有些頭大。
這就好比自己的左胳膊和右胳膊打起來了,疼的都是自己。
估摸着這會兒得到消息的人不少都暗地裏幸災樂禍呢。
孟明遠背着手圍着那幫打架的兵士轉着圈踱步,腦袋飛速地轉着。
“這事簡單,适婚女子的數量既然有限,那就緊着打算長期戍守邊塞的人,紮根邊疆的将士總是要有優先權的。”
丞相大人一錘定音,從此軍婚中擁有優先權的便是那些戍守邊疆的人。
☆、90公子風流
打架的事情解決歸解決了,但是該有的處罰也不會就此就憑空消失。
軍人就得有軍紀,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軍隊就該有鐵一樣的紀律。就算戰争的本質是為了搶女人和錢,但是你不能明晃晃的就這麽做出來是不是?它還有一個冠冕堂皇的形容詞,叫——保家衛國。
雖然不至于三項紀律,八項注意地要求,但是,丞相大人也确實趁機給軍隊添了些規章制度。
你瞧,不是丞相非要給部隊整章程,是你們鬧事了是吧?
事還鬧得挺大,畢竟都讓一朝宰輔出面了,這肯定就不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所以,給軍隊制定一些相應的制度規矩以防止再出現這次的惡性事件是很有必要性的!
丞相又一次站在了真理的一邊。
真心地說,丞相大人經常是站在真理那邊的,就算他掌握的是歪理邪說,最後他也有本事能颠倒黑白……
擅于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的丞相大人依然是會遇到一些不太順心的事情的,比如住在老宅的渣爹就時不時地幹點挑戰丞相大人神經底線的事情出來。
孟明遠的嫡妹和庶出大妹不知不覺就都到了适婚的年齡,雖然丞相大人認為這個年紀成婚就是在殘害祖國幼苗,可時代如此,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只是有意跟孟家結親的對象讓孟丞相很不舒爽,所以,丞相大人就不得不在百忙之中抽空回老宅去跟自己的父親大人聯絡一下感情。
“父親,明珠和明月兩位妹妹的婚事就不勞父親費心了,父親若真有心,不妨替明蘭多操些心的好。”
孟海林的臉色就是一紅,旋即又有些發白,最後泛點青。
孟明遠并不打算給渣爹太多面子,他當年既然那麽寵張姨娘,那就多費心繼續寵她留下的女兒就好了,他母親生的嫡妹,和小張姨娘生的庶妹就不必渣爹操心了。
嫡妹先不說,單說渣爹這次替庶妹明月相中的那一家,孟明遠心裏一聲冷笑,他便不身居相位也斷不能自家妹子這般被人糟賤。更何況以他堂堂一朝權相之尊,那崔家以一個繼室之位就想結他這姻親之好,想得也太過美好和諧了點。
他們當婚姻司是擺設嗎?
他當年既然能弄出婚姻司這個部門來,自然就有自己的道理在,婚喪嫁娶瞞得了嗎?他早就打過招呼,但凡涉及到他那兩個妹妹的事,婚姻司的人自然是不敢殆慢會以第一時間呈報上來的。
想避過他,以父母之命促成親事,作夢去吧。
做為土著的小張姨娘對于女兒能去做大家的繼室其實不反感,甚至認為這個歸屬已經是出乎意料的好了。
“姨娘何必如此委屈求全,明月是我妹妹,嫁人必得明媒正娶,八擡大轎。”
“明月只是庶女……”
“那又如何?她是我的妹妹,便不能讓人委屈了去。”
“賤妾知道少爺為明月好,可她的身份擺在那裏,總……”小張姨娘說不下去,總之是她這個出身低微的娘拖累了女兒。
“萬事有我在,姨娘毋須擔心。”
高氏也說道:“青鸾,你就聽遠哥的,明珠和明月是他的妹妹,他總是會為她們謀算的。”
“母親說的極是,姨娘且放寬心便是。”
小張姨娘點點頭,“明月讓少爺費心了。”
“應該的。”
轉過臉,孟明遠便放話出去了。
他的兩個妹子擇婿條件跟孟家女兒日後是一樣标準的,夫家不得納妾,若做不到這一條,便歇了上門提親的打算。
便是日後孟家女兒跟男方和離,子女也是要帶回娘家的,這是先決條件,也就是婚書之前要先簽了這份婚前協議,否則免開尊口。
不得不說,丞相大人這次又讓大家側目了。
孟明遠并不想妹妹嫁入豪門世家,那樣的人家雖說富貴,其實過得卻難能順心。他希望兩個妹妹至少能過得輕松些,簡單些,這大抵也是他這個當丞相的兄長唯一能為她們周全的了。
只是,任孟明遠再想,也想不到禮部尚書會上門提親。
禮部尚書是替自己的小兒子提親的,那是他最小的嫡子,論家世,論門第,這門親都不能不說不好。尤其,孔家門風清白,男人大我多是潔身自好的。
“這親事孔大人可有詢問過令公子的意思?”孟明遠問得很随意。
禮部尚書淡定地道:“下官自然是問過的。”
孟明遠微微笑了一下,“親事先不說它,本相一直也沒機會到大人府上做客,擇期不如撞期,不若今日便到大人府上叨擾一下了。”
“相爺肯光臨寒舍,自是求之不得。”
“那便請吧。”
“請。”
孟明遠既然要親自相看人,自然是不會讓孔尚書有機會跟家裏人串連的,而禮部尚書也沒有串連欺瞞的意思。
結親是結通家之好,若是存心欺瞞,對象又是丞相這樣一個兇殘的人,那就真是自己找虐了。
到了孔府,那位孔少爺自然也就被叫了出來陪客。
看上去倒是幹幹淨淨,清清秀秀的模樣,一雙眼睛幹淨澄澈,氣質很讓人安心。
“不知清源素日有何愛好?”
孔清源對于這個據說是當朝權相的男子,他有敬仰崇拜,一直覺得傳言中的他不似凡人,今日見面,他有驚喜,也有些微的畏,他突然很擔心自己是否能入了這位相爺的眼。
禮部尚書在一邊捋須微笑,并沒有幫腔的打算,相爺要看的自然是兒子最真實的一面,若冒然多事,只怕反而适得其反。
“小可于仕途經濟沒什麽太大的興趣,對于名山大川卻多向往,只是一直無緣四下游歷。”
“男兒志在四方,有此想法也是大善。”
孔清源有些赧然地微微垂首。
“清源可有聽聞本相的家訓?”
“聽人說起過。”
“那你有什麽想法對本相說嗎?”
孔清源擡頭雙目湛湛地看過去,“自古女子便多怨怼,多少明珠變為魚眼,又有多少男人明白将明珠變為魚眼的正是男人自己。”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孟明遠忍不住感嘆一聲。
孔清源的眼睛更亮了,“正是如此。”相爺把他想說的話都說盡了。
孟明遠忍不住目中帶笑,對眼前這小少年滿意了幾分,“知好色而慕少艾。”
孔清源擲地有聲地道:“縱是傾國容顏,百年後也只得百骨一堆。”
孟明遠不由朗聲大笑,手中折扇打開,帶了幾分家常地道:“只是吾妹容貌欠佳,卻份量十足,千金之名很有些名副其實,清源這般的身材卻是有些單薄的。”
禮部尚書眼裏也有了笑意,丞相的話随意家常這便表示這親事已有五分中意了。
孔清源的臉微微臊紅,聲音堅定卻又聲量有些不足地道:“小可會努力讓自己夯實些的。”
“那倒也不必,你愛游歷,吾妹卻愛美食,正好結伴,各取所需。”
“多謝相爺成全。”
孟明遠擺手,“慢道謝,慢道謝,看你這般人才,本相倒有些不好意思讓吾妹誤人了。”明珠那個小吃貨,雖然沒吃成上馬馬不支的地步,但是确實是有些豐腴,不是那些纖細拂風一樣的身材。
孔清源便漲紅着臉不好意思接話了。
禮部尚書笑道:“吾兒性子迂鈍,不擅言辭,讓相爺見笑了。”
“哪裏哪裏,敏于行而讷于言亦是君子品性。”
“酒菜想來已經齊備,請相爺後堂用膳。”
“孔大人客氣了,請。”
“請。”
如此,孟明珠小吃妹的婚事便就此被她的哥哥搞定了。
孔家門第不能說低,但孔尚書這個小兒子對功名無心,為人簡單說就是有些單純過頭,還帶點愣頭青的勁兒,在上流社會的子弟中略有些不合群,帶着文藝青年特有的小情調小性格。
老實說,這樣的孔清源也是讓禮部尚書有些頭大的,然後不知怎地就讓他想到了總不按牌理出牌的丞相大人,正巧又碰到孟家的女兒要挑婿,于是便主動湊上去了。
結果,事兒就成了!
事後,禮部尚書把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書房,狠狠自我反省了半天,他到底是哪個筋不對頭才會主動去搭丞相這門親啊。
這與孟家結親,說白了就是跟丞相這貨結親啊,誰都知道他父親孟海林在兩個女兒的婚事上是沒決定權的。
想想丞相這貨素日的為人處事,禮部尚書忍不住森森的憂傷了。
不過,很快,禮部尚書就被治愈了。
那是在孟明月的親事定下來的時候。
孟明月是孟家的庶女,但是就是這個庶女,她訂婚的對象卻是一個小郡王,真是不知道掉落了多少眼珠子啊。
說起來肅郡王雖然權勢一直不顯,但是畢竟也是一方親王,小郡王又是他膝下唯一的嫡子,這親王的世子娶一個從五品官的庶女為妻,這個确實有些不走尋常路。
禮部尚書覺得十有八九是肅郡王一時腦子抽筋才會做出這樣出格的事來。
于是,孔尚書平衡了。
要是肅郡王這人吧,用孟明遠的話來說,那就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人來瘋。
根據調查,丫據說是為了不想跟老郡王妃娘家結成姻親,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