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一次見家翁難免的,人都有這麽一遭。”
孟明遠微笑着點頭稱是。
“蘭兒那丫頭性子雖直率魯莽了些,本性卻是不壞的,既嫁你為妻有些事還需你加以約束告誡,以免她惹出麻煩。”程父就務實多了。
孟明遠對程父的務實給予了相當的好感,這才算說到了點子上,回想當年她沖到酒樓扁人的彪悍,确實是很有禦姐河東獅的氣場。
“小婿明白。”
國公爺與兒子對視一眼,笑道:“想來你跟我們這些老頭子在一起是拘束些,還是跟青山他們一處去吧。”
“是。”
順利脫離了國公府老一輩狐貍的圍觀,孟明遠跟着以大舅哥為首的年輕一輩離開客廳。
然後,他發現被這幫家夥領到了國公府的演武廳,他們想幹嗎?難道他們想用武力迫使他對程雪蘭好一點?
開毛玩笑,只會添加負分好不好。
“來來妹夫,你們讀書人好像也學射的吧,讓我看看你的射學得如何?”
面對大舅哥那一臉黃鼠狼似的表情,孟明遠表示,丫的,真想拍他。
禮、樂、射、禦、書、數,這六藝确實是原來儒家要求學生掌握的基本才能,可是,世人早就在朝代的更疊中弱化了某些學科啊,親,你們到底懂不懂?
孟明遠默默掃了一圈國公府的一幫年輕人,從中讀到了不少東西,這個大舅哥跟讀書人有仇啊,他那老婆怎麽也沒提前給他打個預防針啊,這冷不丁的一上來就被對立,他很為難好不好。
圍觀是群衆們比較喜聞樂見的形式,所以孟明遠最終只能慢慢地走過去。
“大哥,其實我不擅長這個。”拉弓之前他還是提前說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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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山笑得很得意,用力在妹婿肩上拍了拍,“沒事沒事,我們不會笑你的。”
別人不會,你一定會了,孟明遠在心裏吐槽,面上仍保持着微笑,淡定地說:“嗯,那我就獻醜了。”
随着他手中的弓拉滿,箭矢同時脫手如流星般直奔箭耙而去。
“還不錯嘛,以為都不會上靶呢。”程青山有些遺憾。
“讓大哥失望是我的不是。”孟明遠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探花郎絕對不簡單!
這是旁邊諸人的心聲。
“你們讀書人除了裝模做樣賣弄文采勾引女人還會什麽?”突然之間程青山就暴躁了。
孟明遠慢吞吞地放下手臂,輕描淡寫地道:“我娶令妹是聖旨賜婚。”誰勾引她了?
在場諸人不少人心口中箭,探花郎這輕言細語卻直擊紅心。
“你不滿意娶到我妹妹嗎?”程青山握緊了拳頭。
孟明遠把弓放回原處,轉身看他,“似乎不滿意的是大哥你吧。”
“我當然不滿意,明知道我不喜歡讀書人,她還非要嫁給你。”說到這個程青山就來氣。
孟明遠抿抿了唇,決定不逆來順受,“很遺憾大哥沒能成功阻止令妹,這對你我都是種遺憾。”
其他人有志一同後退了不少步,圍觀還是要在安全範圍的。
這位探花郎的語言之殺傷力很強大!
“你看不起國公府嗎?”
“是大哥對讀書人有成見。”
“我是不喜歡你們這些讀書人。”
“嗯。”孟明遠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今日是歸寧之日,我不能不來,以後不會讓大哥為難的。”你當誰願意來啊,不過是迫于形勢罷了。
“……”程青山看着眼前這個始終淡定的妹婿無語了。
旁邊的人也很無語,因為眼前這個探花郎,國公府的新女婿就真的是很平淡很認真地做出保證,仿佛這真的是件再小再正常不過的事。
嗯,他用一種平淡得極端的口吻神情成功地把國公府的嫡長孫弄得沒了脾氣。
程青山若是鐵拳,孟明遠便是棉花,鐵拳錘到了棉花堆裏完全沒了着力點。
也沒有人認為他是在說笑,因為他本來就很認真。
這個時候,他們終于明白對于這樁婚事,其實探花郎是不高興的,而他也藉機明确表達了出來,非常的恰如其分!
面對大舅哥這樣咄咄逼人的挑釁,他适時地表露了不滿,卻又不至于招來什麽麻煩。因為,錯不在他!
第 19 章
相對于在國公府的遭遇,少卿府之行便顯得賓主盡歡了。
李家的大舅哥不巧也是位讀書人,總的來說還是有共同語言的,而且他也沒有像程家大舅哥那樣敵視。
即便這樣,孟明遠也沒有跟這位舅兄過多接觸的打算,他嫌麻煩。
因為李家大舅哥是不敵視他,但是卻有點友善過度。
那位李家的舅兄人生比較悲摧,屬于久試不中的典型古代書生,如果不是出身官宦之家,估計這輩子不定連個秀才都中不上。所以對于成功人士——孟明遠,便羨慕嫉妒恨,進而比較糾葛地盲目崇拜起來。
個人崇拜真心要不得!
而孟明遠也終于從程氏口中知道了其兄為什麽仇視讀書人,因為——有位飽讀詩書的男子搶走了他所愛慕的一位姑娘。
奪妻之仇,确實是需要仇視,他理解!
他也并沒有因被妻兄刁難而對妻子有所遷怒,仍然保持着在二妻房中輪流留宿的習慣。
九天婚假匆匆便過,孟明遠重新開始他規律的上班打卡生活。
新婚期的所謂蜜月,他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生活中多了兩個女人只是讓他多添了些需要煩惱的事罷了,例如——夫妻義務。
孟明遠不會滅人欲,他順其自然,也算是對現在這具身體需求的負責,也方便他男人心性更加的固若金湯。
他已經沒有回頭路!
留不住的前世,避不了的今生,他只能堅強地面對。
随着新婚蜜月期過去,孟明遠打算讓兩個妻子搬離主屋,府裏早就為她們各自收拾了一個院落出來,各自的陪嫁早就已經搬了進去,現在就差她們兩個主人領着各自的随侍仆從進駐了。
于是,在某一日晚飯後,他便将此提議說了出來,卻不想沒能得到兩個妻子的點頭同意。
“主屋的兩個側卧畢竟狹窄不寬敞,沒的委屈了你們,還是搬了吧。”把他的屋子還給他吧,好歹讓他能有個清靜的空間。
“卧室只是睡覺的地方,地方足夠了,”李玉娘溫溫柔柔地說,眼波柔的如春風拂水,“若郎君堅持,不若我和姐姐搬至院中兩廂可好?”
程雪蘭眼中一亮,忙點頭附和,“妹妹說的極是,郎君,我們姐妹搬到東西兩廂居住就好。”
孟明遠心中暗自苦笑一聲,她們的心思他明白,都不願輕易遠離他這個丈夫的身邊。罷了,成親之後終究比不得以前,好歹現在主卧還給他了,總算不必每天在她們兩個屋裏輪宿了。
他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面對如花似玉,柔情似水,又每每刻意撩撥挑逗的美嬌娘,有時過得真的很辛苦的。白天上班忙一天,晚上還得加班深耕地勤播種,孟明遠真真的有些難以消受美人恩。
搬家的事進行得很順利,當天晚上,成婚後便一直在女人床上輪宿的孟明遠終于又享受到了獨眠的待遇。
幾日後,自自歸寧之日回來便開始休整的花園也竣工完成。
程雪蘭和李玉娘再次踏足花園的時候,心口頓時被無以名狀的柔情充斥。
平整整潔的習武場,刀槍劍戟一應俱全,還有可供休憩的石桌石椅。
花卉盛放采光極好的花房,即便是冬日也能保持相應的溫度,讓反季的花朵依舊盛放。
平日裏與她們雖沒有過多語言交流的丈夫,卻默默地為她們做了一個丈夫最體貼的事。
閑暇時練練拳劍功夫,侍弄下花草,是她們未出閣時的生活習慣,現在郎君把以往的生活條件重新提供給她們,相比甜言蜜語這樣實打實地用行動表示的心意更讓她們感動。
才貌雙全的探花郎,讓多少閨中少女心思旖旎,情思暗抛,卻讓她們最終得配良人。
他不單有才學,品性也不錯,除了有些寡淡少言已是無可挑剔,而那其實也并不算缺點,大多數男人與後宅婦人本就沒有太多話題。
随着婚姻生活的時間增加,從最初不得不為的應付責任,到日漸享受,孟明遠走過了一段艱澀晦暗的心理路程,內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
套用一句後世衆所周知的話——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和諧的夫妻生活,平淡而安穩的公務員工作,孟明遠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
可是,日子并不是他一個人在過,他認為的好,在其他人看來卻未必如此。
孟明遠雖然适應了自己的性別和生理需求,卻并不表示他一定會按照這個時代男人在內宅的慣有思維處理夫妻關系。
他在保持着雨露均沾和諧的夫妻生活安定內宅的時候,卻忘了子嗣才是這個時代女人心心念念的東西。
孟明遠察覺到不對勁是因為他近來在夫妻生活上有些過熱無法自控,一到了晚飯後就熱切地想活動活動,一活動就會熱血沸騰肆意地折騰。
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即使他年少氣盛需求強烈也達不到這樣的地步,更何況他本身對這事并沒有那麽大的熱情,平日過夫妻生活大多不過是應卯罷了。
他不動聲色地暗自找尋原因,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竟然是在他的日常飲食上下了大功夫,廚房這地方果然還是應該用自己人才最讓人放心。
滋補食品不是不好,而是他真的不需要。他一直克制有禮,是因為不想步上渣爹與渣兄那樣的人生,她們不明究裏,卻企圖借用外力加強提升他的戰鬥力從而達到讓她們盡快受孕的目的,
這樣的誤會無從解釋,也不能解釋。
孟明遠果斷找王媽和春芽私下談話。
“以後主廚的事你們留心些,我的飲食不要讓兩個奶奶的人插手。”
“是兩位奶奶的人做的不合少爺口味嗎?”春芽不免有些疑惑,老實說她的手藝雖說不錯,可要跟大奶奶帶來的人相比,還是遠遠不及。國公府用出來的人不是假的,那是有真材實料的,就是二奶奶從少卿府裏帶來的人手下也是很有功夫的。
“讓他們只管調養好兩位奶奶的身體便好,至于我就不勞他們操心了。”孟明遠忍不住有些動氣。
話說到這份上,春芽再愚鈍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看來是兩位奶奶卯起來給少爺進補的事惹惱他了。心下卻不免有些好笑,他們家少爺從哪方面來說都是無可挑剔,就只這夫妻之事上啊有些抹不開面子,只知埋頭做實事,素日裏卻連個體己話都不跟奶奶們說。
“少爺,您閑暇時不要總呆在外院和書房,也跟奶奶們多坐坐說說話。有些話您不說,女人家心裏就會多想。”一旁的王媽忍不住開口解勸,她是看着少爺長大的,在府裏也是老字輩的人,太太不在少爺跟前,有些話她就要替太太說到。
孟明遠心中略有違和,老實說,即使已經認命,即使已經不覺得夫妻生活是不得不履行的責任與義務,但是他仍然沒辦法以一個男人的心态去對兩個妻子說些甜言蜜語。那種感覺真是無法以語言來形容,總之各種別扭違和。
“嗯,我知道了。廚房的事你們用心辦,就先下去吧。”
“是。”
王媽和春芽退下後,孟明遠狠狠在書桌上按了幾下,吐了幾口悶氣出來。
這坑死人不償命的穿越人生!
從穿過來就各種鬥,各種勵志,他到底做了什麽孽才要這樣被苦心志,勞筋骨啊?
至于她們卧房薰香的事——孟明遠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飲食上補,薰香上催情,她們還真是雙管齊下。
對于兩個妻子的做法,他不是不理解。
每個時代的人都有自己必須遵守的規矩束縛,她們是,他亦是。如同他即便再不喜歡,一樣要進仕、娶妻,還要面對家中妻妾的争寵奪愛。而她們,不管主觀上想不想,現實逼得她們必須要在婚後盡早受孕,以子嗣來鞏固自己在夫家的地位。越是大戶人家,子嗣對女人就顯得越重要。
可他還這樣年輕,過早邁入婚姻已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但子嗣上他并不想随波逐流,還是要到年紀再大些考慮這個問題才好。當別人的丈夫他猶在适應中,為人父這樣充滿了更大考驗的事還是慎而重之的好。
從決定娶親開始,他便有意識地去關注避育這方面的信息,然後發現古代的人民群衆智慧是無窮的,權貴階層在這方面的技術累積更是相當豐富的,他從中選了一種長期穩定沒副作用的拿來用,效果如期的好。
雖然他私心覺得沒有子嗣才最好,可是他必須要考慮兩個妻子的處境立場。他并不能自私地剝奪她們成為母親的權利,但他有能力把這一權利推後。
男女之情果然是古今難解之題啊!
抓起毛筆卻半天落不下,孟明遠心緒煩燥地扔掉筆,甩手出了內書房,徑自往花園散心去了。
時已入冬,花園內的花木多已凋蔽。
眼瞅着年關将近,孟明遠不禁感嘆時光如水匆匆流過。穿越而來仿佛已是上輩子的事,不知不覺中便過去了這麽些年,而他如今已經成家娶妻。
十四歲!
若是按周歲而算,他其實才十三,卻已是兩個女人的丈夫,不得不為生計前程在外奔波謀算。
這個時候,孟明遠真心羨慕渣兄那樣的人生,每天醉生夢死,沉淪在溫柔鄉中不肯清醒,就想着哪個女人的身子更香軟弄起來更享受,不用為家計、為前程忙碌奔波。
不過,那樣頹廢的人生他也就是偶爾羨慕一下,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人生成為那樣的,太堕落了。
要專注今生,卻始終帶着前世的記憶,這樣的穿越人生真的內傷啊。
尤其還是性別迥異的時候,真心傷不起。因為不想攪基,只能逼自己成為真正的男人,可又不免會懷疑這是不是變相的百合……這一路走來,他內心幾多糾葛,幾多沮喪,能走至今天的情形委實不易!
眺望着遠方,孟明遠不由得輕輕地嘆了口氣。果然像那句話說的,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第 20 章
萬物複蘇的季節,連風中也透着春意。
很多人都喜歡這個欣欣向榮的季節,孟明遠也不例外。
官員五日一休,今日便是休沐之日,而他也順便處理些家務。
打發走最後一個管事,孟明遠不由地走到書房窗前撐窗遠眺。
這是怎樣一個坑爹的現實啊!
娶了兩個妻子,結果沒有一個是賢內助,他這是被上一世那些宅鬥宮鬥文給坑了有木有?是誰說是個當家主母就善掌家理財的?當然他這世的老媽“賢良”的形象也起到了一定誤導作用。
之所以讓孟明遠如此內牛的原因就是他一對如花似玉的妻子全都是家事無能型的。
國公府的嫡孫小姐對舞刀弄槍癡迷不悔,對柴米油鹽一竅不通。另一位少卿府的小姐還好,至少還有一手不錯的針黹女工,還能對丈夫的衣服穿戴有所助益。并且管些局部的小事她還是能勝任的,再複雜點的就完全沒轍。而李氏之所以不善理財,源頭卻在她那個對銀錢毫無概念的母親身上,萬惡的遺傳與言傳身教啊親!
不過,好在妻子們的陪嫁團隊還都值得嘉許,這個年代忠仆是很多的,算是時代特色,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度比後世強了不知多少個百分點。
至此,孟明遠終于明白少卿岳父為什麽當日會對他語多不詳了。
坑爹啊!
搞不好,少卿大人就是看中他被迫分門立戶後還能自立自強這點才決定把女兒處理給他接收的。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合着無論國公府還是少卿府都把他當殘次品收容站了啊,不過,看在兩個嬌妻尚算秀色可餐的份上,孟明遠決定原諒兩家不良岳家。
原本之前他還煩惱新年後怎麽讓一對老婆和平掌家的事情,事實卻殘忍地告訴他純屬庸人自擾,白擔心!
主母無能,好在探花郎大人是操盤能手,在程氏無良地把陪嫁管事們扔給丈夫負責後,李氏有樣學樣,也跟進。
最後,就變成了孟明遠不得不接收管兩個妻子全部嫁妝管理工作的結果。
算了,老婆的嫁妝就是以後子女的家産,保管就保管了,反正也便宜不了外人。
不過,咱們探花郎還是覺得郁卒了點。
你妹!
他整天朝九晚五去打卡上班,好不容易有個休沐日,還得為突然多出來的事情再費心。早知道,他就不提管家的事了,弄得現在多出兩份嫁妝産業得打理。
男人就算精力旺盛也不待這樣壓榨的啊,那兩個老婆在消耗他體力的同時還兼消耗他的腦力,是真把老公當勞工使啊。
想想和諧的夫妻生活,孟明遠只能輕嘆一聲。
認了!
也許他的運氣真的比較衰吧,這趟穿越重生之路一開始就走得萬分悲摧,先是變性,身為嫡子偏遇到渣爹和極品姨娘,還附加一枚渣兄,另軟包老媽一只。他得上進,謀發展,像男人一樣頂天立地……特麽地,不帶這樣勵志的啊。
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礙成家立業了,結果娶了兩個老婆,沒一個擅長管家,這到底是為毛?那些穿越文裏各種鬥,明明當家太太都是獨擋一面的人,憑毛到他這裏就又悲劇了呢?
難道真是他人品太差?
孟明遠拒絕相信這個原因!
“孟安,咱們出去走走。”
“要備車嗎?”
“不要,四下走動走動對身體也有好處,走不動了,坐油壁車也回得來。”
孟安笑着點頭,跟在少爺身後出門散步去。
主仆兩個優哉悠哉地漫步到了一處街市,在一家書局前停下,然後進去。
孟安已經習以為常,他家少爺對書的鐘愛有時都超過了對府裏兩位奶奶的喜愛。
孟明遠不知不覺在書局消耗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出來後,時已過午,主仆兩人索性便到附近的一家飯莊去祭五髒廟。
找了個臨街靠窗的位置,飯吃了不到一半,就有了意外的情況發生。
孟明遠看着眼前這似曾相識的一幕有些無語,呵斥怒罵,被人從樓上扔下的男子,随後跳下繼續要揍人的男子……嗯,很像他中舉那一年出門遇到的一幕,而且打人的主角似乎都是同一人。
程家大舅子!
孟明遠突然想撫額,他們這算是種什麽樣的緣分?
他是不想管閑事的,尤其這位妻兄還那麽仇視文人的時候,只會出力不讨好。
因此,孟明遠淡定地放下手裏的筷子,對孟安說:“咱們走吧。”
孟安馬上起身去櫃臺結賬。
“姓程的你別太過分了,你們既然做得出逼人娶自家女兒的事,難道我便說不得嗎?你當人家探花郎真想娶你們家那個粗魯丫頭啊……”
回應他的是程青山更加有力的拳頭。
孟明遠微微挑眉,敢情,這家夥還是為自己抱打不平的圍觀群衆?感覺這個口無遮攔的家夥也有似曾相識之感,眼睛突地瞪大,不是吧——當年那個男子?
……這都是什麽人品啊,這是溫故而知新嗎?
這個男人這幾年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被程家大舅子用老拳招呼的可憐下場,只是這次少了他家那只胭脂虎來摻一腳。
別人同情被賜婚的他,孟明遠并不覺得稀奇,光憑他老婆那在外剽悍的名聲群衆們就一定會得出他值得同情的結論。其實,他覺得還好了,性格有些粗魯但率直有時還挺讓人喜愛的。
程氏和李氏是兩種皆然不同的類型,一個爽朗,一個柔弱,風情各異卻各有勝場。
孟明遠的唇線不自覺揚起,他目前跟她們相處得還不錯。
瞧着自家妻兄一副打算把人打死的兇狠,孟明遠輕輕搖了搖頭,右手中的折扇拍打着左手心,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大哥還是手下留情的好,即便大哥有理,打人致死的話按律會降三級,罰俸三年。而他妄議朝臣且損及其妻女名節,小弟若具折上奏,則笞三十,罰銀五百兩。大哥若再打下去,小弟怕他挨不過那三十鞭笞便一命嗚呼了。”
程青山收了拳,瞪過去,“真的?”
孟明遠一本正經地點頭,“小弟熟讀慶律,自然是真的。”
程青山皺眉看了下被按在地上的家夥,然後又看向他問:“你要上折子?”
“我朝律法言明,當事人不告不究,若告則笞三十,罰銀五百兩,小弟記得是這麽寫的。”他對罰銀很有興趣。
“你知道的倒不少。”程青山忍不住哼了一聲。
孟明遠笑了笑,“小弟身在翰林,倒是不缺文章典藉可看。”
程青山又踢了一腳,才丢開那人,語氣仍是有些不爽,“便宜你了。”
孟明遠微笑如故,十分有禮地詢問,“不知這位仁兄如何稱呼,小弟具折時也好下筆。”
“定北候家的大公子。”
“多謝大哥,那小弟便告辭了。”嚯嚯,五百兩銀子,這筆買賣劃算啊,嘎嘎。
程青山愣了下,然後皺眉,他竟然真的不打算改善一下他們自歸寧那日起就僵化的關系。
孟明遠當然沒這個打算,又不是他去找茬的,沒義務去遷就這位大舅子。
翌日,孟明遠就上了折子。
與他這道折子一起上的還有國公府的請罪折,這是他派孟安到國公府跑了一趟的結果。
結果,定北候家大公子不但白挨了一頓暴打,還得交五百兩白銀出去,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程青山耿直,可有得是不耿直的人,許多人對探花郎又多了一個認知——太兇殘了有木有?
如果程青山的腦袋轉得夠快,當天只要再下手狠點,留定北候府的大公子能多喘幾口氣的力氣,接下來那三十鞭笞絕對能要了他的命。
其實,孟明遠真的只是單純看中了那筆罰銀,但不耿直的人根本不會給他辯駁的機會就給他定了性。
只能說,命運就是這麽神奇!
說起他之所以對本朝律法那麽熱衷,完全是受了當日分家的影響,如果他能早一點了解那方面的知識,也不會毫無防備下被分家。
知識就是力量,真的不是句空話。
彼時得了筆意外之財的孟明遠還不知道,因為這件事,國公府裏私下開了一個小型碰頭會,然後給他的那個大舅子下了一個讓其貫徹執行了後半生的命令。
做了讓人側目之事的探花郎完全無知無覺地照常過自己規律而平淡的職業生涯,閑暇時繼續享受翰林院這樣一個有豐富文獻經史資料的職能部門帶來的讀書便利。
四月,宮中突來一紙升職令,孟明遠成了從六品的翰林修撰。
在翰林院中,升職如此之快如此不走正常程序的人是前所未有的,于是,探花郎又一次成了大家的焦點。
年少成名,短短一年便有升遷,這對許多人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可是孟明遠卻似乎總是輕易便達到了,這讓不少人暗自羨慕嫉妒恨。
而孟明遠高興的只是工資待遇提高了,很好很幸福!
他行事仍舊低調不張揚,跟兩府岳家的關系也一直是不親近不疏遠,跟他父親的關系似乎也一直沒什麽緩解。
而他那位庶出兄長的行徑卻是越發的荒誕,那位姨娘第二胎雖沒能再生個兒子,但寵愛似乎并沒有因此減輕多少,讓人不得不佩服孟府這位張姨娘的本事。
那些事孟明遠本來也是懶得理會的,母親現在已經閑事不理,若非張姨娘太過不安分,竟然想讓父親把他的幼妹訂給她的娘家人,他管他們怎麽折騰。
收到母親的信兒後,孟明遠在書房坐了半晌,最後把孟安叫進去,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通,就打發他出去了。
沒幾天,孟府便多了位千嬌百媚的新姨娘,這位出身教坊經過很好調教的小姨娘一下子就把孟老爺的魂都勾去了,一連半個月都宿在她屋裏沒離開。
張姨娘一下子便有些慌了,她知道這是二少爺的警告,就像他小時候說過的那樣,姨娘不過是個物件罷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可以不斷的送新的過來,直到有一天有人完全取代她的位置。
她以為他不會再管這府裏的事,可是他清楚明白的告訴她,不動他的底線憑她翻了天他也不理會。一旦挑動他的底線那麽便會毫不留情的出手。
第 21 章
流火六月天,幹燥的空氣中沒有一絲水汽。
午後的院子顯得格外的靜寂,只有知了在無休無止的叫嚷着,連風都帶着夏日特有的燥熱。
京城附近已經連續三個月沒有下過半滴雨,在個靠天吃飯的農耕年代,天氣對地裏的收成起着關鍵性地影響,這情形容不得人不煩憂。
雖然前世不曾務農,但是到了這個農耕為主的時代,他不管被動還是主動都只能對農事加以關注。有老師留下的資料做後盾,也有前世海量信息做補充,孟明遠覺得自己好歹也要做點什麽來證明自己不是那麽廢柴才是。
農田水利灌溉工程,其實一點兒也不簡單。
接下來的日子,孟明遠一門心思撲到了農事上,不知不覺便把兩個年輕貌美的妻子抛到了九霄雲外去。
在接連守了空房半個多月後,程雪蘭率先忍不住了。他們本是少年夫妻,對那事兒總是熱衷而充滿鑽研精神的,到底書房有什麽東西能讓郎君一連半個月不進她們姐妹的房間?
“去請老爺過來,就說我為他煮了消暑的湯品。”她吩咐丫環去請人,他不主動過來,她請他總行了吧。
“是。”荷花聽命去請人,桃花去準備消暑的湯品。
呆在書房的孟明遠剛畫好了一張圖,正打算閉目養養神,就聽到外面荷花跟虎子說話的聲音,心裏忍不住嘆了口氣。
說起來,是有段日子沒進她們屋子裏,也不怪程氏會派人來請了。在主動性上,她歷來是比李氏要大膽随性的。
“回去跟你們奶奶說,我随後就去。”他朝外說了句。
荷花這才轉身離開。
孟明遠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起身理理衣擺往西廂而去。
一進屋子,撲面而來的涼氣讓人忍不住渾身舒服。
目光在屋子掃了一眼,對于角落擺放的幾個冰桶一笑置之。
錢這東西本來就是要花的,能用它讓自己的生活變得舒适那就算是特有所值。如古澄所言,今年他果然用上了自家冰窖儲蓄的冰。
孟明遠一進裏間,在裏面伺候的桃花便低頭退了出去,并順手帶上了房門。
“郎君……”嬌嬌柔柔仿佛滴得出水的一聲輕喚。
孟明遠的目光不由從窗邊桌子上盛着湯品的碗上移到了床的方向,眼神頓時一變。
只着抹胸的程雪蘭慵慵懶懶地倚床擁被而坐,似有意似無意一雙雪白的玉腿打開隐約露出未有任何遮擋的幽谷風情。
孟明遠喉頭滾動了一下,走到桌子上拿起碗一口喝下了那碗沁涼的冰鎮酸梅湯,稍稍按下了熊熊而起的心火。
“郎君來嘛……”那嬌嗲而充滿誘惑的聲線讓男人血脈卉漲無法自控。
孟明遠恨恨閉了下眼,不再掙紮朝她走過去。
程雪蘭嬌笑着抛開遮擋在胸腹間的薄被,伸臂勾住了他的脖頸。
很快,孟明遠的衣物便到了床下,而程氏雪白的雙腿纏到了他精瘦有力的腰上。
屋中四角擺放的冰桶中的冰塊在慢慢融化生成絲絲的沁涼,輕紗細幔在無風的房中搖曳蕩漾,時而有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自床上傳來。
身體撞擊的淫靡聲響持續不斷地響着,程氏雙手緊緊抓着身下的絲被,好幾次都差點承受不住昏闕。
不單她饑渴久曠,她血氣方剛的郎君也積攢了不少的火氣,此時找到了洩火的地方肯定不會客氣。
被狠狠滿足的程雪蘭攤平在床上,再不能作怪。
孟明遠退出她的身體,然後翻身在一旁躺平,閉目調息。他心中替自己嘆氣,這樣的鬼天氣,他真的想清心寡欲地過。
這樣的天氣,後宅女子的衣着也盡可能地往輕薄靠攏,已婚婦人們更是免不了動些小心思惹得自家夫郎動性起意,孟明遠相信如他一般遭遇的男人不勝枚舉。
身邊的女人很快便累得睡了過去,而孟明遠卻沒有睡覺的心思。閉着眼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起身到淨房去洗漱更衣,然後離開了西廂。
原本,他是想回主屋的,只是在看到對面倚在門口盈盈望過來的李氏時,腳便更改了方向。
“這樣的天氣站在門口做什麽?”
李玉娘橫了他一眼。
孟明遠便有些心虛,伸手攬了她的腰便往內室走。
風騷妩媚的程氏,端莊柔淑的李氏,二人各具特色,卻同樣有讓人失控的本錢。
欲望這東西無心不起意,一旦動心,便會洶湧澎湃無法控制。
半個多月沒沾女色的孟明遠,今天紮紮實實童叟無欺地洩了一次大洪,把自家兩塊自留地好好地澆灌了一番,杜絕了它們幹旱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