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暴露了?
大白日的,郁琤應付完了這個纏人的女人之後,在黑着臉的盲谷再三催促下,才餍足地穿上了衣服出門辦事。
玉鸾睡了片刻,實在是氣得睡不着覺。
他真不愧是個大畜生,發/情也不分白天黑夜和場合。
那些擡水給她沐浴清理的侍女看到屋裏的情景脖子都是紅的。
玉鸾一面心中郁卒,一面心說禍害了她們這些年輕小花朵純潔眼睛的人又不是她,是她們家侯爺。
玉鸾簡單沐浴之後,将裙子穿好。
她坐在妝鏡前整理妝容。
郁琤府上原本沒有這些女人的用件,也是他們次數多了,他後來随口吩咐下面的人去置辦的。
下面的人對于主子的吩咐向來都不敢胡亂敷衍,自然是置辦了全套,讓女郎梳妝無虞。
玉鸾照着雙魚戲蓮紋銅鏡時,忽然發現自己脖子上又多了一道咬痕。
這大畜生是什麽毛病?
玉鸾盯着那明顯無比的咬痕,冷不丁就想到了老家從前那對發/情的貓子。
它們到了春天,夜裏就會到處嚎叫,聽在人耳朵裏就像是聽見了嬰孩的啼哭聲,凄厲得叫人毛骨悚然。
有一次玉鸾晚上聽着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就摸出門去偷看一眼,結果在清瑩的月光下看見一對貓子交疊在一起,大貓子騎在小貓子背上,一邊行事一邊叼着小貓子的後頸,在那處留下了自己的口水和印記。
玉鸾越想臉頰便愈發燒紅。
這都什麽跟什麽……
Advertisement
他是個大畜生,她難道也要把自己當成個畜生不成?
她打開抽屜尋了塊粉紗圍着脖子,也屬實是無奈中的無奈之舉了。
這時外邊忽然有人推門而入,玉鸾回頭看見薊蘇,“你怎不敲門?”
他反手将門關上,只倚在門上抱着手臂,語氣微微鄙夷,“我又不是什麽好人,敲門進來還怎麽做刺探情報的影子?”
玉鸾被他這歪理打敗,頓時啞然。
“你上次同我說,下次見面的時候就告訴我,現在應該也算是下次見面了,你這回該同我說個清楚了。”
玉鸾聽了他的話後沉默了片刻。
她想其實她也許是應該告訴薊蘇這件事的。
因為薊蘇知道的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遠比她知道的要更為寬泛。
“上個月初一那日,我中了梨花醉。”
薊蘇皺眉,“是郁琤下的?”
玉鸾搖頭。
郁琤當時因為接連以權與利做交易,都被她迷迷糊糊地給拒絕了。
為此他氣急敗壞,正打算掐死她出氣。
結果劍拔弩張的下一步,他竟然受了蠱惑一般,鬼使神差地捏着她脖子将她拽到他面前,俯下唇去含她面頰上的淚珠。
薊蘇聽她說完,臉色隐隐難看。
玉鸾說都說出了口,便又同他補充了一些細節。
她口中所言的症狀确實是梨花醉不假,不知道內情的人聽了這些事情少不得真要把玉鸾當做個是會下蠱惑人、勾魂奪魄的妖女了。
她要是有這等勾魂秘術,桓惑那個老東西何愁征服朝野上下。
但薊蘇卻告訴玉鸾:“梨花醉不是毒/藥,更不是春/藥,是不可能讓上一刻對你恨之入骨的鎮北侯下一刻就對你産生欲/念。”
玉鸾眼中掠過些茫然。
所以,郁琤他沒有中梨花醉?
那他這得中什麽厲害的藥才能叫他做出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情?
薊蘇看出她的想法不由冷嗤一聲,“你再是揣摩,又如何能明白我們男人的想法?”
“梨花醉确實不是毒/藥也不是春/藥,但這說明,鎮北侯對你本身就有欲/望。”
“男人對女人……”他說着看了玉鸾一眼,頓了頓,“尤其還是漂亮身段又好的女人有念頭很是正常,梨花醉能放大鎮北侯當時心底深處的邪念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有些話他都不好太過于直白告訴玉鸾。
若換了那些常年混跡于花樓的纨绔嘴裏那些葷話來粗暴總結,那就是郁琤那個大畜生想上了她的念頭大過了想殺了她的念頭。
這裏頭沒什麽複雜的陰謀詭計,也沒什麽複雜的選擇,就是這麽簡單而已。
郁琤是個男人,一不怕負責,二不怕糾纏,連暗殺都不怕的男人,睡一個女人而已,他為什麽要克制自己?
依着他那驕傲自大的性子,指不定到了今天都還覺得自己想這麽幹才這麽幹的。
所以對方才什麽都沒有察覺,唯獨心思敏感、當時帶着任務與一肚子想法的玉鸾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中間突如其來的變故。
玉鸾臉上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抹尴尬,“阿兄,我是你的妹妹,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直接。”
薊蘇冷哼一聲,“笨死了,幸好不是親生的。”
不然他都不好意思告訴人家她是他妹妹。
玉鸾:“……”
“這件事,其實你從一開始就走入了一個誤區。”
“是什麽?”
玉鸾問道。
薊蘇說:“梨花醉其實也可以是一種氣味。”
玉鸾疑惑。
“我要在鎮北侯府上先找一找,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玉鸾細想之下,隐隐約約覺得自己其實從在馬車裏時,就已經感到了心神恍惚。
只是她也不能确定,但她還是把這一點告訴了薊蘇。
薊蘇道:“我知道了,先查了再說。”
他打開門走出去,玉鸾卻将他一把拉住,“這裏是鎮北侯府。”
他冷笑道:“鎮北侯府也不過爾爾。”
可見這幾天他在這個地方是足夠如魚得水了。
玉鸾阻止無用,只能看着他的影子消失在院子裏。
她颦着眉,蔡叔的話又讓她不敢大意。
過了兩日,府裏仍然平靜,但玉鸾卻一直沒有聽到薊蘇的動靜。
她的心口實在有些不太/安寧。
郁琤出門之前,盲谷告訴郁琤,“最近屋頂上的足跡越來越頻繁了。”
“那人是個高手,輕功極好,絕對在我與和溪之上。”
郁琤聞言嗤笑,“作死的東西。”
和溪給他披上一件玄色氅衣,他側頭看了盲谷一眼,下颌被日光渡上了一層頗為完美的弧度。
“在我回來之前收網,我倒要看看,這次又是哪個不長眼的蟲豸落入蛛網。”
然後他便留下了盲谷,帶着另一個下屬和溪出門。
盲谷在郁琤離開府裏之後沒有多久,便叫來了福管事。
他對福管事道:“你去将這件事情告訴那祿山王養女。”
福管事頗有些不解,“這事情告訴玉女郎做什麽?她一個女人家能幹嘛?”
盲谷皺眉道:“你照做就行,別的事情自然會有我與侯爺來處置。”
福管事點了點頭,便也不再多問。
過了晌午,福管事便親自帶了兩個侍女去給玉鸾送衣服,“這是侯爺先前令人按照女郎的尺碼制做,料子用的也是京中貴女們最喜愛的霧縠紗,侯爺是個粗人,穿不了這等細致嬌氣料子,便特意吩咐繡娘為女郎趕制出來的。”
這霧縠紗是上頭的貢品,珍稀異常,面料霞光映彩,裁制上身如着雲裳羽衣,皇族女子都沒得到多少賞賜,大抵也是郁琤打了勝仗回來的時候,主上一股腦賞賜下來的東西。
玉鸾倒也不同他推辭,道謝收下,讓侍女擺進屋中。
福總管送完東西,又對她交代道:“對了,另一件事情便是要告訴女郎,這些日子不要胡亂走動,最近府上發現了匪人出沒,盲谷他們設了陷阱正帶着人圍堵對方,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捉住了。”
玉鸾詫異,“這青天/白日的,哪裏來的匪人?”
福管事說:“其實這也沒甚稀奇,這些人不怕死,還以為這鎮北侯府這麽寬松的守衛是鬧着玩的。”
他說着莫名地笑了笑,“這種人多半都是要送命的。”
說罷,轉身悠然離開。
玉鸾在屋裏來回踱步,果真是坐不住了。
她出了珩院,先是往四方閣的方向去了。
玉鸾到了那裏,便發現盲谷正帶着人一群人往南邊追去。
四方閣門口還守着兩個散漫的仆人,讓玉鸾正是猶豫不決。
這時忽然有人朝她身上丢了顆石子,玉鸾找了一圈,才在一個牆壁拐角的翠竹後找到了疑似受傷的薊蘇。
她走到跟前細看,他是真的受傷了,臉色都十分難看。
玉鸾都來不及罵他,他一把握住玉鸾的手臂對她道:“帶我去附近庫房,那裏有我離開的捷徑。”
玉鸾點頭,仔細打量着周圍,确定沒什麽人在,這才小心翼翼離開。
一路躲閃,到了那庫房外,薊蘇便将庫房一個看守的老媪打暈。
玉鸾推開那庫房門,将後窗打開讓薊蘇先行離開。
薊蘇也不同她客氣,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屋裏。
接着外面便響起了一陣緊密的腳步聲。
不是一個人的,是很多個人的!
玉鸾低頭看見地上竟還有薊蘇慌忙之中落下的血跡,千鈞一發之際,她甚至已經聽到了門縫處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門正被人推開。
玉鸾來不及弄傷自己僞裝傷口,索性跌坐在地上,将那灘血跡擋住。
盲谷這時候正帶人闖入。
“刷拉——”
衆人抽出腰間佩劍,将劍抵在了玉鸾頸部。
玉鸾手指掩在心口狂跳的胸前,分毫不敢亂動。
她不是沒有被人用利器威脅過。
但一下子這麽多把劍齊齊架在她的脖子上,是真的吓到她了。
他們只要稍稍用力,就用這麽多把鋒銳長劍抵着她的脖子繞個圈,估計她就能人頭落地了。
她吓得面無血色身軀顫抖,盲谷見狀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只冷哼一聲。
“玉女郎,你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