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傅歡是摸着黑回去的, 本想避開一直抓着她逮的傅清。
萬沒想到剛一進門兩人就直接撞了正臉。不過對方看上去比她還慌張,鬼鬼祟祟的壓着嗓子直接叫了出來,就連手裏的燈都颠了颠。
借着府門前微微的光, 傅歡抱着懷裏的不靈, 跳起來的心一下子就被壓了下去, 稍稍向後退半步, 保留點防守位置,可進可退, 輕咳了兩聲,決定先發制人,“喲,哥啊,大晚上夜黑風高的, 你這是幹什麽去啊!”
“還穿的這般嚴實。”傅歡動着眼睛,上下左右的觀察了遍前面的傅清。
一身暗色的衣服, 還披個鬥篷,提着各半亮不亮的紙燈籠,要不是細看的話,他幾乎快要與這黑夜融為一體了。
傅清見外面的人是她, 呼了口氣, 将燈籠提了提,暈黃的光照在傅歡的臉上,“你怎麽這個時辰才回來?”
“哥,我先張口問的”傅歡無語的撇了撇嘴, 往門口擠去, “你怎麽反倒問上了。”
“滑嘴”傅清側身給她讓路,視線掠過傅歡那一腳深一腳淺的腳步, “那你告訴哥哥,昨晚在哪兒睡的?”
傅歡往前邁的腿一軟,沒有轉頭,“左軍營啊,有些事情耽誤了,就歇在那兒了。”
“喵~”
懷裏的人不靈不知為何,仰着頭朝她叫了一聲,彰顯着存在感,巧妙的插入了兩人的談話間。
傅歡垂眸看了它一眼,揉了揉它軟軟的肚子,“哥,這貓餓了,我就先回去了啊!”
說完,還配合的幹笑了幾聲,然後埋頭就準備往府裏面沖。
“歡兒”傅清在後面突然出聲叫住她,熟悉的音線在此時的黑夜中,竟顯出了幾分寂寥,蕭瑟。
傅歡腳步一頓,微微側頭,眼角處傅清的影子被暈黃的光拉的細長,“怎麽了,哥?”
不遠處的傅清縮了縮袖口的燈,目光落在傅歡的身上,虛虛得挂着,聲音淡淡的,“早點休息,今天不要睡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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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傅歡點頭應了下,正要轉身再跟他說點什麽的時候,傅清已經擡腳準備離開了,衣袍的邊尾在黑夜裏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抿了抿唇,傅歡朝着傅清快走遠的背影揮了揮手,“哥,早點回來!”
沒聽到對方的回答,但向前的腳步停了一下。
傅歡就知道她哥是聽到了。
收回手,緊了緊懷裏已經抱暖和的小東西。在門口站了半天,直到再也看不到傅清的影子後,傅歡才擡腳往自己的院子裏面走。
這麽晚了出去一定有事。既然不準備告訴她,就一定是不方便讓她知道的。
不知道為什麽,傅歡的腦袋裏又浮現出了,幾個月前在阮府後面的小巷子裏,自己看到的場景。
算了…
傅歡仰頭呼出一口氣,看着上面依稀出現的幾顆星星有些愣愣的出神。
順其自然吧,誰還沒點小秘密呢。
“丁霜,你這麽晚了怎麽還沒休息?”傅歡踏着月色,一路回到院子,一推門就見一道女子的身影立在中間,将手裏的不靈放下去,“杵在這裏做什麽?”
丁霜聽到聲音回頭,見到她時,神情迷茫了片刻,知道不靈走到她身邊才恍然回過神,俯身彎腰在地上,把不靈抱在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順着對方的毛,順勢也把目光移向傅歡的方向,示意般的行了行禮,回道:“秋百戶那邊的信鴿回來了,現在剛把消息放出去,剛準備回呢,沒想到就碰見大人進來了。”
“秋洛?”傅歡頓了頓,“她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的事了?”
丁霜搖頭,并沒有直接回答,而道:“事情還不清楚,不過已經往上面報了,具體的安排還要看總管的意思。”
“不靈不會是餓了吧,大人。”她的聲音裏忍着笑意,手上的動作一停,擡頭沖着傅歡問道。
“嗯”傅歡尴尬的勾了勾唇,一手摸上鼻子,“軍營那邊的飯它好像吃不慣…”
“明明小的時候,什麽都吃的。”說完她放下手,似有感慨般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養成的嬌氣。”
“這些年,大總管可是拿不靈當寶貝一樣。”丁霜聽了她的話,笑了一下,抱着懷裏面的不靈轉身,跟着傅歡往前走,“那可是誰都碰不得,傷不得的。”
“它可算是我們半個小主子呢!”
“是嗎?”傅歡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滋味,明明這就是她随手扔給安辭的東西,當時的初衷也只是因為對方太煩人,應付打發了事而已。
“是啊!”丁霜推開小院裏的廚房,走進去端出一個瓷碗放在不靈得身前,繼續道:“當初秋百戶就是因為馬虎大意,把不靈不小心弄丢了。大人你可是不知道當時大總管那臉黑的呢,現在回想起來還怪可怕的。”
“吓人的很!”丁霜言過之時臉上的表情也随着變了變,看了眼旁邊坐着的傅歡,神情恍惚的頓了一下,接着自然的轉頭,“當時,我們這些人還私下讨論過,為什麽安總管會這麽在乎一只貓呢!”
“為什麽?”傅歡心思不在這裏,此時也沒多想,就順着她的話問道。
丁霜眉色愈發的深了,一手撩過耳角的碎發,“大約是因為與這貓有關系的人吧。”
“傅大人?”她突然轉頭,生音略微拔高了點,“您知道它為什麽叫不靈嗎?”
“不靈…”
“啊”傅歡被喚了名字,思緒漸歸,看着地上的黑貓,憶起了當時送貓的場景,喃喃出聲道:“不靈,不靈,好的不靈,壞的靈…”
“噗”她說着說着竟然被自己逗笑了,随意的擺了擺手,“誰知道他當時怎麽給取的名字。”
“不靈明明機靈的很。”
“是啊,不靈很機靈。”丁霜今天晚上不知道怎麽了,看上去像是有什麽心事壓着一樣。
傅歡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對方跟自己一樣,是半發呆的狀态。
抿了抿唇,壓下了心中的怪異,沒想多問,等着不靈吃完飯,就吩咐對方好生休息後,便回了房間。
一夜無夢,睡的倒是少有的踏實。當然除了,那個早上一直在自己耳邊亂飛,怎麽趕都趕不走的蚊子外,一切都是美好的。
果不其然,傅歡看着銅鏡中嘴角處微微發紅的那個人,皺起了眉頭。
而且不光是嘴角,胳膊,脖子上的好多地方都被咬了包。
真是一碰就癢,越癢越撓。
生無可戀的傅歡有生以來頭回感覺自己是這麽受蚊子的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