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女人如衣裳,他該換一件……
等到宮宴徹底散去之後, 宮門早已關閉。
這些從宮外來的人再想離開,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
玉鸾混在其中并不作聲,那些舞女卻又紛紛要将方才那舞排演一遍。
玉鸾哪裏會跳……只能刻意将自己落在了最後的位置, 跟着她們的動作難免也有些勉強。
她旁邊那個女子察覺出不對勁便忽然問她:“阿姊今日不是練過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又給忘了?”
玉鸾撫着掌心的冷汗, 對方見她不說話,卻也不覺得奇怪。
“咱們帶着她多練兩遍吧, 可別掃了陛下的興啊……”
旁邊的女孩子聽見了也都撅起小嘴有些不滿, “真不明白, 不會跳舞還花錢買通班頭混進來,又有什麽意思嘛……”
她們抱怨歸抱怨,但為了這支舞不會混亂, 到底還是耐着性子帶着玉鸾又練了幾遍。
玉鸾這才漸漸明白過來,這些人說的不是她。
而是劉太後令人安排的一個與玉鸾身段相似的侍女提早混入其中。
對方在她混進來的時候便已經完成了任務悄然離開, 如此這些人才将她錯當成先前那個侍女。
玉鸾心口稍緩, 只想着自己只要堅持過了今晚, 明日再離開皇宮也未必會來不及……
她抛開了雜念,終于勉強跟上這些舞女的節奏,雖說不上舞得多好, 但至少也不至于因為太差而被人一眼發現。
天徹底黑了下來。
宮侍們都在收拾着殘羹冷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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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一輪冷月照着大地,承天殿裏裏外外卻都供着燈,徹夜不熄。
郁琤飲了解酒湯後, 周身仍是一身酒氣。
時辰看着不早, 且今日他操持着自己的壽宴精力消耗不少,就連跟着他的內侍眼皮子都沉得打架, 恨不得站着就睡過去了。
“孤要看的舞呢?”
郁琤坐在一張紅木雕螭獸雲紋案幾後,食指叩着桌面,似乎對今日的絲竹樂音仍有些回味。
內侍醒了醒神, 對郁琤道:“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陛下現在想看,奴這就去傳?”
郁琤“嗯”了一聲,內侍便去傳人。
那些奏樂之人抱着樂器坐到一面水墨畫屏邊上,待準備齊全之後,便開始奏樂,那些舞女便以優美地舞姿猶如蹁跹輕蝶進入室內。
玉鸾落在最後一位,卻仍是一眼瞥見郁琤一手支額,靠在幾上半阖着雙眸似睡似醒的模樣。
他并不曾刻意擡眸朝她們看來,但聽着樂曲倒是饒有興致,指節還跟着叩擊着桌面,和着拍子。
玉鸾動作微僵,只急忙收斂起那些後怕的念頭。
她眼下已經別無選擇,只能将自己是天子淑妃的身份強行從腦海中抹去。
只等外面天光大亮之時,她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思緒至此,玉鸾索性也不再去留意郁琤,叫自己将自己當成一個真正的舞女,只需心無旁骛地跳完這支舞,讓這幕戲徹底結束。
一曲舞罷,這些女子都聲音甜軟地恭賀天子壽辰之喜。
郁琤卻喑聲問內侍:“結束了是嗎?”
內侍愣了愣,答他:“回陛下,都結束了。”
郁琤這才從那逼仄的案幾後緩緩起身。
他的身形高大,面容俊朗,身上穿着玄黑織金寬衫大袖,便漫不經心地朝這些身段曼妙的女子走來。
那些女子紛紛羞紅了面頰。
早在天子要單獨在宴席散後留她們下來時,她們便預感到今晚上她們這些人裏,少不得就要從此麻雀登枝,更是享盡榮華富貴。
若是運氣好的,只怕能生下個公主皇子也未可知?
女子們有嬌羞垂首的,亦有大膽眼波誘惑的。
玉鸾在人後仍保持着低眉順眼的模樣,聽着他腳步聲,心口愈發顫抖。
她死死攥住袖下手指,只反複警告自己此刻千萬不要擡頭,一定不要擡頭……
即便有面紗覆在臉上,玉鸾也始終不敢冒險半分。
但他越走越近,腳步也越來越清晰明顯。
玉鸾只覺脖頸後冰涼無比,再細細感受,卻又有冷汗滑落。
他已走到那些女子面前,偏偏腳步仍未停歇。
玉鸾終于忍無可忍地飛快擡起眸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叫她瞧見郁琤那張陰沉的臉愈發貼近。
他的目标異常清晰明确,不是這些舞女裏的任何一個,僅是沖她而來!
玉鸾再不能自欺欺人當他什麽都沒有發現,她吓得魂都要飛了,轉身便要往門外跑去。
但郁琤哪裏就能讓她在自己眼皮底下跑得出去?
他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在那些女子訝異的聲音下将玉鸾直接扯回到懷裏。
玉鸾尖呼了一聲,被他彎腰扛上了肩頭。
玉鸾只覺天旋地轉,所有景象、人物與事物都在翻轉。
她咬牙似豁出去了一般使勁掙紮,卻被郁琤手臂箍住了細腰。
她越是掙紮,他的手臂便愈發收緊,仿佛是恨不得将她勒成兩段。
玉鸾頭上的珠釵被颠地砸在地上,圓潤珍珠滾落一地,卻無人敢上前來拾起。
“放開——”
玉鸾捶他打他,對他卻都是不疼不癢的事情。
但眼下恐怕她即便将他的後背撓出朵血淋淋的花來,他都不至于會松開半分。
玉鸾被他直接扛進了寝殿丢進了床榻之間。
她面紗仍覆在面上,連帶着她臉頰在憤怒之下泛起的紅暈亦是一同遮掩。
郁琤毫不猶豫地将她衣襟撕碎,更對她嬌弱身軀上的顫抖視而不見。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她所能感受到的是他濃濃的失望、他所消耗殆盡的耐心、堆積到極點的憤怒,以及他憤怒之下盛烈的欲/望。
他的手滑到她的裙擺,将她的腳踝握起,玉鸾整個人便再支撐不住坐起的姿勢,被他掀倒。
“郎君,是我對不起你……”
在他繼續下一個動作之前,玉鸾聲音顫抖着說道。
他知道了……他什麽都知道了……
再裝下去已經毫無意義。
她狼狽得不像樣,烏軟長發一绺绺地垂落,雪白的肩背亦是暴露在空氣之中,只勉強以臂肘支撐一些,看着他那雙盛滿了怒焰的雙眸。
“還是說……”
她的喘息漸漸平息,語氣也漸漸變得冷靜。
“郎君終于想要我了麽?”
她的語氣就好像自己此刻在他面前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只是一盤他已經擱置了太久的菜。
在今天晚上,他終于想起要嘗一嘗這盤菜的滋味。
郁琤的動作僵住。
他抽回手去撈她的脖頸,将她一把撈到自己的面前,教她貼近自己的面龐,仔仔細細地将她看清。
她的眼睫輕顫,目光卻也不肯閃躲,仍是與他那般對視着。
便這般僵持,他終于也沒再繼續下去。
他冰冷的唇蹭過她的面頰上,叫她畏懼的氣息亦緊緊貼近着她。
“淑妃今日為孤獻舞一定也累了吧?”
他的語氣就好似她根本就沒有逃跑,只是扮成個舞女給了他一個驚喜罷了。
他垂下眼睑掃了一眼這滿榻的狼藉,語氣意味不明道:“孤也累了。”
出了寝殿,外面卻透着絲絲涼意。
少了日光的沐曬,夜裏也向來都是如此冷得不近人情。
“将華琚宮看守起來。”
郁琤面無表情地吩咐下去,又讓內侍回頭帶人去将那裏裏裏外外都搜查一遍。
內侍知曉他眼下心情陰郁,更是小心翼翼問道:“陛下想要奴搜什麽……”
他想要搜什麽?
只要他願意,這後宮裏就沒有什麽事情能瞞得過他。
她和誰碰的頭,以及她和阿瓊私下裏勾結的事情……這些他全部都知道。
所以還有什麽好搜查的?他也不知道……
這一晚的事情被人壓了下來,除了一些相關的人知情罷了,更是連半分水花都沒聽響。
無人知曉昨夜淑妃假扮成了舞女差點就真離開了皇宮。
只道那些舞女幸運,額外得了不少錢財賞賜,日後不是大富大貴,便是養活自己也不愁的了。
郁琤照常早朝,不叫任何人看出任何端倪。
但這件事情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劉太後。
他一下朝,內侍便擦着冷汗告訴他劉太後有急事要見他。
“知道了。”
郁琤并不更換常服,只毫不在意地往淑元宮去。
劉太後見到他便沉聲問道:“陛下是不是将阿瓊給軟禁了起來?”
因這件事情郁琤也是令人隐秘而為之,以至于到了今日,劉太後才發現雲秋宮那邊不對。
郁琤不緊不慢地答了個“是”。
“孤已經派人調查過了,此女并非真正的德音長公主,那封拟好的诏書也正應作廢……”
他看着劉太後一字一句道:“如此一來,那假冒德音長公主之人,自然也再無可能繼續作妖。”
劉太後每聽一個字,臉色便難看一分。
她的目光頗為憤惱,不可置信道:“她可是你的親人啊……你怎敢罔顧事實、罔顧血緣、罔顧禮制戕害自己的親姑母!”
郁琤面對她的憤怒,眼底仍是古井無波。
他只語氣冷淡問劉太後:“那麽太後暗中想要将孤的淑妃送出宮去,難道就是太後應當盡的職責嗎?”
劉太後頓時一噎,聲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她氣得手指發顫,忽然又俯身低咳了起來。
虞姑姑敢怒不敢言,忙心疼地替劉太後拍撫着後背。
只等喘咳過那一陣,劉太後才慢慢扶着虞姑姑的手臂,朝郁琤看去。
“陛下這場夢是不是該結束了?”
她字字都如刀子一般,質問于他:“是哀家要送走陛下的淑妃,要生生地拆散陛下和淑妃?還是淑妃她自己不惜服藥傷害自己的身體,也要離開陛下的身邊呢?”
虞姑姑見她竟再不顧及半分情面直接将這話搬到了明面上,頗為震驚地握住了劉太後的手。
太後她到底不是天子親生母親啊……
但即便如此,劉太後仍是擲地有聲地将話說完。
“陛下,你也是時候該清醒過來了吧?”
她的話音落下,室內卻只餘下一片死寂。
***
郁琤沒有被劉太後斥罵清醒過來。
臨走之前,劉太後破罐子破摔與他提出了一個要求。
劉太後說,他可以選擇現在就從那些世家女子裏選出一位皇後,并與之誕下未來太子,讓天底下人、讓朝臣、讓後宮都将希望寄予在太子身上。
那麽郁琤自然就可以放肆地和那個女人永遠地在一起,且也再不會有人刁難。
郁琤只答她“太後的建議孤會好好考慮”,便将劉太後險些氣了個仰倒。
郁琤離開之後,虞姑姑還在給劉太後搓揉着後背。
劉太後嘆氣道:“即便哀家知道那個女人沒有錯……可陛下為了她昏到了連哀家這話都敢回答,是不是已經瘋了?”
她那話只是用來氣他罷了。
哪曾想,他竟變相地承認了他想要和那個女人永遠在一起的心思?
虞姑姑嘆氣道:“當初太後與先帝那樣兩心相通,且又門當戶對的情況下,他卻仍不得不為了子嗣去寵幸旁的女人……卻不曾想,他生下來的種,比他還要……”
餘下的話她也只隐晦地省去,并不敢再過分妄議。
劉太後聽到這話,神色反而漸漸平靜。
“是啊……有些事情真是叫人意想不到啊。”
這廂華琚宮看着好像都和從前好似沒什麽區別。
但裏面的人除了桂生以外,能換的郁琤都給換了。
桂生見玉鸾身上穿着單薄地立在門口看着外面看守的侍衛,心中亦是有些不忍上前說道:“淑妃放心,青嬌她眼下只是在雲秋宮那裏被困住了……”
玉鸾知道,她最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想來主上也知曉我去過了雲秋宮……他将雲秋宮那位也軟禁了,是不是?”
玉鸾問他。
劉太後好端端地會幫她,現在想來,其實她阿母還是在背地裏動了手腳吧?
桂生面露難色,并不敢輕易透露。
但他的沉默顯然已經說明了一切。
玉鸾嘆了口氣,對桂生道:“我要見主上。”
桂生更是為難:“主上他近來忙碌,只怕沒有時間,淑妃不如再……再等等吧。”
言下之意,想來卻是郁琤特意交代過了,不見玉鸾。
玉鸾也不強求。
直到第二日,郁琤身邊那位內侍總管帶人過來,只說奉了天子的命令,要将華琚宮裏裏外外都仔細搜上一遍。
玉鸾聽了也并沒有任何反應。
內侍不免上前苦口婆心勸道:“淑妃萬不要放在心上,陛下他只是不放心有小人在淑妃跟前作祟,所以這次叫奴帶人再檢查一遍罷了……”
這話聽上去就很是牽強。
但內侍打心眼裏也同情那位天子。
恐怕那位天子怕得是這位淑妃還會有其他辦法繼續逃跑、離開他的身邊吧?
內侍嘆了口氣,他見那些人小心翼翼地搜得差不多了,正要離開,卻忽然被玉鸾叫住。
內侍心下一喜,趕忙又回到玉鸾身邊。
玉鸾将一塊質地極為劣質的玉匙交到他的手裏。
“淑妃……”
內侍眼中猶豫,“這是?”
玉鸾輕道:“你将這東西交給他,他自然就明白了。”
內侍聽了這話,也只好猶如揣着燙手的山芋一般,将這東西揣去了承天殿。
這會兒郁琤仍在處理公務。
他在殿中與幾個朝臣商議事務,一直到了晌午那些大臣才陸陸續續離開。
內侍進去,見他眼底亦是深深兩道青影,分明疲累不堪……到了這會兒午膳都還沒趕得上用。
他将那玉匙往袖中收了收,輕咳一聲道:“奴為陛下先傳膳吧。”
他說着便要吩咐侍人下去,郁琤卻不忘合起一本奏折問他:“淑妃那邊可有說些什麽?”
內侍遲疑了一瞬,到底不敢在淑妃這件事情上有所隐瞞,便将玉匙交了上去。
“這是淑妃要奴交給陛下的東西……”
郁琤看到那玉匙時,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凝固。
內侍又道:“奴現在讓人去傳午膳……”
“不必。”
郁琤沉聲打斷。
他直接起身要往華琚宮去。
玉鸾用那枚玉匙如願見到了郁琤。
“郎君終于肯來見我了……”
郁琤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面上早已不見了當日的怫然大怒。
眼下他更是不露聲色,朗毅的面龐上半分心思都叫人瞧不出。
“這是什麽?”
他将那枚玉匙放在她的面前問她。
玉鸾垂眸瞥了一眼,“我這些年在郊外藏了個寶庫,這玉匙便是用來開啓那寶庫的鑰匙,我想要後半生不愁吃喝,所以……我一直以來都是費盡心機想要從郎君身上拿回這件東西。”
這也是為什麽,玉鸾不見的那天,玉匙也不見了。
所謂的定情信物也只是他一個人的誤會罷了。
郁琤複又問她:“那麽你這次又是為何要離開孤?”
玉鸾聽到這問題,反而回避道:“眼下在郎君面前在說離開,未免也有些可笑了……”
她溫聲道:“我坦誠這一切,便是為了與郎君做交易。”
郁琤并不接話。
玉鸾便摩挲着那塊玉匙,仍自顧自道:“我給郎君我的心,郎君恢複我阿母的身份吧。”
昭告天下的诏書遲遲不出,裏面的貓膩是顯而易見。
要說和玉鸾沒有關系,玉鸾也是不信的。
她向來不喜拖累別人,拖累自己的阿母更是絕無可能。
郁琤只是問她:“你可還有旁的話要同孤說了?”
玉鸾沒有吭聲。
那就是沒有了……
郁琤便繃着臉再不肯多逗留一刻,直接離開了華琚宮。
定情信物是假的,她見到他便提出了一個甚為可笑的交易。
她愈是如此,便愈是在明晃晃地告訴他,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無法挽留她的心。
郁琤鎮日裏周身都籠罩了一層陰霾一般,心中說不苦悶是假的。
是夜,他将郁氏兄弟傳進宮中飲酒。
他近日與他們一起喝酒的次數越來越多。
但男人嘛,三五不時聚個餐喝個酒都是常事,男人最懂男人,便是天子也是不能免俗。
是以大家都很是理解,并沒有想到太多的問題。
郁瑕照舊滿面紅光,顯然這一次比上一次都還要得意。
郁琤對面的友人主動打趣:“莫不是你媳婦給你打造了個金搓衣板不成?”
郁瑕笑着搖了搖頭:“哪裏的話,妻兒如今懷了我的孩子,郎中給她診斷出是三個月的身孕,我卻不能再随意給她跪搓衣板了……”
“不然女兒也就罷了,日後自有她夫君為她付出,但若是兒子的話,卻怕打小就會将他帶壞……”
他有了孩子只道自己恐怕孫子都不遠了,好似個人生贏家的模樣,帶着淡淡的優越感叫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郁琤想到自己甚至還沒有機會讓玉鸾懷上自己的孩子,心裏苦悶之餘,又添了九成九的堵。
“真是令人羨慕,不過我媳婦終于也肯和我說話了,雖然她說讓我滾……但她生氣的樣子其實也很好看。”
友人與郁瑕碰了個杯,亦是減少了不少愁緒。
郁琤只能指望郁琢同自己一般同病相憐,卻不想對方更是喜上眉梢地道:“我的嬌嬌說她缺個孩子,她覺得我一表人才,倒是很适合做孩子的爹呢。”
他話說完,友人與郁瑕一同羨慕地朝他望去。
這種成就簡直就是變相地誇他那裏好了!
郁琤沉悶地喝酒,郁瑕頗為關懷問他:“陛下近日如何?”
郁琤心中是叫他們幫忙出出主意,但礙于顏面只能極是委婉地說道:“孤發現孤與淑妃的感情淡了……”
他話音落下,但見他們六只眼睛齊刷刷朝他看來,他下意識繃起面皮說道:“不過女人如衣裳,再換一件就是了。”
想來自己這樣說,他們定然會苦苦相勸才是……
然而郁瑕卻很是理解地點了點頭,“不錯,一件衣裳穿得太久也會膩的。”
郁琢若有所思,“是啊,而且衣裳會壞,會舊,就算不壞不舊,洗得發白了還要繼續穿的話,出門去難免也不太體面。”
郁琤臉色更沉。
好在這時對面的友人卻發出了同郁氏兄弟倆不同的聲音道:“但其實陛下可以試着同她認錯?比如跪……”
郁琢當即正義凜然地打斷:“男兒膝下有黃金!怎可輕易言跪?”
郁瑕認真附和:“不錯,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即便抛開世俗身份,難道就不是人中龍鳳了嗎?”
郁琢又說:“黃金雖假,但尊嚴是真的,男人沒了女人可以再找,可沒了尊嚴,恐怕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挺直腰板了吧?”
他說完之後又朝郁琤問道:“陛下說是不是?”
郁琤死死繃住面皮“嗯”了一聲。
心裏卻憤懑地想,他們上回明明就不是這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