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不要臉的妖精,郎君的那個庶長兄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屋裏小妾通房一堆,并且還在不斷擴大隊伍中。
孟明遠的習慣一直很好,不讓婢女們幫他穿衣着裝,就算真讓人動手也只會偏勞兩個妻子的大駕。
揩油這種事,并不是一定要由男主子對女婢們做的,有時候一些丫頭們也會想方設法地往男主子身上沾,妄想着改變身份地位,孟明遠并不想給那些人這樣的機會。
一身淺緋常服的孟明遠負手立在回廊下,微仰着頭看院中的一株大樹,在細雪紛飛中他也成了旁人眼中的一幅畫。
淺緋色和紛堕的細雪讓他的眉目顯得越發俊朗,負手而立狀若悠閑,身姿卻挺拔如松。
一只大手狠狠地拍到他的肩上,随之響起的是程青山宏亮的聲音,“妹夫,站在這裏吹風,你不冷嗎?”
孟明遠身子微微打了下晃,側首瞟了他一眼,将手揣入袖中,淡淡地道:“太暖和了人不清醒,這裏剛剛好。”
“陪我們這些大老粗很沒趣吧?”
“陪你很沒趣。”孟明遠話說得很不委婉,因為這家夥嘴上沒個把門的,害他升遷的速度跟坐火箭似的,這是要招人恨的,也不利于他想在翰林院養老的宿願。
“妹夫,你還真奇怪,感覺你像不喜歡升官一樣。”
孟明遠很平靜地看着紛墜的細雪道:“那是你的錯覺。”
程青山突然又用力拍了他一下,有些不憤地道:“每次和你一起出去喝花酒,那些女人全盯着你流口水,你知不知道我很不爽。”
“是你拽我一起去的。”我兩個老婆對你很不滿意你知不知道,尤其是你親妹,好幾次都想回來找你火拼的。
“你別總這麽一本正經的,男人在外面偶爾風流一下子,是很正常的事。”
孟明遠再次甩開他的手,并且往一邊移開了幾步,仍舊很平靜地對他說:“其實我一直就很好奇,在你心心念念着一個女人的同時還能坦然地對其他女人左擁右抱,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節操觀念?”
被人戳中痛腳的人勃然大怒,手握成拳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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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明遠不為所動地伸出手接過幾片飄落的雪花,嘴角微微上翹,“瑞雪兆豐年,來年會有個好收成啊。”
程青山捏着拳頭不知道該打哪兒,這個家夥總是習慣用那種雲淡風輕的口吻刺激得他失控,最後還沒事人一樣好奇問他一句“你在生什麽氣?”
孟明遠吹落手心中的雪花,目光落到很遠的地方,輕輕地道:“其實,有時候記憶中的那個人也許并沒那麽美好,只不過是人們美化了記憶才讓那人變得完美無缺不可替代。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
程青山的拳頭無力的垂了下去,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這家夥特別懂女人,雖然他不花心多情,可那種骨子裏對女人的溫柔總是讓女人們對他趨之若鹜。
他的妻子其實是個很溫柔賢淑的人,可他就是總也無法将她放進心裏那個地方去替代曾經的那個女子。
“妹夫,說句實話,你當初是不是特別不想娶我妹妹?”
孟明遠重新将手揣進袖中,微微笑了下,輕淡地回答,“只能說賜婚打破了我想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好願望罷了,談不上讨厭或者別的什麽。”
“一生一世一雙人?”程青山有些呆呆地重複。
“平凡百姓人家就是這樣簡單的白頭到老,其實不難。”難的只是男人那顆不夠堅定的容易見異思遷貪戀新鮮刺激的心罷了。
程青山也将自己的目光投向雪中,聲音染上了幾許失落,“你們讀書人就是這樣能說會道,簡單的幾句話就能把人心都說軟了。”
孟明遠輕笑了一聲,沒說話。
程青山嘆了口氣,感慨地道:“我妹妹是個有福氣的。”
孟明遠看他一眼,“你也可以成為別人的福氣。”
“是蘭兒讓你勸我的吧?”程青山有些無力了。
“遇到了順便說幾句罷了,聽不聽得進去就是你的事了。”
程青山道:“我聽進去了,憐取眼前人。”
孟明遠笑了笑,“那我回去就可以向令妹交差了。”
程青山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究竟是你對她言聽計從,還是她對你百依百順啊?”他在旁邊看得都有些迷糊了。
孟明遠輕描淡寫地道:“以此心換彼心,夫妻相守,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話一出口,他果斷猥瑣了,因為“做”那個動詞很容易讓人聯系到某些不和諧的事。
記得以前曾有人戲谑過,做愛做愛,做得多了,便愛了,他跟兩個妻子的感情大概也是這樣在共同生活的點滴裏慢慢累積起來的。
程青山有好一會兒沒出聲,最後長籲了一口氣,說:“你真是個不錯的男人,大概女人都會想嫁你這樣的人吧。”
“大堂哥,你跟堂姐夫在說什麽啊都半天了,快點進來吧,裏面暖和。”
程青山扭頭朝後面看了一眼,對孟明遠說:“走吧,要不他們要出來逮人了。”
孟明遠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他真心不喜歡喝酒,可是年節裏姻親間這樣的應酬還真是推卻不了。
“走吧走吧,有我在呢,不會讓你多喝,那些人也怕蘭兒打上門來的。”
孟明遠不由彎了唇線,是呀,程雪蘭确實是這樣的行動派。
而在程雪蘭那一邊,她和母親也在飯後摒退了服侍的人說些體己話。
程雪蘭頭垂得很低,白晳的頸子透着誘人的紅色,聲音也不由自主地低到了極致,“我們很好的。”母親怎麽會問夫妻間這種私密的事嘛,這讓她怎麽講啊。
“那你們怎麽會一直沒有消息呢?”好在女婿并沒有因此收人,但做為母親還是忍不住替女兒擔心。
“娘,您別問了啊,該有消息的時候就有了。”
“要不,從府裏再挑幾個丫頭你帶回去開臉……”
“娘——”程雪蘭惱了,擡頭看母親,“不要再提這事了,郎君是最讨厭這個的,您不記得他是為什麽會在大考前分家立戶的嗎?”
張氏被女兒的厲色驚了一下,爾後想到孟家那件大家衆所周知的事,沉默了。
她不是沒考慮過這個,不過,男人嘛,就算或許自己是因為這個被迫提前分家立業,但到了他自己身上他依然會寵納小妾。
“你這是做什麽?娘還不是擔心你在家裏的地位不穩。”沉默之後,張氏忍不住對女兒輕斥。
程雪蘭搖着母親的胳膊,帶着小女兒的撒嬌,說:“哎呀,娘就別操這個心了,我和郎君之間沒有問題的。”
“你別大意,咱們女人生育子女才是立身的根本。”
“女兒明白,不過,娘真的不用擔心。”程雪蘭相信自己的郎君,沒有理由的相信,這幾年他用自己的行動一再加強這個信任度。
“你沒有消息,那李氏也沒有,會不會是姑爺他……”張氏不得不想到這個現實。
程雪蘭柳眉一豎,惱道:“娘,您都想什麽呢,我們一直沒有消息是因為郎君覺得他年紀還輕,不想要而已。”
張氏驚了,一把抓住女兒的手,“什麽?他跟你說的?”
程雪蘭也知道自己說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輕輕地道:“嗯。”
“真是胡鬧。”張氏忍不住嘆氣,“傳承香火開枝散葉這樣的大事你們也當兒戲。”
程雪蘭抱住母親的胳膊撒嬌,“郎君已經松口了,您別操這心了,有這功夫您還是多操心大哥他們吧,我家郎君什麽事情都心裏有數的。”
“這種事上他的主意也太大了。”張氏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男人都希望子孫繁盛的,她這女婿怎麽就這麽不上心呢?
“郎君他是為了我們好,說女人太早生育危險太大,年齡大一點,相對危險就會少一點。”
張氏微微訝然,不由脫口道:“他連這個都知道?”
程雪蘭掩口輕笑,“他博覽群書,知道得多着呢。他穿戴住行上都不講究,可對養身卻很是注重的,女兒自嫁他後在這方面受益匪淺。”
張氏上下仔細打量了女兒一番,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笑道:“這仔細看看呀,你嫁人後還真是被養得不錯。”
程雪蘭很是自豪地說:“那是呀,裏裏外外都不用我和玉娘妹妹操心,我家郎君一個人就全搞定了,我比在國公府的時候還惬意呢。”
“他真是把你們給慣壞了,慣得越來越像個孩子,哪有你這樣的當家奶奶?”
程雪蘭得意的擡高了下巴,哼聲道:“這是她們羨慕不來的,眼紅死她們。”
張氏半摟住女兒,寵溺地笑了,“咱們女人啊,能碰到個好男人不容易,要好好攥住啊。”
“嗯。”程雪蘭心想:我一定會緊緊攥住的。
第 25 章
書房裏很靜,坐在桌後的清矍中年男子,看着坐在書前仔細看折子的清俊少年,目中隐含嘉許。
孟明遠放下手裏的折子,平靜地道:“岳父這道奏折寫得極好。”
“你沒什麽要補充的嗎?”
孟明遠回答,“沒有。”
李浩興便沒有再就奏折說什麽,把奏折收起放到一邊,臉上帶了一絲笑,“得閑的話,不妨跟繼成多聊聊,他讀書太死了,不懂變通。”
“書讀百遍,其義自現,還是讀得少。”
李浩興被女婿這種說法調侃樂了,指着他道:“你慣是會推托的,要讓繼成自己去其義自現,這可不是個容易的事。你就當幫我這個老岳父的忙,幫着開導開導他吧。”
孟明遠微微颔首,“小婿一定盡力。”
“明遠啊,”李浩興微微停頓了一下,“你們成親也三年了,對子嗣沒什麽計劃嗎?”
孟明遠心裏笑了下,這位岳父是真的眼明心亮,而他也沒打算打馬虎,平靜地道:“已經有計劃了。”
李浩興便沒有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
“你也不要太憊懶了,聖上對你是寄予厚望的。”有些話,他還是要點撥一下這個女婿的。
這可真吓死他了,孟明遠暗自心驚,面上卻不動聲色,“小婿年輕識淺,不敢擔此厚望。”
李浩興擺擺手,神情慈祥了起來,“你當年殿試時那份卷子太亮眼了。”
孟明遠微微訝異了下。
李浩興繼續笑道:“你也不用吃驚,當年把玉娘嫁給你後,我一位老朋友閑暇時與我談及你當年那份策論聖上是極為賞識的,只因你年輕模樣又俊,因此最後聖上只點了你的探花。”
噗!
看來探花這個名銜果然如傳說中一樣是被外貌黨長期占據的。
孟明遠聲音不由低了幾度下去,神情帶了些腼腆,右手食指輕撓了下右臉,“其實,那個我寫得很心虛的。”
李浩興難得哈哈大笑,“你用不着心虛,以你當年的年紀和閱歷能想出那些來已經是許多名臣能吏才能做到的了。”這是老友對他的原話評價。
孟明遠在心裏嘆了口氣,如果真在皇帝老子那兒挂了號,那還真不是件值得人高興的事。
他的追求其實真的不大,有份安穩的工資,和不高不低的職位,能養家糊口平淡地生活下去就行。
“好了,咱們到外面喝杯茶說話吧。”
孟明遠松了口氣,這表示他家岳父終于決定放他一馬,不再拉他談政事,談人生了。
李洛興雖官至少卿,然為官清正,生活雖不至清苦,但清簡樸素總是肯定的。
而孟明遠其實滿喜歡李家這樣的氛圍的,不像國公府那樣讓有種人無形的壓力,李家更有點人間煙火百姓人家的意思。
通俗一點形容的話,就是國公府屬于上流社會的高标準生活方式,李家就屬于中層階級的較樸素的生活方式,當然其本質也遠在溫飽标準之上。
翁婿二人從書房出來到花廳的時候,李家的大舅子已經等在那裏。
李繼成是個名副其實的官二代,不過是屬于那種比較規矩的。才能雖不突出,卻也不會給家裏招惹到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李家的家風極好,婚前也沒有給他安排過通房,現在身邊僅有的一個通房還是成婚三年妻子卧病在床的那段時間收用的一個陪嫁丫頭,至今也沒擡成妾。
在這個三妻四妾的男權時代,大戶人家的小妾通房層出不窮,但也并不是都一概而論,像他家渣兄那樣的其實已經是特殊個案了。有不少底蘊深厚的權貴人家對兒子的私生活其實是有彈性管制的,婚前不會允許你房裏過亂,但也肯定會考慮到兒子的生理需求,如同李家大舅子這樣婚後才收用通房的更是不乏其人。
“妹婿,方便的話一會兒可否給愚兄寫一幅字?”
孟明遠收回自己飄散的思緒,看着對面的大舅子道:“大哥要怎樣的字幅?”
李繼成還是有些赧然的,“一直聽人說妹婿的字飄逸大氣又不失靈動,可總也無緣得見。前幾日與朋友小聚,席間衆人對妹婿之字更是多有推崇,便有朋友拜托愚兄想求字一幅。”
李浩興輕咳了一聲。
孟明遠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大哥過譽了,小弟的字算不得大家,不值得人留存賞析。若真以字贈人收藏,只怕要贻笑大方了。”
李繼成面有失落,“是我思慮不周。”
孟明遠笑說:“若哪一日小弟真成了名人大家,一定不吝筆墨的。”
“妹婿這樣的人必是可以的。”
孟明遠但笑不語。
李繼成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道:“我的朋友想邀妹婿一起品茗賞花,不知妹婿可有餘暇?”
孟明遠尚不及開口,李浩興已忍不住出聲了,“繼成,你幾時才能有長進?”那些人擺明就是想在會試之前求教于上屆的探花,兒子竟然毫無所覺。
李繼成有些茫然。
孟明遠心下微嘆。
李浩興索性便把話說得白些,“那些人不過是借你之勢進而想結交明遠,會試在際不思用心攻讀,倒想走些旁門左道。”
“可若能因此幫上他們也是好的啊。”李繼成執迷不悟。
李浩興面色更沉,“你自己若是有此本事,為父自是不會多說什麽。可明遠是朝廷官員,公事之餘原就沒多少閑暇,難道還要浪費到不相幹的人身上去麽?”
李繼成終于面現愧色,沖孟明遠作了一揖,“是愚兄錯了。”
“你有替別人着想的時間,不如好好把自己的書讀好。”李浩興真是有些怒子不争。
李繼成被父親說得臉上微紅。
孟明遠厚道的權當隐形人,他這位妻兄确實有些老實酸儒。
翁婿三人一起用了一頓不甚輕松的午飯後,為了擺脫大舅子可能的請托,孟明遠便決定領妻子回家了。
過年走親竄友這種事,其實他真不樂意幹。可惜,不能免俗,昨天是國公府,今天就是少卿府,大年初一還不得不回去給老媽和渣爹拜年。
一共放了七天年假,光這三處就耗了三天,砍頭去尾,實在沒給他多少自由時間。
收到小丫環傳信的李玉娘很配合地向母親告了罪,便跟丈夫一起離府歸家。
雖然出嫁,但同在京城,丈夫也沒對她的行動多加限制,她就是回娘家短期暫住丈夫也是沒意見的。大哥那樣,她其實也能理解丈夫為什麽每次陪她回娘家都要急于離開。
孟明遠表面雖然看不出什麽,可是在在李家跟岳父做了那樣一場談話後,他還是私下想了很多。
歸家後,孟明遠到書房練了很久的字,借以平複內心的一股焦躁。
沒事的,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他不覺得自己有足以令當今聖上提拔的才幹,畢竟他一直循規蹈矩,除了棉花一事被迫引人側目了一把,他其實一直是低調的。
孟明遠卻不明白,其實自從他當年少年中舉便已成了世人街談巷議的話題人物,及後殿試欽點探花郎,再來的仕途亨達早就不可能低調,甚至于酒肆茶樓都有了關于他的轶聞段子。
從書房出來,孟明遠便轉到了“躬耕園”。
因為原本周邊的空地都被他買到了手中,所以,在沒有起房蓋屋的時候,大片空置的土地便都被圈進了他的農田試驗基地。
田地多了單靠後園原本的那口井灌溉便顯得有所吃力,于是,他從工部找人幫他實地考察了附近的地理位置,然後引了沣河水入園。
而原本的井臺上架設了架小型抽水車,這是找一位老匠人幾經研磨後做出來的翻車的改進版,他弄這個的時候才知道這個時代尚沒有後世筒車的出現。翻車不停從井裏抽轉上來的水流入一旁的小魚塘,又經魚塘流入溝渠,溝渠既能澆灌井臺周圍的田地,又彙集到引入的渭河水中直通外面的小橋流水假山曲徑。
孟明遠入住的第一年冬天就讓人在這裏試着搭建了暖棚種反季蔬菜,以确保四季都能吃到綠色的蔬菜,如今每到冬天家裏吃的新鮮蔬菜都是這裏出産的。
這裏有一種農家樂的情趣,閑暇時孟明遠經常會來走動,也會自己動手在田間地頭忙碌一下,體驗一下耕種的樂趣。
信步走到魚塘邊,看着水中歡快游動的魚,他突然覺得生活很充實。
像他這樣沒什麽過高追求的人,現在還求什麽呢?
生活美滿,家庭幸福,事業也算小有成就,真的可以了。
孟明遠從“躬耕園”回去的時候,手有些冰,因為他手賤地去抓魚了,當然最後還是園子裏的下人幫他抓住的。
他因此也被妻子疼愛地埋怨了兩聲。
晚飯過後,他依例到李玉娘的房中歇息。
要說他有什麽不滿的話,那一定是古代這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規律了。娛樂少,一到了晚上大家基本都是早早吹燈拔蠟上床睡覺。要不,你就去花街柳巷做個尋芳客,或者邀朋呼友胡吃海吃什麽的,老實說孟明遠是真沒興趣,所以他只好按點就寝。
他們夫妻的房間夜裏依舊是不留人伺候的。
孟明遠從淨房出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只剩下了李玉娘。
“爹今天跟你說什麽了嗎?”看到他進來,李玉娘忍不住問出心頭的疑惑。
“沒事,一轉眼年假就要過去了,有點煩。”孟明遠并不欲與她說那些事,随口找了個由頭應付。
李玉娘便沒有再多問,只将披在肩頭的衣服摘了挂到一旁的衣架上。
貼身的中衣讓她曲線玲珑畢現,高聳的胸脯呼之欲出,領口略有些松,衣內春光若隐若現,中衣之內并沒着小衣。
孟明遠動手脫下她的中衣,一對玉峰頓時失了一切束縛彈跳而出。
繼續解除她下面的衣物束縛,光潔玉潤的女性胴體在暈黃的燈光下活色生香,這燈下的赤身美人讓男人血脈卉漲,難以抑制。
她早非當初洞房中生澀稚嫩的少女,花蕊綻放吐露芳華。
孟明遠的手撫弄着她的一只玉峰,低頭吻上那兩片誘人的櫻唇。
李玉娘阖目啓唇,與他唇舌嬉戲。
兩個人很快滾落床褥之間,床帷垂落,掩起無邊春色。
寒冷的冬夜,年少夫妻點燃各自的身體盡情地纏綿,不知今宵是何年。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紗投射進屋照在低垂的床幔上,透進床幔的光線很是朦胧,李玉娘看不清丈夫的神情,卻能感受到他身體的熱情。在他有力而持久的攻伐下,她迷亂而颠狂地在他背上留下激情的指痕。
激情過後,李玉娘微張着檀口,眼神迷離,手無意識地輕抓着身下的床單,整個人猶陷在剛才濃烈的愛欲中回不過神。
她貪戀着這樣的肌膚相親。唯有這個時候丈夫是屬于她一個人的,也讓她感覺他們彼此之間是最貼近的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距離,兩個人合二為一。
屋子裏很靜,只有彼此的呼吸聲交纏在一起。
而身體經過一次釋放之後的孟明遠感覺身心俱舒,果然夫妻運動也是一種減壓的好辦法!
因為次日還在年假中,孟明遠也就随性而為,做到自己盡興,着實把李玉娘收拾了個徹底。
事後,他簡單為二人做了下清理,便摟着她裹在一張被子裏閉上了眼。
努力耕耘了半宿,他的精神卻還有些亢奮,懷裏的女人已經累極睡着了,聞着帳子裏飄浮着腥甜的歡愛氣息,有時候他覺得自己變得有些濫情了,對兩個妻子他都喜歡,她們各有各的風情,讓他越來越撂不開手。
是貪戀她們身體給他帶來的快感還是單純喜愛她們,孟明遠有些分不清楚。
仔細想想,其實分不分得清又有什麽關系呢?他和她們注定是要糾纏在一起過一輩子,不管哪種喜愛,總之都是喜愛。
第 26 章
三年一次的會試,總是會産生狀元、榜眼和探花。
自從有探花這個物種開始,它就帶着根深蒂固的外貌協會印記,後人更是對此很好的承先啓後,讓它的代表性更加的鮮明。
所以按慣例,百姓們對探花的關注度遠高于狀元和榜眼。
結果,元德二十七年的探花因為有孟明遠那個珠玉在前,一下子就面目平庸了。狀元和榜眼就更不消說了,他們歷朝歷代歷屆少有美貌與智慧并重的,美貌的基本都被點探花了。
元德二十四年的孟探花如果不是皮相太好,其實狀元也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說外貌這東西有時候它也真的很坑爹就是了。
當年閱卷的幾位考官對此是心知肚明的,不過,有狀元之才而被點探花已經不是什麽稀奇之事,大家都見怪不怪。
不是土著的孟明遠當年一開始也是不明白,明明自己只是個探花,為什麽硬是比排在自己前面的兩位人氣更高。後來從市井百姓的閑談中彙總分析才有所明白,過年時更是在岳父處得到了親耳證實。
不過,對于沒能當狀元,孟明遠真的不介意,他甚至對于擠進頭三甲一直耿耿于懷,這不低調啊!
“孟大人,據說今歲的探花讓跑去圍觀的百姓很失望。”同僚很有閑心地在工作間隙小小的八卦。
孟明遠先在自己心裏哈哈大笑了好幾聲,才帶着一抹微笑回應:“我想探花郎自己可能不那麽覺得吧。”男人不是靠臉吃飯的,這個時代的小白臉比後世還要受人唾棄的。
當然,長得好看也不是男人本身的罪過,但長得通不過外貌協會認定,又倒黴地被點了探花的孩子是真心傷不起!
由探花就可以知道今年的頭三甲都屬于實力派,缺少花美男。
估計要在三個全實力派中勉強點出個探花郎來也真是難為聖上他老人家了,孟明遠忍不住在心裏嘿嘿直樂。
“聽說,今年的頭三甲全外放了。”從外面走進來的另一位同僚說起了另一件消息。
孟明遠微挑了下眼,全外放了?
先前八卦的同僚又說話了,“看來今年的三甲不止相貌不及格,連實力都大打折扣啊。”
“就是說。”後面八卦地附和。
孟明遠表示無語。
這不好,很不好!
這樣一來作為去歲唯一留京進入翰林院的上屆探花他亞歷山大啊,太招眼了有木有?
果然,兩個八卦的同僚馬上就不約而同把目光落到了孟明遠身上,又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孟侍講果然是美貌與智慧并重的兇殘人士!
年後不久,定北候家因兩個嫡子奪爵內眷傾軋,最後鬧出大亂,被聖上申斥,最後把爵位之争訴諸堂議時,孟侍講那份“言辭懇切又兼顧各方”的奏折最後讓二公子順利襲爵,原本是爵位最大贏家的大公子成了最大的輸家。
有心人前後一聯系,想到定北候大公子在當年孟侍講庶兄那件事裏扮的角色,立時就冒了冷汗。
這是報複啊,赤裸裸的!
關鍵就是明知道這就是報複,可是人家有理有據有節,整得你一點脾氣都沒有。
奏折不是人家主動上的,是因為你們家事鬧得太大聖上不得已才要求在京朝官不分品秩各抒己見,好幫助他老人家拿主意的。
你們家內鬥也不是人家主使的,人家只是在你們家出事的時候很适時的做了本份之中的事,甚至都沒有落井下石,人家很是在奏折中替當事者設身處地的考慮了,句句發自肺腑,不惜用自身例子做實證解說。你倒黴真的不關人家的事,是不是?
當時朝臣奏疏中有幾派意見,有主張幹脆奪爵的,省得丫再争來奪去的;也主張嫡長的;有主張立賢的,也就是二公子;更有和稀泥的,這種人什麽時候都很多。
但偏偏孟明遠的奏折集合了衆家所長,合理剖析了一下各種利弊,最後人家還把決定權留給了聖上。
利弊都擺明了,聖上當然容易做出判斷了,當下毫不客氣地就把定北候的爵位給又賢又嫡的老二了。
本來孟明遠也打算和稀泥來着,後來一琢磨不行。
定北候家那小子小鼻子小眼睛的,萬一他襲了爵将來對自己下手怎麽辦?為了自己美好的生活,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把這種可能性拍死了。
所以,在仔細斟酌之後,孟明遠上了那道被聖上評為“言辭懇切又兼顧各方”的奏折,結果如他所願大公子落選了。
嚯嚯,隐性危機解除。
但孟明遠卻不知道,他兇殘的定位随着這件事更加的穩固确立起來。
到點下班的時候,他依然是會慢條斯理收拾幹淨自己的桌面,然後四平八穩地離開。
共事的時間長了,同僚們也都明白孟明遠對于吟風弄月賞花飲酒這樣的風雅之事是沒多大興趣的,他除了愛看書還是愛看書。也有風傳他休沐閑暇時經常去自家的田地,與名下的佃農相處頗為融洽。
如孟明遠這樣的出身,說白了基本不知稼穑之艱難,更羞于與低層百姓親近。為官牧守一方,或能知民生疾苦,但不少人甚至終其一生是“何不食肉靡”的同類。
錢糧永遠都是一個國家的重中之重,糧尤重!
所以能增加糧食産量,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但孟明遠還沒有達到那樣一心為公的精神境界以及高度,他只是單純的想把自家的地種好,能多産些糧食,确保他家的米缸不空,也能間接給他家的米糧鋪子提供一部分貨源。
做為一個曾出身土木工程建築的人來說,他有前世海量信息做後盾,還有今生因為就職翰林院,也能接觸到政府部門緊要的一些書藉典章,在自家永業田上修建水利灌溉事宜,那并不是很困難。
親自監督施工,因地制宜随時跟進做适時改動,他樂在其中。
每年五月朝廷會有田假,這段時間,孟明遠每日都會下到田間地頭去感受那種收獲的喜悅。
今年是個豐收的年景,看着脫殼的小麥慢慢堆滿倉禀,孟明遠覺得很有成就感。
從城外莊園回到府裏,他先去洗漱更衣。
恢複一身清爽的孟明遠從淨房出來,便上了書房內置的床靜心吐納打坐。
前段時日他在書市淘了些古舊典藉,從裏面找到本很好的東西。
那本書其實是上古傳下來的房中術,有些東西雖不免言過其實或者荒誕不經,但關于養身培性之說卻還是有許多可取之處。他将那些沒用的東西都去掉,只留下精華的部分,重新整理裝訂。并試着按其上所說的內息吐納進行練習了一段時間,身體得到了不少助益。
在這個醫療條件落後的時代,只要對身體健康有幫助的,孟明遠都不會放棄,他對長壽很向往。
打坐完畢,孟明遠擰了濕帕淨了下面,然後到外間去讀書練字。
他的生活一向是很有規律的,自律得被一些一直對他各種羨慕嫉妒恨的人私下編排說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行徑。
有些事他是真沒辦法,他沒辦法勉強自己為了迎合同階層的人去眠花宿柳,酒可以喝,但睡其他女人恕他心理接受能力還遠遠不夠強大。如今能夠心平氣和順理成章地睡家裏的兩個媳婦已經是他歷經千辛萬苦才得到的成果。
孟明遠在男女之事一貫是潔身自好的,家中的丫環尚不想讓她們近身,更惶論外面的女人?這年頭的花柳病什麽的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即便有處女地供他開懇,他也寧願放棄那樣的機會,鐵杵磨成繡花針這樣傻缺的事還是讓別人去做吧。
李玉娘端着茶盤進來的時候,孟明遠正在抄書。
陽光給桌前的他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芒,讓原本就豐神俊秀的人更加的耀眼迷人,只是端坐認真執筆而書便有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氣質牢牢地吸引住旁人的目光。
李玉娘有些呆怔地看了半晌,在看到他投射過來不解的目光時才如大夢初醒,紅雲燒上面頰,微垂了頭,緩步走了過去。将茶盤放到一邊高幾上,倒了杯溫茶端給他。
“天熱,就不要跑過來了,看臉都曬紅了。”孟明遠故意打趣她。
李玉娘伸拳在他肩頭捶了一記,啐了一口,“回來也不說一聲,就知道鑽在書房,你那書裏真有顏如玉等着你嗎?”
孟明遠笑着受了,目光望向窗外,心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