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弄丢了他的貓?
她脫了鞋跪坐在竹榻旁,自然地撿起侍女丢下的浴巾為他擦拭身體。
他睨了她一眼,那張屬于玉鸾的美豔面容便清晰地呈現在了他烏黑的瞳仁上。
上個月她為了接近他,弄丢了他的貓。
那只貓就叫貍奴。
“鈴铛呢?”
他輕佻地握起她潔白的腳踝,令她柔若無骨地栽倒在他的腿上。
玉鸾遲疑,将腰上一只青色荷包取下給他。
鈴铛被她解下來裝在裏面了。
這原本是他為那只貓準備的,後來貓丢了,只剩下一對銀色鈴铛。
他握住她的腳踝給她重新戴上,殷紅的繩子将雪白的腳踝細細纏住,兩顆銀鈴被人勾指撥弄了一下,清脆地響了兩聲。
“不喜歡嗎?”
她擡眸看了他一眼,眼睫輕顫了幾下,微垂螓首,似生出了羞赧,“喜……喜歡的。”
這個白日裏人前嚣張放蕩的女子,眼下卻如同羸弱的貓崽一般乖巧地跪在男人的面前卑微服侍。
郁琤漫不經心地将她瑩粉細膩的蓮足送到唇邊吻了吻,眼底的輕蔑更重。
他對她道:“那你今天自己動吧。”
他倚了回去,玉鸾垂眸見他衣下肌肉隆起,線條分明,她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只面頰緋紅,呼吸都有些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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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咬牙,卻仍是低眉順眼,柔順地答了個“好”。
情/事之後,郁琤阖上的眼睛忽然睜開。
他的漆眸透着一絲森涼,目光轉到了懷裏女子的臉上。
玉鸾鬓發散亂,鬓角汗濕,分明陷入了夢境,可她的口中仍然呓語不斷。
她翻來覆去念叨地就是“鑰匙”二字。
郁琤心想又是鑰匙。
聽說有些人天生就喜歡在情/事上受些羞辱,因為那樣會讓她們感到十分快活。
若不是他涉獵頗廣,怕還不知道她私底下這麽淫/蕩。
翌日早,宋殷興沖沖地闖進了鎮北侯府。
福管事知道他是郁琤的表弟,自然不敢冒犯。
但見他一個勁地往那院裏闖去,真真是吓得魂都要飛了。
但宋殷哪裏管得了那麽多,他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郁琤。
他“啪”地推開了門,看到郁琤衣冠整齊,坐在一張黑檀幾前斟茶。
宋殷上前道:“表兄,阿粲被放回來了!”
阿粲是郁瓒的小名。
郁琤掀起眼皮看他,答道:“我知道了。”
宋殷見他如此從容淡定,頓時心生崇拜。
表兄果然料事如神!
清晨之始,宋殷眼中的表兄衣冠精致整潔,正襟危坐,那張禁欲正經的面容宛若神聖不可侵犯的神祇。
宋殷興奮地想,自己這輩子奮鬥的榜樣當屬表兄!
然而與宋殷僅是一桌之隔的郁琤擡眸卻恰好能瞧見右室屏風後頗是荒靡不堪的情景。
地上有碎瓷片,碎釵環,碎布料,還有一些沾染了不明液體的巾帕丢了一地。
而原本用來陳設東西的長幾上卻玉體橫陳,卧着一個不着片縷的女子。
她的背上蓋着一塊薄毯,大片雪背與纖長緊致的小腿仍露在外。
郁琤冷不丁地想到了從前在雜書上看到“玉體橫陳”一詞頗為荒誕靡亂的來由。
他抿了口茶,斂起眸中幽深,對宋殷道:“去看看吧。”
“讓我歇一下吧。”
宋殷正要找地方坐,卻見郁琤眼眸沉沉,義正辭嚴,“阿粲獄中必受磋磨,此事不可耽擱,阿弟還是容後再歇。”
宋殷頓時慚愧起身。
表兄這幾天為了這件事情一定茶飯不思,寝食難安,他還這樣拖拖拉拉,真是不該。
“那咱們現在就走。”
郁琤颔首,心想他還沒有讓別人欣賞玉體橫陳的興趣愛好。
待人離開,屋中才又徹底恢複到了寂靜。
玉鸾緩緩睜開眼睛,顯然早就被吵醒了。
這時就聽見輕微的“嚯”聲。
她擡起眸,便瞧見薊蘇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
玉鸾倒也不覺有什麽見不得人,反而問他:“現在相信了嗎?”
薊蘇看着她這幅模樣,臉色陰晴不定,忽然間就淌了兩管鼻血。
他抹了抹鼻下,看見那一抹紅,語氣微微憤怒:“穿好衣服和我說話!”
然後又從窗口竄走。
他說的好像她不想穿似的,是他自己沒頭沒腦地闖進來的好吧?
玉鸾懶懶地裹着毯子起身,她赤足下地走了幾步,右腳卻忽然被什麽東西給牽制住。
她垂眸看去,卻看到一條精細的銀鏈。
那銀鏈精美,一頭鑲在了細柱上,另一頭則連接着玉鸾的腳踝,上面還有個鎖孔。
玉鸾動了動,那細鏈則發出清脆的聲音。
玉鸾忽然想起來郁琤起來時似乎在跟她說什麽鑰匙被他藏起來了。
她還以為他說的是那把鑰匙。
沒想到……
這個大畜生——
日光斜射進屋裏時,已是日上三竿。
玉鸾好不容易用一根細簪解開了那根頗具羞辱意味的鎖鏈。
她穿好了衣裳打開房門,外面的日光微微刺目。
她一擡眸就瞧見她的好阿兄趴在對面屋頂上,像一只巨型蝙蝠。
玉鸾深吸了口氣。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叫他下來。
她知道他的輕功很好,但這裏是鎮北侯府。
薊蘇倒是很聽她的話,二話不說跳到了地上,然後給了玉鸾一個不屑的眼神,推開了一旁書房的門。
玉鸾:“……”
郁琤此人怪癖頗多。
他的院子理當是整個府上最重要最機密的地方。
但在這裏,他反而不喜外人時常進出。
是以這院子外固然守得森嚴,時不時有人巡查。
但院子裏這個時辰卻沒什麽人。
玉鸾跟進書房裏,就瞧見薊蘇在郁琤那張寬大的紫檀桌上将東西從東邊翻到西邊,又從西邊翻到東邊。
玉鸾瞥了一眼已經淩亂到無法複原的桌面,只覺心驚肉跳。
薊蘇還在翻書桌上的東西。
玉鸾上前去一把按住他的手腕,低聲道:“虧你還是阿父最為得意的探子,你這樣一通亂翻,不怕被人發現?”
薊蘇冷嗤一聲,“不是有你在麽?”
玉鸾見他分明與她怄氣,忍了又忍,終是軟下語氣勸他,“阿兄且聽我一句勸,我當下沒有回去也是有緣由的……”
他搖頭,“你想的真多,你以為我真的希望你回去嗎?”
薊蘇眼裏頓時又流露出幾分怨毒,“你踩我那一腳把我踩吐血了……而且你是故意的。”
玉鸾:“……”
這狗東西真是太能記仇了,她還以為一覺睡醒他都已經給忘了。
“所以,我定然要抓住你的把柄。”
他臉色陰陰地望着她,好似她的把柄就在這鎮北侯府裏藏着。
玉鸾正要開口,豈料外面忽然傳來腳步。
她趕忙将薊蘇往桌底下推去。
虧得兩個人反應及時。
因為下一刻那書房的門便被人推開,竟是郁琤去而複返。
玉鸾一口氣提在心口不上不下,只斂去心虛擡眼看向郁琤。
郁琤亦是瞧見了她。
他的神色微微沉凝,目光冷銳。
玉鸾立在他的書案側面,一只手撫着桌面,似有所思。
他上前去打量了一眼桌面。
這張桌子極寬極長,面積也極大。
然而此刻桌面上擺放的東西都被推去了另一頭,靠近玉鸾的這一端反而都空了出來,顯得十分怪異。
郁琤也不問她早上是怎麽解開鎖鏈的,只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玉鸾指尖撫着冰涼的桌面,一時說不出什麽來。
郁琤垂眸見着她的動作,“女郎喜歡這張檀桌?”
他握起她的手腕,即便不是頭一次握了,但就着日光仔細打量一眼,她的腕也是在是太細太嫩。
她的手裏沒有東西。
她疼得吸了口涼氣,他又及時松了松手指。
他并未放開她。
“女郎不給一個合理解釋的話……”
玉鸾抿了抿唇,“我就是……”
郁琤語氣微微沉肅,“就是什麽?”
玉鸾垂眸看了薊蘇一眼,她是真的想不出來……
薊蘇只管縮在桌底下裝死。
郁琤卻發覺她又開始害羞了。
別看她表面上放蕩不堪得很。
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郁琤發現她其實是個非常容易害羞的女人。
只是她為什麽要害羞?
玉鸾貝齒輕扣紅唇,她擡起眼看向郁琤,那雙霧眸中水光閃爍。
“我……就是想試試這張桌子的溫度……”
現在她試過了,這張桌子很涼,就和她的心一樣,冰涼冰涼。
郁琤看了桌子一眼,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他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古怪。
他松開她的手腕,皺眉訓叱:“你這個無恥的小婦……”
玉鸾也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那張桌面一眼,發覺他好似誤會了什麽。
她只是說桌子涼而已,又沒說想要脫光了躺上去試試……
這位在外人眼中頗為正義凜然的鎮北侯似乎想得有點多了。
她心口微微抽搐,索性腦袋沉得越低叫人看不清神情,“我……我也只想和郎君這樣……不會和別人這樣的……”
“就算無恥,那也只對郎君一人無恥。”
她聲若蚊吟,耳尖透粉。
在郁琤看來,她此刻幾乎嬌羞無辜到了極致。
可見這個女人真是個自相矛盾的體質,明明害羞到了極致,卻又還想同他玩點野的。
郁琤理解她的心情,但仍是狠心回絕,“女郎還是少做白日夢,我是不可能答應的。”
而且還是在這種地方,就算她想出了心病,他也是絕無可能。
鎮北侯義正辭嚴地拒絕了之後才又拿了東西離開了書房。
玉鸾撐着桌邊感覺自己有些虛脫。
桌底下卻不合時宜地發出了一聲冷笑。
薊蘇無不落井下石道:“鎮北侯這樣的正人君子,你确定你确實勾搭他成功了?”
現在看來,搞不好是她昨天自己脫光了躺在那裏勾引人家,結果人家根本理都不理她?
玉鸾再度低頭,看見他滿臉寫着“你撒謊”“你這樣的貨色鎮北侯根本看不上”“老子待會兒就能抓住你把柄了”。
他惡毒鄙夷的想法幾乎都寫在了臉上。
玉鸾微微一笑,擡腳蹬在了他的臉上。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這句話古人誠不欺她……
薊蘇被她一腳蹬出了兩管鼻血,血流如注,臉漲紅得像柿子一樣,也顧不上與玉鸾計較,轉頭就竄出了窗口。
玉鸾擡眸掃了一眼窗外盛開的一樹梨花。
勾引郁琤是阿父的命令不假,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她要想辦法從郁琤身上拿回她的鑰匙。