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竟不是胃疾,真的懷了……
郁琤越想越是覺得這名字極好。
到晚, 他在玉鸾睡前又私下裏故意問她,“你覺得這個名字如何?”
玉鸾的目光頗有些一言難盡。
這名字他覺得好聽?
郁琤卻還生怕她沒能解讀出他的意思,又語氣委婉說道:“桓氏便是孤, 鸾自然就是阿鸾你了。”
至于中間那個愛字, 她覺得是什麽就是什麽……只要她自己高興就好。
玉鸾撫了撫手臂上豎起的汗毛,恰被他看在眼裏。
郁琤只分外體貼地接過她那條手臂替她撫平, 溫聲問道:“莫不是又冷了?”
玉鸾嘴上道了一句“還好”, 就是心裏有點麻了。
郁琤打量着她的神情, 口吻愈發狐疑:“難道阿鸾不喜歡?”
他蹙着眉心,似乎也有些失落。
莫不是他說得還不夠清楚……非得要他直接說出來才行麽?
玉鸾輕咳一聲,輕道:“喜歡是喜歡, 不過我仔細一想,名字對孩子卻很是重要, 不如郎君等孩子出生以後, 屆時也有了生辰八字, 叫專人看過了再想。”
郁琤想了想亦是發覺自己忘了這一茬。
“這樣也好……”
只是孩子現在都還沒有,生辰八字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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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又想給她創造生孩子的機會,往玉鸾身邊湊近幾分。
玉鸾卻伸手在枕下抽出了本書看。
說巧不巧, 她手裏拿得那本恰好就是郁琤前兩日看的一本房中術。
更不湊巧的時,她随手翻開的一頁,恰是個婦人用嘴去讨好的畫面……
玉鸾臉一紅, 忙将書本阖上。
湊過來的郁琤恰也看到這一幕, 看着她的目光更為熱切。
玉鸾語氣輕柔:“郎君……”
郁琤低聲同她道:“孤今晚定然會比上回更輕的。”
玉鸾卻道:“不然今日我主動給郎君一個機會可好?”
郁琤愣了愣,想到方才在書上瞥見的那一幕, 心口頓時狂跳。
他遲疑着,心中忽然就分出了兩個小人。
一個面帶慚愧,只說這樣不好, 這樣實在太委屈她了。
一個卻理直氣壯,只說這樣怎麽不好?能被她這樣對待過,就算明日死了都行……
他餘光瞥見玉鸾瑩潤嫣粉的唇瓣,念頭不僅沒消,反而愈感口幹舌燥。
他略帶期望地朝玉鸾看去,“阿鸾要怎麽給孤這個機會?”
玉鸾打了個呵欠道:“門就在那邊,郎君自個兒穿上了衣服以後,自己主動從那兒出去回承天殿去就好。”
“阿鸾困了,郎君下榻的時候動作輕些。”
她叮囑完這句,便扯着被子面朝裏睡下了。
郁琤:“……”
他的心裏頓時冰涼冰涼。
給孩子取名的事情到底還是暫且擱置下來。
郁琤先前答應玉鸾将阿瓊送回長公主府,他自然也沒有食言。
玉鸾想去長公主府看望阿瓊,少不得又要委婉向郁琤提出。
郁琤倒是不想答應,但哪裏耐得住她輕輕颦眉的一個動作。
“孤可以答應,但孤必須也陪同你一起。”
玉鸾心中不願,但他好不容易才松口答應了她,她也只得先服軟下來,讓他陪着自己一道。
馬車出了皇宮,便直接駛向長公主府。
長公主府外看不出什麽,可府內處處有禁衛戒嚴。
到長公主府,玉鸾遲疑道:“郎君在車上等我可好?”
郁琤知曉她是唯恐阿瓊看到自己又要激動。
“孤可以在車上等你,只是孤最多給你半個時辰。”
他如今焉會願意她在和阿瓊獨處一室?
若不是怕傷了她的心,他自然是不願她和阿瓊再多見上一面。
玉鸾答應下來,便被青嬌攙扶下車獨自過去。
如今能解決的辦法也只有一個。
眼下她想要保住阿瓊的性命,那就要讓阿瓊交出玉玺。
阿瓊被囚禁在屋中寸步難行,見玉鸾今日忽然過來,她的神情反而平和許多。
阿瓊的臉色蒼白,兩頰上的肉都消減下去,便是玉鸾再三求情,她背地裏亦沒少受磋磨。
她二人在屋中看着對方,原是互相羁絆的母女,眼下卻遙遙相對。
阿瓊轉開目光,看着窗外落了滿地葉子的樹影,随即對玉鸾說道:“富貴與狗奴确實回梨村去了,只是半道上讓人給絆住,眼下他們大概已經平安回到梨村,日後你若是想要去看他們,也是随時都可以的。”
她知道玉鸾心系他二人,索性在還能見到玉鸾的時候,将這些事情也都告訴她。
“我身邊的阿青她是多年忠心于我的人,府上還有其他一些老奴也都毫無異心,甚至還曾服侍于你,倘若你在天子面前還說得上話,便讓他放過其他不相幹的人吧。”
她的語氣略顯輕緩,卻一副交代後事的口吻,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不詳的意味。
玉鸾忍下心口酸澀,過片刻道:“還請阿母交出玉玺。”
阿瓊笑了笑,說:“那你過來阿母這裏來。”
玉鸾看着她,自不遲疑,起身便要過去,青嬌卻不安地攔了攔。
“淑妃……”
如今長公主心存異念,狀如瘋婦,焉知她會不會趁着淑妃過去突然發狂,挾持淑妃?
要知道,淑妃腹中現在還有個孩子在呢。
玉鸾拂開她的手,道了句“無妨”。
她走到跪坐在地上的阿瓊面前,也跪坐在她身旁,然後阿瓊便伸出手臂将她慢慢抱進懷中。
就像玉鸾幼時無數次被她那樣抱在懷裏時一般……
玉鸾愣住。
阿瓊閉了閉眼,她抱着必死的念頭最後感受了一下這個孩子的溫度。
玉鸾從很小的時候便很懂事,很讨人喜歡。
旁的孩子會在阿父阿母跟前撒嬌,就連狗奴都不例外,可玉鸾卻不會。
她在外面受了欺負從來不會讓自己這個母親知曉,便是受了傷,也都是她幫玉鸾洗澡的時候才偶爾發覺。
郁琤說的沒錯。
玉鸾将她當做親生母親,可她卻沒有真正盡到一個母親應盡的責任,否則她焉會不顧及玉鸾就這樣一意孤行……
阿瓊這麽多年沒有自己的孩子,也是為了不讓任何人拖累自己,怕自己臨到關頭為感情所累,而做出背叛皇室的事情。
她嘆了口氣,在玉鸾耳旁說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是絕無可能交出玉玺的。”
玉鸾心口一涼,便被她推開來。
青嬌忙上前來将玉鸾扶起,防賊似的防備着阿瓊。
阿瓊就好像一面銅牆鐵壁,任何人都不能撬開她的嘴,動搖她的心思。
玉鸾此行注定也還是一無所獲。
玉鸾心不在焉地出了屋來,走到臺階下忽然感到腹中有些不适。
青嬌見她額上沁出冷汗時還有些奇怪地替她擦汗,再聽她說腹中有所不适,更是吓得魂差點飛出去,趕忙将玉鸾帶去郁琤面前。
玉鸾上馬車前,卻還留下了青嬌,将一只簪子交到青嬌手中,讓她假借還簪的名義留下,替玉鸾看住阿瓊,不讓她有自戕的念頭。
青嬌接過那支簪子,便目送着馬車離開。
青嬌回到了阿瓊屋中,将簪子轉交給阿瓊。
這是阿瓊的父親送給阿瓊的,阿瓊後來送給玉鸾,眼下卻又還了回來。
青嬌道:“殿下,淑妃她如今身懷有孕,殿下就算真的是個狠心腸的人,也該顧及一下淑妃的身體才是。”
“這婦人産子從來都是一道鬼門關,淑妃上回從殿下這裏回去的時候便昏了過去,今日離開時腹痛難止,就算一次次都自己挺過去了,可她日後臨産時被你們這般接二連三的刺激,又要怎麽挺過去啊……”
青嬌越想越是覺得心酸,眼眶亦是紅了幾分。
淑妃她明明已經承受了很多,她不敢使天子為難,也丢不開阿瓊的命,面對他二人時心裏又如何能好受。
可她既不與天子哭訴過一回,也不曾與阿瓊抱怨過一回,能心疼她的,也只有一直看在眼裏的青嬌了。
阿瓊的表情一片空白,“你說什麽?”
她怎麽不知道玉鸾有了身子……
青嬌咬了咬唇,“淑妃為了殿下的事情日日挂懷,殿下再是狠心也該有個限度了!”
她說完也扭頭走到了門外,一邊心中為玉鸾抱不平,一邊還要偷偷看守着阿瓊,不敢大意。
這廂馬車一路出了長公主府。
玉鸾見郁琤臉色難看,心口亦是不安。
“郎君,我沒事了……”
“莫要說話。”
他将她抱在懷中,緊緊繃着唇角。
“若你有個什麽不好,孤……”
他對上玉鸾的眸子,話到嘴邊卻又生生止住。
她若有個什麽不好,他自然絕無可能饒過阿瓊。
但眼下他不想與她說這些。
她來時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會不适?
還說不是胃疾,他看她眼下分明就是胃疾犯了……
他心急如焚,車夫停下馬車,他便将玉鸾抱到醫館中給人看。
那郎中恰好也是個擅長治理胃疾之人,按着郁琤的要求看了半天,問道:“夫人胃口可好?”
郁琤蹙眉道:“若食物太過葷腥便會作嘔。”
郎中又問:“那夫人吃的多不多?”
郁琤覺得尚可。
郎中問下來後,對郁琤道:“夫人的胃沒有什麽問題,但在下方才細細診了診,倒是覺得夫人的胎兒好像有些不穩,不過這方面卻還要請擅長婦疾的郎中來看才行……”
郁琤愣住。
“你說什麽……她腹中的胎兒?”
郎中點頭,“是啊,您夫人有喜了,郎君快帶她去開些安胎藥吧。”
郁琤再顧不上刨根究底趕忙将玉鸾帶回宮中。
盧太醫得了召見匆忙來為玉鸾看過,又煎了安胎藥讓人喂玉鸾喝下。
他走到外面與郁琤道:“好在淑妃身下沒有見紅,也只是稍微不适……”
郁琤喉頭發緊,語氣艱澀問道:“她果真懷孕了……”
盧太醫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是啊,陛下莫不是得了健忘症?”
“只是上回盧太醫不是被淑妃給收買了麽?”
郁琤握着掌心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樣,很是不可置信。
盧太醫見他還提這事,亦是尴尬說道:“哪裏的話,微臣上有老下有小,面對淑妃的賞賜也只是生出斂財之心罷了,只是這充其量也只能算是賞錢,陛下用收買二字實在太重。”
“況且微臣也已經退還回去了……”
說到這裏,盧太醫尤為心痛。
郁琤站在原地,一手扶着廊柱,滿腦子都是玉鸾懷孕的事情。
是真的懷孕了,不是假懷孕……她的肚子裏正有一個他的孩子……
郁琤問:“孩子可還保得住?”
“眼下自是無礙,只是若不想再出問題,淑妃接下來這段時日便只能卧榻靜養,待胎兒穩妥以後再說,若這點不能做到,微臣怕是也愛莫能助。”
郁琤掌心滿是冷汗,心神恍恍惚惚。
待想到自己之前不遺餘力想讓玉鸾懷上自己的孩子,又更是後背浸濕。
他腦中一根弦幾乎繃緊到了極致,若非身體強撐着,只怕也要兩眼一抹黑了。
好半晌郁琤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略為不安地詢問盧太醫道:“前些時候孤晚上同淑妃足有七八回,不知此事對她可有大礙?”
盧太醫愣了愣,老臉驀地漲紅。
“啊……這個……這個……”
“當時無礙應當就無礙吧,但……但以後不能、不能再這樣了啊,就算過了前三個月,後面也不能這樣……”
盧太醫結結巴巴,痛心疾首地看着不知羞恥的天子,“況且長此以往,陛下也會虧空了身子的。”
郁琤只聽到“無礙”二字,心口方如同一塊大石落地。
他一面心有餘悸,一面松了口氣,方有心思緩聲回答對方的話。
“孤覺得還行。”
盧太醫一噎,心說誰跟他聊行不行的事情了!
這個狗皇帝仗着自己年輕力壯得意個什麽勁兒?
等他到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知道他們的痛苦了……
玉鸾一覺睡醒,睜開眼睛便瞧見郁琤守在榻旁。
郁琤見她醒來,立馬讓人将熱好的雞湯端來。
“阿鸾可還有哪裏覺得不舒服?”
玉鸾搖了搖頭,“也只是略感不适,方才盧太醫也說無妨,郎君不必擔心。”
郁琤扶她坐起身來,玉鸾才輕輕喚了聲“郎君”,郁琤便将她緊緊攬到懷中。
“阿鸾……”
“郎君怎麽了?”
玉鸾拍了拍他的後背。
郁琤想到自己誤會她為了長公主假孕一事,心中更是懊惱。
他竟然這樣想她。
她的心裏分明亦是有他,可倘若要她萬事都自己扛着,他竟會覺得還不如叫她騙他……
至少那樣,她也不會像眼下這樣,夾在他與她阿母之間,面上不聲不響,但精神上卻消耗得厲害。
“從今日起,孤不許你再過問長公主的事情。”
玉鸾詫異,正要開口,郁琤卻撫着她的臉龐,“阿鸾,孤是你的丈夫,亦該是你的天,你有任何為難之處都要交給孤才是,而不是自己藏在心中。”
“郎君憂心民生已經夠辛苦了……”
“那不一樣。”
郁琤說道:“孤不會為了阿鸾不顧天下,也不會為了天下而不顧阿鸾,你相信孤好麽?”
玉鸾瞥見他眼下青影,嘆了口氣,“我自然相信郎君。”
“郎君陪我一起睡一會兒吧。”
她緩緩說道。
郁琤遲疑,“孤守着阿鸾可好,孤也怕自己會壓到阿鸾的肚子。”
他想到自己先前那樣色/欲熏心,更是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刮子。
玉鸾輕道:“可是我想要郎君陪我……”
郁琤心頭一軟,這才小心翼翼上榻抱她。
這廂郁琤知曉玉鸾真有身孕之後,暗中的計劃也不得一變再變。
只隔了不過一天,阿瓊身上的禁制忽然解除,而那些看守的禁衛亦是一直退散到了長公主府門前,連府上伺候的下人亦是可以如常伺候阿瓊。
阿青回到阿瓊身邊第一件事就是讓人打水給阿瓊洗了個澡,又準備上幹淨衣裳。
她看着阿瓊腕上磨爛的傷口,很是觸目驚心。
“只是天子怎麽突然改變了主意……”
天子越是如此,阿青心裏反而越是覺得不詳。
就像是那斷頭飯一樣,最後一餐反而都是豐盛得很。
阿瓊由着她給自己上藥,卻始終一言不發。
但她心中清楚,這一切和玉鸾必然又有着脫不開的關系。
“你去替我叫來天子,我要與他談談。”
阿瓊面無表情說道。
她想到玉鸾的模樣,複又阖了阖眼。
她只知,這世上如果沒有玉鸾,她寧可死,也絕不退讓。
消息傳到宮中,郁琤卻令人隐瞞長公主府的事情,不可透露給淑妃半分。
他獨自去了長公主府一趟,并不急于索要玉玺,只是将玉鸾的事情告訴阿瓊。
“她懷了孤的孩子,好在回去之後,盧太醫給她開了藥,暫且穩住了胎相。”
“所以呢?”
阿瓊冷冷地看着他,又覺他下一句必然是要用玉鸾和玉鸾腹中的孩子來要挾她了……
然而郁琤并沒有。
他只是溫聲對阿瓊道:“還望阿母多為阿鸾着想一些,她眼下着實是吃不消了……”
阿瓊瞪眼看着他,“誰是你阿母?!”
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郁琤不氣不惱,只給跪坐在阿瓊面前,又親手替阿瓊斟滿熱茶。
“阿鸾叫您一聲阿母,您便是我們一輩子的阿母,母要兒死,兒不得不死,但阿鸾有孕在身,煩請阿母還憐惜她一二才是。”
阿瓊冷笑,“行啊,那你就在這裏寫下一道承諾于我的诏書,這輩子只有阿鸾一個女人,你敢嗎?”
這個狗皇帝騙走了她女兒的身子,騙走了她女兒的心,眼下就這麽對待她的阿鸾,還讓阿鸾四處奔走差點滑胎……
郁琤卻一口答應,“當然。”
阿瓊狐疑看他。
“好,那你現在就寫。”
她讓人拿來紙墨筆硯,郁琤鋪開了紙便洋洋灑灑寫下,甚至還寫了如果碰過別的女人就自斷根基……看得阿瓊眼角一抽。
“你果真會立阿鸾為皇後?”
他當日在她面前說過,但阿瓊壓根就不相信。
或者說,她根本不相信一個男人站在權力的巅峰時,還願意白白浪費皇後這樣重要的名分給一個毫無根基的女人,還要苦守自己的褲腰不碰其他女人。
然而郁琤這次過來,卻早有了萬全的準備。
他轉而令人将一封秘密拟下的诏書拿來,正是冊封玉鸾為皇後的诏書。
且看字跡墨痕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這回阿瓊卻說不出話來。
“想來阿鸾也什麽都沒有同阿母說,當日孤為了挽回阿鸾,孤不僅答應立她為後,為她遣散後宮,亦是早早寫下了廢後诏書交給阿鸾,準許她想離開時,随時能離開孤……”
他每一個字落在阿瓊耳中,每一件都更是比立玉鸾為皇後還要叫人不可置信的事情。
阿瓊面上再鎮定不得,“所以你當初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
郁琤道:“孤自然可以指天為誓……”
“阿母就看在孤與阿鸾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的份上,莫要再使阿鸾受到刺激了。”
阿瓊一言難盡地看着他……
他這能屈能伸的精神固然是好,但屈得實在有些吓人。
“你認真的?”
“認真。”
阿瓊繞着他打量一圈,“倘若我要求未來的太子也只能是從阿鸾肚子裏爬出來,如果阿鸾生不出兒子,那就從宗室過繼呢?”
郁琤一一答應。
阿瓊徹底沉默下來。
“她如今亦是母親,但眼下卻不顧及自己的孩子要來求她的母親,只為保母親性命……”
郁琤語氣愈沉:“孤可以承諾,她若生下了皇長子,便是日後的太子。”
到了這個地步,阿瓊想要再刁難他,甚至都找不到一個刁難的地方。
“你記住了,在我的心中你永遠都算不得是真正意義上的正統……”
阿瓊斂眸冷冷說道:“只是你日後若辜負了阿鸾,那麽我便是犧牲了性命,也絕不叫你坐穩這江山。”
阿瓊話意已經明了。
至此,他們的交談終于結束。
至送出門時,衆人但見天子袍角整潔,面容冷肅,轉頭朝長公主微微颔首,頗是沉着淡定道:“殿下不必再送。”
阿瓊眼角複又狠狠抽搐了幾下。
剛才是哪個大畜生跪在地上喊她“阿母”的?
這個沒臉沒皮的東西……
難怪阿鸾怎麽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郁琤離開長公主府,坐上馬車以後內侍便遲疑詢問:“可還要派人……”
郁琤只閉目養神,沉聲道:“不必。”
內侍暗暗松了口氣,如釋重負。
實則天子今日出門來,不是為了解決玉玺的事情……
而是為了解決長公主這個人,讓淑妃從此往後徹底不必憂心此人。
他自出宮門那一刻起便早已想好,若做到這個份上阿瓊仍不能憐惜玉鸾,她的心中必然也從無玉鸾這個女兒。
如此,他也唯有派人将她絞死,再令狼狗食其屍骨,永除後患。
而玉鸾也只會當她的阿母被他放入民間從此不見人影,永遠不會知曉她阿母的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