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身家的主母,東翁還是賺多了的。”他之所以這麽說,那是因為兩家的嫁妝單子他是看過的,與付出相比,東翁得到的可是幾倍,十幾倍,自然是賺了。
孟明遠帶了幾分自嘲的笑道:“沒辦法,時來運轉,躲都躲不了。”好端端的多娶一個進門,誰知道是福是禍啊,家裏女人多了很容易家宅不寧的。
古澄會心一笑,并不多言。
不管孟明遠願不願意,迎親的日子很快便到了。
兩頂花轎進府,府外鞭炮聲響徹雲霄,府裏到處張燈結彩,一片喜慶。
孟海林夫婦也端坐在正堂上接受兒子媳婦的大禮跪拜,并說了祝福的話。
客人分了兩批,一批自到孟府去參加酒宴,一批則是孟明遠這邊的同僚和左右近鄰。
孟明遠平日與同僚之間來往不密,多是點頭之交,倒也不用費太多心,而且來客也真的不多,他這邊待客極為輕松。
幾乎沒怎麽喝酒,孟明遠便成功脫身回了內院。
他到兩個洞房跟新娘喝了合巹酒,然後便讓她們各自陪嫁的丫環婆子伺候她們先行洗漱,他則拿了本書到堂屋坐了翻看,也順便沉澱一下他有些複雜的心情。
前世以女子之身活了一遭,今世卻帶着前世的記憶變性為男子,他用了很長時間來進行角色的轉換,如今也算是習慣了現在的性別與身份,可心底深處卻依舊有着些許的違和感。
唉!
在心裏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已經按着這個世代男人的範本進行了,只能進不能退,走一步算一步了,還是去完成洞房的責任吧,新婚夜不見紅對女子而言是莫大的傷害呢。
兩位新娘洗漱之後,服侍的人便依照孟明遠先前的吩咐各自退了出去,到府裏為她們準備的屋子歇下。但是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納悶,這位新姑爺的規矩還真是怪,哪家大戶人家屋裏不留人伺候的,偏他不許。不但如此,當初甚至硬性規定了妻子的陪嫁丫環不得超過兩個。
孟明遠等她們都退下後,将書放到椅邊的桌子上,便朝東屋而去。
腳步莫名有些沉重,帶些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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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常清楚,只要邁進那間洞房,他日後的人生便是另外一個樣子。
腳在空中遲疑了幾秒鐘,他最終還是落了下去。
燭光映照下,已然換下喜服的李玉娘溫婉亮眼,她沖他嫣然而笑,三分嬌美,三分羞澀,三分傾慕,還有一分怯意。
孟明遠的目光不由自主掠過她被衣服料子攏出的胸部,看不出來,她還挺有料的。鼻翼缭繞着淡淡的香氣,不知是她的體香還是所用的熏香,讓人禁不住有些沉醉。
“郎君。”她低低的輕喚,臉上泛起可疑的酡紅之色。
孟明遠微微一笑,伸手解了外袍,将之搭到了衣架之上,然後走到床邊。
李玉娘的手在袖中緊張的攥在一起。
孟明遠努力沉了沉心,伸手過去拉開了她的衣襟。
李玉娘緊緊的閉了眼,感覺到自己的衣服一件件離身而去,空氣襲上她的肌膚,讓她忍不住微微戰栗。
眼前這具少女的胴/體年輕而富有朝氣,肌膚雪白嫩滑,雖某些部位尚有可發展空間,但總體還是令人滿意的,前/凸/後/翹,高峰低谷,應有盡有。
孟明遠将她身上最後一件衣物扔到一邊,将她拉上了床。
兩個人裸裎相對,男上女下,貼在一起的肌膚似乎帶了火,慢慢的燃燒起來。
“嗯……”李玉娘的手不知何時摟住了他的脖子,一邊承受着他越來越火熱的吻,一邊不由自主地讓身子拱貼向他,雙腿在不知不覺中打開。
李玉娘閉着眼,眼看不到,身體的感覺卻越發分明,他的手在她的身上肆意撫弄揉搓,她的私密處變得濕熱,體內深處突然變得很空虛,極需某種舒解。
等到她的身體足夠潤滑,孟明遠這才慢慢将自己的東西頂了進去。
李玉娘揪緊了身下的床單,有些僵硬的承受着,在他終于突破障礙的時候忍不住發出一聲餘味悠長的尖叫。
孟明遠也是滿頭的汗,這小妻子太緊了,他都幫她潤/滑半天了還這樣抗拒,最後咬咬牙,狠狠心用力頂了進去,一下刺破了那層象征貞節的薄膜。
酣暢淋漓的歡好之後,孟明遠抱住妻子滿是愛憐的親吻,她其實真的還稚嫩,可是這個時代已經要求她為人/妻、為人母。
經歷了兩輩子人生的第一次魚水之歡,孟明遠的心情之複雜非語言可形容。思緒紛亂地輕摟着懷中的新人,試圖讓心緒平穩寧靜下來。
“郎君……”她在他耳邊低若蚊蚋地輕喚。
“娘子,”他替她撩開鬓邊汗濕的長發,語氣輕柔,“還好嗎?”
“嗯。”她頓時羞得滿面通紅。
“要清洗下身子嗎?”
“妾想睡了。”他把她折騰得太厲害了,現在一點兒都不想再動彈。
“那明早起來再洗吧。”
“嗯。”
孟明遠耐心的等她睡着了,這才退出她的身體,而此時那裏早已又精神抖擻。他有些無奈和自嘲的笑了笑,果然他體內有着和渣爹渣兄一樣的基因。不過也好,如此一來他對應對兩個妻子的需求便毋須煩惱,雨露均沾總能讓後宅平靜了吧。
古代大宅門的争寵奪愛啊……孟明遠心中暗自長嘆一聲,披了件外袍便走出了屋子,穿過堂屋正廳,直接進了西屋。
此時屋內的程雪蘭也早已經脫了吉服,換上了寬松的睡服,聽到他進來的聲音擡了下頭又迅速低下。
其實,她什麽都沒看到,只是透過繡花屏風看到他進來的身影,但因為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所以她本能的不敢再看下去。
孟明遠轉過屏風,走到她跟前,“不脫衣服嗎?”因為她的緣故,他再也無法實現一生一世一雙人簡單的夫妻關系,說不恨是假的,所以盡管忍耐他的心火仍然無法避免地會竄起一星半點兒來。
程雪蘭豁然擡頭,臉色有些白,咬着下唇不說話,他是在惱她請旨賜婚嗎?
孟明遠伸手扯開她的衣襟,她裏面竟然什麽也沒穿,光裸一如初生嬰兒,十六歲的她發育得很好,胸脯飽/滿而結實,一雙修長而雪白的玉腿。身材纖秾合度,就像一枚透着香味的草莓引人垂涎欲滴。
睡袍被遠遠丢開,兩個人倒在了床上。
白日裏刁蠻任性的元勳貴女這時也軟成了一灘春水,只能在他身下顫抖啜泣。
他毫不留情地挺入,在她的痛呼聲中縱橫馳騁,如同一匹脫缰野馬,兇悍而精力旺盛。
有了先前跟李玉娘的親身切磋,此時的孟明遠可謂駕輕就熟。
程雪蘭因自幼習武,肌膚緊致而富有彈性,腰也柔韌有加,在他強烈的需索下慢慢的開始大膽迎/合,體內的歡愉之感也越來越強烈。
當她到達極樂颠峰的時候,瞬間大腦一陣空白,整個人都仿佛被抽離了這具身體,只有那種缥缈而又妙不可言的滋味包圍着她。
孟明遠抱住她輕輕親吻,“對不起,剛剛要的狠了些,沒弄傷你吧?”進房之初那一股積蘊在心底的憤懑在兩人盡興歡合後已消失無蹤,此時心頭湧上的是對懷中人的憐惜。她再有不是,如今也是他的妻,是他今後要背負的責任。
程雪蘭摟抱着他滿是汗漬的肩背,只覺得心髒仍“怦怦”的急跳個不停,“郎君,你是不是怨我讓爺爺請旨賜婚?”
孟明遠發出一聲輕笑,手在她腰上輕輕摩梭着,用腳勾起薄被蓋住兩個人光裸的身子,“把你吃幹抹淨了也就沒什麽好生氣的了。”生氣于事無補,只能往開了想,至少她也是個有身份背景的美人。
程雪蘭紅着臉偏過頭。
“嫁人了,以後脾氣就收斂點,我可不喜歡自家夫人整天惹是生非讓我疲于收拾善後。”
“知道了。”她微帶嬌嗔的說。
“為夫很想知道你為什麽一定要嫁給我?”他們明明沒有交集,
“妾喜歡你……很久了。”那一年一見傾心,從此便再難忘懷,他回京赴試一躍龍門,一切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裏,聽在耳中,直到聽到他與李家訂親的消息,她再也無法忍耐,求着爺爺去宮裏讨旨,無論如何也要嫁他。
孟明遠輕輕順撫着她的長發,心裏嘆了口氣,這就是權貴世勳家的小姐,因為她喜歡,所以便不顧他人的想法任性妄為。
“睡吧。”
程雪蘭輕“嗯”了一聲,手卻緊緊抓着他不肯放開。
孟明遠耐心的擁着她,等她睡熟,這才起身下床,披了外袍到淨室清理一番,爾後回了自己的書房。
一日娶雙嬌,一夜雙洞房,妻子多了他要考慮的事便多,今夜他無論留宿在誰的房裏對另一個人必定都會有所傷害,索性便獨眠了吧。
翌日,兩個孟家二奶奶便知道了丈夫獨宿書房的事,心裏不約而同浮上甜蜜。
第 17 章
翌日,孟明遠在生物鐘的作用下準時醒來。
有些怔然地盯着床頂看了半天,腦中不受控制地浮現了昨夜洞房的片斷畫面。嘴角抿緊,手握成拳,他一遍一遍告訴這是他這段人生必須經歷的過程,是他身為丈夫的責任與義務以及……權利。
雙眸帶些沉重的緩緩閉起,晚夜成了前世今生的分水嶺,再也回不去……
孟明遠調整好自己的心情,然後起床更衣。
他過去堂屋的時候,兩個新婚妻子已經穿戴齊整等在那裏。兩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俱是一身的新婚氣象,紅衣雪膚珠圍翠繞,經歷人事的她們眉宇間多了少婦的風情,盈盈眸光睇來,織成密密麻麻的情網撒向如芝蘭玉樹一般俊逸卓然的新婚丈夫。
孟明遠的心頭跳了跳,頂着發麻的頭皮到餐桌旁落座,這樣的情形是他今後必須适應的,無可逃避。
下人安靜地擺好飯,然後退到一邊伺候。
食不語,寝不言。
用餐雖然是安靜的,可是狀況依然是存在的。
當兩雙筷子不約而同挾了菜放到他面前的小碟中時,空氣似乎有那麽一瞬間的凝滞。在孟明遠淡定地将菜吃下去後,空氣再次流動起來。
吃個飯也這麽的不消停,也不知道那些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男人怎麽會覺得這是一種享受?孟明遠覺得這簡直就是沒有硝煙的戰場,脂粉軍團的殺傷力堪比生化武器,殺人不見血。他一點兒不希望自己的後院也輪番上演宅鬥的各種戲碼,那絕對不利于他安定和諧生活目标的實現。
“以後不必為我挾菜,各自用飯就好。”雖然有點煞風景,但是為了以後孟明遠只能硬起心腸當不解風情的石頭人。
二婦皆點頭稱是。
接下來夫妻三人安靜用飯,再沒有交談過。
飯後,三人各捧了一盞茶于堂屋端坐。
“老爺,咱們幾時去向父母請安?”李玉娘低低柔柔地開口詢問。
孟明遠聞言蹙了蹙眉頭,如果可以他一點兒不想回去面對渣爹渣兄,可是新婚夫婦總要去跟父母見禮的,“歇息一下咱們便動身。”
二婦對夫家之事自是有所耳聞的,出嫁之前家中長輩也曾有過叮囑,此時見丈夫神情不豫,心中透亮,日後與那邊的人倒是不必多來往,這讓她們心頭不約而同松了口氣。在婆母跟前立規矩到底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哪比得辟府獨居來得自在啊。
喝完茶,孟明遠便領着兩個妻子回主宅給父母請安。
到主宅門前要下車時,孟明遠看了程雪蘭一眼,道:“進去後若有什麽事,你的脾氣可要按捺一二。”
程雪蘭有些莫名,但還是點了點頭。
因為昨天已經派人回來送過信,所以他們一行人便直接往主院而去。
主屋裏孟海林及他的妻妾們都在,孟明遠漫不經心的掃了張姨娘一眼,她立時便避開了他的視線。只是在看到他一對如花似玉的妻子時眼底閃過一絲嫉恨。
就因為他是嫡子便有名門淑女争相求嫁,而她的兒子卻只能娶小官的庶女,簡直太不公平!
看到兒子的一對嬌妻高氏卻是打心眼裏高興,佳兒美媳。
國公府的孫小姐一身豔紅,宛如一株盛放的牡丹,富貴傲人。而同樣一身紅衣的少卿家的小姐卻似幽蘭,宜人沁心。兩個女子分立兒子兩側,看着就像一幅畫。
夫妻三人向父母行了大禮,孟海林夫婦也均給了見面禮。
看到那盤中的紅封及金銀玉飾,張姨娘的心都酸了,嫡子便是分家出去,仍然是被老爺照佛厚愛着。
她卻不知即便不是因為嫡子,單是兩位兒媳的娘家,孟海林也必是要做足場面的。
“爹,弟弟他們回府,您怎麽不叫兒子夫妻一起過來見禮呢?”随着聲音,孟家庶長子領着妻子大步進了屋子。
孟海林下意識便是眉頭一皺,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可別給他惹麻煩。
“二弟,這兩位便是弟妹了吧,果然是美人。”
孟明遠因為庶兄的語氣皺了皺眉,冷淡地拱手回禮,道:“大哥過譽了,大嫂也姿容不俗。”
孟明達的妻子田氏微微低了頭。
這個時候程雪蘭才明白丈夫在下車前那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麽意思,眼前這位皮相稱得上上佳的孟家庶出大少爺,看着她和玉娘的眼神極是令人讨厭,若沒有丈夫先前的叮囑,她只怕當下便要發作了。
“明達,人也見了,你們夫妻便退下吧,你要用心溫書。”孟海林生怕兒子的行止惹惱了國公府那個脾氣暴烈的孫小姐,急急的要攆人。
“爹,二弟難得回來,我們兄弟正好可以敘敘。”嘴上這樣說,可他的眼睛卻是溜溜的在程李二女身上打轉。
孟明遠的目光瞬間便冷了下來,“大哥,為人兄者當知廉恥。”
一見嫡子變臉,孟海林心裏更加惱恨庶子的不争氣,今天是什麽樣的場合,他這是要把孟家臉面丢光光嗎?
“爹、娘,我們夫妻請安已畢,不便多做叨擾,這便要離開了。”
“明達,你這畜生還不給我滾回自己的院子去?”孟海林發怒了,如果讓嫡子夫妻就這麽離開,他就真不用出去見人了。
張姨娘沖身邊的大丫環使了個眼色。
“大少爺,您還是和大少奶奶先回去吧。”那個大丫環上前半扶了田氏開口。
田氏在收到來自主位上的幾道視線後,也怯怯地開口道:“郎君,咱們先回去吧。”
孟明達狠狠瞪了妻子一眼,爾後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田氏急忙跟上。
孟海林這才看向嫡子,道:“你難得回府一趟,也與你母親多敘敘,不要着急離開。”
“遠哥——”
看着母親的表情,孟明遠心裏嘆氣,點頭,“那兒子便留下跟母親說說話。”
孟海林有些尴尬,嫡子這是把他抛除在外了,臉上的笑便有些讪讪,“你們母子敘話,我先去處理一下外院的事。”說完便有些急匆匆的離開了。
孟明遠看向張姨娘,輕淡地道:“姨娘想必也有事要忙,我們夫妻便不相留了。”
張姨娘有些狼狽的離開了主屋。
這個時候,高氏院子裏的小張姨娘才過來見禮,“婢子給二少爺,兩位奶奶見禮。”
孟明遠的神情緩和了下來,笑道:“姨娘不必多禮了,怎麽不見明月妹妹呢?”
小張姨娘道:“小孩子家家的,別沖撞了兩位奶奶。”
“把妹妹領來吧,也好認認自家兩位嫂嫂。”
小張姨娘便笑着下去了。
“哥,哥……”從奶媽懷裏溜下來的孟明珠邁着自己的小短腿撲到兄長腿邊,抱住他的一條腿。
孟明遠彎腰将她抱進懷裏,捏着她的鼻子,道:“小胖妞,你再這麽吃下去,哥可抱不動你了。”
珠圓玉潤的孟明珠抱着兄長的脖子奶聲奶氣地道:“就吃,就要哥抱。”
“你還有恃無恐了啊,胖妞。”孟明遠逗着妹妹。
程雪蘭和李玉娘看到這個樣子的丈夫突然都覺得驚奇,眼前這個帶着戲谑逗弄妹妹的俊秀男子,身上透着少年的調皮,一反平日的老成穩重,像一個大男孩。
“二哥。”怯怯的軟糥的聲音從門口響起,小張姨娘所生的孟明月站在生母身邊羨慕地看着被哥哥抱在懷裏的姐姐。
“明月,過來,到二哥這邊來。”
孟明月看了姨娘一眼,見她點頭,這才松開姨娘的手,朝二哥走過去。
孟明遠抱着妹妹蹲下,讓她站到地上,然後将孟明月也攬進懷裏,笑道:“我這對妹妹真是各有特色,胖妞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把明月的飯都吃你肚子裏去了。”
孟明珠道:“才沒有,我對妹妹好着呢,她吃不胖而已。”
“這有什麽好自豪的,你小心将來嫁不出去。”
“娘說,哥哥養我。”孟大小姐有恃無恐。
程雪蘭和李玉娘掩唇低笑。
“好,哥養,你們兩個哥都養着。”
小張姨娘背過身偷偷拭去眼角的淚,二少爺的意思她懂的,她也心存感激。
“這是你們的嫂嫂,快過去見禮。”孟明遠拍拍兩個小妹妹的腦袋,示意她們過去讨禮物。
兩位二奶奶朝身邊的人使個眼色,大丫環便拿着荷包送到了兩位小姐的手裏。
“嫂嫂好漂亮哦。”孟明珠聲音甜糯中透着天真。
“妹妹也是個小美人呢。”李玉娘伸手捏捏她的小粉腮,從自己腰上解下一塊玉偑給她系到了腰上。然後,又從荷包裏抓了把幾顆金豆子塞進了孟明月的小荷包裏。
“謝謝嫂嫂。”
程雪蘭見狀,也從身上摘了兩件佩飾挂到了兩個小女娃的身上。
孟明遠抱着兩個妹妹在母親身邊坐下,掃了一眼那些通房侍妾,多問了一句,“怎麽沒見吳姨娘?”
高氏嘆了口氣,“上個月生了場大病去了,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咱們就不提她了。”
孟明遠心下恻然,這就是古代大宅門裏女人的命運,連死都是悄沒聲息的。
“母親這一向可好,兒子也一直不得暇過府探望,還望母親不要介懷才是。”
高氏拍拍兒子的手,眼睛有些紅,“娘都知道的,只要遠哥你好好的,娘就高興。”
“兒子必定會好好的,兒子如今也已成家立業,日後母親只管享福便是。”
“好好……”說着說着,高氏的眼淚便流了出來中,“看娘高興得。”
孟明遠拿了妹妹手裏的帕子替母親拭去淚,放軟了聲音道:“母親若願意不如就領了姨娘和妹妹到我府上去住。”
高氏搖搖頭,“傻孩子,你的孝心娘都明白,可娘……”
孟明遠便不再說什麽,老媽對渣爹依舊懷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身為人子,他實在也不好再多說。而他在渣爹這幫侍妾通房的面前表現對妹妹的疼愛以及對小張姨娘的親切,他相信這些人的心裏也各自會有本賬,就看她們夠不夠聰明了。
人若太笨,他也不需要多搭那一把手。
“二少爺喝茶。”小張姨娘奉了上茶上來。
孟明遠沖她點點頭,“麻煩姨娘了。”他将兩個妹妹放到身邊的椅子上坐好,伸手接過了茶。
“這是婢妾應該的。”
孟明遠輕撇了下茶碗蓋,淡淡地說了聲:“你和母親只管好生教養兩個妹妹,旁的事不需費心,萬事有我。”
小張姨娘立時朝他福了一大禮,聲音微微有些顫,“婢子知道了。”
孟明遠朝兩個妻子使了個眼色,二女主動跟婆婆搭讪起來,一時間婆媳相處很是融洽。
到底是這個時代的人有共同的語言,孟明遠有時覺得自己其實一直跟這個時代格格不入,只是一直在适應罷了。
“哥,你為什麽都不來看我?”孟明珠嘟着粉嫩的小嘴,困惑地看着兄長。
孟明遠幫她把嘴角的糕餅屑擦掉,笑道:“哥哥跟你可不一樣啊,哥哥還要在外面做事,這樣才會有錢養家人啊。”
“那哥哥要好好保重。”
孟明遠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向她保證,“哥一定好好保重。”還得給你這丫頭賺嫁妝銀子呢,小胖妞。
叫明珠,她還真就吃成了個珠圓玉潤來展示家庭生活條件的優越。反觀人家明月就是一副清秀小美人胚子的樣子,唯一可惜的是因為出身的原因被小張姨娘教養得腼腆內向,總是小心翼翼的樣子,看了就讓人心疼。
“哥,陪我掏繩。”小胖妞從荷包裏拽出一條花繩,小手利落的打結撐開。
“明月先來,咱們一起。”孟明遠将庶妹抱坐在膝頭。
孟明月先看了下嫡姐,這才伸手去掏。
他們兄妹三人在一邊專注地進行着淘繩的大事業,另一邊說話的婆媳和伺候的侍妾通房婢女們看在眼裏,各自心裏的感受就不一而同了。
才名動京師的今科探花郎,玩起女孩子玩的掏繩來駕車就熟,俨然十分內行。
高氏看在眼中,忍不住搖頭笑着數落道:“這遠哥,一跟他妹妹泡在一起就沒個正型。”
“郎君很喜歡兩個妹妹呢。”李玉娘看着丈夫不為人熟悉的這一面,心頭沒來由覺得暖暖的,他應該是個心思柔軟的男人,看他對庶妹就知道。
程雪蘭咕哝似地說道:“跟平時真不一樣。”
高氏聞言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說:“相處久了你們就會知道遠哥性子是極好的。”
第 18 章
三日歸寧時,孟明遠先陪同程雪蘭回國公府。
做為國公府的孫女婿,孟明遠受到了國公府衆人的圍觀。
是的,他覺得就是圍觀,仿佛他頭上長角,背上長翅膀似的讓他們不看一眼就會死不瞑目一樣。
他卻不曉得,大慶朝開國以來,他是絕無僅有的年輕輕便三甲及第的人,大家甚至都認為如果三年前他祖母沒有過世的話,他應該是科舉史上的第一人。
這樣一個少年才子,不但文采風流,還儀表堂堂,相貌俊逸,想當然是多麽地讓大姑娘小媳婦們心動。所以,他陪國公府的孫小姐回府歸寧,遭到內宅女眷的熱情圍觀那簡直是必須的!
近距離看到傳聞中的探花郎,不少懷春少女芳心蠢動。
一領質料中乘的寶藍錦袍,長身玉立,眉目清俊中透着一股書香氣,周身流淌着一種安寧沉澱的氣質,站在那裏即便不說話也像一道風景引人注目。
國公夫人笑得一臉慈祥地拍着孫女的手說道:“我這孫女是被家裏寵慣壞了的,你不用太遷就她,免得她真的無法無天了。”如此人才氣度,難怪蘭兒念在心上,撒了潑的要嫁。
孟明遠聽懂了老太太話裏的意思,輕笑道:“老太太言重了,娘子出身國公府,禮儀規矩自是無可挑剔的,哪裏需要我去遷就。”
國公夫人臉上笑意不減,轉而對孫女道:“你這女婿可是護着你呢,是個會說話的。”
程雪蘭扯着祖母的手搖晃,一副小女兒的嬌态,“祖母不知,他在府中可是惜言如金的很,連話都不跟孫女說半句,這是到了您跟前才賣乖呢。”
旁邊的少國公夫人張氏忍不住瞪了女兒一眼。
國公夫人似真還假地瞪了孫女一眼,戳了她一指頭,笑着罵道:“偏你的話多,男人家在後院話多的有幾個?他這是沉穩。”
孟明遠臉上挂着淡笑,一旁虛應着,不論收到怎樣猜測的目光都泰然處之。
說話?那也得有話可說,要他跟這國公府的小姐和那少卿家的千金可說什麽好?他想讓她們不要把目光總盯在他的身上,要有自己的興趣愛好和生活,可以嗎?
做夢還比較快。
沒有共同語言,索性便不說了吧,也省得惹麻煩。
但他這位妻子雖出身國公府卻顯得太白,天真過頭,太過直率,喜歡動手多過動腦,也就長了一副欺騙世人的外表罷了。
老國公一直在暗暗打量自己這個孫女婿,年輕,但沉穩;有禮,但疏離;話不多,但有力。整個人謙恭而內斂,年紀輕輕便有這樣的修養,這十分難得。
“明遠,讓她們女人說體己話吧,你和你岳父随我到外院去坐坐。”
“是。”
家裏的男人們起身往前院而去,後院便只剩下了一群女眷。而諸如姨娘侍妾之類的人也都識趣的跟着退下去了,屋裏便只剩下了國公夫人這些人。
一見沒了外人,張氏就忍不住對女兒輕斥道:“蘭兒,你若再這樣口沒遮攔下去,你家郎君遲早會離你越來越遠的。”
程雪蘭嘟嘴,“他本來就更喜歡李氏。”他是她硬求來的,而他與李氏則不一樣。
“雪蘭——”張氏真是恨鐵不成鋼,少卿家的姑娘不過是比女兒先下了庚帖,又不是什麽青梅竹馬有情在先。女兒若聰明些,憑她的相貌身家耍些手段心計也不愁把丈夫的心抓住。可是,看女兒現在的樣子,她真是憂心忡忡。
“你也不用過于擔心,這探花郎啊,是個聰明的,不會錯待了這丫頭的。”國公夫人寬慰兒媳。
“她該長心了,都已經嫁人了。”
“還不都是你一心寵慣出來的,現在知道着急了?”國公夫人忍不住橫了媳婦一眼,“便是要改也不是這一時半刻的事,慢慢來,有咱們國公府在,蘭兒哪裏就真委屈了?”
張氏一肚子的話只能咽回去,老夫人一直就不甚喜歡自己,而蘭兒變成現在這樣明明就是她老人家寵慣的,從小不讓打不讓罵,事事依着慣着,婚姻大事也由得她亂來。
說完了媳婦,國公夫人又忍不住拍着孫女的手道:“丫頭,雖說妳身後有咱們國公府,可妳若總是倚仗着娘家不知收斂,終究也是不好的。”
“祖母——”程雪蘭撲到祖母膝上,面帶苦悶,“讀書多的人是不是都很難親近啊?”她跟郎君之間總像是隔着一層什麽。
國公夫人笑着摸她的頭,“傻丫頭,你們才成親彼此都還不熟悉,一時不适是難免的。”
“是這樣啊。”程雪蘭想想丈夫跟府裏管事嬷嬷和娘子的相處情形,再憶及婚後次日回孟家主宅他與嫡妹與庶妹相處的情形,她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真是個傻丫頭。”
“可,”程雪蘭為難的蹙眉,“那些棋琴書畫我根本就不懂啊,怎麽拉近跟他的關系啊?”
張氏在心裏嘆了口氣,“你現在才想到這些嗎?我還以為你纏着國公爺請旨賜婚的時候就想明白了。”
國公夫人寵溺的看着孫女笑,“咱們家是武勳世家,你偏偏要嫁個文人,也算是自讨苦吃吧。”頓了頓,她繼續,“不過,你這郎君看着還不錯,你也不用太擔心。”
程雪蘭臉色微微發苦。
國公夫人摸着她的頭,道:“擔心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的孫女可一向是勇往直前無所畏懼的。”
程雪蘭用力點了點頭,“嗯,我會努力的。”她都能嫁給他了,只要努力一定也能得到他的心的。
“好了,陪祖母到花園走走吧,你這丫頭出嫁了都沒人陪我這老太婆散步了。”
“祖母,人家這不是回來了嗎?”
“走吧。”
“嗯。”
這邊女眷們移師花園,與此同時,另一邊男人們則是另一種相處情形。
“安之平時都做什麽消遣?”
面對大舅哥的問話,孟明遠只是淡淡地回答:“無非是看些書罷了。”
“這也太單調了。”程青山有些同情地看他,“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這樣,整天書啊畫的,弄得肩不得扛,手不能提的,跟軟腳蝦似的。”
孟明遠只是微微含笑,沒有一點反駁或不悅的跡象。
程父瞪了兒子一眼,“你以為旁人都跟你一樣不學無術嗎?明遠這樣的讀書人跟咱們不一樣,他們手中的筆杆子那就如同我們手裏的刀槍。”
國公爺只是淡淡地道:“蘭兒長在國公府,自幼習慣了舞槍弄棒,這樣的她少了女兒的文秀之氣,明遠還要多加擔待。”
“國公爺言重了,能娶到國公府的孫小姐已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自是會好生珍惜。”孟明遠不喜歡這樣,上一世他便對這些人際交往有些本能的厭倦,可惜,重生之後,淪落到這樣一個時代他只能被動地承受新身份帶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忍耐、忍受、忍上加忍!
最初性別的轉換,他努力适應。
好不容易分門立戶,遠離了渣爹渣兄和極品姨娘以及軟包親媽,卻逃不過這個時代他這個階層男人必須要經歷的娶親。
眼一閉,牙一咬,他認了!
結果,一道賜婚旨意他成了渣男,沒辦法去進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原定方案。
娶妻之後自然便多了姻親關系,導致他現在只能跟眼前這些不知道轉什麽心思的國公府諸位大爺窮應付。
如果可以,他特想安靜地坐在一邊喝口茶啥的,只要他們別老讓他談就行。
這樣的應酬真心讓他不喜歡。
上一世至少還能當個宅女,這一世他的身份注定他無法做宅男!這是何等悲摧的事實啊?
“明遠不要太拘束,只是自家人随便說說話罷了。”國公爺笑着安撫。
“讓國公爺見笑了。”
國公爺哈哈一笑,“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