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訓練場上站着一排少說五六個人, 他們着裝一樣,發型一樣,就連臉上顫顫發抖的表情都是一致的, 相差無二。不光如此, 就連所有人的嘴也都被堵上了。
祁王一眼看過去, 臉上的表情就是一滞, 漸漸的放慢腳步,停下來, “傅都督這是什麽意思?”
傅歡腳步未停,直直的走向那群人,揮手示意看守的人将其帶過了,“王爺,這些都是, 也不知哪個是您的家仆,傅歡便叫人都帶了過來。”
“你…”祁王眼睛在幾個人身上匆匆一略, 又不是他的手下,他如何知道,牙齒咯得繃勁,憋了半晌才道, “你耍我!”
傅歡眉毛一挑, “怎麽會,王爺這怕是誤會了?”
說完努了努下巴,“我沒那麽無聊的!”
“王爺要找人便快找些,我身上忙, 還有事。”傅歡把臉一轉, 側臉在陽光下微微發光,整個人都好似都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
祁王冷哼了聲, 袖子一甩,眼睛流連觀察着每個人的反應,注意他們神色的變化,舉止的小細節。
甚至幾步走到那些人的身前,想要湊近了看個究竟。
旁邊看守的士兵,見他的動作,不知為何神色緊張的就作勢上前阻止。
不過卻被傅歡一擡手給壓了下去,動作雖不大,但顯然也沒逃過祁王的眼睛。
只見他垂眸微頓,思索片刻後,一手潇灑的打開折扇,在身前扇了幾下,“傅都督,這不是開本王的玩笑?”
“王爺此話怎講?”傅歡面上察不出任何疏漏。
祁王不屑的勾着唇角,紙扇一合,挨個的朝着傅歡給他領來的一排人指去,“此處并無本王的家仆,傅都督要不是在拿本王開涮,就是看不起本王…”
“本王雖是個閑散的王爺,但…”
“王爺确定不再仔細瞅瞅嗎?”傅歡擡眉打斷他,眼底是他看不懂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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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随意,自信,張揚,不見半分的慌張與心虛。
被她這樣看着,祁王莫名的有些拿不準主意,扇子就這樣半落不落的舉着,嘴裏的話也只吐出了一半。
傅歡收回視線,擡手摸了摸自己腰上墜着的長劍,手指在劍把處摩擦了一會兒,“怎麽,祁王想好了嗎?”
祁王憋着一口氣,自打見到這女人就一直憋了口氣,怎麽弄怎麽不舒坦,堵在胸口就像生生壓了塊兒石頭一般,挪都挪不動。他現在也沒什麽心情跟她玩什麽猜謎的游戲了,唇瓣張開僵巴巴的咬着牙,“傅都督,本王是王爺,難不成要個人還要不起了!”
他話一落,整個訓練場上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住了,熱火朝天的地方直接降溫到了冰點。
過了一會兒,祁王只感覺耳邊伴着風透進一聲淺淺的笑,“王爺”
“我這不是帶您進來拿人了嗎,實在不行您都帶走就是了,何必拿這些名頭壓我。”
“要知道我可不怕”她面朝祁王笑了笑,敷衍的明顯,“畢竟我可是搭上了東廠的線,有事不還有那安大總管頂着。”
“就是不知道”傅歡摸了摸下巴,“祁王您呢?”
“您上我這兒來領人可是一點誠意都沒有,更何況”傅歡突然眯了眯眼睛,随手指了下那一排人中的一個,“這真的是王爺府上的人嗎?”
“既然那麽重要,又怎麽會不認識呢!”
“你”祁王被她說的句句發抖,胸膛劇烈的祈福着,“你耍本王。”
既然早就知道,還故意把他當猴來耍,牽着他鼻子走,很好玩是嗎!
“我之前就把事情跟王爺說明白道清楚了。”傅歡嘴角扁了扁,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是王爺的嘴不幹淨。”
“送客。”說完,她也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轉身向後揚了揚手,“軍營煞氣重,王爺身體虛,待久了,犯病就不好了。”
“你…好,好你個傅歡,你給本王記住了!”祁王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那股子勁給緩過來,“記住你今天做的這些事,說的這些話。”
“嗯,我記得。”傅歡不知何時停下了腳,微側着頭聽他講完,“那希望王爺也要記得,不是什麽話都可以亂說的。”
“…”
等到将人打發走後,傅歡超級沒形象的坐在訓練場小側面的臺階上,喘了幾口粗氣,拿手抓着衣袖有一下沒一下扇着風。
看着已經換回衣服站得整齊的幾個人,點了點頭,“表現的不錯,今日可以早些回去。”
“是”
“謝都督”。
她面前站的幾個人正是給祁王擺出來的那些,這幾個人機靈,她平時就有留意,沒想到這次表現的好不錯。
她今天可真是得罪死了那個祁王。
那人扣下是扣下了,可該怎麽處置呢!
傅歡手裏把玩着從那人身上搜下來的葉子狀的鐵牌。
其實她不是不可以做個順水人情讓祁王将人接走的,但她不想讓他這個情,也覺得沒必要讨好他這層關系。
京城關系這麽複雜,雖然自己走錯一步都可能是萬劫不複,甚至殃及家人。
但硬是讓她咽下這口氣,她是咽不下去的。更何況當初安辭還在遼東受職時,聽說京中的這位祁王可沒少往裏面下絆子。
這沒什麽,最主要的是連累到的都是她,不是受傷就是殘,每每都要在鬼門關轉上一圈,要不是她命大機智,說不定現在都和那閻王喝上好幾壺茶了。
百聞不如一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你不順心,我就爽。
葉子狀的鐵牌只有她手掌般大小,不厚,薄薄的一層,涼涼的觸感,仔細看的話上面還有一些葉子本身的紋路。
做工精致,材質上層…再加上能請動祁王的人。
傅歡摸着下巴,大致确定了個範圍,就是唯一想不通的是對方怎麽會跟上她的?
無冤無仇,又不相識。
不過要是從總管府開始跟的話,那麽多半又是安辭給自己連累的。
傅歡眼睛落在被捆綁嚴實站在訓練場中央,被人拿棍子戳來戳去的人,細細的分析着。
“都督說刀砍在這裏,流出的血會是最多的。”訓練場上的一個士兵,拿着棍子就甩向了那人的脖子。
“不,應該是這裏。”另一個人那棍子擋住,“指了另一個位置。”
“你們搞什麽,要認,也認那種直接致命的地方,流血多有什麽用。”
“那你來…”
“你指給我們看。”前兩個人抱胸,撤下棍子,給說話的人讓開地方。
剛一轉頭就看見,傅歡手持着一根木棍站在哪兒,當即吓得一個激靈,都道“傅都督。”
傅歡翻了個白眼,右手持着棍子,在左手裏拍了拍,努着下巴,“把他嘴上的東西拿下去。”
“是”站着裏的近的,立馬眼疾手快的将人嘴裏堵的東西給拔了下去。
傅歡手拿着木棍,将人垂下去的頭給扒拉了起來,“死了沒?”
“大人啊,我真的都說了,你放了我吧!”那人被迫的擡起頭,眼中映着傅歡的影子,嘴中喃喃的重複着之前的話。
除了告訴傅歡從哪兒開始,大致目的什麽,其他的一概不說。
沒誠意的很,嘴嘛,倒是也硬,不過既然能張,就一定能撬。
傅歡有的是耐心。
“看到這兒沒有”她拿着棍子輕輕指了指那人的心口,“人的心都長在這裏,一刀下去不死也殘。”
“心口,脖頸,腹部…”她聲随棍落,說到哪裏指到哪裏,每個地方還都解釋的極其的詳細,像是真正看過這些地方的結構一樣,不過這些話落在受力人身上就是霹靂啪啦的膽顫。
每說到一處,都要抖上一下。
“今天就到這裏吧。”傅歡将棍子扔給旁邊的人,随意的拍了兩下手,“過會兒将人直接打包送到城東總管府上。”
“都督不審他了嗎?”
方才祁王過來的動靜不小,加上這麽一個大活人,傅歡問話時也沒避着他們。
能知道的東西自然多了點,加上平時傅歡跟他們相處有沒什麽架子,其中一個順口就問了出來,“傅都督真的和那位安公公很好嗎?”
這邊話還沒說完,那邊就對上了傅歡看過來的眼睛,當下便被憋住了,忽然想到之前兩人不避諱的樣子,直覺自己是多嘴了。
傅歡聽了也沒生氣,反而聳聳肩笑了一下,“自然是好的。”
“你們不感覺我們很般配的嗎?”
在場有幸聽到的士兵:……
“我看着天還早,都少見的有些涼風,今天的訓練加半吧,可不能浪費了這天公的美意。”
說完,傅歡也沒管下面人是什麽反應,又吩咐了幾件事,便離開了。
今晚,本來想休息在軍營的。但等到天快黑些的時候,不知道上哪兒玩的不靈就回來了,竄在她腳邊,小聲叫的啊,那叫一個纏人。
傅歡摸着它的脖頸,順手就把從張大那裏拿的小魚片遞到了它的嘴邊。
哪成想,不靈當即鼻子一皺,面露嫌棄,不要懷疑傅歡是從哪裏看出嫌棄的。
這家夥就輕聞了一下,想都不想的就跨過小魚片,瘋狂的用爪子扒地,期間還時不時的轉過去聞聞,然後繼續之前的動作,如此往複了不知多少遍。
直到傅歡有眼力見的把東西端走,它才停下來,舔了舔毛後,繼續纏着她叫。
傅歡被繞的無奈,只好帶着它回傅府。
畢竟家裏有它能吃的東西。
真是嬌氣,和它主人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有點卡文,不過我還記得我欠了兩章。
(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