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彈琴好像黃牛上吊?……
花園之行效果并不是很好。
他說的話玉鸾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甚至當着他的面打了個呵欠。
他并不知道她有午睡的習慣,只當她感到很是枯燥無趣,一時之間, 連他手裏的鮮花也枯萎了下去。
從花園裏回來之後, 內侍都忍不住暗暗幫郁琤感到着急。
“陛下可有瞧見窗外那只鳥兒?”
郁琤興致索然地往窗外掃去,瞧見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鳥。
內侍溫聲道:“這些鳥兒生來便知曉要将自己心愛的蟲子喂給心愛的雌鳥吃, 它們直接點的方法反倒惹得雌鳥們很是歡喜。”
郁琤眸中不屑, “人是人, 鳥是鳥,二者怎可混為一談。”
內侍讪笑,“也是一樣的, 就好像人貪錢,一些鳥兒也喜歡偷些亮閃閃金燦燦的東西, 有些還專程挑出最好看的給雌鳥, 叫雌鳥心甘情願為它下蛋。”
郁琤黑眸中掠過一絲遲疑。
他原本是不信的。
但将金燦燦的東西拿給雌鳥去哄對方歡心, 那雄鳥可不就是他本尊麽?
郁琤依稀還記得自己當初對玉鸾出手闊綽的場景。
那時在昱京上下便已經找不出第二個像他這樣的了,大抵也是因為如此,她那時才對他更加死心塌地吧?
內侍仍繼續道:“有些事情大可不必搞得如此複雜, 最原始的方法興許也能産生出人意料的效果。”
郁琤看着那只灰不溜秋的鳥兒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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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玉鸾躲着休憩了片刻,待醒來之後, 只覺神清氣爽。
侍女見她醒來, 不免從旁提醒,該去伺候陛下。
玉鸾遲疑說道:“我才休息了半個時辰罷了……”
怎麽着也該輪換輪換才是。
侍女抿唇笑說:“修儀同奴們不一樣, 主上叫修儀要貼身伺候才行。”
玉鸾見她們無人肯替她前往,又唯恐郁琤怪罪,這才匆匆趕回他身邊伺候。
郁琤吩咐膳房制作了羹湯, 傳上來後,他見那湯色香味俱全,心說她眼下與他還有嫌隙,直接叫她喝她也是不肯的。
玉鸾拿來一只幹淨玉碗為他盛滿奉上,他順勢嘗一口,道:“味道有些苦了。”
玉鸾正想說她去叫人重做,郁琤卻擡眸朝她看去,“你嘗一嘗。”
玉鸾有些猶豫,當他要自己試試苦味,便另盛一碗嘗了一口。
“味道如何?”
郁琤問她。
玉鸾倒是沒嘗出什麽苦味,只柔聲道:“口感極鮮極美,且肉質細膩,入口即化。”
郁琤眸中露出滿意的情緒,對她道:“再喝一碗。”
玉鸾忙推辭道:“妾如今身份卑微,尚且還在受罰期間,怎可……”
郁琤見她又開始妄自菲薄起來,只把臉一沉,将那碗主動往她面前推去,“分明就有些苦,你再細嘗。”
玉鸾心裏罵他,只得繼續又嘗了一碗,倒是喝得胃暖心熱,很是熨帖。
坐在她對面的大畜生又滿臉期待地問:“好喝嗎?”
玉鸾面無表情道:“不好喝,苦。”
郁琤:“……”
誠然,他确實想叫她多喝點湯補補身子,結果是對的,但這個過程似乎有些不對。
到晚,天暗了下來。
外邊星夜清朗無比,暗藍的天幕上,星月愈發璀璨。
玉鸾見夜已深,而郁琤仍在批閱奏折,她這才過去低聲提醒道:“陛下該休息了……”
郁琤“嗯”了一聲,才從那堆小山般的奏折裏反應過來,發覺自己叫她等了許久。
他阖上手中的奏折,起身回了寝殿。
更衣之時,玉鸾少不得也要上前伺候。
玉鸾替他解開衣袍,确實也有些困了,眼皮子疲憊地不大撐得開,思緒也漸漸散漫起來。
郁琤垂眸,瞥見她雙眸半阖,仔細替他解開扣子的專注模樣。
她的長睫卷翹濃密,似蝶翼般柔美,素日裏單為她那雙霧眸點綴。
她的鼻梁挺翹可愛,嘴唇潤澤殷紅,每一處幾乎都被他疼愛時愛不釋手地親吻過。
他喉結微微滑動,眸色也似夜色一般漸漸幽深些。
玉鸾中規中矩地替他脫去外衣及中衣,乃至解開裏衣時,指背觸碰到他堅實滾熱的胸膛時,她陡然清醒些,瞧見了他麥色健壯的身體,這才發覺自己差點就将他脫了個幹淨。
偏偏這個大畜生什麽也不說,就用着很是怪異地眼神盯着她看。
玉鸾遲疑地替他阖上衣襟,遮住他的胸膛,咬唇道:“這件應該不用脫了吧……”
郁琤“嗯”了一聲,她松了口氣,轉過身去将他其他衣服挂上,卻毫不設防被他勾倒在他懷裏。
她吓了一跳,腳下也沒站穩,整個後背都緊緊地貼在他身上,熱意陡然間襲來,近乎灼燙到了她,叫她很是不适。
到了這會兒,郁琤終于忍不住直接問出了口:“你惱我了?”
“陛下……”
玉鸾被他鐵臂箍着腰,耳旁卻又一熱,聽他低聲道:“沒人的時候叫我狻奴。”
玉鸾被這稱呼酸得想生雞皮疙瘩,只咬牙不喊,他便要俯下身去吻她。
她卻生出了倔意,也不肯張嘴,他按住她的細弱的肩,才稍稍大了些力氣,就聽見她悶哼的聲音。
他僵了僵,到底還是退開幾分,玉鸾只睜大了眼眸,似驚訝地看着他。
郁琤斂去眸底的別扭,只沉聲道:“你總喜歡将事情藏在心裏,有時教我亦是有些琢磨不透……”
玉鸾聽到這話,輕道:“陛下不生我的氣了?”
郁琤搖頭。
“可你撞見我推了趙美人……”
郁琤問她,“你推了嗎?”
玉鸾小聲地答了一句“沒有”。
郁琤吻了吻她的鬓發,“那我就相信你。”
玉鸾若有所思道:“那陛下為何還要罰我?”
郁琤蹙眉。
他能怎麽說呢?
他這麽愛惜顏面的男人,去她那兒一回就被她趕走一回。
指望她主動來見自己,偏偏望穿秋水也等不來。
他下意識板着臉反問她:“你覺得呢?”
玉鸾見他這幅冠冕堂皇的模樣,似乎又看穿了什麽。
她沒忍住笑了笑,倒是沒想到他竟然相信她。
其實她從來沒指望過旁人相信自己。
所以他不相信她,她也只當做常态,他說相信,反叫她有些意外了……
“郎君……”
她的口吻綿軟下來。
這一聲“郎君”差點叫得跟前大畜生熱淚盈眶。
郁琤情不自禁想要噙住她紅嫩的唇瓣,卻被她用手擋回。
玉鸾輕輕地将他抵住,不許他親近自己。
“今日我沒有準備……就請郎君改日去我那兒,我彈琴給郎君聽吧。”
郁琤黑眸透亮幾分,見她分明是主動邀請了他,将個臺階結結實實的鋪在了他腳底下。
他忙收斂住愉色,故作矜持地答應下來。
玉鸾心道她旁的不說,彈琴便最是難聽。
他不想她趕他走麽?那就端看他聽着琴音捏鼻子的模樣了。
玉鸾想到那場景,就甚是想笑。
經過近身彼此了解之後,那個女人總算是待他和顏悅色起來。
郁琤心情很好,又宣诏下去,只說玉修儀靜思改過,溫柔賢良,賞其雲绡霞緞以示嘉獎。
後宮衆人雖說不上是目瞪口呆,但也明顯感覺到天子嘴上說要懲戒玉修儀,分明也懲戒了個寂寞。
放眼望去,就沒聽說過哪個妃嫔犯了錯後是得賞賜的……
細思之下,想來那玉修儀自有一身媚骨迷惑天子。
指不定就是經了怎樣魅惑的一宿,這才勾得天子五迷三道。
衆人紛紛掩住腹中妒忌,不恥唾棄。
這日,容殷宮的林淑媛特意邀請了郁琤後日晚上來她的生辰小宴。
林淑媛借着這個事情,将後宮妃嫔都邀請了一遍,除了劉太後和崔淑媛那兒回絕了她,其餘幾乎都答應了下來。
郁琤本也懶得搭理,卻聽內侍說玉修儀也答應了回去,這才松緩眉心答應下來。
內侍心說這回他總沒有猜錯天子的心意了。
說來說去,天子往日裏但凡犯病的時候,症結所在多半都在那玉修儀的身上。
這廂玉鸾答應下來赴宴,卻恰恰是因為她一回來,便發覺青嬌人不見了。
剩下個青娥同她說道:“青嬌見這兒沒甚前途,聽說又有修儀答應放她離開的準話,這才自己收拾了東西去了容殷宮了。”
玉鸾詫異地掃了青娥一眼,見對方神色并無異樣。
只是青嬌當初分明是怎麽攆也攆不走的姿态,怎麽她才離開沒多久,對方就自己主動離開了?
等到林淑媛宮中的內侍送來請帖,玉鸾遲疑了一瞬,也很快答應了下來。
她生平閱人無數,青嬌那孩子雖不那麽聰敏,卻是個心眼實在的,且又是頭一個勸玉鸾好的人。
玉鸾雖不知道她怎麽跑去了林淑媛那裏,但還是想去看一眼再說。
至後日到來,玉鸾穿着水粉繡纏枝蓮紋雲緞裙,绾了個清爽的堕馬髻,插上水碧玉插梳,一對喜鵲登枝步搖,耳上墜着粉色碧玺,這才拿上一只美人團扇往那容殷宮去。
經了頭一回的事情,她再刻意低調樸素也沒甚意義。
如今自然是緊着怎麽舒心好看怎麽打扮。
到了那容殷宮後,說巧不巧,便叫玉鸾先碰到了端着托盤送茶水的青嬌。
玉鸾将人叫住,見青嬌詫異地朝她看去。
“修儀……你怎來了?”
玉鸾并不回答,只是緩緩問她:“你怎來了容殷宮?”
青嬌眸色微黯,低聲道:“奴……奴想明白了,這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是奴對不住修儀。”
玉鸾見她這般神态,反倒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
她不是個擅長安撫旁人的人,甚至可以說,她這麽多年來,除了一起長大的親人以外,幾乎連個多餘的朋友都沒有。
她思索片刻只溫聲道:“罷了,既是你自己選好的,我也不勉強你。”
青嬌聽她這話,腦袋壓得更低,“嗯”了一聲便匆忙将手裏的東西送走。
玉鸾見她神态分明閃閃躲躲,暫且将此事按在心底。
玉鸾被侍女引來,林紫嫱見她到這兒,似乎同身邊的妃嫔說笑了一句什麽。
玉鸾讓青娥奉上禮物,林紫嫱當着衆人面前打開,旁邊一個妃嫔看見是個鼻孔粗的金釵,很是尖酸刻薄道:“喲,這是哪裏跑出來的暴發戶,就連金子都能打造得這般粗鄙醜陋,真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林紫嫱扶了扶簪頭,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微微不屑說道:“咱們這些世家出來的女子最不缺的就是金、銀這等俗如糞土之物,不過也算是玉修儀有心了。”
玉鸾淡聲說道:“淑媛不必在意,我也只是在抽屜裏随手撿的,這物是否粗鄙醜陋,俗如糞土我倒也沒有在意,只當這是主上所贈就是個好東西罷了。”
她這話一說,方才說這些話的妃嫔臉上頓時青一陣紫一陣,活像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玉鸾悠然入席。
侍女捧着那禮盒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頗是猶疑問道:“淑媛,這東西……”
林淑媛怒道:“什麽東西,你耳朵聾了不成,沒聽見人家說這是主上賞賜的金簪?”
她看着那醜醜壯壯的簪子,一時之間也無法昧着良心誇贊,只能忍氣吞聲道:“玉修儀此禮贈得貴重,快快收起,好好存放。”
侍女退下。
旁邊的妃嫔一時有些讪然,少不得要看着林淑媛的臉色。
這林淑媛家世本就比她們都好,且入宮來就是淑媛之位,也比衆人都高,是除了崔淑媛以外最有可能率先成為淑妃的妃嫔。
偏偏那崔淑媛一直生病,且遲遲不肯露面,這麽些時日下來,能被拉攏的妃嫔幾乎都站到了林淑媛這邊。
林淑媛身旁的妃嫔們又抛開這事,說起好笑的事情來開解她。
林淑媛這才緩了緩眉心,與她們說說笑笑開來。
這些女子正熱鬧着,卻突然聽見內侍通傳,天子竟親自臨席。
林紫嫱轉而又驚又喜,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體面,可以請到郁琤。
衆妃嫔也高興壞了,紛紛覺得自己今日來是來得值了。
但見郁琤真落腳到了這地兒,林紫嫱忙前忙後,急不可待地讓人布置起來。
郁琤入席,自然也是坐在了首位,他坐下之後放眼望去,終于在底下一個偏僻位置找到了玉鸾。
只是他一過來時,便第一時間發覺玉鸾似乎被其他的妃嫔給孤立了的場景。
他忍不住皺眉,心說這些女人離他的女人這麽遠做什麽?
莫不是自覺不配,這才不敢玷污了她周身宛若遺世獨立的高貴氣質?
他暗暗搖頭,沒曾想這些女人都還挺自覺的。
旁邊林紫嫱則嬌羞道:“陛下肯來,真真叫妾蓬荜生輝。”
郁琤颔首,見她就要開席,便繃着臉指了指玉鸾那一桌席,“玉修儀面前的菜色為何比旁人都少?”
林紫嫱抻着脖子仔細看了一眼,這才想起來自己早就交代要給玉鸾個下馬威瞧瞧。
只是她坐在郁琤最近的位置,都尚且看不清玉鸾桌上的東西,這位天子眼力竟出乎尋常地好,連玉鸾面前的菜少了都看得出來。
“林淑媛可是錢財不濟?”
天子莫名地打量着她,那目光分明就是在說,明明窮酸還擺什麽闊,活生生地丢人現眼。
林淑媛讷讷地答不上,臉紅到幾乎能滴血了。
“快……快給玉修儀換上好的酒菜。”
她捏着帕子拭了拭滾燙的臉頰,在這面多妃嫔面前被問這種問題,要多難堪有多難堪。
玉鸾見那些侍女如臨大敵一般,趕忙過來把她桌上瞬間清空。
旁邊那些妃嫔們都幽幽地盯着她,叫她亦是很不自在。
她本來就不是專程吃酒席的,他倒也不必這麽高調……弄得她很是尴尬。
周圍的人終于不敢再小聲議論。
待酒席開始之後,氣氛才稍稍松緩幾分。
玉鸾抿了口果酒,看着林淑媛讓人準備的歌舞表演,才漸漸感到幾分閑适。
她略略思考,打算再等一盞茶的功夫便離席回華琚宮早早歇息。
這時歌舞忽然退去,侍女們搬來琴桌琴凳,又捧來一張古琴擺放在中央位置。
林淑媛強忍着先前難堪,若無其事對郁琤道:“陛下,今日妾亦準備了一首曲,想要彈奏給陛下與諸位姐妹。”
衆人沒想到她竟然還藏了這一招,這下這位林淑媛怕是少不得要在天子面前好好露上一手了。
在這京中,林紫嫱這人雖然為人嬌蠻刁鑽了些,但她的琴藝在那些世家女子中絕對算得上是一絕。
據說聽過她琴音的人,三日之內都久久不能忘懷,今日總算叫她找到機會展示給郁琤看了。
她起身在琴桌前坐下,又試了試音色,懂琴的人聽了,便發覺這琴音古樸清潤,連琴也是上等好琴。
林紫嫱手指如蘭 ,在細弦上輕攏慢撚,優雅至極。
郁琤卻冷不丁想到了玉鸾對他說過會彈琴的事情。
他見衆人頗為欽慕地看着林淑媛的模樣,不禁暗暗搖頭。
林淑媛彈奏得固然可以。
但那是因為她們還沒有見過玉修儀彈琴吧?
林淑媛一曲琴罷,衆人回味無窮,齊齊鼓掌。
林淑媛習慣這般衆星捧月的場景,只不卑不亢地朝首座的天子柔婉一福,這才回到座位上。
她正要叫人将琴收走。
郁琤卻對人道:“勿動。”
準備收琴的侍女們又頓時退到一旁。
玉鸾見他忽然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不知為何,心口驀地一跳。
郁琤朗聲說道:“玉修儀也會彈琴,煩請諸位與孤共享。”
玉鸾雙手一顫,差點把面前的桌席掀翻。
他瘋了嗎?竟然讓她彈琴?
要知道玉鸾這麽多年來只以美貌出衆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學來學去都始終精通不了那精致的琴棋書畫。
其中琴藝尤為堪憂……玉鸾依稀還記得自己前不久把這彈琴的事情當做是個捉弄他的事情,沒曾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人這麽快就輪到了她。
旁邊妃嫔見她如同石雕一般坐着不動,便柔聲催促。
玉鸾被衆人盯着,壓力倍增。
林淑媛心裏直冷哼,心說這天底下就沒幾個人彈琴能彈過她的,這玉修儀彈了也正好是自取其辱才是!
“玉修儀莫不是不想給妾這個面子?”
林淑媛無不挑釁地笑說。
玉鸾別無他法,她心裏将郁琤反複辱罵,卻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去。
衆人心中暗暗防備,甚至有人揣測天子親點,只怕她的琴藝未必會在林淑媛之下。
也有人不屑,暗指她投機取巧,彈琴恐怕也只是稍稍優越于尋常人,恰好天子喜歡罷了。
便在這樣陣陣揣測之下,那位玉修儀便坐在了琴桌之前,雙手落在琴弦上的姿勢也并無生澀與錯處,顯然也是學過琴的。
衆人摒棄呼吸,但聽那精妙上等的琴弦發出了一聲慘叫。
玉鸾面無表情地彈了一首仿佛得知了丈夫出軌後老黃牛上吊的譜子。
朱美人手裏的酒液撒了出來,李修儀筷子上的菜掉到了桌上,有人撫了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就連林淑媛準備好将她視作自取其辱的心态也徹徹底底地裂開了一道裂縫。
這哪裏是自取其辱,拿她同自己相比,才是侮辱了自己的琴藝……
郁琤聽着琴音,看着那個女人沐浴在皎潔月光下的模樣,簡直比月宮裏下凡來的嫦娥都要更加美上三分,她那兩只優雅撫弄琴弦的手指恰如兩朵高雅蘭花,她的臉頰白皙嫣美,時而嚴肅,時而颦眉,似乎跟着琴譜之中的情緒游走,叫他心神都被她所撷取,半點也分不出神來注意旁人。
一曲罷了,滿場寂靜。
郁琤率先帶頭鼓掌,不慌不忙卻又很是篤定的“啪”“啪”“啪”三聲。
這位表情高深莫測的天子此刻一臉欣賞。
不愧是她……
不過他剛才光顧着欣賞她月下彈琴的美麗,都忘了她彈得如何。
不過是她彈的,定然是差不到哪裏去了。
他轉而對自己的小內侍吩咐道:“賞玉修儀兩箱黃金 ,三箱南珠。”
內侍雙腿一顫,差點給他跪下。
他娘的,這個男人還能不能有點情趣?
人家都是賞個釵賞個镯,他卻成箱成箱地往華琚宮裏搬運,明明是一國之君,卻活生生像個暴發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