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挨打了?
傍晚時分,玉鸾讓阿蠻準備了熱水,将自己從頭到尾都清洗了一遍。
玉鸾趴在美人榻上,頭發烘幹的差不多時,阿蠻又拿來一只鎏金蓮盒,挖出蘭膏,細細地揉抹在玉鸾如滑緞一般的濃密烏發上。
“什麽時辰了?”
玉鸾阖着眼睛,情緒在此刻才得到些許放松。
阿蠻說了個時辰,玉鸾便讓她去給自己準備好明日出門要穿的裙子。
“女郎不多休息一會兒?好歹也給自己存個一兩天休息休息才是……”
阿蠻語氣微微抱怨。
玉鸾攏了攏長發,并未同她多說什麽。
祿山王從來不養閑人,她沒有休息的日子。
只是陡然間一個靈光閃過,玉鸾瞥了一眼外面黑黢黢的庭院,忽然吩咐阿蠻:“你去外面折一段韌性好的樹枝來。”
阿蠻見她焦急,忙就去了。
沒過片刻阿蠻便捧了一條打磨的光溜溜的樹枝,嘀咕道:“女郎要這東西做什麽?”
她說着還來回揮了兩下,發出“呼呼”的風聲。
玉鸾對阿蠻命令道:“你用這樹枝打我。”
阿蠻愣住。
“女……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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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鸾朝她頗是鼓勵地點了點頭,“你若不想你家女郎死的太慘,就現在打我一下。”
阿蠻見她這般認真,躊躇了片刻,打量着玉鸾的身體低聲道:“可……可是要打哪裏才好?”
玉鸾低頭瞧了瞧,覺得鎖骨和脖子比較容易被人發現,便叫阿蠻打她脖子上。
阿蠻确認她是要來真的,只舉着那根樹枝顫顫巍巍,玉鸾催了她好多次,她才閉上眼睛用力地抽了玉鸾一下。
“嘶——”
玉鸾痛呼一聲,阿蠻睜開眼睛,趕忙燙手一般扔掉了手裏的枝條。
“女郎你沒事兒吧?”
玉鸾疼得抽氣,卻不是捂着脖子而是捂着胸口……
她想了個蹩腳的方法,奈何她這侍女比她還要蹩腳,打她脖子愣是閉着眼睛打到她的胸口。
她還沒有責怪對方,阿蠻解開她的衣服瞧見了鞭打的痕跡,自己就先紅了眼睛。
“我……我這麽蠢,我蠢死我自己算了……”
“女郎,要不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一定打的準一點。”
玉鸾趕忙擺了擺手,“罷了……”
太疼了,她實在沒有勇氣再來第二下了。
苦肉計真不是人能受的。
至于明天見了郁琤是死是活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當天晚上玉鸾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頭睡去了。
隔天,玉鸾便換了身淡色衣裙磨磨唧唧一直拖到晌午陽光最為燦爛的時候才出門為祿山王“回禮”去。
此番她并未乘小車從後門進,而是乘了刻有祿山王府徽記的馬車去往鎮北侯府。
即便如此,福管事也一樣親自招待了她。
福管事對玉鸾是笑臉相迎,将她迎至廳中便告訴玉鸾郁琤一早上便同友人出城狩獵去了。
玉鸾心說沒想到他這麽多年不在京中,京中的朋友卻是不少。
“女郎有所不知,侯爺的朋友有不少都是侯爺打小交下的,他們于侯爺也都是有着過命的交情,同旁人很是不同……”
玉鸾聽到“過命的交情”時便忍不住想到薛荏那日的話。
那他們可真夠幸運,都從郁琤手裏順利活下來了……
福管事見她心不在焉,便也不過多打攪。
直到奉茶的侍女前來告訴玉鸾,此間主人正從外面回來,玉鸾才下意識地擡眸朝外看去。
郁琤今日收獲頗豐。
光是他一個人便獵到了一頭豹子和幾頭公鹿,餘下的獐子野兔則分給旁人帶走。
他一回府,本該先去沐浴一番,但聽玉鸾來尋他,他便立馬又去了客廳。
是以當玉鸾瞧見他時,他滿身腥臭不說,扛過豹子的衣袍上甚至還血漬斑斑,他的手裏握着一支尺寸比尋常箭略粗壯的木箭走來,見玉鸾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中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想來是自己這般雄健生猛的模樣一不小心又被她撞見了……
在郁琤看來,自己這幅模樣不僅不邋遢可怕,反而代表了他遠遠超出了尋常男子的悍勇之能。
就像原始森林裏的猛獸,從來不是誰的毛□□亮指甲圓潤為尊,而是要牙尖齒利,碎骨腥肉填滿爪縫,毛發便是被血污了又何妨?那是才是對于狩獵者至高的榮耀。
廳中翹首以盼的女郎怔怔地看着他,似乎被他狩獵歸來的風采所迷,待他走近幾步,她才驀地回過神來轉過頭去,落在膝上的手指都激動地輕輕顫抖。
他見狀不由皺了皺眉。
也沒分開多久,她見到自己就這般激動。
若他日後真忍不住許她一個給自己做妾的機會,她豈不是要興奮到昏過去了?
玉鸾強忍着那股真的能叫她當場昏過去的血腥味,逼着自己轉頭将目光重新放到郁琤的身上,卻發覺對方也正是神色不明地打量着自己。
那雙黑眸像是摻雜了許多複雜的情緒,但在她看向他時,他又收斂幾分,微微不耐地挑起眉頭。
玉鸾忙又起身,語氣柔婉道:“郎君……”
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她不得不提前放低自己的姿态,那雙霧眸看向他時充滿了讨好,完完全全切中了他的心思。
他扯下一塊布将那箭尖擦了擦,若無其事地問道:“你要見我?”
玉鸾見他毫不在意地抹去箭尖上血淋淋的碎肉,忙又挪開視線,柔聲道:“是阿父要我來送……送東西的。”
郁琤的動作微微一頓,他這時才注意到玉鸾身旁的桌上還放置着一只木盒。
“是麽……”
他沒忘記自己給桓惑送過什麽。
但那算不得什麽,不過是一份警告罷了。
郁琤将那盒子打開,瞧見了裏面一塊的生肉。
“這是什麽?”
郁琤看向玉鸾。
他雖嘴裏問是什麽,但看到東西的第一眼,他已經知道是什麽了。
他是個擅長狩獵的人,很多動物的肉他都認識。
同樣,他也是個擅長殺人的人,很多人肉他也認識。
他冰冷的目光掠過玉鸾的臉上,玉鸾深吸口氣,低聲道:“這是……郁三郎的腿肉。”
郁琤将箭尖擦拭幹淨,聲音淡道:“說起來,祿山王将我派去上門送禮的人打了一頓才放走,你說,我又要怎麽對待他派上門來的人才好呢?”
他的話音落下,便将手裏的箭頭不輕不重地落在了玉鸾的心口。
那箭尖竟鋒銳無比,稍稍用力便戳破了她最外層的衣裳。
“為虎作伥就這麽有意思麽?”
玉鸾聞言,登時臉色難看地叫了聲“郎君”。
郁琤陰沉地看着她。
比起桓惑本人,他也更為讨厭那些為虎作伥之人。
畢竟桓惑本人是憑着他自己本事做壞事,而這些伥鬼往往受累于誰便效忠于誰,看起來又窩囊又沒用。
“疼……”
玉鸾擡眸望着他,聲音也愈發輕弱,生怕他一個激動就直接戳進去了。
她這話反而惹得郁琤冷嗤,“這就疼了?”
他都還沒有用力,她真以為自己是豆腐做的不成?
玉鸾見他不信,只好硬着頭皮道:“因為郎君送了斷手給阿父,所以……阿父一氣之下也打了辦事不利的我,郎君是碰到了我的傷口。”
郁琤皺眉,他緩緩收起箭,臉色卻瞬間古怪到了極致。
“他……打你的胸?”
他的話過于直白,玉鸾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他方才箭尖抵着她的心口也是她的胸口……
“……阿父是無心的。”
她的語氣微微尴尬。
她不這麽解釋也就罷了,她越是這麽解釋,他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他将玉鸾帶進屋中,讓她将衣服解開。
玉鸾知曉他是要确認傷口,只好羞澀地将領口解開,露出面前那一道紅腫的鞭痕。
“郎君……”
她正想繼續解釋,他卻仍是面無表情地道了一句“繼續”。
玉鸾愣了愣,“沒了……”
他蹙着眉,目光惡狠狠地瞪着她,似乎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剝了。
“是要我來?”
玉鸾咬了咬唇,見他堅持也只好繼續。
衣裳也同一片片潔白花瓣似的,一件件墜在地上。
郁琤打量着她身上,卻不知在想什麽,那目光簡直如同看着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死物一般。
過了片刻,他的目光才又重新回到了玉鸾微微發紅的臉上。
“這件也脫了。”
玉鸾不可置信地擡眸看他。
他倒也不催促她,只是将手裏的箭矢“咔嚓”捏成了兩半。
玉鸾漲紅了臉,顫着手指将身上最後一件衣物都除去了……
她沒有撒謊騙他。
只有那一道傷口異常刺目。
“聽好了……”
郁琤終于不再折磨手裏那根殘破不堪的木箭,松開手将兩截斷箭“啪嗒”丢在了地上。
“我遲早會将桓惑挫骨揚灰——”
他的目光很是可怕,甚至讓玉鸾有那麽一瞬都後悔扯這通謊。
她忍着羞恥正想重新将地上的衣裳撿起,郁琤卻大步走來,直接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拖到榻上。
玉鸾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拽着手裏的裙子掩住自己。
郁琤卻從床頭摸出了一罐子眼熟的藥,挖出一團來給她塗在傷口上。
玉鸾這才暗暗地松了口氣。
他剛才一副要弄死她的氣勢差點叫她以為自己趕不上穿衣服就要直接死得很不體面。
只是看着那罐子藥,玉鸾的目光卻愈發微妙。
她過了片刻才遲疑,“這個……也能用來塗傷口?”
郁琤冷冷地觑了她一眼,“往日裏不也是用來給你塗傷口的?”
玉鸾:“……”
那裏的傷口和這裏的傷口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