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那些癞蛤/蟆竟然想跨物……
玉鸾離開了寺廟後, 郁琤又恢複到古井無波的模樣。
他令人取到了檀香佛珠,又與檀香寺中一位修行高深的寸法大師交談了幾句。
“孤曾陷入一個兩難的境地,倘若成全自己, 就不能成全對方, 但如果成全了對方,便不能成全自己……”
他看着那一池子曬着太陽的大王八和小王八, 心下又泛起苦水。
寸法大師問:“放下了嗎?”
郁琤蹙着眉道:“放下了……”
寸法大師笑說:“那就再拿起來吧。”
郁琤聞言卻是一怔。
“拿得起容易, 放得下才難, 陛下既然連放下都做到了,為什麽不能重新拿起來呢?”
寸法大師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 溫聲道:“陛下慢慢思考吧。”
一盞茶後,內侍手裏捧着一只鎏金蓮花盒, 盒中散發着淡淡佛香, 裝着劉太後的檀香佛珠。
他随着郁琤坐上了回宮的馬車。
然而此行的目的, 內侍也是要為劉太後試探出郁琤的反應。
他暗暗打量對方,見郁琤見過淑妃之後卻是這般模樣,心中亦是有數。
天子喜歡上男人這件事情恐怕也只是虛驚一場罷了……
畢竟天子冊封那位薊淑媛後, 便再也沒有挨近過對方半分了,甚至看都懶得再多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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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他突然會對薊蘇發難,多半還是因為玉鸾。
內侍既喜又憂。
喜得是天子他喜歡的不是男人, 憂的是他喜歡的還是離宮出走的淑妃。
只是這樣下去, 也不知道這皇嗣何時才能誕下?
內侍微微思慮片刻,低聲說道:“奴今日聽到了那位寸法大師的話後, 也茅塞頓開。”
郁琤朝他瞥去。
內侍清了清嗓子,道:“大師的意思大概是說陛下應該放下故人,重新再找個心愛的女子才是。”
內侍倒是覺得, 若當初能許淑妃皇後之位,淑妃恐怕也不至于這般毫無轉圜餘地地要離開皇宮。
但恰恰是因為淑妃想做皇後千難萬難,絕無可能,所以叫這陛下直接重新尋個足以匹配皇後身份的女子,豈不少了很多麻煩?
郁琤沉下眉頭,心說自己的心事已經明顯到了連這內侍都能看出來的地步了嗎?
即便如此,他仍是板着臉道:“孤只是覺得她到底做過孤的淑妃,想要再嫁給旁人,只怕也沒有人敢要她了……”
他說完卻又口吻認真道:“不管怎麽說,若真要讓些歪瓜裂棗的男子來委屈她,孤是萬萬不肯的。”
意思是說,陛下他當不成人家的丈夫就要當人家爹咯?
內侍見他這時候還死死拽着遮羞布,背地裏偷偷地翻了個白眼。
但他面上仍是腆着笑臉拍馬屁道:“陛下有情有義,實乃高義!”
郁琤酸澀的心口仿佛又脹滿了一種名為正氣的情緒。
可見他雖每日都不曾停下惦念于她,但他這樣的人卻絕不可能利用卑劣的手段去得到她吧?
是夜,月明星稀。
青嬌半夜裏聽見窗口漏着“呼呼”風聲,揉着眼睛走到窗臺前将被風吹開的窗子重新合攏。
屋裏有些輕微的動靜,青嬌漸漸清醒幾分。
她轉頭朝玉鸾寝榻的方向看去。
隔着幾扇描金彩繪的黃花梨木屏背後,那張榻上的女子照例睡不安穩。
早上玉鸾醒來,青嬌幫她對着銅鏡梳妝绾發,低聲問道:“女郎昨兒晚上夢見了什麽?”
玉鸾聽她突然這麽問,遲疑了一瞬,輕聲答道:“夢見了王八。”
青嬌“噗嗤”笑了一聲。
玉鸾透過那面銅鏡朝青嬌看去。
“你笑什麽?”
青嬌也看向鏡子裏的玉鸾,笑容收斂幾分,“其實奴這些時日留意下來,好像知道女郎夢見什麽了……”
玉鸾下意識地想要轉過頭去看她。
青嬌忙将她的頭發托住,“女郎勿動,當心頭發散了。”
玉鸾這才僵住。
“女郎……”
玉鸾卻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不必多說了。”
青嬌似乎有些不解,沉默了片刻,又低聲問道:“可是……為什麽呀?”
“奴一直都覺得宮裏錦衣玉食,華屋美殿,滿室奴仆,還有這世間女子可以企及到最為尊貴的身份,都是人這一生向往的高處啊。”
若換做從前,青嬌恐怕也沒這膽子追問玉鸾這麽多閑話。
但她如今知曉了玉鸾的性情,日日相對,難免也忍不住将藏在心底的疑惑問出了口。
玉鸾明白她的意思。
青嬌所說的好處,莫說全部都給玉鸾,便是只随意單獨拎出一件來,對于玉鸾來說,也都是些她喜歡且願意接受的東西。
但這這并不代表她願意為了這些喜歡給自己穿上層層枷鎖。
她這前半生這般不順遂,餘生無論如何也不想再與旁人互相傷害。
遠的不說,便說她在後宮那段短短的時日裏,因她而下場凄慘的女子不是沒有。
做天子的淑妃容易,但日日要與人勾心鬥角,防備至深,那樣疲累的日子一過就是一輩子,唯恐一個松懈便是深淵。
這還是未來皇後還未進宮的情形,待皇後進了宮,只怕又是一番毫無消停的明争暗鬥……
況且……那個大畜生有時亦會令她心頭發軟,讓她感到深深地不安。
她更怕長此以往終有一日自己會喜歡上他,從而陷入另一重與無數女子共侍心愛之人的痛苦中。
比起這一切,玉鸾更渴望自由,并非是不困在一個地方能出入随意的自由。
而是發自內心的自由,她有自己可以選擇留去的權力,而不是一切的決定權都在那個男人的手裏。
她想離開的時候,他便困住她,也許有一天她想留下了,他卻厭惡強行驅逐她離開。
這種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感受,玉鸾在桓惑那裏已經受夠了。
所以在她看來,這是一道無法解開的死結。
可見有些東西的好,并不适合所有人。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玉鸾壓下心中百般感慨,神情自若地從妝奁盒裏挑了支白玉芙蓉簪,讓青嬌給自己戴上。
再說郁琤,這日在處理完公務後,閑下來的時日,便忍不住又翻了翻玉鸾從前愛看的那些雜書。
他看得眉頭直皺,卻還堅持往下看去,待故事看完了一半,這才想起這故事隐隐有些耳熟。
這書裏講的是個書生迎娶了兩情相悅的發妻,後來為了個年輕貌美的小妾抛棄了自己發妻。
發妻得到休書之後,一改從前的灰頭土臉,日益裝扮美麗,讓曾經舍她而去的夫君懊惱不已,最終又想方設法重新娶回家的故事。
郁琤當時聽玉鸾講給自己聽時還沒甚感觸,現在再看一遍,心口卻莫名動容。
這裏頭被丈夫抛棄的發妻可不就是活生生的自己麽?
他正深感同病相憐之時,盲谷又進殿中将事情一一彙報上來。
“長公主前段時日便放出了玉女郎想要許配人家的意思……”
郁琤冷嗤道:“她竟生出了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可她一個人敢,焉能有人敢附和于她?”
盲谷低聲道:“有倒也是有的……據說長公主府的門檻眼下都快要被媒人給踩平了……”
郁琤滿臉不信道:“怎麽可能?”
他們難道不知道她是他的淑妃嗎?
盲谷愈發尴尬,“除卻做過陛下淑妃這一點以外,玉女郎如今在外的風評尚且還好,旁人道她不僅生得貌美婀娜,且與她交談過的婦人皆贊她性情溫良娴熟,善解人意。”
就差說她渾身上下都是優點了。
這男人絕大部分本質都是好色。
他們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能不能遇到個合心意的美人卻要看運氣了。
一朝見到玉鸾這般顏貌與身段,能抵禦得了的那才是少數。
更何況見過了玉鸾之後,就鮮少再能找到勝過她的女子,如何能叫人不心馳蕩漾,浮想連連?
婦人們固然不喜歡妖妖豔豔的女子,但玉鸾性格偏于恬靜還善解人意,加上她那些福氣滿滿的經歷,叫婦人們心口熨帖不已,對她也刮目相看。
自然也有對她不屑一顧的人家,但這也阻止不了還有那麽一部分就是舍不下玉鸾這塊除了伺候過天子以外、近乎完美的肥肉。
郁琤沉下臉道:“長公主這次卻過分了,她雖做過孤的淑妃,但又怎可輕易匹配給那些歪瓜裂棗?”
他質問盲谷:“那些上門求娶的人可是身懷弱疾?”
盲谷搖頭,“那些人四肢完好,身體健康。”
“那麽必然是個鳏夫或是受過牢獄之災的了……”
盲谷沉默了一下,才低聲道:“多是适齡未婚男子,且博學多才。”
郁琤皺起眉心,“莫不是寒門上來想高攀她的?”
這種人郁琤從前可見得多了。
郁琤氣悶不已。
別看這世道男人就一定會養家糊口,據他所知,這些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人怕是不在少數。
只是他們也不想想,天鵝向來都是仰之彌高,貴不可及。
其他驚才風逸、豐神俊朗的公天鵝搶都搶不過來,哪裏就輪得到這群癞蛤/蟆跨物種搶鵝了?
他胸中憤懑異常,只覺那些人自不量力到了極點。
盲谷:“……那些人實則也都是世家子弟,且大都家大業大,有房有田,出門豪奴呼和,衣着錦繡。”
郁琤終于忍不住捏碎了手裏的杯子。
他冷冷道:“下去——”
盲谷趕忙退下。
天子脾氣往日裏都還尚可,可一旦牽扯到了淑妃之後,就立馬變得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他們當然要能躲則躲。
饒是郁琤再高義的心腸,此刻也禁不住變得狹隘刻薄起來。
她當初那麽堅決,他還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打算嫁人了呢?
若非如此,他又怎麽可能在忘不掉她的情況下還偷偷抱着等個十年八年,等她玩夠了想通了再重新把她接回來的念頭呢?
她固然是離開了皇宮,可她卻還是要嫁人的……
可自己明明也是個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他如今坐擁整個昱國,家底比從前是鎮北侯是更為豐厚不說,哪怕是在榻上也從未有過力有不逮的時候。
她橫豎都要嫁人,為什麽不可以重新嫁給自己?
可見寺廟裏那位大師說的“重新拿起”壓根就不是內侍所說的重新找個女人。
而是在勸他重新将這個女人給“拿起來”。
他越想越覺理應如此。
她不嫁人也就罷了,她既然迫不及待還要嫁人,他竟無法想象她未來的夫君會是何種模樣……
便再是優秀,難不成還能比他優秀?
那他将她拱手讓給了一個不如自己的男人,憑什麽?
他權當她離開皇宮是因為他還不夠好。
他興許還有些地方做不到位,但他也不是不可以改,他按照她喜歡的樣子将自己一一矯正過來就是。
她喜歡自由,他也不是不肯想辦法盡自己所能,給她最大程度上的自由……卻不知她想要的是什麽樣的自由罷了。
只要她肯給他機會,她又怎知他不肯排除萬難許她一個皇後之位?
況且誰還能比他對她更知情識趣、善解人意?
他滿心惱怒和不平之意都無處可以發洩,只随手再撿起方才那本玉鸾看過的書,愈發篤定自己與書中被抛棄發妻的凄苦處境之相似……
但人家女子被抛棄後都可以重拾新生,然後以絕美的姿态将抛棄自己的丈夫誘惑回來,自己為什麽就不行呢?
那個女人天天看這本書,還不是因為她就好這一口?
等到郁琤揣着一肚子事情滿臉陰霾地出了門去,內侍才敢上前來将些碎瓷片叫下人收拾了去。
這時卻有個侍女撿起掉在桌旁的書,問道:“公公,這本書要如何處置?”
內侍接過來一看,灰皮子封面上赫然寫着“書生找家的誘惑”。
他看得一陣牙酸,心說這都什麽玩意兒,讓人先擱回原位,還須得叫郁琤自己處置。
入秋之後,天氣炎涼下來,長公主府熱鬧的程度卻好似這個時節的楓葉一般,在這冷清的秋季裏倒也頗為火紅。
玉鸾并不回避待客。
她是阿瓊明面上的養女,但衆人見過之後,都會發現阿瓊分明将她當做親女疼愛,這難免令人對她又稍稍刮目相看。
玉鸾一邊安着阿瓊的心,一邊陸陸續續相看了不少人,但阿瓊最中意的卻還是其中一戶許姓人家。
這戶人家是個小官人家,若按尋常情況來看,想要與長公主府攀上交情是萬萬不可能的。
但因許氏主母曾與阿瓊閨中時候有過幾面之緣,又加上家中有個适齡兒郎,不免也打起了玉鸾的主意。
幾回試探下來,雙方竟都滿意得很。
直到這日,玉鸾與這許郎君在郊外散步。
她與這許郎君已經見過幾回,且身邊每每都有仆人跟随,在這等民風開放的環境下,卻也算不得什麽稀罕的事情。
許郎君今日卻好似鼓足了勇氣,走到石橋上時,便與玉鸾立在石橋上說話,令兩邊奴仆恰好跟在了橋下,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
“想來女郎必然知曉我阿母的心意,我家中人都很喜歡女郎,且我也願意娶女郎為妻,不知女郎意下如何?”
他的神情從容淡然,并無其他男子見到玉鸾時那樣帶着一絲異色。
甚至也不曾臉紅心跳,從始至終都禮儀周到,且不曾逾矩。
玉鸾亦是同他一般,神情淡淡地問他,“為什麽?”
許郎君愣了愣,微微一笑道:“我這個年紀正需要一個妻子,女郎卻很是合适。”
玉鸾聞言,但笑不語。
待玉鸾離開之後,那許郎君下了石橋後卻并沒有立刻離開。
青嬌拉着玉鸾坐在馬車裏,又指使那車夫将馬車停到一叢稀松的竹林後,透過那片竹林,恰能看到河對岸涼亭裏的一男一女。
那男子便是方才與玉鸾說話的許郎君,而那女子卻是個天真嬌憨的布衣女孩,雖不及玉鸾美麗,雙眸卻也映着閃閃的星芒,很是可愛。
又過片刻,涼亭裏的人散去,一個探子回到馬車前對玉鸾道:“那女子乃是許郎君的心上人。”
待他将偷聽來的對話細細說來,事情竟還頗為狗血。
原來是這許郎君癡戀上了一個小農女。
可他家的門第就在那裏,他母親無論如何都不準許他同這農女在一起。
是以他這才與那農女承諾,待他娶了玉鸾過門之後,便能讓阿母松口準許農女進門,而且他絕不會碰玉鸾半根手指,就算是以後繼承家業的孩子,也都只會從農女的肚子裏生出來。
青嬌怒道:“這人怎麽這樣!他還不如主上呢!”
她說完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提到了郁琤,又去打量玉鸾臉色。
玉鸾只是笑了一聲,“我倒是覺得他們都差不多……”
青嬌疑惑,但細想了想這其中的關節,頓時又微微啞然。
可不是嗎?
都是預備着寵妾滅妻的男人……
青嬌覺得郁琤好,是因為玉鸾處于寵妃的地位,而非皇後的地位,她受利了,寵妾滅妻自然是好。
但眼下青嬌覺得不好,也是因為玉鸾處于許郎君未來正妻的地位,這時這男人再寵妾滅妻,可不得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賬嗎?
青嬌這時候才發覺玉鸾原來早就将這一切都看得通透。
這也難怪當初她明明是那般受寵的淑妃地位,卻仍執意想要離開皇宮了……
青嬌暗暗嘆氣。
只是她越是了解了這位女郎,便愈發忍不住憐惜。
玉鸾總是陷入許多青嬌都不能理解的愁緒中,就是因為青嬌自己從未有玉鸾想得那麽深罷了。
玉鸾回去時,交代了那探子不要将此事告訴阿瓊。
待回到府上,阿瓊則又專門來打探玉鸾的心意。
玉鸾目露遲疑道:“這許郎君确實是哪哪都好,但我還是不喜歡。”
阿瓊詫異,“你不喜歡?”
玉鸾搖頭。
阿瓊略有些可惜,卻也沒有追問什麽。
“他母親上回還同你讨要了一個你親手繡的香囊去,分明是喜歡你喜歡得不行,且他一家都性情溫和,是我最滿意的一個,不過阿鸾既不喜歡,阿母自當幫你想辦法拒絕了。”
說巧不巧,第二天許郎君的母親許夫人便親自上門來了一趟。
阿瓊正想委婉拒絕了對方,卻不曾想今日對方上門來神情有些微妙,又一臉不安地将當日索要玉鸾的香囊給還了回來。
許母讷讷道:“算命的說,我家大郎今年不宜談婚論嫁,所以……所以這東西我也無顏再拿,只好先還給令嫒才是。”
阿瓊倒沒在意,見她正好也無意,也省得自己開口拒絕。
待送走許母之後,阿瓊嘀咕道:“好生怪異的一家人,朝令夕改的作态,虧得我家阿鸾沒有相中。”
阿青遲疑,“女郎先前一直沒有表态,但昨日回來便要拒絕,莫不也是那許郎君同她說了什麽?”
阿瓊一想,越發覺得極有可能。
待晚上她将這事情拿去試探玉鸾,玉鸾倒也有些詫異對方今日匆忙上門退東西的舉動。
按理說,便是沒這意思,也不至于這般倉促,最多再不上門來,冷落一陣之後,雙方心中自然也就有數。
但許母這種匆忙上門來撇清關系的倒是少見。
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威脅她這麽幹似的……
想到“威脅”二字,玉鸾心口又突了一下,莫名就想到了郁琤。
怕是不能吧……
好馬都知道不吃回頭草,那大畜生再是不濟,總不會連馬都不如?
她暗暗搖頭,抛開那些胡思亂想的念頭。
阿瓊見她确實不知情,又笑說:“不怕,阿母叫人收集了那些男子的畫像造個冊子來給你選就是了。”
玉鸾笑說,“阿母這是要為我選妃不成?”
阿瓊很是大度道:“單看你喜歡哪個了。”
玉鸾是開玩笑的話,但阿瓊卻不是。
她一早便在昱京尋了個畫技一流的畫師讓對方代為造出圖冊,眼看着也就這兩日該能完工了。
然而這畫師眼下卻戰戰兢兢地來到承天殿中,跪在了天子面前。
郁琤繃着臉将他制好的冊子從頭翻閱到尾,眉心才微緩幾分。
果不其然……
這冊子裏的男子除了偷偷僞造身份混在其中的自己,其他竟然連一個能打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