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黃金紅寶石狗鏈?
一連幾日玉鸾都沒有搭理過郁琤一句。
在郁琤眼裏,她就是個柔柔弱弱、多情善感卻偏偏癡心于他不可自拔的乖巧女郎。
不過她不理他,他竟然還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起初郁琤憤怒,對她這不自量力的行為很是嗤之以鼻。
可是沒熬過一宿,第二天早他便交代福管事這些時日不許放玉鸾出府半步。
他還不信,他收拾不了這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還別說,他早上才吩咐過了,當天玉鸾碰巧動了離府的心思,豈料被人給攔了回去。
玉鸾心裏懷疑是不是那個大畜生還沒對她解除疑心?
一直等到天黑,郁琤才披星戴月地從外面回來。
他一進府,懷裏便直接抱着個半臂長的碩大方盒闖進了玉鸾屋中。
玉鸾見他過來,只背朝着他,卻聽見桌上“轟隆”一聲,吓得她鋪被子的手指一抖。
他将個盒子粗魯的丢了下來,對玉鸾道:“過來。”
郁琤氣息都還有些不平,顯然也是從外面一路奔波直接趕了過來。
玉鸾見他神情微微冷肅,口吻命令,這才遲疑地看向那只方盒。
原先她還不覺得有什麽,但眼下這氣氛、這情景……她越看越懷疑,方盒裏面裝着的,極有可能是個人頭。
玉鸾被自己這一想法給驚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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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極有可能。
她再不敢拿喬,眼睫心虛地眨了幾下便乖乖地起身走到了桌前。
郁琤擡腳勾了個凳子過來,又吩咐她:“坐下——”
玉鸾雙腿一軟,坐了下去。
裏面會是薊蘇的人頭嗎?
怎麽辦,她現在感覺好害怕……她要不要在打開盒子之前就跟他拼了?
郁琤向來都是知道她乖巧的,是以對她這幅乖乖聽話的模樣一點都不感覺到哪裏不對。
他緩聲道:“我那庫房裏沒什麽好東西,都是男人的東西,不過裏面有一把旁人贈的金劍,殺人分屍之用十分便利。”
玉鸾身子僵硬得很,“是……是嗎?”
“是。”
他很是果斷地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複,然後蹙着眉使勁編出這把金劍的優點。
“此劍斬過佞臣穆疆的人頭,據說一劍下去的時候直接斬斷,穆疆的頭顱在地上滾了三圈,還在眨眼睛。”
“它刺在人身上,不沾皮帶骨,鋒銳異常,而且它還曾一劍挑出前朝太子的心髒,據說挑出來的時候,那顆血淋淋的心髒還在跳動,過了一息才停止不動。”
他說着垂眸瞥了玉鸾一眼,“它還……”
玉鸾聽得有點想吐,忙擡手牽住他的手臂,“郎君,快別說了。”
他說這麽多廢話,該不會是想要她用這把劍自刎吧?
郁琤頗是親昵地揉了揉她冰涼的耳朵,“怎麽,你不喜歡?”
玉鸾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呼吸都沒什麽熱氣兒了。
“喜……喜歡。”
郁琤眸色微緩,“打開它。”
玉鸾一個哆嗦,随即視死如歸一般,将盒蓋打開。
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打開之後,裏面既不是一顆死不瞑目死死瞪住她的頭顱,也不是一把沾皮帶骨的金劍。
而是一套金燦刺眼的首飾。
怎麽說呢?
這金子一看就極重極沉。
裏面放置着一個碩大的頭冠,是個戴頭頂上就能把玉鸾壓死的尺寸。
還有一對鹌鹑蛋大的耳墜,帶上去至少能把耳垂挂成彌勒佛耳垂的分量。
還有一串項鏈,上面還別出心裁地鑲嵌了碩大的紅寶石。
象征着富貴的黃金粗壯鏈條和象征着奢華的紅寶石碰撞在一起,竟然出人意料地醜到了極致。
雖然項鏈的分量看起來脖子尚且還能承受得來,但……太醜了,是個人都不想戴,更別說是愛美的女人。
郁琤眼中微微得意,他花了一天的時間讓人把這金劍融了,用來給玉鸾打造了一套頭面。
如此,總該能滿足她這虛榮心了?
別說他沒花心思,這麽富有底蘊又富有美感的首飾,這昱京找遍了,只怕也獨她一份罷了。
“戴上試試。”
他将那一盒子的金燦燦往玉鸾面前推進一格,嘩啦作響。
玉鸾咬牙,既不敢碰頭冠,也不敢碰耳墜,只能撿起那條紅寶石黃金狗鏈屈辱地往脖子上戴去。
她戴上之後,便虛弱地問郁琤:“好看嗎?”
郁琤愈發滿意地點頭,“真真是與你這雍容華貴的氣質匹配極了。”
還別說,她戴上這條項鏈以後看起來挺有貴氣的,一點都不像人家小門小戶的小妾粉頭,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或者夫人。
給人一種讓她做妾都委屈了她的錯覺。
“喜歡以後出門就戴着。”
這樣外面那些女人看見了必然會對她羨慕至極。
她那虛榮心恐怕也能被滿足到了極致吧?
他微微自得,只要那些男人都肯像他這樣下功夫,滿足女人的虛榮心其實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不過這得看人,倒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這樣家底豐厚,能随手就拿得出這等富有紀念價值的古物奢侈地改成頭面給玉鸾做禮物。
郁琤覺得自己非常能耐,也勉強算是哄好了玉鸾。
第二天出門時神清氣爽,前些時候的郁悶一掃而空,心情暢美。
偏偏這時盲谷又同他傳了一道極好的消息過來,“侯爺,陷害郁小公子的人找到了。”
郁琤冷笑,“人在哪裏?”
盲谷道:“在大理寺。”
郁琤讓人備馬,他要過去親眼看看,這個膽敢陷害鎮北侯弟弟的雜碎長什麽樣。
大理寺,正準備親自審理段老六的大理寺卿崔臯聽到郁琤過來的消息,頓時頭疼不已。
“你們先将人給我鎖着,等我片刻。”
衙差領命下去,他便匆匆出來親自接見郁琤。
郁琤挑起唇角,“崔世伯,別來無恙。”
聽他這話,他與崔臯竟然還是認識的。
崔臯一把年紀,當然認得他了。
這東西小時候就是個混世小魔頭,別看他現在長大了能耐了,裝得沉穩有禮了,其實也就是個混世大魔王,要不然怎麽能跑去打仗打這麽多年回來,還一副龍精虎猛的樣子。
他愁眉苦臉,揣着手道:“賢侄來此處是有何要緊事情啊?”
郁唇角噙着淡笑,“倒也沒有什麽要事,就是過來看望崔世伯,順便看看那個陷害阿粲的人。”
崔臯“哎喲”了一聲,“賢侄就別給我添堵了,實在想要看我,不如晚上就帶些禮物上我崔府門上去拜見我就是了。”
郁琤和這小老翁站在一起,個頭高出對方許多,他直接笑着攬住對方肩膀往裏走去,“這怎麽能是給您添堵呢?我這是為您排憂解難來了。”
“我就在外面看着崔世伯如何審理,只在必要的時候幫幫崔世伯罷了。”
崔臯将信将疑地仰頭看着他道:“你果真只是過來看看?”
郁琤說“是”。
崔臯讓人搬來椅子放在一道栅欄外邊。
“你要看可以,但要隔着這麽一道圍欄才行。”
郁琤自然是無不答應,崔臯見他油鹽不進也勸不走,這才無可奈何地進去準備開始審理段老六。
那段老六是個油嘴滑舌的人,他說話颠三倒四,身上也不知受了什麽樣的特訓,竟是個不怕疼不怕痛的主子。
崔臯用盡了手段,最後讓人直接對他用刑,他反倒直接笑哈哈道:“哎呦,這一鞭打得好像撓癢癢,好歹別那麽摳門,沾點辣汁水吧?”
“嗨,你這沾得是鹽水吧?不帶勁兒不帶勁兒,你們這些衙差吃飯了沒有?這不才剛過了飯點,怎麽一點力氣都沒有像個娘們一樣……”
“嘻嘻,看你們累得滿頭大汗,老子索性就告訴你們,其實呀,替郁瓒放暗箭陷害郁瓒傷害祿山王的事情那都是主上吩咐的,想要除掉那郁瓒的,也是主上……”
他嘴裏的主上除了當今天子還能有誰?
崔臯被氣得心口生疼,到底是年紀大了,指着衙差說道:“給我狠狠地打——”
這時栅欄外忽然傳來一道低低沉沉的笑聲。
在這吵吵嚷嚷的刑獄裏,竟然異常清晰,異常刺耳。
就連受刑中的段老六都下意識地擡眼看去,待看見郁琤的時候,他還“咦”了一聲。
郁琤問他:“你剛才叫誰的名字?”
段老六愣了愣,又涎皮賴臉地笑了起來。
“郁瓒啊,我說的就是那郁瓒的名字,郁氏三郎嘛……”
他笑,郁琤也笑。
旁邊的盲谷雙手奉上一塊玉扳指,郁琤伸手接過,在這些人的注視下,不徐不疾地套入拇指。
那成色平庸尋常的玉扳指戴在他的手上,竟然莫名地随着主人流淌出幾分貴氣,叫人看着有些失神。
盲谷又雙手奉上一把粗壯的弓與一支長箭,郁琤便左手持弓右手持箭,那箭在他指尖轉了兩圈,他的眼神下一瞬便陡然狠戾,将那旋轉的箭搭上弓弦,崔臯終于被他那眼神給吓得回過神來,忙站起身要阻止,但聽箭矢“嗖”的一聲破開氣流,精準誤差地避開栅欄兩旁木柱,從縫隙裏鑽出,直接釘在了段老六的裆部。
那不怕疼不怕痛的段老六頓時凄慘地哀嚎了一聲。
他的聲音扭曲痛苦到變形,簡直不是人能發出來的,聽在耳中,即便是習慣嚴刑逼供于犯人的衙差都感到十足地滲人。
在場的男人包括崔臯,第一反應都忍不住并住了雙腿。
箭尖穿透段老六釘入固定他的木柱,血便順着木柱汩汩而下。
那等慘烈的場景,簡直是看一眼都會叫人感到胯/下冰涼疼痛,就更別說當事人段老六的親身體會了。
“直呼我弟之名,你這雜碎也配?”
郁琤仍然噙着笑容,眼底冰冷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